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子弹自若石爵士的肩膀取出,骇人的鲜血立刻涌出。苏菲咬着唇,注视凌医生把一块干净的软布压在伤口上。若石爵士低吼的那句‘她是我的。’似乎还回荡在空中。苏菲笨拙地试着解释。“若石爵士真——真好,如此欣赏我的工作表现。”

“那不是他的意思,辛小姐。”凌医生淡淡地回答,依旧专注于他的工作。“相信我,我很清楚他想要什么。”

医生将若石爵士的肩膀覆盖上药膏与纱布后,看向苏菲,然后是正收拾一堆脏污衣物准备送洗的莱莎。“谁要负责照顾若石爵士?”

问话之后是一片沉默,两名女性互相看着对方。苏菲咬着下唇,非常希望能够照顾他。

她对若石爵士的憎恶正不断瓦解。她无法增加自己的恨意,这样的了解使她感到绝望。约翰,对不起,她忧郁地想着。我让你失望了,你应该得到复仇。但现在,她必须先将复仇的计划放到一边。她毫无选择。稍后她会全盘考虑,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我来照顾他。”苏菲说。“请把你的指示交给我吧,凌医生。”

他欣然回答:“纱布必须一天更换两次。按照你今天晚上看到的,我们做法处理伤处。如果你发现伤口化脓或出现臭味,或是肩膀转为红肿,请通知我。另外,假若伤口四周的皮肤比周围的热度高出许多,也请立刻让我知道。”他停下来朝开始欠动若石爵士微微一笑。“给他一般病人吃的食物——牛肉汤,牛奶泡面包片,煮蛋还有看在老天的分上,减少他的咖啡,让他可以得到更多休息。”凌雅各依旧挂着微笑,将手放在若石爵士完好的肩膀上。“今晚就到这里了,老友,不过我一,两天后会再来折磨你。现在我要去告诉凯南爵士他可以进来看你了。我想他现在一定在楼下非常着急地等待。”

医生离开房间,以他的身高来说,脚步异常轻悄。

“真是位优雅的绅士。”苏菲说。

“是啊,”莱莎同意地格格笑。“而且凌医生也未婚。伦敦话多美丽的小姐都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服务,不管是专业或私人方面。能得到他求婚的女人一定是个幸运儿。”

“你所谓私人服务是什么意思?”苏菲困惑地问。“你当然不会是指——”

“哦,是的。”厨房女佣精明地说。“据说凌医生也精通卧房的艺术——”

“莱莎,”若石爵士没好气地说。“如果你一定要聊这种有颜色的是非,请在我不必被强迫收听的房间讨论。”他朝两位女士皱眉,视线回到苏菲身上。“我相信你们应该有比‘卧房艺术’更有意义的话题可说。”

苏菲带着笑意的目光对上莱莎。“他说得没错,”她说。“我们不应该降低身份当着若石爵士的面前论人是非。”她停顿一下,随即淘气地补充一句:“我们都回厨房后,你再把凌医生的事告诉我。”

肩膀的剧痛转变为持续不断的疼痛,若石接受苏菲的帮助将衣服脱下。他尽可能自行处理,但他的努力很快让他筋疲竭。等她把白色睡衣套进他的脖子,协助受伤的手穿过袖子,他已经又疼又累了。“谢谢。”他喃喃地说,发出痛苦的闷哼躺回枕上。

苏菲调整被子并拉高盖他的腰部。她的目光搜寻他的,双眼因为忧虑,还有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而显得深沉。“凯南爵士已在门外等候。你希望现在见他,或我应该叫他以后再来?”

“我要见他。”若石发出一声叹息。他不想和莫凯南或任何说话。他只想要沉默,宁静,以及苏菲温柔的陪伴。

她直觉地伸出手,随即感到迟疑,这不是若石第一次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一种亲密与抗拒的冲突,似乎她决心不让自己得到非常渴望的某种东西。她伸手碰触他的前额,用冰凉的指尖抚顺他的头发。“不要和他谈太久,”她低声说。“你需要休息,我很快就送晚餐上来。”

“我不饿。”

苏菲根本不理会他的话,若石知道除非他吃些东西,她是不会罢休的。

凯南爵士低头通过门框走进卧房,闪动的目次立刻看向若石肩膀上那片纱布。“你还好吗?”他轻声问道,一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来。

“好得不能再好了。”若石说。“小伤一个,我明天就可以工作,最晚后天。”

凯南不知道怎地粗哑地笑了起来。“真是的,若石。如果是我做了你今天傍晚所做的蠢事,我真不知道你会怎样教训我。”

“如果我不加入追捕,巴特就会逃掉。”

“哦,是啊。”凯南讽刺地说。“薛警探说你让每个人大开眼界。根据他的形容,你像只猫一样爬上屋顶,紧追着巴特跳到另一栋建筑物上。两边距离五英尺,如果你没有踩稳,简直必死无疑。巴特开枪后,没有人知道你被射中,因为你一直追到逮住他。薛警探发誓,你是个不得了的英雄。”凯南的语调清楚表明,他并不同意这种评价。

“我没有摔下来,”若石指出。“结局也很好。别再提了。”

“别再提?”虽然凯南仍控制着怒气,面容却彻底地胀红起来。“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冒失地让生命受到威胁?你知道如果你今天死去,鲍尔街会变成怎样吗?我不需要提醒你,哪些人会很高兴以你亡的借口,解散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警力,让整个伦敦沦陷到简尼克那尖私人的盗贼追捕人和黑暗之王手中。”

“你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将没办法阻止!”凯南反驳。“我没有你的能力,你的知道或你的政治影响力——至少目前还没有。你的死亡会危及我们长久以来努力的一切——而,老天,你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冒此危险——”

“你说什么?”若石质问。“你认为我爬上屋顶是为了一个女人?”

“为了辛小姐。”凯南绿色的眼睛坚定地注视着他。“自从她来到这儿,你改变了许多。而今晚正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虽然我不会假装自己了解你心里的想法——”

“多谢你啊。”若石阴沉地低声说。

“——很明显你正因某些问题在挣扎,而我认为那来自你对辛小姐的兴趣。”凯南严厉的表情在观察若石之后,放松下来“如果你想要她,就做了吧。”他轻声说。“老天也知道她会接受你的,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

若石陷入沉思,没有回答。他不是一天到晚检讨自己的人,比较常探讨他人的动机和情绪。令他不安而惊讶的是,他知道莫凯南是对的。他的行不确确实过于莽撞,原因则出于挫折,渴望,或甚至是罪恶感。他的妻子去世已经好久,而他背负五年的伤痛也渐渐消失:最近有时候他连着好几天都没有想起她,但他还是衷心地爱着依琳。不过自从苏菲走进他的生活,那些记忆变得遥远而模糊。

若石记不得自己是否会对自己的妻子有过那样的热情。当然比较两者不同是不恰当的,但他就是忍不住。依琳是如此苗条、白皙、娇弱……而苏菲则拥有黄金般耀眼的美丽和女性活力。

他面无表现地转向凯南。“我对辛小姐的兴趣是我自己的事情,”他断然地说。“至于我今晚有点冒失的举动,从今而针我会尽力只动脑而不动手。”

“并把抓盗贼这种事情交给警探——这也是我正努力学习的。”凯南严正地说。

“好的。不过,我想要纠正一点——我绝不是无可取代的。你穿上我这双鞋子(译注:意指取代他的职位)的那一天不会太久。”

凯南突然笑起来,朝下看向自己那双巨大的脚。“也许你说得没错,难的是必须穿上我这双鞋子的人。”

门上传来一声轻敲,苏菲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的表现凌乱而诱人,头发从发夹上松脱下来。她端着一个托盘,上有加盖的餐碟,还有一杯麦茶。虚弱的若石看到她的出现时,仍觉精神一振。

苏菲对凯南露出愉快的微笑。“晚安,凯南爵士。如果你想要用点晚餐,我可以再替你送过来。”

“不用了,谢谢你。”凯南也同样愉快地回答。“我要加家,我的妻子正在等我。”向他俩道别之后,凯南准备离去。他在门边停下来,从苏菲的头顶对上若石的目光。“请想一想我说过的话。”他语带深意地说。

若石肩上的痛楚让他不易得到休息。他不时醒过来,并考虑吃一匙放在床头柜上的安眠糖桨。但他排除这个打算,因为不喜好头昏的感觉。想到苏菲正在几个房间之外的地方睡觉,他开始构思可召唤她来到床边的理由。他感到无聊、不舒服。而且他想要她。唯一制止他唤她过来的原因,是他知道她需要休息。

城市里的拂晓缓缓来临,微弱的灰色光线从半掩的窗帘透入,听见人们在屋里活动发出的声音,让若石松了一口气。苏菲前往恩尼位于阁楼的小房间唤醒他的轻悄脚步……女佣提着煤桶点燃壁炉……莱莎颠颠簸簸走向厨房的声音。

最后苏菲走进卧室,面容擦洗干净,容光焕发,头发编成发辫,盘绕之后用发夹别在脑后。她端着装了补给品的托盘,先放置在床头柜上,接着走到床边。

“早安。”她轻柔在将手覆在他的额上,然后压压他生出胡髭的粗糙下颚。“你有点发烧。”她注意到。“我要更换纱布,然后要妇佣准备沐浴用的温水。凌医生表示只要别将绷带弄湿,洗个澡是可以的。”

“你要协助我洗澡吗?”若石询问,并高兴地看着红潮顿时布满她的面容。

“我的看护责任并没有扩大到那一部分。”苏菲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过弯起的唇角带着点兴味。“如果你洗澡需要协助,恩尼应该可以帮忙。”她仔细地看着他,显然被他留着黑色短须的脸所吸引。“我没有看过你未刮胡子的模样。”

若石伸手摩擦自己带刺的下颚。“早上的我就像一只刺猬。”

她评估地审视他。“事实上你的样子很特别,像个海盗。”

他看着苏菲忙碌起来,她推开窗帘,让清新的晨光射入,将热水倒入脸盆,仔细地清洗她的手。虽然她试着用自然的态度面对,但很明显她并不习惯与男人单独处在一个房间里面。她转身回到床边,放罢换药的物品时,并没有与他的眼神相对。

“苏菲,”他低声说道。“如果你觉得不自在……”

“我没有。”她认真地说,飞快地看向他。“我想要帮你。”

若石忍不住嘲弄地微笑。“你脸红了。”

脸红持续着,不过她打开蜂蜜罐,把琥珀色的液体淋在一块方形的绒布上时,颊上出现酒窝。“如果我是你,若石爵士,我不会戏弄那个要替你换药的人。”

她伸向他睡衣的钮扣,开始解开,若石乖乖闭嘴。随着覆盖的胸膛一寸寸裸露出来,苏菲脸上的红晕更为明显。她小心翼翼地继续,有些笨拙地对付钮扣。若石逐渐觉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大声。他努力让肺部运动维持缓慢与平稳。虽然脉博早已急促地跳动。他不记得上次记女人替他脱下衣服是何时的事。但这似乎是他所经历过、最煸情的一次,苏菲在这安静的房内倾身靠向他,双眉因为专心而蹙起。蜂蜜的气味悬浮在空气中,混合着苏菲清雅的女性香气。

她解开睡衣最后一个扣子,朝一边拉开,露出他绑着绷带的肩膀。苏菲瞥了眼宽阔裸露的胸膛,脸上没有任何反应。若石不知道她是否比较喜欢胸部光滑的男人。她之前的情人有金发,还会呤诗……反之,他则和神话中的半兽神一样黝黑,更一点也记不得任何一句诗。他不安地动了动,气氛变得灼热而紧张。被单的重量掩盖他的下体,但即使如此,他挺高的勃起却形成一个明显的山丘,如果苏菲朝右看去,一定可以轻易察觉。

若石在她开始处理绷带,伸手到他的肩膀下寻找绷带末端时,听见她的呼吸邢紊乱。

突然间,所有的一切变得令他难以负荷——柔软芳香的女性、床铺、他半裸的状态。原始的男性冲动战胜了他的理智。整个人充满了占有、掠夺与征服的需要。他发出粗哑的呻吟,揽住苏菲的腰部,将她拉到床上。

他半滚过身并将她压在身下时,她倒吸一口气。“哦……若石爵士,你……”她抬起手放到他胸前,像受惊鸟儿的翅膀一般颤动着。她想把他推开,又怕弄痛他肩膀的伤口。“我——我不想伤到你——”

“那就不要动。”他嘎声说着低下头去。

他的唇攫住她的,探寻她最深处的滋味,一开始苏菲似乎无法动弹。他品尝她口中的热焰,调整双唇的角度,亲吻亲得湿润而柔软。她发出呻吟,奇妙地屈服下来,以彷佛要吞减他似的亲吻响应他。

她庞大的多层裙子阻隔在他们之间,他急切地扯开,一腿滑进她的腿间。她感到自己的手指碰触到他的胸口,游移过黑色的髻毛,寻找其下结实的肌肉。

寻样简单的抚触,使他的快乐与痛若并行。若石饥渴地将双唇挪开,吻上她的颈侧,从耳下的凹处直至肩颈之间。她拱起身体,双眸紧闭,脸颊泛红。“有人会来。”

“不会,”他说用亲吻转移他的注意力,急迫的手指则移往她的衣服扣子。“如果有人接近,我会听见地板车声响。”

她气喘吁吁地躺在他身下,他则分开她的衣服,拉开内衣上的系带。他的大手从棉内衣的接缝处伸入,抚摸到难以想象的柔软肌肤,她胸脯的细致曲线。他的拇指在脆弱的尖端画圈圈,使其变硬变红。

苏菲将脸庞转进他的颈窝,狂乱的呼吸爱抚着他的皮肤。“若石……”

从她口中说出他的名字教人异常激动。若石的头垂到她的胸前。他用舌尖在粉色乳尖与周围白皙肌肤的边缘画出湿润的圆形痕迹。小花蕾的颜色更深,更为硬挺,苏菲整个身躯也僵硬起来。他缓慢地舔舐乳尖,让她抬高身体朝他更贴紧了些。

“请你……”她紧抓住他的后脑,敦促他往下。“若石,请你……”

“你想要更多吗?”

“是的,再一次,哦,是的——”

他弯身合住她的乳头,她忍不住低泣。他不断吸吮,在齿间轻轻嚼咬,手指玩弄着双峰的另一个硬挺顶端。苏菲的十指缠着他的发丝,把他的头压向自己。她用令人惊讶的力度吮吻他,彷佛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个人。她的手抚过他的背部,探索肌肉的每一道起伏。

“苏菲,”若石低哑地说。“为了等你,我过了多少孤单的日子。”

她昏乱的蓝眼看着他,在感觉到他拉高她那一大蓬裙子时,瞳孔睁大。他抚过她的膝盖、束袜带、边缘些微磨损的棉质灯笼裤。他的手掌向上滑动,来到她的大腿根部,毛发柔柔抵着棉布,若石温柔地罩住她,然后移到她的小肮。他找到灯笼裤的系带,解开它们,让自己的手伸进衣物内。他再三说着保证的话语,亲吻她的肌肤,他的指尖滑进她腿间潮湿的三角地带。

“苏菲,你是如此美丽,如此甜美……如此柔软。为我打开,对,就是这样。”

他小心翼翼地分开私处的皱折,指尖轻柔地在其间抚弄。苏菲惊跳起来抵抗,但他的手仍留在灯笼裤时。“没关系的,”他轻声说。“我不会伤害你,不要阻止我。”

他给她一个长长吻,直到她再度放松下来,而他的手指回到她的双腿间。这次她没再抗拒。他轻吻她微张的唇,然后移到耳部,并用牙齿轻咬她的耳垂。“我想要和你做爱。”他低喃。

她把脸部藏进他的颈间,他的双手继续温柔地抚弄。“好。”她说,双眼涌出泪水。

情绪的突然转变让他震惊。他认为她是害怕这次的经验会和以前一样。他把她圈入怀中,亲吻面颊上蜿蜓的泪痕。他的声音里带着自责。“别哭。你想要再等等吗?没关系的,苏菲。”

她用惊人的力道抱住他,不顾一切地用身体压向他。“我不想等,现在就做吧。就是现在。”

金色的毛发焦急地碰触他的手掌,点燃他的欲火,他回以带着情欲的呻吟。他将手指伸手她身体的开口,慢慢深入,她湿的内部紧紧裹住他的指节。苏菲啜泣着扭动身体,她的唇火热地吮吻他的颈间。他的手指从她腿间的柔软皱折间退出,而她突然扭动起来,发出抗议的声音。“别急,”他低语。“亲爱的。有点耐心。”

“拜托。”她呜咽道。“我需要你,拜托。”

他来到她的上方,他男性的尖端因悸动而倍觉沉重。他将紧绷的顶端推入她浓密的毛发间,开始进入她时,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抱住我。”他粗声说。

突然间,他听见轻微的声响……走廊地板的吱嘎声响,代表某人正朝他的房间走来。

若石想要野蛮地杀掉来人,不管那是谁。经过多年的等待,他终于找到他的女人、他的伴侣,而且她就在他的床上。他不希望被打断。他滚向一边,肩膀感到刀割一般的痛楚。他欢迎这样剧烈的痛葳,让他的注意得以离开下腹总的悸痛与折磨。

苏菲拼命地攀着他。“不要停,不要,不要——”

若石将她拉近,双唇压在她的前额上。他终于能够开口时,声音满是失望。“苏菲,有人来了,门没有锁。如果你不希望被人看到和我在做这件事,你必须离开床铺。”

她花了好几秒钟才理解他的话。血色立刻从她脸上褪去。她惊慌地从床上那团杂乱的床单里爬起来,抓着弄绉的裙子跳下床。

若石将被单拉到腰间,翻成俯卧,对着床垫火热咒骂。一边以意志力命令勃起状态退去——那当然是徒劳——的同时,听见苏菲整理衣服。她忽忙回到洗脸台边,装出洗手的模样,似乎她正忙着准备更换绷带。

门上很快响起轻敲声,恩尼愉悦的脸庞露出来,男孩完全没有注意到房内的紧绷感。“早安。若石爵士!莱莎要我告诉您,有个仆人前来传话,说您母亲很快就会到。”

“太好了,”若石咬着牙说。“谢谢你,恩尼。”

“不客气,爵士。”

男孩雀跌地离开,留下洞开的房门。

若石招起头凝视苏菲,后者拒绝转身。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水说道:“我——我刚发现应该在你沐浴后才换绷带。我会要恩尼送早餐上来,露西会送上水来。”

“苏菲,”他轻声说。“过来。”

她不理这个命令准备逃开,扬高的声调留在身后。“我很快回来……”

虽然深感挫折,若石仍压不住那阵苦笑。“去吧,”他躺回枕头上。“你不可能永远躲着我。”

苏菲冲回房间,关上房门,她的心跳如此剧烈,连胸口都感到疼痛。“哦,老天。”她低呼。她看向梳妆台上方的长方形镜子。她的头发凌乱,嘴唇肿起。她的颈部侧边有个痕迹。苏菲好奇地碰触它,领悟到那是被若石爵士的胡髭所擦伤。她的皮肤竟奇怪地被一个男人的亲吻盖上印记,一种身体的记号,宣示他是如何彻底征服她。

苏菲将前臂放在梳妆台上,闭上眼睛发出呻吟。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折磨,她的身体因着未获满足的欲望而发热,因为明了自己是个意志多么薄弱的叛徒而绞痛。若石一开始亲吻她,她就神魂颠倒地屈服了。她曾计划成为他的情人,但她复仇的希望却悲惨地翻转过来。

她不再想要惩罚他,无论他多么应该受到惩罚。她想要爱他,把自己的每一个部分都交给他……这并不会导致他的毁灭,反而是她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境。

若石用完早餐,并解决沐浴之后,苏菲冒险再度上楼。他已回到床上,但一副很没有耐心的样子,手指不断挖着刚换好的床单。看见他刮好胡子,身上带着水气,头发往后梳齐,古铜色的肌肤靠在雪白的枕头上,她不禁看呆了眼。蓝灰色的天鹅绒居家袍使他的目光氤氲。

他面无笑容地看着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他抱怨道。

一开始苏菲还以为他指的是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因而感到脸红,随即才领悟他的恼怒是因为不能下床。“多休息对你有好处,”她说“你待在床上的时间一向太少。”

“你这一点你可以帮忙弥补。”

“我是指睡眠。”她露出紧张的笑容。“若石爵士,如果你坚持要让我难堪,我会要莱莎来帮你换绷带。”

“不,千万别这样。”他弯起唇角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我会很乖。”

他遵守诺言,在她换新绷带时保持安静。苏菲处理完后,蹙起眉头,她注意到伤口似乎有些红肿,但并没有流脓。她碰触若石的额头,感觉又干又热。“你的温度比之前高了,你感觉怎么样?”

“我想要离开床铺去做些事情。”

苏菲摇头。“你必须留在这儿,直到凌医生有其它的建议。同时,我认为你应该别让访客把你弄得太累。”

“很好。”他疲惫地说。“这倒是摆脱我的家人的最好借口,不然他们会坐在这儿整天喋喋不休。”

“需要我去准备一些点心吗?”

“老天,千万不要。那会让他们停留更久。”

“好的,爵士。”尽避苏菲并未看向若石,却能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苏菲,”他低声询问。“你怎么啦?”

她强迫自己露出个愉快但僵硬的笑容。“没事!”

“关天稍早发生的那件——”

幸好,他的话被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和愉悦的说话声打断。突然间,莱莎出现在门边。“若石爵士,”她说。“康太太和梅修少爷到了。”

“亲爱的!”一名灰发的高挑女性绕过莱莎,来以床边。她苗条的身材穿著一件海水绿的丝质衣服,带有异国风味的香气飘在她身后,她修长的手指轻抚若石的脸时,指间的宝石戒指闪耀着光芒。苏菲退到房间的一角,谨慎地观察康凯琳夫人。若石的母亲不算是个美人,但她中如此时髦而自信,整体给人的感觉非常耀眼。

若石对他母亲低声说了些话,她笑着在床沿坐下。“亲爱的儿子,我还以为会看到一个消瘦苍白的你,”她惊呼。“然而,你几乎就和过去没有两样。老天,你还变胖了——至少增加了十几磅!这样好看多了。”

“这是辛小姐的功劳。”若石说明,他的目光搜寻苏菲。“到这边来——请来见见我母亲。”

苏菲留在角落,但恭敬地行了屈膝礼,朝凯琳微微一笑。“你好,康太太。”那妇人朝她友善而仔细地看去。“多么迷人的女孩。”她评论着,扬起一道眉毛朝若石看了一眼。“太漂亮了,不适合在鲍尔街这种地方工作。”

“有确,”门边传来讽刺的声音。“雇用这么美丽的姑娘,让人不禁怀疑我那圣人哥哥的动机。”

若石的弟弟梅修装模作样地倚着门框站在那儿。兄弟两个极为相似,同样深的发以以及修长有力的身材。不过梅修的五官角度较小,鼻子小了些,下颚的线条也比较不明显。也许有些女性会认为梅修较为英俊,因为他脸保留些许孩子气,使他具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但苏菲认为他就像他哥哥的未完成品。若石是个男人,优雅、稳重而富有阅历,梅修只是一个尚未成熟的仿制品。

瞥了门边那个无礼的年轻人一眼,苏菲很轻地点了下头。“康先生。”她低声说。

若石不悦地看向弟弟。“别在那儿胡说,梅修,进来。你的妻子呢?”

他母亲回答:“可怜的欧娜感冒了,她担心会传染你。她致问候并祝你早日康复。”

苏菲溜到房间边缘,再次屈膝行礼。“我不打扰你们了。”她低声说。“如果有任何需要,请摇铃唤我,若石爵士。”

苏菲离开房间后,若石怀疑地看向弟弟。他不喜欢梅修提起苏菲的方式,或是他注视她的样子。他不悦地思考,梅修何时才能不把每个看见的女性当作征服的目标。

梅修的妻子欧娜是个可爱的女孩,但他显然尚未放弃对其它女人的兴趣。他是否还和别的女性上床,仍旧令人怀疑,但如果有任何事情证明这可能性,若石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若石控制整个康家的财务,也掌控他弟弟的零用钱。如果若石确定梅修对婚姻不忠,他会毫不犹豫地用各种方式约束他,包括立刻勒紧他的荷包。

“‘她’在这儿工作多久了?”梅修询问。

“大约两个月。”

“你雇用这样的女人。岂非很不恰当?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说她会提供其它方面的服务。”

“梅修,”他们的母亲不解地抗议。“这种暗示是不必要的。”

梅修冷笑响应。“母亲,有些男人只要看着一个女人便能够了解的。显然,不管辛小姐外表如何,她只是个普通的荡妇。”

若石几乎无法抑制他的愤怒,他的手紧紧抓着床单。“你一向不会看人,梅修。我建议你把嘴巴闭上——而且记住你是个已婚男士。”

梅修防备地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似乎对我的助理抱有不当的兴趣。”

“我没有,”梅修愤怒地回答。“我只是说——”

“你们两个,住口,拜托你们。”凯琳骇笑着打断他们。“听见你们两个争吵,会让我头痛。”

若石冰冷地看着他弟弟。“我不会让梅修侮辱这屋子里任何一个成员。”

梅修回瞪他,“告诉我,你和辛小姐是什么关系,让你这么快就为她辩护?”

若石尚未开口,凯琳已不耐地说:“梅修,我认为你是故意要惹若石生气!他和辛小姐是什么关系,和我们无关。现在,请到外面等一下,给我们一点安静。”

“乐意之至。”梅修粗暴地回答。“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待在病房内。”

他走出房间后,凯琳故意倾身向前。“好啦,若石,告诉我你和辛小姐是什么关系?”

若石克制不住笑出声音来。“你刚刚才说那是我自己的事!”

“没错,但我是你母亲,我有权利知道你是不是正在注意谁。”

面对她热切的好奇心,他露出微笑。“我什么都不会承认。”

“若石,”她抗议道。她转动眼珠并且微笑。“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你的笑声。我才在想你或许已经记忆怎么笑了。但,老实说,亲爱的……一个女佣?在那么多女继承人任你挑选的情况?”

若石直视她的目光,十分清楚与家中雇员的结合,会被视为越社交上的规范。绅士和佣人有性关系是允许的,但绝对不能娶她,但若石一点也不在乎。多年来与上自皇室下至贫困人家打交道的结果,让他了解自己所属之上流社会所谓的阶级意识,不过是种伪善。他看过贵族犯下邪恶的罪行,而即使是街头捡破烂的人,有时候也会行事正直。

“辛小姐的父亲是个子爵,”他告诉母亲。“虽然我并不在意他是否是个捡破烂的。”

他母亲扮个鬼脸。“我担心在鲍尔街工作太久,已经让你变得非常民主,”这种说法显然并非一种恭维。“不过……子爵的女儿?嗯,情况还不算最糟。”

“你别假设太多,母亲。”若石自嘲地说。“我并没有说我对她有任何想法。”

“但你的确有。”她沾沾自喜地回答。“身为母亲会知道这些事情。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一位出身应该良好的女孩会在鲍尔街工作?”

他扬起一道眉毛。“你不问问我的伤吗?”

“如果你不把辛小姐的事情告诉我,我保证会让你再出现另一个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