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笛知道,杰克指的是,这段对话已挑起他的“性趣”。她感到不知所措并且困窘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因亲密的互动而敏感起来。她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感受掠过她的神经。她的胸脯、小腹和股间都热了起来。多么奇怪,一名男子的注视与声音竟能对她的感觉、甚至她的膝间造成这样的反应。

“我能吃布丁了吗?”杰克的手伸向加了盖的盘子。“我要吃了。我先声明,只有武力才能阻止我。”

如他所预期的,她笑了。“当然,请用。”曼笛回答。她很高兴自己的声音好像很平稳。

他很熟练地舀了两匙胖胖的小布丁放在盘中,并以孩子般的热情戳着它。曼笛试着展开新的话题。“狄先生……你是怎么成为出版商的?”

“经营出版公司比在银行涂写数字或是保险公司工作有趣许多。此外,当学徒也赚不了多少钱。于是,我便想开家出版社。要实践这个想法必须要有产品和员工,还要有财源才能开始印书。因此,学校毕业后我跟几个同学来到伦敦,然后……”他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抹不寻常的阴影。“我安排了贷款。”他最后说。

“你一定相当有说服力,银行才会借给你足够应付开支的钱。尤其当时你还那么年轻。”

曼笛的话意在恭维,但出于某种原音,杰克的眼眸变暗,嘴唇阴郁地弯了起来。“是的,”他低声说,声音里充满自嘲。“我是很有说服力的。”他深沉地喝口酒,眼光瞥见曼笛期待的脸庞。彷佛拾起沉重的包袱似的,他继续说下去。“我决定从有插图的杂志着手。并在公司创立的六个月内,编辑、出版了大量的小说。我们忙得时间都不够用。傅奥斯、史盖伊、奥韦尔和我工作到几乎都挂了,每晚的睡眠可能四个小时都不到。我的决定有些失之匆促,所以并不是每一本小说的品质都那么好,但是幸好我没有犯下会害我们倒闭的重大错误。刚开始,我搜购了五千本库存书打折出售。这件事让我的同行不太喜欢我。但我很快就赚了钱。毕竟,这是我们得以生存的唯一方法。我的同辈称我是不择手段的叛徒。他们并没有说错。尽管如此,我第一年就卖了上万本书,并且把贷款付清了。”

“我很讶异你的同行竟然没有联合起来把你踢出这一行。”曼笛就事论事的说。在文艺界,大家都知道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绝对不能折价贩售书籍。书店协会和出版商委员会通常会联合起来,毁掉任何不遵守这条不成文规定的人。

“嗯,他们试过。”他露齿而笑。“但是,等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我的时候,我已经赚得足够的钱和影响力来保护我自己。”

“你一定很为自己的成就感到满意。”

他发出短暂的笑声。“活到现在,我尚未满意过任何事。我也不认为以后会有。”

“你还能再要求什么呢?”曼笛感到费解。

“任何我还不曾拥有的事物。”他说,曼笛忍不住笑了。

他们越聊越自在。他们谈论书籍及作家,也谈到曼笛与家人在温莎度过的那几年。曼笛提到她的两个姊姊和她们的丈夫、小孩时,杰克一脸兴致盎然地倾听。这让曼笛有些惊讶。她想,他真是一个洞察力很强的人,彷佛总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你羡慕两位姊姊有丈夫、小孩吗?”杰克靠向椅背,一绺黑发落到前额。那浓密而有弹性的额发,让曼笛一时分了心。把它拨回去的冲动油然而生,那头黑发有如海豹的皮毛那样光滑柔软的触感,仍在她的记忆深处。

曼笛想了一下,对于他敢于提出别人不会问的问题……。以及自己为何想与他讨论,感到愕然。她喜欢分析别人的行为和感情,但那不包括她自己的。不过,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诚实回答。

“我想有时我会羡慕我的姊姊有小孩,但我一点也不想嫁给她们的丈夫那样的人。”曼笛缓缓说道。“我一直想遇见特别的人……经历特别的事。”她若有所思地停下来,杰克依然保持沉默。房间里悠闲而安静的气氛促使她往下说。“我没法过不是我所想要的婚姻生活。我认为爱情应该是不可抗拒而狂野难挡的。它会将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席卷而去,就像是各种的书、诗篇和歌谣里所描述的那样。但是我的父母、姊姊,或我在温莎认识的人,都不是这样。当然……我知道她们的婚姻才是正确的那一种,而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怎么会?”他的蓝眼珠因兴味十足而闪闪发光。

“因为那是不实际的,而且那样的爱总是会褪色。”

他的嘴角微扬,露出迷人的笑容。“你怎么知道?”

“因为每个人都这样说啊,何况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你认为每件事都要有道理吗?”杰克的语气有着些许的嘲弄。

她挑衅地望了他一眼。“怎么,这样有错吗?”

“没什么,”他脸上浮现气人的微笑。“只不过,总有一天你那浪漫的思想将会凌越你务实的本性。我希望那时我能亲眼目睹。”

曼笛克制自己不要理会他的戏弄。烛光下,火光和阴影在他迷人的容貌上交错,金黄的光线落在他丰厚的唇型和坚毅的颊骨上,让曼笛觉得既空洞又火热,有如一只瓶子置于火上,热气的压力增加了内在的知觉。

她渴望抚摸他那粗犷杂乱却触感如丝的头发、光滑的肌肤,感觉他喉间的脉动。她想要使他呼吸急促,希望他再次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盖尔语。她突然伤感地想到,必定有许许多多女人渴望占有他。但她怀疑是否有人真正了解他,也不认为他会让任何女人分享他心里的秘密。

“你呢?像你这样的人,若要结婚必定是基于实际的安排吧?”曼笛问道。

杰克靠回椅背,隐忍笑意看向她。“为什么?”他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挑战反问。

“为什么!因为你的家里肯定需要一位女主人来安排各种家务事,同时陪伴你。你必定也想要有孩子或是某个可以继承你的财产的人吧?”

“我不需要结婚也有人陪伴,”他说明。“而且我死后也不会留财产给任何人。这个世界的小孩已经够多了,我将不生小孩以减少人口负担。”

“你似乎不喜欢小孩。”曼笛观察着,并期待他会否认。

“不特别喜欢。”

曼笛因他的坦承,一时无言以对。不喜欢小孩的人通常会假装他们喜欢小孩。她以为疼爱小孩是种美德,即使他们既顽皮又爱抱怨,常常让人无法喜欢。

“或许你对自己的小孩感觉会不一样。”基于传统的概念,她如此推论。

“我怀疑。”杰克耸耸肩,轻松地说。

这个话题破坏了他们之间发展出来的亲密感。杰克放下餐巾。“我该走了,”他说。

曼笛有些懊悔地想,她目不转睛的注视必定让他不快了。她有时会彷佛看进人们内心那样的直视他人。其实,那只是作家的习惯,从来不是她真正的意图。

“你不喝咖啡吗?或是葡萄酒?”曼笛问。见杰克摇头,她站起来摇铃叫苏珊。

“你的帽子和外套会在门口等你___”

“等等。”杰克也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他的表情奇特,既专注又警戒,有如一只觊觎陌生人手上食物、却又不敢上前的野生动物。曼笛回以询问的微笑,试图保持镇定,即使她的心狂跳着。

“还有什么事吗?”

“你对我有某种奇特的影响力,你让我想说实话。那是非常不寻常的,而且老实说,也很令人困扰。”

曼笛并未发现自己正在往后退,直到墙上以织棉为面的镶板抵住她的肩胛骨。杰克靠近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方,另一只手随意摆着。他的姿态很随意,但她觉得有如被他的靠近所拥抱与环绕。

曼笛舔了舔嘴唇,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你想告诉我什么实话呢,狄先生?”

闪动的睫毛掩盖了他的表情,他的沉默令曼笛以为他或许不会回答了,他才直视着她的双眼。他们如此靠近,气氛出奇地紧张。“关于贷款的事,”他低声说。柔和的声音变得低沉,彷佛难以启口。“我用来开创事业的借款不是来自银行或者其它机构,而是向我的父亲借的。”

“我可以了解。”曼笛平静地说,虽然他俩都知道她其实什么也不明了。

杰克抵在墙上的手握成拳头,关节陷入织锦表面。“在那之前我没有见过我父亲。我恨他。他是个富有的贵族,而我的母亲只是个女佣。他或许是强暴了她,或是引诱了她。我出生后,他就用一点点钱把她赶了出去,我不是他的第一个私生子,也绝不是最后一个。私生子对他来说,不但没意义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他跟他的妻子生了七个小孩。”杰克厌恶地抿起上唇。“就我所知,他们是一群娇纵、懒惰的废物。”

“你见过他们?”曼笛小心地问道。“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

“没错,我见过他们。”他的声音痛苦。“不过,他们无意跟他们父亲的任何一个私生子扯上关系。”

曼笛点点头,望向他骄傲、坚强的脸。

“我母亲去世后,没人愿意照顾我。我父亲把我送到肯纳佛学园……。那不是个好地方。被送去的小孩立刻会明白他的父母其实是但愿他死掉。我很清楚就算我死了,这世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想法支持我活到现在。”他笑了笑。“我顽强地活着,只是为了唾弃我父亲。我……。”看见曼笛一脸平静,他停了下来,摇摇头,彷佛要厘清思绪。“我不该把这些告诉你。”

曼笛轻轻拉住他的衣领,轻声催促:“说下去。”她依然平静、本能地察觉到基于某些理由,他信任她、对她敞开心灵。她希望取得他的信任……她想了解他。

杰克盯着曼笛的脸。“我毕业后,没办法借钱。没有身份、没有财产、没有亲人,但我又知道没有钱不可能开创任何事业。所以我去找我父亲,那个世上我最恨的人。我请他借我钱,利息随他算,我想不出其它办法。”他粗野地说出。

“我一见到他就觉得全身浸在毒液中。我认为他亏欠我,但从他看我的方式,我知道他并不当我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污点。”

一个污点,曼笛想到傅奥斯也曾如此描述他自己和肯纳佛学园的其它小孩。“你是他儿子,他的确对你有所亏欠。”她说。

“讽刺的是,我跟他无比的相像,比他任何一个儿子都像他……。他们都像母亲,金发白肤。我想他对此感到很有意思。他似乎很高兴我没有提到学校的事。他一直给我机会抱怨,可是我没抱怨一个字。我将从事出版业的计划告诉他,他问我想借多少。我知道那是一笔跟恶魔的交易。跟他拿钱,等于背叛我母亲。但我需要那笔钱,所以我拿了。”彷佛没听到她的话,杰克轻声地继续说。

“没有人会责怪你的,你不是还钱了?那已经不是问题了。”曼笛诚恳地说,但她知道就算怎么说也没用的。杰克不会因为别人的说词而原谅自己。

“是阿,我全还给他了,包括利息。但事情没有结束,我父亲喜欢向朋友吹嘘是他让我有了开始,他是资助者;而我完全无法反驳。”杰克苦涩地笑笑,表示事情没有那么单纯。

“认识你的人知道实情,那就够了。”曼笛说。

“是吧。”杰克有些随便地回答,曼笛意识到他后悔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无论如何,她不想他后悔信任她。但是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如此清楚地表明自己多么不好?他是想拉近彼此的距离,或是疏远她?他垂下视线,几乎是期待地、等着她的审判。

“杰克,”曼笛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叫了他。他动了一下,好像试图与她拉开距离。曼笛冲动地抓住他宽阔的肩,有如保护他似地抱住他;虽然保护一个像他这样孔武有力的人似乎有些荒谬。杰克有些僵硬,但出乎意料地,他渐渐接受了她的拥抱。他弯下身体以迎合她的高度,头几乎靠在她肩上。曼笛双手围住他的颈项,碰触到他衣领边缘的肌肤。

“杰克……。”曼笛原想让声音具有同情心,结果还是充分表现她本性的轻快与果决。“你做的事既不违法也没有违反道德,一点也不必浪费时间去悔恨它。你不需为了无法改变的事而责备自己。而且,如你所说的,你没有其它的选择。假如你想因为你的父亲和手足对待你的方式向他们报复,还不如拿那些精力来让自己更开心一些。”

杰克微恼地在曼笛耳边发笑。“务实的小公主,我真希望事情像你所说的这样简单就好了,但有些人就是快乐不起来——你可有想过?”

杰克分分秒秒都生活在管里、掌控、奋斗、征服之中。对他而言,此刻的顺服是种奇特的经验。他感到困惑,觉得彷佛有一层温暖的薄雾附在他的脸上,使得真实世界的分界因此而模糊了。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鲁莽的招供,总之,他不假思索一句接一句的吐出从未说出的秘密,即使对最信任的朋友例如傅奥斯、史盖伊也没说过的事。他宁可曼笛嘲笑他或冷漠地疏远他……。如此,他便能回复他最擅长的防卫、幽默及嘲讽。但她的支持与了解,让他失去常态,使他无法从她身边走开。

他欣赏她的优点;率直的生活方式,凡事理性以对,绝不多愁善感。向曼笛这样的人,一直是他所需要的,一个勇于面对重大报复与诸多混乱的人,不像他。她有一种讨人喜欢的自信,可以将任何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杰克,请你在留一会儿,我们到客厅喝点东西。”曼笛柔声说。

他把脸埋进她那原本整齐夹好而现在已经乱掉的鬈发中。“你不怕单独跟我待在客厅?你忘了上次的事?”

“我相信我有能力应付你。”杰克感觉得到她在微微发怒。

曼笛的自信让杰克欣喜。他捧住她的脸,并将自己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让她靠着墙。他张开的腿将她包在琥珀色的天鹅绒裙底下。她清澈的灰眼有丝惊讶,脸也红了。她有着美好的肌肤,还有他见过最诱人的双唇。那玫瑰色般柔软的双唇不像往常一样紧抿着时,会形成柔美的曲线。

“你不该对男人这么说,那只会让我想要证明你没有。”

他乐于见到她慌张,他猜想很少人能让她如此。她笑了,脸依然红红的,不知如何回答。杰克以拇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感受她冰冷光滑的肌肤。他想让她温暖起来,点燃她的热情。他低下头,紧挨着她的脸,吻着她柔软的肌肤。

“曼笛……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要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想要你了解我是怎样的男人,我不是贵族,我可能是个毫不遵守规则的人。”

“我从不认为你是。”曼笛有些严厉地回道。他笑了,感觉到她的颤抖。“杰克……我觉得你像是在警告我,虽然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原因。”

“你不明白?”杰克退开来,严肃地看着她。觉得欲望渗透了他的理智。她银灰色的大眼有如春雨般凉爽清澈,看一辈子也不会厌倦。“因为我想要你。”他沙哑地说。“你不该再让我来你家吃晚餐。见到我走过来,你最好尽快往反方向逃开。你就如你笔下的人物……一个有德行的好女人,正和损友交往。”

“我倒发觉损友的陪伴还满有趣的。”曼笛看来一点也不怕他,也不了解他想传达的意思。“也许,我只不过是想研究你。”杰克吃惊地看着她圈住他的颈子,以唇碰触他的嘴角。“你瞧?我并不怕你。”

她柔软的唇让他身体发热。杰克无法再克制自己的反应,一如他没法使地球停止运转。他掳获她的唇,无限热情地亲吻她。她是如此甜美,他紧紧环住她娇小而丰满的身体,她的丰胸抵着他的胸膛。他的舌深深探索着她,他想要温柔一些,但体内如火般地燃烧。他想扯掉她的衣服,品尝她的肌肤、胸、小腹,以及腿间的蜜处。他想以千方百种方式占有她、震撼她,让她筋疲力尽地躺在他的怀里,睡上数个小时。

他盲目地抓住她的髋部将之移向他的坚挺。厚厚的裙摆阻碍了他的快感,让他得不到渴望的亲密接触。他们加深彼此的吻,互扯着对方,直得曼笛激情地发出呻吟。杰克好不容易移开了唇,他呼吸急促,将曼笛贴住他欲望高涨的身体。“够了……。不然我会现在就让你变成我的。”他粗鲁地说。

杰克看不到曼笛的脸,但他听到她急促的呼吸,知道她正努力平复,尽管全身仍颤动着。他笨拙地轻抚她的秀发,她闪亮的红褐发有如他掌下的热情,他想。

杰克久久才说出话来。“你瞧,这就是让我去客厅不是好主意的原因。”

“也许你说的对。”曼笛的声音微抖。

杰克推开她,虽然她的每一条神经都在抗议。“我今晚不应该来。我向我自己保证,可是……。”当他发觉自己又要坦承另一件事,他忍不住低吼。他是怎么了?他一向不谈自己的事,但一在她身边却如此毫无保留。“再见。”望着曼笛微红的脸,他突然道,又摇摇头,他不明白自己的自制力跑哪去了。

“等一下。”曼笛拉住他的袖子。他望着她的小手,强行忍住抓着它放到自己那悸痛的欲望下的冲动。“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过了好一会儿,杰克才语带沙哑地问道:“你的假日有什么计划?”

曼笛想到两个星期之后圣诞节就要来临了,她垂下视线。“像以前一样回温莎和我的姊姊及他们的家人一起过。只要我知道如何调制我母亲擅长的白兰地酒,海伦姊姊总是要我帮忙她准备。还有李子派……。”

“跟我一起过节。”

“跟你?在哪儿?”曼笛讶异地问。

“我每年的圣诞节都举行宴会,邀请朋友跟同事到我家……。”杰克因无法从曼笛脸上解读她的思想,而暂停下来。“那其实像是疯人院,我们会大喝大闹,喧哗的音量可能会让你什么也听不清楚。等你找到晚餐盘,菜也都凉了。而且你谁也不认识。”

“好,我去。”

“你要来?那你的那些亲戚怎么办?还有白兰地?”杰克吃惊地看着她。

随着分秒过去,曼笛更加确定了。“我可以把食谱寄回去,事实上我怀疑有人会注意到我没回去。”

杰克沉默地点点头。“假如你想要考虑……”曼笛闻言立刻摇头。

“不,那将非常适合我。我乐于摆脱小孩的尖叫声和我姊姊的纠缠。我讨厌坐颠簸的马车来回温莎。能在全是新面孔的宴会度过圣诞节,我会比较开心。”曼笛催促杰克离开餐厅,猜想杰克可能会不顾礼节收回邀请。“既然你想离开,我就不留你了,狄先生,晚安。”她摇铃请女仆拿来他的外套。当杰克发觉时,他已经被推出门外了。

站在寒冷的门接,杰克磨着铺在地上、用来止滑的沙子。他将手伸进外套口袋,慢慢走近自己的马车,准备离开。“为什么邀她?”他自言自语。对于今晚的意外结果感到吃惊。他原本只想要曼笛陪他一、两个小时,怎么会邀请她到家里度圣诞节呢?

杰克进入马车、紧张地坐着,背部并没有靠在在舒适的皮革上,双手紧握着膝盖。他感到受威胁,失去了平衡,彷佛原本自在习惯的世界突然让他难以适应。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很明显地,这个小女子突破了他的防线。他想追求她,同时又想远离她,但两者似乎都不可能。更糟的是,曼笛是位庄重的淑女。她不会单单只满足于恋爱或是调情,她会想要掳获她爱人的心——她的自尊和坚定的意志,使她不可能将就次等的标准。然而他石化的心并不准备献给她,或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