八月十一日。

寒川正幸到了新泻县北部地区。这是被金泽县警释放后的第五天。

寒川下定了决心。不能再把这场死斗拖下去了。清村警视正的话促使他下了这个决心。

清村担心警察的特殊部队将采取行动。特殊部队如果行动起来,不知要灭掉哪一方。不论灭掉哪一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消灭寒川夫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把寒川夫妇除掉,谁也不会说三道四。

不能再犹豫了。

寒川与清村分手之后,与家中法律事务所进行了联系。他每天都往那儿打电话,第四天的这天早上,终于联系通了。

八月十五日,到新泻县北部三面川上游的猿田河坝湖畔来。

对方就转吿了这么一句。

这是最后决战的地方。猿田坝在猿田川。溯流而上就是山形县境,那一带是磐梯朝日国立公园。

寒川不得不放弃绑架一个仇人来交换玲子的方式。他在铃木家附近租了间房子,却以杀害记者的嫌疑被捕。那伙人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猜出寒川的用意。

即便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能不放弃这种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的敌人的持久战法。特殊部队一旦行动起来,就完了。

抓住了玲子,就稳操了胜券。敌人肯定也这么想,并做好了准备。也许会象上回那样,把玲子的脖子上套着绳子等待着。

即便是这样,也得针锋相对地斗下去。

他已做好了死的准备。不仅自己,玲子也是如此。宁可不救玲子,也得杀了那四个家伙。

或者被杀。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仇人把决斗的时间定在八月十五日。还有四天时间。他想利用这四天的功夫把猿田川附近的地形勘察一下。要想了解敌人的战略意图,首先得熟悉地形。

除了查看地形,如果时间充裕,他还想到磐梯朝日公园去看看。

月布川位于越过县界的北侧。那伙人也许把玲子关在县界一带的什么地方。

他背着一个背兜,溯流而上。

到了三面大坝,道路被阻断了。从这儿再往前,就没有真正的道路。这一带山连着山。

他的背兜里装着一星期的食物和睡袋;他想做一张弓当武器。造一张硬弓,一边勘察地形一边练习。有四天的时间,什么事情都会处理完毕的。

阳光毒辣地照射不来。

三面坝湖水波光粼粼。

寒川手抹着汗珠,在没有路的山上跋涉。

蝉也休息去了,山中寂然无声。

他强烈的思念着玲子。尽管他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怎样,但他没有绝望。

不过,也有可能不等见面就死了。假如寒川在这场决斗中胜了,也许在这以前玲子已经被杀了。寒川如果败了,玲子也会被杀。

寒川忽然停下了脚步。

前面是个拐角。拐角处,似乎有什么声音。

他侧耳谛听。

声音接近过来。有什么东西分开灌木丛从上面走下来了。

——熊?

寒川放下了背兜。他拔出腰里的斧子。在养蜂的时候,寒川曾几次遇见过熊。熊以及其它野兽在没发规有人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走路,不怕弄出什么响声来。一旦察觉有人,便象会法术一样,脚步轻得没有一点声音。

此刻,从山上走下来的,就旁若无人地弄得树枝树叶乱响。

这是分拔开灌木丛下来的声音,不知是人还是熊。

寒川背靠着拐角处的一块岩石。

不是熊,而是一个人。当这个人要拐过岩石时,突然站住了。他看见了背靠岩石、手提利斧的寒川,好象吃了一惊。

他一声没出,呆住了。

“可恶。我还以为是熊下来了呢!”

躲着一个手持斧头的人,叫谁也得害怕。吃惊是很自然的。

“啊,啊!”

那人发出了痉挛般的声音,向后退去。“这家伙有点古怪。”

寒川发现这人的脸急剧地苍白起来。他年龄四、五十岁,体格壮健,失去血色的皮肤呈青绿色。

那人一声不吭,继续向后退。

他的脸变得失去了人相,浑身发着抖,叫人联想到受伤的野兽。

“你,等一下。”

寒川跨出一步。

这人手拿着冰镐,但不是登山者。他脚穿旅行鞋,背上并没有背囊之类。寒川觉得此人从无路可走的山上下来,也有点不大对劲。

此外,这人的表情也叫寒川感到反常。

他紧盯着寒川的眼睛,向后退着。寒川猜想这人是否把自己误认为熊才吓成这个样子。

“杂种!”

这人突然骂了一句。这是一声凄厉的嘶叫。他骂着,扬起冰镐砸向寒川。

冰镐在阳光下刺目地一闪。

寒川急向后跃退,这人砸了个空,又横着抡了过来。寒川刚要躲闪,却被放在地上的背兜绊了一下。

冰镐擦过寒川的腹胁,寒川摔倒了。他倒在地上,拎起背兜扔过去。第三次砸来的冰镐撞在背兜上。

寒川跳了起来。

“你这家伙是铃木呵”

寒川叫道。他在扭转着身体趁避冰镐的瞬间认出了铃木清治。虽然他胡子拉碴地变了模样,但不会认错。

铃木哇地一声惊叫,转身便逃。他往原路逃去。

“铃木,站住!”

寒川把斧子朝他甩了出去。寒川忘记了一切当他认出对方是铃木的刹那间,热血呼地一下沸涨起来。他顾不得去管这是怎么回事,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他。

斧子砸在铃木的大腿上,落了下来。

但这一斧头好象没顶什么用,铃木发疯般地冲进了灌木林。

寒川追来,拾起斧子。他跟着铃木冲进了灌木林。

他泼命地追着。如果能在这儿逮住铃木,形势将变得对自己有利。这样就会救出被他们扣押的玲子,也就能一举夺得决斗的胜利。这是千载难逄的好时机。相反如果被铃木跑掉了,那么就有可能一切都完了。

铃木跑得极快。在山上锻炼过的寒川拼命地追,但铃木逃得比他还快。他狂拨着灌木林,象一条狐狸,很快爬上了一道斜坡。

“站下!铃木!”

寒川顾不上灌木的枝叶挂伤抽打着脸和手,紧追不舍。

铃木根本不理睬。

浓密的灌木林被铃木和寒川搅扰得一阵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