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莎莎靠在瑞克强壮的胸前,倾听着楼下俱乐部的声音,感觉好温馨,如果她一动也不动,几乎听得见坏盘的眶啷声、顾客和员工的交谈,甚至还有“姑娘”欢迎客人进房时的呢喃,整个俱乐部好象是活生生的生物,充满永无止尽的活动。

“我喜欢住在这上面,”她呢喃。“安静而隐密,其它人则在楼下忙碌。”

“趁着目前好好享受吧!”瑞克回答。

莎莎惊讶地抬起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答应你父亲,我们不会住在俱乐部。”

“可是我喜欢住在这里,为什么我父亲要反对?”

瑞克嘲弄地微笑。“他有某些奇怪的念头,不希望你和妓女与赌徒处在同一个屋檐之下。”

她用手肘撑起身体,双眉之间微微皱起,有些忧虑。“可是我们怎么做呢?你一直住在俱乐部里面,目的就是可以留意所有的事情,”她狐疑地降低声音。“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丢在你的某一幢宅邸里,就此忘记我的存在?”

瑞克哈哈大笑,把她拉下来仰躺,他宽阔的肩膀压在她上方。“那样做对我没什么好处,”他淡淡地说。“我和你结婚,是要随时守着你!触手可及。”他慵懒地爱抚她的身躯。“如果可能,越近越好。”

莎莎佯装恼怒地推挤他的胸膛。“当我想和你讨论一些事情时,你为什么总是想和我做爱?”

“是我和你做爱时,你总是尝试要谈话。”他反驳,径自亲吻她的喉咙。

莎莎从他底下钻出来,爬到床的另一边。

“我要先解决这件事,”她坚持,拉起床单保护地裹住自己。“我不要你为了我而搬出俱乐部。”

“不只是为了你,我或许喜欢试着住在别处,不致时时被围绕在女人、酒鬼和小偷之间,或许我喜欢夜里好好睡一觉,不必竖着一只耳朵,随时注意警察来临检。”

“那你的事业呢?”

“还是由我来支配管理。我不在时,伍斯可以管理。”他开始拉扯她身上的床单。“把它给我。”

“你计划我们去住哪里呢?”莎莎绌心地问。

瑞克漠不在意地耸耸肩。“我们先参观我们已经拥有的地方,如果你全都不中意,可以再买,或者是兴建。”他突然移动,一手扣住她的脚踝,开始把她拉过来。“过来这里......你有妻子的责任要履行。”

她抓住床垫,阻止她无法抵抗的滑动。“我还没说完!”

“我说完了,放开那个。”他轻轻拉扯她的脚。

莎莎翻个身趴在床上,当她感觉他匍匐在上方时,喘息的格格笑,他垂下身体的重量,直到足以将她压平在床上,他粗犷灼热的身体,结实强健,将她从肩膀压到脚,她忍不住榜格的笑。

“这样你不能做什么。”她幸灾乐祸地笑。“而且我不要翻过来。”

瑞克不禁笑她的纯真,他拨开她的秀发,亲吻她长着细毛的颈背。

“我不要你翻过来。”他低喃,用力撑起身体,双手搭在她肩上,揉搓那柔软的肌肉,他的碰触熟练而流畅。

莎莎愉快地叹息。“那好舒服,欧......别停下来。”

他们婚后不久,生活型态就自成一格,从没有经历过家庭生活的瑞克,不知道怎样做丈夫,至少是不知道如何当个普通的丈夫。

对莎莎而言,他就像是一只半驯的野兽,全然不晓得一般吃饭或睡眠的时间。他们生活当中唯一的结构是莎莎规定的,她试着让这些改变循序渐进,不愿一下子要求他太多。

有天晚上,她等他等到深夜两点,还不见人影,所以披了件简单的袍子,走出他们私人的公寓,纳闷他在楼下为什么耽搁。

整个俱乐部弥漫着一股特别的兴奋,嗡嗡交谈的声音当中,不时夹杂着欢呼和鼓励声,莎莎悄悄地站在门边,不想引人注意,注视着围绕在大赌桌的人群,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象牙骰子的滚动上面,彷佛生与死就在于其间。瑞克瘦削黝黑的身影也夹在人群当中,正和众人说笑,以冲淡紧张的气氛。

“柯太太。”莎莎听见伍斯的声音自身后传过来,她微笑地转身。

她几乎和瑞克一样的倚赖这位总管,伍斯也此任何人更公开表示很高兴他们结了婚,并以他静静的方式保证她是作了个正确的决定。婚礼之后,在雷氏夫妇为他们举办的婚宴上,他们谈了几分钟,一起旁观瑞克用甜言蜜语哄她母亲跳支舞。

“我从没见过他像关心你这样地关心过任何人,”伍斯告诉莎莎。“在你离开之后,我好象在看一个男人的内心慢慢崩溃,他去雷氏庄园度周末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他已经酩酊大醉,当我和吉尔把他送上马车时,他根本无力反对。”

“哦,天哪!”莎莎既觉得同情又觉得有趣。“他喝得很凶吗?”

“全是劣等的杜松子酒,”伍斯证实道。“可是自从他回来以后,知道你即将嫁给他为妻......呃,他就变了一个人,你引导出他最好的一面来,他下定决心,当你的丈夫——而他一旦决心达成什么事,从未失败。”

正当此时,瑞克已经哄得凯蒂合跳一曲严肃的华尔滋,他们这一对极有尊严地在舞池一角转圈圈。

“这一点你不必费力说服我,我已经看见了。”莎莎眸中闪着笑意。

自从婚礼以来,伍斯竭尽所能,让她在俱乐部过得舒适自如,让她和瑞克有隐私、有时间相处,仆人们的亲切和效率完全无可批评,不论她需要什么,几乎在她开口之前就已预备妥善,有时她置身在顾客当中,伍斯或吉尔总会保护的徘徊在附近,确保任何人不致失礼的冒犯她。

另一轮的骰子又引起人们兴奋的交头接耳,莎莎倾身问道﹕“发生什么事?”

“安爵士正在那里豪赌,他向来出手阔绰,输得很多,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了柯先生的贵客。”

“自然而然。”莎莎挖苦地重复。

难怪瑞克如此小心翼翼地注意赌局的进行。他的在场,向来能鼓励顾客下注,几乎就像那些赌客希望以一掷财富来使他印象深刻。

“你要什么吗,柯太太?”伍斯问道。

她微微耸一耸屑。“我只是纳闷......你想赌局会不会很久才结束?”

“我会去问柯先生,请在此稍候,柯太太。”

“或许你不应该打扰他.....”莎莎开口道,可是他已经走了。

伍斯走向中央的赌桌时,一些姑娘跟着黛比朝她走过来,虽然莎莎和黛此心照不宣的同意,绝口不提她们在绿林角的会面,可是这女孩似乎觉得莎莎的幸运有她一份功劳,当她成了柯太太之后,黛比还曾谢谢莎莎,没有趾高气扬、轻视她们这些姑娘。

“你真是个优雅、高尚的淑女。”她告欣莎莎。“我没看走眼。”

今晚三个姑娘一起朝她走过来,镶着亮片的衣裳闪闪发光,莎莎愉快地和她们打招呼。

“今晚过得很慢,枯燥极了,”黛比评论道,一手插腰,斜睨着那些军人、贵族和外交官。“赌得很深的时候就是这样,过后,他们就会挤向最近的姑娘,偶尔还会付两倍的价钱。”

“当赌局结束时,你最好躲在一边,”籣兰深谋远虑地劝告莎莎。“万一有别的男人调戏你,柯先生可会大发脾气。”

“我只是在等伍斯回来——”莎莎开口道,可是黛比突然笑着打断她的话。

“我有个点子来逗逗你文夫,柯太太,顺便教训他,为什么男人晚上不该离妻子的床太远。”

莎莎迷惑地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黛比,不过我不会参与戏弄柯先生的把戏,尤其不会在他的朋友面前......不要......真的....”

泵娘哈哈大笑,执意恶作剧一番,拖着她一起走向大赌桌,同时还故意一起用身体挡住她。

“柯先生,”黛比轻松地开口说。“我们带了一位新来的女孩给你换换口味,她一直在等着要给你一个甜头。”

桌边有些人对看一眼,扬扬眉毛,因为妓女们通常都知道,最好别来打扰赌局的进行。

瑞克蹙眉,怪异地看黛比一眼。“告诉她,我不和姑娘搅和在一起。”他不悦地转身。

黛比愉快地坚持着。“可是她又好又清新,你何不看看呢?”

泵娘们格格乱笑,把莎莎拉到前面,她羞红着脸推拒,想要拿掉她们塞在她耳际、亮晶晶的一簇羽毛装饰品。

瑞克突然哈哈大笑,表情轻松许多,用力把莎莎拉进他的臂弯。

“这个我要。”他呢喃,俯身吻她的太阳穴。

安爵士赌到一半停下来,询问这位新来者的身分,当他得知是老柯的新娘时,就暂时拋下赌局,走向莎莎。

“谨献上我最诚心的赞美,柯太太。”安爵士鞠躬吻手致意,然后懒懒地对瑞克说道﹕“你实在没有我想象的聪明,老柯,竟然拋下这么一位美娇娘在楼上等候,而选择我们这些粗俗的家伙。”

瑞克咧嘴笑,鞠躬接纳建议。“谢谢爵士的劝告,我这就体贴我的妻子,上楼就寝。”他陪同莎莎一起走开。

一连串男性化的笑声和黄色的评语伴随着他们离开。

“好个有礼貌的家伙!”

“多替我体贴她一下,老柯!”

莎莎的脸红得像甜菜根,边走边向他道歉。“我真是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把你拉开,伍斯说这个赌局很重要......求求你,你必须回去主持。”

瑞克微微一笑。“已经太迟了,既然你亲自来拉我离开这么一场斑赌注的赌局,就得面对后果。”

瑞克把她拉到楼梯旁边,俯身覆住她的唇,精力旺盛地热吻着。

“可怜的小妻子,”他呢喃,双手捧住她的臀,催促她贴紧他的身躯。“既然你这么欲求不满,必须下楼来找我,那就是我表现得还不够好,”他轻轻咬嗫她柔软的耳垂。“那我必须更努力工作,才能配合你的欲望,不致落后。”

“瑞克,”她推拒了,当他再次吻她时,她的双手漫无目的地在他肩上游移,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无法压抑欢愉的呻吟。“我!!我只是担心你夜里睡眠不太够。”她解释。

他沿着她的喉间印下一连串的细吻。“这点你说对了,我会睡眠不足,你也一样。”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打扰你的赌局,”她觉得有必要道歉。“我不是有意——”

“我很高兴你那么做,”瑞克呢喃,笑着望进她柔和的蓝眸里。“你要我随时都可以,柯太太......我乐意效劳。”

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推她上楼。

和一个男人如此亲昵的相处,一开始莎莎觉得很惊讶,在个人习惯方面,她生长的环境相当的保守和谨慎,可是瑞克则没有一点禁忌。当他裸体在房里走动时,莎莎虽然可以欣赏他身体呈现出来的那种阳刚和力量,可是她知道自己绝无法如此漠不在乎地裸露身躯。

他是肉体型的男人,容易亢奋又爱冒险。有时候,他可以充满保护欲,甜蜜而温柔,轻轻的爱抚,探索她的身体好几个小时,那之后又深情款款地拥住她,彷佛她是深受宝贝的孩子。

然后他又变得精力旺盛、傲慢自豪,引介她参与以前从无法想象的感官艺术。

他的情绪千变万化,她从来无法精确地抓住对他的预期。他的幽默感有时无礼、有时巧妙...他有时安静而体贴,有时又充满揶揄,她从来没见过如此控制自我的人,但在某些时刻,她又感觉到有些深刻的情感锁在他内心深处,然而每当她发现自己的新生活几乎将她淹没而不知所措时,他的臂膀就是她最安全的庇护所。

夜里他们在床上促膝长谈,直到眼睛困得几乎睁不开来,他们的看法偶尔有极大的不同,可是瑞克声称他喜欢透过她的眼睛来看世界,即使他不时戏称她是个理想主义者。或许她对他的影响力远超过他所知道的,因为他的苦涩和怨恨似乎逐渐融化。有时候,莎莎发现他有一丝孩子气,想要戏弄别人,拉她一起胡说八道,说说笑笑,他似乎变得更自由更爱笑。

“近来柯先生情绪特别好。”黛比和其它的姑娘评论道,莎莎知道这是事实。

瑞克原有的那种充满活力、天生吸引人的特质,似乎加倍散发出来。妇女们暗自仰慕的偷偷打量他,以致勾起莎莎的嫉妒,然而他对她的专情使她放心。每当他在场,女士们或许会打情骂俏,频送秋波,可是他向来冷淡地以礼对待她们,他的秘密、他的感情、他的需要只有莎莎一个人得着,再没有其它女人能在他的生命当中占有这样的地位。

不久他们就意外赢得生活隐遁的名声。婚后如旋风般的第一个月,他们根本没时间出席太多的社交场合,醒来的每一刻,莎莎都忙碌不堪,早晨固定有数小时的独处时间用来写作,其次则是决定他们究竟要住哪里。

后来他们同意选择瑞克早已拥有的三层楼洋房,四周是高墙的花园,那幢房子的设计本意是用来娱乐嘉宾,一楼是空旷的大厅,连接宽敞的起居室和餐厅,感觉宁静而通风。

瑞克把全部的装溃计划都丢给她,愉快地声称他没有品味和眼光,这倒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所谓的雅致,就是在每一个空间都镶上金粉和雕刻品。不过莎莎深怕她的品味也好不到哪里,她小心地列出雷莉莉和几位友善的社交名媛所给的建议,谨慎地挑选设计简单的家具、浅色的窗帘、地毯和锦缎来装潢。

偶尔她会有一个晚上和瑞克一起外出,暂停手上的工作,出去欣赏歌剧,或是参加雷氏夫妇主办的音乐晚宴。在这些社交场合的众目睽睽之下,莎莎开始察觉自己需要合适的礼服。从小节俭地生活,使她对花大笔置装费感到不安。然而令她惊讶的是,瑞克却坚持陪她去罗夫人的精品店。

罗夫人夸张地招呼他们,笑得好开心。“欢迎,欢迎,伦敦最引人谈论的一对新婚夫妇,”她亲自出来招呼。“你们俩气色真好呵!.每个人都在纳闷你们为什么躲起来。我早就说过,新婚燕尔,当然不喜欢有别人!这是新婚夫妇的特权,不是吗?”

她细细地打量瑞克。“你亲自陪妻子过来,柯先生、这样的关心真是体贴啊!”

瑞克露出迷人的笑容。“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妻子有些小问题不敢告诉你!”

“哦?”夫人的目光立即落在莎莎的小肮上。

瑞克微微一笑,朝莎莎眨眨眼睛,他靠向女裁缝师,神秘地说﹕“她的问题是害怕花我的钱。”

“原来如此。”

罗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光芒,显然她暗暗希望有个闲话的题材可以传遍全伦敦,但是瑞克接下来的一番话使她的幽默感立即恢复过来。

“我不希望我的妻子浪费一整个下午,企图说服你使用便宜的布料,不用配件,我要她拥有最好的一切!比任何女人都更高雅,价钱不是问题。”

最后一句话让罗夫人心跳加快、心花怒放。“哦,先生....”夫人兴奋得差点忘形地吻他。“你的妻子真是可爱!”

“可爱极了。”瑞克衷心赞同这句话,眼神温暖地望着莎莎。

他懒懒地挑起一缯垂在她肩上的秀发,卷在手指之间。“我只有一项要求,她要展示得够,但是不要太多,我要某些部位只留给我私下欣赏。”

“我了解。”罗夫人强调地点点头。“美丽的胸脯通常能诱惑男人,使他们丧失理智等等。”她实际地耸耸肩。

“正是如此。”

夫人询问他﹕“你想订几件礼服呢,先生?”

两人径自交谈,好象莎莎不在场似的,这令她很气恼。

“四件白天的礼服,”她打岔。“两件晚礼服,总共六套,或许再加上一件白麻布睡衣。”

“二十五套,”瑞克告诉罗夫人。“别忘了手套、鞋子、不足挂齿的衣物,以及她所需要的任何搭配。

当莎莎开口想反对时,他轻轻用手捣住她的嘴巴,他的眼睛隔着莎莎的头顶,秘密地朝罗夫人眨眨眼睛,补充道﹕“睡衣就没有必要。”

夫人呵呵地笑,望着莎莎胀红的脸庞。“夫人,我想你的丈夫或许有部分是法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