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枚简直毫无头绪,皇家预定从底比斯到孟斐斯的旅行筹划工作让他烦恼不已。每位女士都该有个胭脂盒子,每个高官的椅子都应舒适无比,船上的餐饮应和陆地上的一样,拉美西斯的狗和狮子也应该享用一份美味和不同的饮食。但窘况百出,一个厨师刚刚生病,洗衣工人迟到,连纺织厂女工也送错毛巾!

拉美西斯下了一些指示,而这些指示都应照办。罗枚,他原打算以研究精致食谱过平静的日子,却受到这位严峻和急躁的年轻法老的赏识。当然,他震撼了他四周的人,让人觉得不通人情,他点燃一把可能伤及所有接近他的人的火,但是他也和一只在空中狂乱飞翔负责保护他安全的隼一样令人着迷。罗枚极欲表现他的才能,即使必须牺牲他平静的生活。

这位总管家,亲自提着一篮新鲜的无花果,出现在皇家之船的舷梯上。赛哈马纳挡住他的去路。

“强制搜查。”

“我是陛下的总管家。”

“强制搜查。”赛哈马纳重复一遍。

“你在找碴儿?”

“你神情不安?”

罗枚颤抖不已:“什么意思?”

“或者你不知情,那你就没有问题;或者你知道,那你可是躲不过我的。”

“你疯了,你这个撒丁人!既然你那么多疑,那你自己把这个篮子送去给国王,我还有千千万万件事情要办。”

赛哈马纳掀开那块盖在篮子上的白布。那些无花果实十分漂亮,但是难道没有暗藏玄机吗?他一个个拿起,用一只不安的手,将它们放在甲板上。在每个动作里,他都等着看到一只毒蝎露出它那凶狠的尾巴。

当篮内空无一物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将篮子重新填满,却得小心不能压烂了那些熟透了的果实。

伊瑟非常高兴。

她向拉美西斯弯腰行礼,仿佛一位宫中的年轻官员初次见到国王般,差点儿就昏厥过去。

他将她扶起,既严肃又温柔:“你变瘦了?”

“可能吧,陛下。”她的脸色阴郁,似乎带着不安,但是眼神明亮。

“你有烦恼吗?”

“我可以对你诉说吗?”

他们坐在低矮的椅子上,彼此依偎着。

“我有一点私下会客的时间。”

“国王的职业那么迷人吗?”

“我身不由己,伊瑟,要办的事情比可用的时间还多,但的确是这样。”

“你将返回孟斐斯?”

“正是。”

“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应该跟你走或留在底比斯?”

“你猜猜我保持缄默的原因。”

“真让我受不了,我向你承认。”

“我让你自己作决定,伊瑟。”

“为什么?”

“我爱妮菲塔莉。”

“你也爱我,不是吗?”

“你应该恨我。”

“你统治一个国家,但是你是否真的了解一个女人的心?妮菲塔莉是个非凡的人物,而我不是。但不管是她,是你或神明都无法阻挡我爱你,无论你留给我什么样的地位。为什么一位妃子没有拥有幸福的权利,假如她知道如何掌握你留给她的每一秒钟呢?看见你、和你交谈、分享你生活中的片段时光是一种我绝不和任何事情交换的珍贵欢乐。”

“那你决定怎么做?”

“我要回孟斐斯去,和你一起。”

约有四十艘船在欢送拉美西斯和妮菲塔莉的众人的欢呼声中驶离了底比斯。阿蒙大祭司的继承过程顺利,南方首都的市长保住了他的席位,首相也是,宫中举办了豪华的欢送会,人民庆幸河水泛滥、土地丰沛,保证国家的繁荣发展。

罗枚同意放松一下。在这艘皇家船上,没有任何错误发生,除了赛哈马纳不停地监视之外。罗枚严格要求搜查所有的船舱和每一位工作人员。终有一天,这个外来客会挨揍而且没有入会同情他。罗枚对专业人士的蔑视已经让他树立了不少的敌人,只有国王的支持尚能保留他的地位,但是能持久吗?

这位总管家心中一惊,再度检查了国王轿子的安全性:扶椅是否坚固,确定一天五餐的菜肴精致美味,然后跑向甲板,带着一袋新鲜的水给在遮篷下纳凉的那头狮子和那条狗喝。

从妮菲塔莉宽阔船舱的一扇窗中,拉美西斯兴味十足地看着他做着这些事。

“终有一天,有位总管家比关心他的工作更关心自己的特权!你不觉得吗?”

一抹疲倦的阴影蒙上妮菲塔莉明艳的脸庞。拉美西斯在床边坐下,将她搂在怀里。

“赛哈马纳似乎不同意你的看法。他和罗枚之间产生了某种敌意……”

国王很惊讶:“什么原因?”

“赛哈马纳疑神疑鬼的,随时保持警戒。”

“怀疑罗枚没有道理!”

“我希望。”

“你也怀疑他的忠诚度?”

“我们对他了解得还很少。”

“我给了他一直梦想的职务!”

“他会忘记的。”

“你今天很悲观。”

“我希望我错看了罗枚。”

“你观察到某件具体事实?”

“除了赛哈马纳的敌意外,什么也没有。”

“你的观察很珍贵……”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面对你,没有一个人的态度是中立的,拉美西斯。或者他们将帮助你,或者他们将讨厌你。你的权力就是他们责备的对象。”

国王躺了下来,妮菲塔莉蜷缩在他身边。

“我父亲不具有比我更强的权力吗?”

“你们既相似又相异。塞提的统治不需要任何语言,他的力量是神秘的。而你,你是火和激流,你开创一条路却不关心该使用多少力气。”

“我有个计划,妮菲塔莉,一个很大的计划。”

“一个而已?”

“这个计划真的很大。从加冕典礼开始我就一直想着它,它对我来说像件无法逃避的事情。假如我达到了目的,埃及将会耳目一新。”

妮菲塔莉抚摸着国王的前额。

“这个计划已具体化了,或仍只是个梦想?”

“我有办法将梦想转成事实,但是我在等待指示。”

“为什么要犹豫?”

“因为需要上天的同意,没有人能够撕毁与神明的协商。”

“你希望保持神秘吗?”

“将它转成文字,就可以体现它,而你是皇后,你不应该不知晓我的心灵。”

拉美西斯吐露,妮菲塔莉聆听。

很大……拉美西斯的计划很大。

“你等待上天的指示是有道理的,”她下定论,“我将每分每秒地在你身边期待。”

“假如它不来……”

“它会来的。只有我们知道如何辨认。”

拉美西斯坐了起来,凝视着被每个人昵称为“美人中的美人”的妮菲塔莉。她看起来难道不像情诗中的完美女人,与陶釉和绿松石器皿上那些胴体轻盈光滑,有着深邃蓝色眼睛的人像吗?

国王轻轻地将耳朵附在他妻子的腹部。

“你感受到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吗?”

“他会被平安生下来,我向你保证。”

妮菲塔莉长袍上的一条肩带滑落了下来,露出一只乳房。拉美西斯咬下那块细腻的布条,他妻子完美的胸部袒露无遗。她的眼中流动着湛蓝的尼罗河、饱含深情的欲望和充满结合在无限爱情里的胴体的神奇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