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华威克城堡的教室中举行了一场小小的婚礼,参加的只有少数亲戚和朋友。茱丽的母亲依芬显然对于自己女儿终于嫁给了岱蒙感到十分高兴。何爵士的脸上则带着一丝讽刺的面容,但他依然对这桩婚事感到欣喜。

接下来的几个月,茱丽称职地扮演着岱蒙妻子的角色,令他们两人都感到些许惊讶。有时茱丽对于当里兹公爵夫人的生活感到沉闷,但那些念头又随即消失了。岱蒙对茱丽十分溺爱,用各式各样的礼物宠她,一有机会就把她从剧院中带出来。

岱蒙和她不同,是个爱好户外的人,而茱丽也陪伴他在大自然中散步,或是骑马在野外奔驰。偶尔她也会参与他喜欢的狩猎和垂钓活动。虽然她无法真正爱上那些事,但她十分崇拜他的技术。

当岱蒙在他的领地中的小溪中垂钓时,茱丽则坐在小桥上歇息。她拉起她的裙欐坐在桥边,欣赏着美丽的夕阳。她静静地望着她的丈夫逼近一条向岸边游近的棕色鳟鱼,技巧地准备引牠上钩。

“别动。”岱蒙看着茱丽晃动的双腿低声说道,但已经太迟了。她双腿的晃动骛动了鱼儿,使得它不敢靠近水面上的鱼饵而逃逸。岱蒙皱眉叹息道:“该死!”

“我把它吓跑了吗?”茱丽带着歉意问道。“我很惊讶一条鱼也会这幺敏感。你知道我是坐不住的人。”她用双手比出一个无奈的姿势,向后躺在桥上叹口气。“好吧,下次我不跟你一起来了。”

岱蒙立刻走到她身边。“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茱丽微笑起来,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干扰,你会钓得比较好。”

岱蒙在她身边躺下,他的手在她赤裸的双膝上游移。“我就喜欢被干扰 。”吻着她温暖的喉部。

为了取悦茱丽,岱蒙陪她参加无数的舞会、宴会和音乐会。她很高兴地发现她的丈夫是个出色的舞者,而且能够精力充沛地彻夜不睡。而最美妙的时刻则是当他们晚上从宴会回来,他遣开女仆后,会亲自替她更衣,然后跟她做爱,直到她在欢愉中沉沉入睡。

岱蒙是茱丽从来不敢幻想拥有的完美伴侣。他总是兴致勃勃地聆听她的意见,和她争辩他们不同意的地方。对她的聪明感到十分自豪。茱丽很快地发现她可以把所有的问题告诉他,不管是多小的事,而他都会严肃地看待它。当她需要慰藉时,她会爬到他的膝上,将头靠在他肩上,直到所有的困难——被抚平。有时候她对他的依赖令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任何人有这种感觉。”有一天晚上,当他们躺在床上看着壁炉中的火光时,她对他说道。“尤其是像你这样一个男人。”

“像我这样的男人?”岱蒙感到有趣地说道。

“是的.像你摊有这样的事业,谈论着佃农和农场——”

“和戏剧界比起来,你一定觉得很沉闪。”

“你必须承认,我们的兴趣很不相同。”

岱蒙笑了,把被单从她的肩头拉下。直到冷空气让她的乳尖挺立起来。她的肌肤上映着火光,他的手缓缓地来到那光滑的表面。“在某一方面,是的。”他说道,低下头来到她的颈部。“但在几个重要的方面,我们倒是有许多共同点。”他感觉到她在他的触碰下微微地颤抖,不禁微笑起来。“你要我举例吗?”他问道,摩挲着她颈部的敏感部位。

茱丽用双臂搂住他,弓起身子,渴望着他带给她欢愉。

岱蒙是个大方的情人,有时候会爱抚她的身体好几个小时,有时候则用无比的热情刺激地占有地。茱丽渐渐地也敢大胆地挑逗他,穿著性感的睡衣勾引他,直到他将她拥入怀中,给她她所想要的。当他们在一起时,她总是能够抛开工作上的忧虑,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活在满足和喜悦之中。

当九月来到,剧团的排演工作加重时,茱丽每天来回往返赛家在伦敦的宅邸和首都剧院。起初剧团中的人对于她那里兹公爵夫人的新身分感到不自在,但工作渐渐让他们遗忘了。雅丝显然很高兴嫁给了费麦可,对于自己逐渐增大的名气也感到十分满足。

至于史洛格,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要求严格、傲慢,而且一心想要把他的剧院变成全伦敦首屈一指的剧团。剧院内部的新装潢完成一部分,他的心情似乎就好一。

“你唯一的爱。”有一天当茱丽在排演后,看到他在欣赏装修完成的新舞台时,不禁笑着对他说道。“有多少女人愿意放弃一切,只希望你能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们!别忘了,”一栋建筑物是永远不会回报你的爱的。”

“你错了。”洛格说道,对她回以一笑。他的大手抚着舞台旁精致的雕刻。“她带给我的远超过任何女人所能给我的。”

“剧院可以用『她』来表示吗?”

“不然还能用什幺?”

茱丽将双臂交叉在胸前,用审视的眼光望着洛格,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嫁给他。洛格永远会是个无法敞开心胸去爱人的人。他不容许自己拥有那份爱一个真人所需要的信任与亲密,冒险尝试感情。

当新的一季开始时,茱丽发现自己被无数的仰慕者所追求。有些很有礼貌,有些则十分粗鲁。为了保护茱丽的安全,岱蒙派了侍卫和仆人接送她往返剧院,而每当她出门购物或拜访朋友时,也总是有人陪伴。起初茱丽认为他的保护太周详了,但后来才安闲那时有必要的。每当她离开首都剧院时,总是有大批的群众在外叫喊着“温夫人!”或者“公爵夫人!”而人们总是试图想扯下他的衣服的一角,甚至是她的头发。

洛格显然对茱丽的受欢迎感到喜悦,知道他为首都剧院带来不少的观众群。“嫁给赛侯爵好像也还不错嘛。”他在看到大批群众挤在首都剧院门外等候茱丽时说道。“观众喜欢看一个公爵夫人在舞台上为他们表演。这让我暗自希望我也生来就有个贵族头衔——这样一来我就会更声名大噪了。”

“我很高兴你认为我为剧院带来好处。”茱丽酸溜溜地说道。“这样我的辛苦也值得了。”

洛格对她的嘲讽微微一笑。“是你自己决定为爱嫁给一个公爵的。”他说道。“你的决定为剧院带来财富,并不是我的错。”

“是的.......但你一定要为此沾沾自喜吗?”茱丽问道,无奈地苦笑一声。

最近他们两人之间有一股紧张的气氛。在上个星期的一场宴会中,洛格表示虽然现在茱丽已经是里兹公爵夫人了,但她依然是他的雇员,需要奉献出部分时间听从他的指示。当宝客请他提供余兴节目时,洛格对站在她丈夫身旁的茱丽示意。“或许公爵夫人愿意和我一起表演?”他建议道。

茱丽瞪了洛格一眼,因为她早就告诉他,她今晚不想表演任何节目。她今晚的身分是岱蒙的妻子,不是洛格手下替他及剧院打知名度的女演员。宾客都催促着妯上前去,但她依然留在岱蒙身边。

“我相信史先生可以自己表演些什么。”她说道,唇上挂着一抹微笑。

洛洛意志坚决地望着她。 “来吧,公爵夫人。别剥夺在场镑位欣赏你天分的权利。”

岱猛在此时插嘴了,他的脸上面无表情。“我的妻子知道我今晚只想独自占有她,也许改天吧!”

洛格对房中的所有宾客说道:“显然公爵大人不知道,一个男人是不该嫉妒自己的妻子。”

岱蒙用手搂住茱丽的腰。“但若是像我妻子这样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望着茱丽沮丧的脸庞,对她微微一笑。“去表演吧,如果你想要。”

她点点头,回了他一笑。“为了你我会的。”

那晚当他们回家后,她倚偎在岱蒙身边,感激地吻了他。“洛格的行为真是不可理喻。”她说道。“除了剧团的利益,他从来没想到任何事。你真是体贴。谢天谢地你不是那种占有欲强,不惜闹得很难看的丈夫。”

岱蒙温柔地捧着她的脸。“我想要把你完全占为己有。”他用严肃的眼神望着她说道。“我永远会。史洛格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都嫉护得要死。但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能忍受你所想要的这一切。别以为我的占有欲不强。”

茱丽点点头。她倾过身吻着他,试图告诉他,他根本不需要嫉妒。

“珍派克”是这一季首都剧团推出的新戏。故事内容是关于一个出色的作家,以及她的成功、失败和她悲惨的感情生活,使她成为文学史上最复杂的人物之一。洛格一直在思索,不知道茱丽柔弱的外表是否适合扮演这位充满男性气概的女强人。

茱丽争取到了这个角色,用个性上的强势表现来弥补了她外表的不足,直到洛格对结果感到满意为止。洛格则扮演珍派克的一个好友,一个暗恋她三十年,但始终没有机会和她共谱恋曲的男人。他们在舞台上的搭配无懈可击。茱丽强调她角色中的傲慢,洛格则表现出他的内敛。

这出戏获得正反两面的剧评,当第二周的表演开始时,茱丽很高兴地看到剧院中座无虚席。她等不及这一季赶快结束。扮演一个和她自己如此不同的女人,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每天晚上回家,她都疲惫得吃不下饭,也无力谈话,一爬上床就睡着了。

当岱蒙出席“珍派克”一剧的那晚,茱丽使出浑身解数认真地演出.她知道丈夫就坐在二楼的私人包厢内,和他的弟弟伟廉及几个朋友坐在一起。茱丽将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热情而机智地发挥,整个舞台仿佛是她的天下。观众用笑声、惊叹声响应着,直到第一幕接近尾声。他们演到洛格和茱丽正激烈地争执。他责备她对生活不负责任的态度,她则愤怒地回应。

当她开始说话时,一颗汗珠从她脸颊上冒出。她感到自己全身汗水淋漓,汗珠滑落她的颈子和胸衣.茱丽盯着洛格的睑,不顾晕眩的感觉,继续她的台词。她感觉到不对劲,暗自在心中祈祷这一幕赶快结束。如果这一幕演完,她就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水,平复她脑中的晕眩感。

突然问茱丽惊恐地发现四周的景物开始天旋地转。洛格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遥远,虽然她知道他就站在她身边。他的睑模糊了,他的蓝眸也逐渐消失在她眼前的迷雾中。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我要昏倒了,她惊恐地想道,感觉到疲软的双腿失去支撑的能力。

顷刻间她被洛格抓住,将她扶起。她依稀记得他正在念他的台词,说她所扮演的珍派克是个不切实际的人,然后他就将她抱在怀中,把她扛下舞台。观众并不知道昏倒并不是剧本中的情节,当剧幕落下时,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茱丽汗流浃背地躺在洛格怀中,让他把她抱到更衣室。他将她放在一张椅子上,洛格命令附近的一个工作人员道:“去拿一些水来。”他说道。“其它人不要聚集在这里。”大家都遵从地离开了。洛格站在茱丽面前,拉起她冰冷的手。“告诉我你怎幺了。”他说道,强迫她望着他。“你的脸白得像一张纸。你今天吃过东西了吗?你想喝茶吗?还是别的欣料?”

“我没事。”茱丽喃喃说道,然后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腹部升起,她不禁抬起手捂住嘴巴。洛格看到了她的这个动作,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审视的敏锐眼神看着她。

另一个人走进更衣室来,洛格站在一旁。“她没事。”他简洁说道。

茱丽抬起头看着丈夫深邃、难以捉摸的脸庞,她的唇上泛起一抹微笑。岱蒙没有问应她的笑,在她身旁蹲了下来。他用手抚着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发生什幺事了?”他问道。

“我昏倒了。”茱丽害羞地说道,“我觉得头晕。我......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她偷看洛格一眼。“我可以把戏演完。”

在洛格来得及回答之前,岱蒙静静地插嘴道:“你立刘和我一起回家。”

“这个决定不是应该要茱丽自己做吗?”洛格问道。

岱蒙盯着茱量的脸,放下了她的手.“让别人帮你演完。难道你还想冒险再昏倒一次吗?”

“我从来没有半途离开过任何一场演出。”茱丽喃喃说道,对这个念头感到惊讶不已。

“你以前恐怕也没有在演出中昏倒遇。”虽然岱蒙没有发脾氰,但是茱丽可以感觉到他的愤怒和关心正逐渐升高。“和我一起回家吧,茱丽。你的脸色不太好。”

茱丽缓缓地站起身来照镜子,才发现自己依然站不稳脚步。岱蒙说得对——她看起来的确有病容。她虽然想把戏演完,但想到所需花费的精力和体力,似乎是不可能的。

显然洛格也发现她根本不可能撑下去。他用手梳过头发说道:“回家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他停顿一下,对岱蒙说道:“明天早上请通知我她的状况。”

在茱丽的抗议声中,岱蒙依然将她带出剧院后门,坐上了马车。一路上她倚偎在他身边,他则用保护的臂膀安慰地搂着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喃喃说道。“我想我只是太累了.....这个角色实在不好演。”

岱蒙没有回答,只是摸着她的头发,用他的手帕擦拭着她湿润的脸庞。

医生走出房外,对站在门外的岱蒙说话。茱丽从床上坐起,看着她丈夫脸上表情的变化,充满了喜悦和关心。当他走进房中,坐在她的床垫上时,茱丽对他微微一笑。他轻柔地握起了她的手。

“你一点都没有怀疑吗?”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不确定。”她害羞地承认道。“我本来想再等几个星期才提的。你高兴我们要有孩子了吗?”

“天啊!茱丽......你根本不该这幺问......”岱蒙倾过身,给了她一个深情的吻。茱丽热情地回应,手指埋在他乌黑的发间。

岱蒙退开身,凝视着她的眼睛。茱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壁,也知道他已经憋在心中很久了。

“最近我在想一些事情。”她告诉他,把双手放在他胸膛上。

岱蒙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她必须找到恰当的字,让他明白她近来所领悟到的一切。

因为她在过去得不到父亲的爱和支持,因此她一直没办法信任任何人,相信他们的爱不会随时间消逝或淡去。但岱蒙改变了这点。他让她相信他对她的感觉会持续到永远的.....而这一点能让她渐渐放开她对演艺事业的依恋。她想要探索自己的另一面。她想要像她将自己奉献在事业上一般,完全地奉献给爱情。

她一向是个自我保护很强的人,避免任何会危害到她独立的事物。因此她在无形中为自己建了一座监狱,现在监狱的墙垮了,露出一个她过去从未想过的新世界。

这一点让茱丽觉得充满挑战。如果她抛开过去,会有全新的未来在等着她去开拓。她轻轻地拉起岱蒙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肮上,抚摸着里面那个正在酝酿的小生命。她想象岱蒙当父亲的样子,而这个念头令她的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多么奇怪,过去她认为会夺走她自由的东西,一个丈夫和孩子,如今却带给她从未梦想过的更多空间。他们将会成为她生命的力量。而她也会是他们的。

“我已经决定暂时放弃演艺事业。”茱丽说道。“我选择了另一条我认为可能会更适合的路......至少目前是如此。我想要投资首都剧团,好让我的名字不和剧团脱节。这样一来,我就成为了史先生的.....合伙人,而我依然能为剧团带来一些影响力。”

“这样有什么好处呢?”

“我可以帮忙管理首都剧团,帮助一些剧作家写剧本、管理画工、乐师,以及木工,在办公室内协助安排时间、排定角色,以及服装......哦,有一大堆的事是史先生没有时间做,而我可以帮忙的!我可以弹性地控制工作时间,也不必承受在群众面前抛头露面的压力。你不认为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吗?我还是可以接触剧院,但我也会有更多时间和你及孩子在一起。我每天傍晚都会在家,而不用等到三更半夜。”

“你会想要再演戏的。”岱蒙说道,看着她的手,玩弄着地手指上的戒指。

“也许偶尔吧.....如果某个角色很吸引我。”

“你觉得史洛格对这个提议会有什么看法呢?他能够接受一个女人当他的合黟人吗?”

“如果有足够的利润,他什幺都可以忍受的。”茱丽对他微笑说道。

他们凝视着彼此好一阵子,然后岱蒙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小心地将她的身子平放在床上,然后在她身旁躺下。他爱抚着她的身体,在她的小肮上方流连。“我要你快乐。”他说道,用唇轻吻着她的脸颊。

茱丽用腿缠住他的身子。“我怎幺会不快乐呢?你给了我这幺多我从不敢奢望的东西......爱、一个家、一个家庭......”

“告诉我你还想要什幺。”岱蒙用手捧住她的脸,热情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告诉我,我会给你。”

“我只想要你。”她说道,眼中露出光芒。“直到永远。”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拥有了。”他轻声说道,将她拉至怀中,再一次地轻吻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