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第一次明白伦敦的“那椿丑闻”所带来的反应是在庞德街列夫人的服装店里面。这位眼装设计师从巴黎进口风格大胆的服饰,再将它们巧妙的改变成适合伦敦的品味,也因此她总是第一位知道最新的闲话内容。她那对愉快的蓝眸似乎赢得从洗衣妇到公爵夫人之间,每一位妇女衷心的信任,认为她会保守她们的秘密,而且将她们打扮得很美丽。

“我为什么要介意某个女士有个英俊的情人,或者另一位是绝世美女 ? ”她一度告诉莉莉。“我有一位好丈夫,自己有家店面,很多朋友,还有——大堆塞满我耳朶的闲话 ! 生活既美妙又忙碌,我根本没时间去羡慕别人所拥有的。”

当莉莉以惯有的轻快步伐走进店里面,只有列夫人的助手可笛迎接她。

“罗小姐……等一下,我去告诉列夫人你来了,她一定想立刻就知道。”

“谢谢你。”莉莉慢慢地说,对可笛异常的活泼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可能是她们已经听说她和亚力的赌注 , 天哪!都还不到一天呢!

但是列夫人一冲进来,莉莉确定她已经知道了。

“莉莉,亲爱的!”设计师惊叫着,热烈地抱住她。“我一听说发生的事,就知道你很快会来这里 , 目前有好多事要做——以你的新身分,你会需要很多新衣裳,对吗 ? ”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 ”

“魏夫人刚来过,都说了,她丈夫昨晚也在俱乐部里。亲爱的,我真为你高兴:好个聪明的一步,太棒了,他们说雷爵士显然迷上你,而且全伦敦的男人都想当下一个。这么多年来,本来就有很多人追你,现在大家知道你待价而沽,每一位都乐于出钱当你的护花使者,只要你手段巧妙,甜心,你将成为伦敦最有钱的女人!”

她将莉莉拉到长靠塾上,把一迭服装素描交给她。“你可以看看这些新款式,同时我想听听所有的细节,可笛 ? 可笛,替罗小姐倒杯咖啡 ! ”

“没什么可说的。”莉莉埋进长靠塾里面,眼睛盯着素描,以窒息的声音说。

列夫人深思地瞄她一眼。“别害臊,亲爱的,这是一次大胜利,很多人都嫉妒你,你接受柯先生当暂时的保护者是很聪明的决定。但此刻是你改变的好时机,雷爵爷出身良好,英俊又有势力,不是那些暴发户的绒袴子弟可比。你是不是和他谈过安排的事了,亲爱的 ?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一位卓越的律师代表你出面谈判——”

列夫人几乎是自言自语,因为莉莉正静静地回想早上的事情。她在黎明悄悄离去,亚力仍在沉睡着,他筋疲力尽,强健的身体四肢伸展,趴在床上……自那一刻起,她一直徘徊在不安和一种奇特的兴奋之间。她不该有这种幸福的感觉,全伦敦的人无疑都在闲言闲语。

可是奇怪的是,她没有一丝遗憾,反而忍不住惊异地回想昨夜的一切。她根本没有料到眼神冰冷、态度疏远的亚力,会变成这么一位温柔的情人,如此令人兴奋,柔情款款……即使到现在,那仍像是做梦一样。她一直自信很了解他,而今却觉得十分困惑,只敢确定自己以后必须避开他,直到她的头脑清醒过来。所幸的是,亚力或许已返回他熟悉的乡间生活,志得意满,因为他已得着失去苹妮的补偿。

现在她必须把注意力转向五千英镑上面,明晚就得弄到手,今天晚上柯氏俱乐部有高赌注的赌博,如果没赢到钱,她就得典当所有的珠宝和某些礼服:或许可以凑足那个数目。

“……你不能透露一点有关他的事吗 ? ”列夫人甜言蜜语地劝她。“亲爱的,他和你妹妹苹妮之间的婚约呢 ? 仍和以前一样吗 ? ”

莉莉充耳不闻,狡黠地笑了。“夫人,这些谈够了,我是来请求你帮忙的。”

“当然,当然。”

“今晚俱乐部有一个化装面具宴会,我需要特别一点的礼服,我知道时间很急迫,不过你或许可以搭配一件。”

“哦,哦,我了解,”列夫人强调地说。“的确很急迫——‘丑闻’之后你首度公开出现,大家一定会盯着你,你必须打扮得很独特出众——”

“我得记账。”莉莉不自在地说。

“随你的意。”她立即回应。“雷爵爷的财富任你挥霍,你几乎可以买下半个城市。”

莉莉耸耸肩,僵直地微笑,忍住不告诉她自己无意成为雷亚力——或任何人——供养的女人,而她的财富所剩无几。

“今晚我要是全场穿着最大胆的女人!”她说。“而且要露得有风格。”

她唯一的抉择是不顾羞耻地招摇自己的身躯,再者,她要这件礼服完全能够令人心猿意马,以致任何和她同赌桌的男人都无法专注在扑克牌上面。

“好聪明的女孩,甜心,我会让你的礼服大胆得令全城的人翘首观看,”列夫人细细打量着她。“或许……如果我们……效果会很好……啊,的确……”

“什么 ? ”

夫人对她笑一笑。“我们会把你打扮成最最第一的尤物。”

“大利拉 ? ”莉莉问道。“或者你指的是莎乐美 ? ” (译拄:两人皆为圣经中的红颜祸衣。)

“不,小姐……我指的是第一个女人夏娃!”

“夏娃 ? ”

“哈,人们一定会津津乐道好多年,”

“呃,”莉莉虚弱地说。“穿上这件礼服的时间应该不需要太久。”

亚力前往位于海湾路的天鹅庄,这是他曾祖父威廉时代起即拥有的雷氏家族产业,宅邸本身的建筑风格十分古典,两翼对称,有希腊式的石柱,宽敞的大理石大厅和白色的雕刻石板,光是马车房就可以供停放十五辆马车。虽然亚力很少留在那里,仍然雇用许多仆佣维护那座宅邸,让遇尔造访的访客舒适居住。

应门的是年迈的管家何太太,一看见他,满脸惊讶地匆忙欢迎他入门。

“爵爷,我们不知道你要来的消息,否则我会准备——”

“没关系,”亚力打断她的话。“我来不及预先通知,但是这星期都要住在这里。或许还不只一星期,我还不确定。”

“是的,爵爷,我会通知厨师——她会开始采购。你吃过早餐了吗 ? 或是我该请她立即去市场 ? ”

“不用早餐。”亚力微笑地说。“我要先看看房子,何太太。”

“是的,爵爷。”

亚力心想,自己要过好一阵子才会饿,在他离开柯氏俱乐部之前,一个女仆端来炒蛋、面包、布丁、腌肉、香肠和水果等早餐。一位自称是柯先生私人侍从的男子为他烫好衣服、刮胡子,另有仆人为他预备洗澡水、香皂、毛巾和昂贵的古龙水。

他们无人回答柯先生昨晚睡哪里的问题,亚力一直在纳闷对方的动机,明明在乎莉莉,还拱手让人。为什么把她推入别的男人怀里,甚至坚持他俩利用他的公寓?姓柯的实在很奇怪,狡猾、残酷、贪婪、难以理解。亚力对他和莉莉的关系十分好奇,想要叫她解释他们那奇怪的友谊。

亚力手插口袋,漫步观看着会客厅。由于他来得突然,大部份的家俱仍然覆盖着防尘布。

在他追求洛琳期间,曾经在此住了好几个月,举办舞会和晚宴,邀请洛琳和她家人。他俩在舞池内翩翩起舞,她的秀发在枝形吊灯下闪闪发光。但自她香消玉殒之后,他就避开这个地方,因为回忆似乎像褪去的香水似地弥漫在这个地方。而今在屋里穿梭,那些阴影不复伤痛,只留下一丝丝勉可触及的甜蜜。

他想带莉莉来这里,想象她举办舞会,带着明亮的笑容和活泼的态度周旋在宾客之间。

想到她,他就觉得活力无限,心中急切而好奇,纳闷她那不可预测的心在想什么,她今早的情绪如何。醒来时床边没人真是该死的令人气恼。他想在日光下欣赏她的裸体,再温存一下,听她双唇吐出自己的名字,感觉她的手指插入他发间——

“爵爷 ? ”何太太来找他。“爵爷,有人来这里找你。”

这个消息令他脉搏期待地加速,他迅速穿过长廊,来到大门入口处,一看见访客,脚步立即停住。

“见鬼!”他咕哝,不是莉莉,而是他表弟南洛斯爵士,两人已有数个月没见面。

高大金发的南洛斯,幸运的拥有财富和魅力,在独守空闺的贵族妇人间颇受欢迎,风流情史一大串。在周游世界,平添许多经历之后,变得十分愤世嫉俗,家族中传百洛斯从五岁开始,就觉得生活极其枯燥无聊。

“无事不登三宝殿,”亚力简洁地说。“有何贵干 ? ”

洛斯自在地笑了。“真没热情啊,表哥,正期待某人吗 ? ”洛斯最喜欢用问题回答问题——这也是他在军中待不久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 ”

“常识判断,只有两个地方……这里,或是睡卧美人胸。我决定先试这里。”

“看来你听说了。”

亚力不悦地蹙眉,但洛斯不为所动。“现在伦敦有谁会没听说吗 ? 请容我表达最真诚的敬佩之意,我没想到你有这种能力。”

“谢谢你,”亚力指着大门。“请便。”

“哦,不,还没有。我是来找你谈一谈,表哥,请忍耐一下,毕竟我们一年只见一、两次面。”

亚力不情愿地让步,他和洛斯从小就爱斗嘴。“天杀的,边走边谈吧!”

他们走到前厅,打开通到室外的落地窗。“听说我那一本正经的表哥和罗小姐,我简直无法相信。”他们走在草坪上,洛斯说道。“以女人为赌注,不,这不可能是我们那枯燥传统的伍佛顿伯爵,一定是另有他人。但在另一方面……”他仔细打量亚力。“你的模样……自从洛琳死后,我没见你这么有生气过。”

亚力不自在地耸耸肩,他们停足在花园中间。

“两年来你几乎不露面。”洛斯说道。

“我常露面。”亚力阴郁地说。

“对,但你相当空虚,事实上是该死的冷瀵.拒绝任何安慰和同情,连最亲近的朋友都拒在一臂之外。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苹妮的订婚为什么众人反应如此冷淡 ? 人们看得出来你根本不在乎那个可怜的女孩,他们同情你和她两个人。”

“现在没理由可怜她了,”亚力咕哝。“那个【可怜的女人】已经和石爵士私奔到苏格兰的格雷塔格村快乐的结婚了。”

洛斯愕然地吹了声口啃。“好芮德,真的吗 ? 不,一定有人帮助他。”

“是的。”

洛斯考虑良久,笑盈盈地望着亚力。“别说是罗莉莉吧 ? 这一定是你昨晚在柯氏俱乐部如此表现的原因——报复。”

“这个消息恕不公开。”亚力警告。

“天哪,你真是家族的骄傲,”洛斯惊呼道。“我以为旧的亚力永远消失了,可是奇迹发生了……你重新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对吗 ? 这证明我认为罗莉莉的魅力可以唤醒死人。”

亚力背靠着石墙,想到莉莉挨在他怀里,嘴唇压在他肩膀上,那种奇特的幸福和完整的感觉再次横扫而来,他瞪着地面,嘴唇浮出一个压抑不住的笑容。

“她是个独特的女人。”他承认。

“啊哈,”洛斯的蓝眸充满着鲜明的兴致,与他平常露出的无聊眼神完全不同。“我意欲自己成为下一个拥有她的人,目前的公开价码是什么 ? ”

亚力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以一种威吓的表情盯着他表弟。“她不是拍卖品。”

“欧,真的吗 ? 过去两年来,只要年纪在八十岁以下的男人都想要一亲芳泽,可是大家知道她是柯瑞克的禁脔而不敢逾越。如今过了昨夜之后,她显而易见已经公开上市。”

亚力不假思索地说:“她是我的人。”

“你要她就得付钱,昨夜的新闻已经传扬开来,不久她就会淹没在珠宝、城堡和各式她要求的代价当中。”洛斯自信地笑了。“我个人认为我的阿拉伯良驹可以挑动她的心,顶多再加一、两条钻石项链。”

“亚力,我倒希望你替我传几句话给她。如果你想留她一阵子,没关系,但是我要当下一任的护花使者,以她的美和火花,全世界没有一个女人像她,任何在狩猎时看过她穿那件传奇的粉红色长裤,想象她——”

“红色,”亚力啐道。“是红色的,而且如果我让任何人色迷迷地觊觎她,就是我该死了 ! ”

“你无法阻止的。”

亚力眯起眼睛,表情变得阴暗、邪恶。“你不同意吗?”

“我的天!”洛斯一脸惊奇。“你是真的在生气,几乎要冒火了,身上的刺都竖起来了,好像——”

“下地狱吧!”

洛斯兴趣味盎然地笑了。“以前我从没见过你表露这么多的情绪.你究竟怎么了?”

“怎么了 ? ”亚力低吼。“我会掐死任何胆敢接近她的人。”

“那你得对付伦敦过半的人口。”

直到此刻,亚力才看见他表弟眼中的趣味盎然,明白洛斯是故意刺激他。“你该死!”

洛斯以比较冷静、深思的语气说道:“你开始令我担心了,别告诉我你对她有感情,罗莉莉不是那种可以厮守一生的女人,她根本不是个会持家的人,别让这段插曲一发不可收拾。”

亚力表情自制。“快走,免得我杀你。”

“莉莉成熟而有经验,会牵得你晕晕然。我只想警告你,亚力,因为我见过你失去洛琳的模样,宛如下了一趟地狱一般,我想你不会再重蹈覆辙,而你并不了解罗莉莉真正的面目。”

“你就了解吗 ? ”亚力轻声问道。“有任何人了解吗 ? ”

“我们何不问问柯瑞克的意思 ? ”洛斯建议,仔细观看箭头是否射中红心。

亚力懒懒地笑了,令他大吃一惊。“这和姓柯的没关系,洛斯,至少是不再有关系了。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只要你敢向莉莉有任何提议,我就摘下你项上人头,现在和我回屋里去,你的拜访结束了。”

洛斯大步跟在他后面。“告诉我你打算留她多久就好。”

亚力仍在微笑。“去找你自己的女人,洛斯,等待莉莉将是徒然浪费时间。”

圣詹姆士街的马车排成一长条线,人们纷纷来参加柯氏俱乐部的面具宴会,一轮明月的银光洒在街道上,各式服装和面具在地上投下奇特的阴影:各式舞曲的音乐,由轻快的波兰舞曲到优雅的华尔兹,从敞开的窗户悠扬的飘出来。

任何舞会已经很豪华奢侈,加上面具,更增添一股刺激和危险的气氛,戴上面具的人们敢做他们日常生活中不敢去梦想的事……而柯氏俱乐部更是那些放浪形骸之行为的理想所在,有许多阴暗角落和隐密的小房间,混合着女侍、交际花、浪子、无赖和绅士……没有任何事算得上安全或可预测。

莉莉踏下马车,小心翼翼地走向入口,赤脚踩在人行道上有些痒和痛。她披着一件从头包到脚的黑色斗篷,掩住她的服装。或者可说缺乏服装,她既兴奋又充满决心.今晚要赢上五千镑应该不困难,尤其是众人狂欢又放浪形骸,那些宾客就像待烤的鸽子一样。

她穿过在入口排队等待入场的人群,对门房点头致意,即使戴着珠宝天鹅绒面具和黑色的及腰的假发,他似乎仍然认得她,因为他没有阻止她入场。

瑞克在等着她,她一进门,就听见他的声音。

“你很好。”

她迅速转身面对他,瑞克装扮成放荡的酒神布卡斯,一袭白色的宽袍和凉鞋,头上戴着树叶和葡萄串成的颓环。

他探索、尖锐地审视她,莉莉压抑不住面具底下的红潮。“我当然很好,”她说。“为什么会不好 ? ”她冷冷地微笑。“很抱歉,我要去赌一局,还得赢回五千镑。”

“等一等,”他轻触她的肩,以往日那种友善、迷人的表情打量着她。“来和我散散步。”

她难以置信地笑了。“你期待我重拾我们往日的友谊吗 ? ”

“为什么不呢 ? ”

莉莉仿佛在对一个顽固的孩子说话似的耐心地说:“因为昨天晚上我出于绝望,以身躯为赌注,而你不只容许它发生,还推波助澜,藉此取悦俱乐部的会员,那可不是朋友的行径,瑞克,根本就是位拉皮条的。”

他哼了一声。“如果你想找人安抚你一下,我才不在乎。我和女人常常上床——这种事不会改变你我之间的关系。”

“昨天晚上不一样。”莉莉静静地说。“我求你为我出面处理,要你阻止它,可是你并不在乎,把我给了别人,瑞克。”

有某些黑暗的情感在他冷静自抑的表面下涌动,他的眼中有一丝不自在。

“我在乎,”他平板地说。“可是你从来不属于我,床笫之间发生的事——和我们之间的事没有关系。”

“不论我做什么,反正不是你的面包和奶油,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 ”

“是的。”他咕哝。

“哦,瑞克。”莉莉低语,以从未有的了解重新看他,开始明白两年来心中的迷惑。

长久以来,瑞克一直知道她极需要钱,然而他从未提议要帮助她,虽然这对他言轻而易举。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这是出于贪婪,但事实不然,是恐惧……他宁愿维持嘲弄的友谊,童年时期的残酷经历在某些方面剥夺他的心,使他的心有了残缺。

“你让我们随心所欲,对吗 ? ”她轻轻地问。“你只想袖手旁观,仿佛看一场无止尽的小狗表演,这比涉身其中安全多了,不必冒险或负责任。真是没有骑士精神啊 ! ”她故意用他不明白的字眼刺激他。“呃,我不会再求你帮忙,已经不需要了。很奇怪,可是过了昨晚,我觉得自己似乎甩掉所有的……顾忌。”

她风姿绰约地脱掉斗篷,直视他的眼睛,享受他愕然的反应。

刚进门的宾客突然陷入沉默,所有的眼睛都射向她身上。

一开始莉莉的衣服给人的印象是浑身赤裸,列夫人设计出一袭透明的、肤色的薄纱礼服松松地裹住她,巧妙地利用大而深的天鹅绒“叶子”掩住许多,这些布块和长长的假发相当有隐藏的效果,但是透明的薄纱底下发亮的肌肤,和窈窕的身躯却显而易见。

而且更为惊人的是,缠在她身体上的图样,从细小的脚踝一路画到肩膀。列夫人的朋友——一位女性画家——整整花了五个小时,才画好这条蛇。

莉莉绽出挑逗的笑容,举起手中红亮的苹果,递到瑞克鼻子底下。

“想咬一口吗 ? ”她娇媚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