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蒙无法将目光从那枚红宝石胸针上移开。他是为了温洁西而买的,想到她可能会戴着他送给她的东西,令他感到欣喜。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合理化……她回避的态度、她神秘的丈夫, 以及当她一看到多年前她母亲送给他家族的玫瑰时,立刻就认出来的事实。

岱蒙的心中开始闪过一个个的问题,而结论令他严肃地抿起嘴来。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是谁,她到底在玩什么游戏?他以为她和他一样被对方吸引,但也许那只是他的幻觉罢了。她是个演员,一个演技绝佳的演员。她一定是打算让他爱上她,然后在心里偷笑,因为他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愤怒和受伤的自尊在他血液中沸腾。他真想勒死她,以憋罚她对他所做的事.一年没有结果的搜寻,而她竟然躲藏在最公开的地方——剧院的舞台上。他曾经幻想何茱丽像只脆弱的白鸽,为了逃避这桩悲惨的婚姻,四处寻求庇护,没想到她竟成为一个拥有欺瞒天分成功的女演员。

难怪她的家人不想透露她的下落。一个像她这样出身,拥有这般财富的年轻女人,竟然会选择舞台上的生活,这是史无前例的。何爵士的亲友一定都会议论纷纷,说茱丽污辱家门。然而, 岱蒙不得不佩服她的大胆。她的成就需要很大的勇气,努力让自己生存——不,是成功——尤其是只靠她自己的天分。她为了达到目标,作了无数的牺牲,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她对这桩被安排的婚事,以及反抗她父亲意愿的意志,一定是极度的强烈。

岱蒙多年以来也有相同的感觉——只是他们对事情的反应不同罢了。茱丽放弃了一切,包括她的名声、她的财富地位,甚至她的名字。然而,他却接下他父亲在家族中的位置,决心不只要控制他自己的生活,还有他周遭每一个人的。

岱蒙看着何夫人的脸,不禁对她感到一股深深的同情。她看起来像是个慈祥的女人,只是无力与她那个霸道的丈夫和任性的女儿对抗。何夫人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他,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变了。

“我明白茱丽不想被找到。”岱蒙勉强自己平静地说道。“可是这件事实在拖太久了。我有一些您所不知道的责任,还有一些重要的决定我必须尽快处理。我等茱丽出现已经等了好几年,我不能再等了。”

岱蒙的注视似乎让何夫人感到有些不安。“是的,我了解。赛侯爵……如果我能够想办法写信给茱丽,我会劝她去找你的。”

在岱蒙来得及开口回话之前,另一个声音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不行!”

他们同时抬起头,看着那个走进房间里来的男人……岱蒙站起身来面对他的岳父大人,何爵士。

“安德!”依芬说道。她的脸色因惊恐而变得苍白。“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好我回来得早。”她丈夫回答道,脸上表情傲慢无比。“你不应该接见赛侯爵的,亲爱的。至少不该在我之前。”

“我不能赶茱丽的丈夫走……”

何安德不理会妻子支支吾吾的抗辩。随着同样盯着他看的岱蒙。他在过去的两年中苍老了许多,铁灰色的头发巳转为银白,脸上的皱纹令他看起来仿佛历尽沧桑。他的眼睛宛如小而黑的橄榄。两道眉毛粗而浓密。他的身材高大健壮,俨然是个对自己和别人都要求很高的男人。

“你的意外来访究竟有什么目的呢?”他用略带讽刺的语氧问岱蒙。

“您已经知道了。”岱蒙恭敬地说道。

“你不该来的。我相信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是不会告诉你我们女儿的下落的。”

岱蒙虽然保持面无表情,怒火却逐渐在他心中燃烧。他想要跳到那个男人身上,撕掉他傲慢狂妄的面具,显然何爵士对他所做的事一点也不感到懊悔,不管他伤害了谁。

“今天这种情况不是我造成的。”岱蒙低声说道。“我有权利知道茱丽的下落。”

何爵士粗声笑了起来。“你不会想知道她带给我们的羞辱,还有她自己、她的家人,甚至是你,她的丈夫。你想拿她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别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安德,”依芬难过地哽咽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地步——”

“这是她的选择,不是我的。”他严厉地说道。他妻子瘦弱的脸颊上所滑下的泪珠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动他。

在隔壁房听着赛侯爵和她父母谈话的茱丽早已僵在门边。她求生的本能令她想要逃跑。她感到十分无助,彷佛父亲的严厉言语会将她粉碎一般。她害怕面对他,但她需要见他,强迫他承认她的存在,而就是这股动力使得她如此反应。在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她已经推开门走进接待室。

依芬看到自己的女儿时,惊恐地喘息出声。赛侯爵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咬紧了牙。安德则对于她的出现惊讶不已。

茱丽走到母亲身旁,将一只手放在她瘦弱的肩上。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给她母亲安慰,事实上她是在给自己力量。她母亲脆弱的身躯,以及明白父亲带给母亲的不快乐,将茱丽的愤怒逼到最高点。

“你竟然还敢回来!”她父亲说道。

“相信我,如果我有别的方法可以见妈妈,我是不会回来的。”

“你们两个竟然串通起来反抗我!”

茱丽盯着他,注意到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脸上的皱纹,以及他的银发。她心想不知他是否也注意到了她的改变,发现她已失去了少女的腼腆,成为一个女人。为什么他始终不能给她她所渴望的父爱呢?只要几句慈祥的话语、一个称赞她成就的骄傲表情,或许就能够改变她的一生。她曾试着要自己停止渴望他的爱,自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就这么做了……但固执的她在内心深处却始终怀抱着一丝希望。

她的眼眶盈满屈辱的泪水,而她努力不让眼泪滑落。“不管我怎么做,你总是不满意。”茱丽说道,盯着父亲面无表情的脸孔。“我不想再尝试了,没有人能够达到你的高标准。”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要求太高了。”她父亲抬高下巴说道。“我只要求你听话罢了,我不认为那是不合理的要求。我给了你荣华富贵、高等教育,还有,一个地位崇高的丈夫。”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当演员吗?因为我从小就一直活在幻想之中,幻想如果你爱我,如果你有一点在乎我的感觉,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假装已经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的选择。”

“别把你的失败怪罪在我身上。”安德瞪了岱蒙一眼。“讽刺的是。我发现你们两个还真是相配——两个人都叛逆而不知感激。好,我不会再干涉你们的生活了,而你们也不要来干涉我的。我禁止你们两个再来到这里。”

岱蒙直觉反应地走向前去调停。但当他走近茱丽时,她退开身,用一个无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就在那一刻,他发觉他了解她,也许比世上任何人都还了解她。她和他一样,心中有着一份 深切的骄傲和渴望。她想要被爱,但她害怕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

岱蒙将手紧捏成拳。他想要走向她。将她从这丑陋的一幕带走。他想要对她说出那些他从来不曾对其他女人说过的话。 “跟我来……我会处理一切……我可以帮助你。”在他来得及开口之 前,茱丽已转身,抬头挺胸地走出房外。她离去之后,整个房间变得异常地静默。岱蒙转头看到何爵士丝毫不为所动。“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何爵士说道。“她不配当我的孩子。”

岱蒙露出一个狞笑。“是吗,我倒觉得是你不配当她的父亲。”

何爵士发出一个轻蔑的笑声。“请你离开我的房子,赛侯爵。”他给了妻子一个警告的眼神,告诉她这件事还没有完。然后傲慢地走了出去。

岱蒙走到何夫人身边,此刻的她看起来似乎更虚弱了。他蹲在她身边。“耍我叫仆人来吗?”他问道。“您需要什么吗?”

她虚弱地摇摇手。“请你,”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请你一定要帮茱丽。她或许外表看起来很坚强,但她的内心——”

“是的,我知道。”他喃喃说道。“茱丽不会有事的,我向您保证。”

“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的结局,真是悲哀。”她轻声说道。“我总是希望有一天你们会找到彼此,然后……”

“然后什么?”他蹙紧双眉问道。

何夫人微笑了一下,仿佛是在笑自己的傻气。“然后你们会发现彼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岱蒙忍住了一声讽刺的嗤笑。“那倒是个方便的解决方法……可惜我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

“的确。”她说道,哀伤地望着他。

茱丽走进她位于索曼街的小房子,心中的感觉恐慌,但又有许的解脱。她想要躲在棉被里。设法把今天从她的记忆中抹去。当她的女仆珊娜走向前时,茱丽指示她今晚拒绝所有的访客。

“我不想见任何人。不管有多么重要的事。”

“是的,温夫人。”黑发的女仆说道。似乎已习惯了茱丽独处的意愿。“还有事需要我帮忙的吗,夫人?”

“没有了。”

茱丽从厨房拿了一只酒杯和一瓶红酒,走下狭窄的楼梯来到她的卧房。“天啊,我做了什么?”她对自己喃喃说道。她不该和父亲正面冲突的——那样做根本没有用,而且现在赛侯爵知道她是谁了。

她猜想不知赛侯爵是否生她的气。是的,他一定很愤怒……他一定以为她是在愚弄他。如果他决定报复她怎么办?茱丽啜饮了一口酒。她决定过几天再和赛侯爵见面,到时他的怒气会比较缓和,也许他们能够理性地讨论事情。

茱丽像梦游般地走进她的卧房。墙壁上贴着嫩绿色和玫瑰色的壁纸,中间拢着一张精着浅绿色床罩的大床。房间中唯一的其它家具是一个红木的梳妆台,以及一张镀金的高椅。墙上挂着几张剧照,其中有一张是史洛格在她首次于首都剧团成功演出后送给她的礼物。

茱丽在房间中走动,看着那些她所拥有的东西。在这里没有她过去的影子,没有不愉快的记忆……只有属于温洁西的安全感和隐私。她真希望让过去的这一天时光倒流,重新再活一次。她到底中了什么邪,竟然对赛侯爵露了自己的真实身分?

茱丽回想起当她离开何氏宅院时。他看着她的那个表情。他的目光彷佛穿透了她,彷佛她的每一个思想和情绪他都了如指掌。她觉得像个孩子般地无助,她所有的秘密都被揭穿,所有的防御都已被毁灭。

茱丽坐在梳妆枱前,喝完了最后几口酒。她不会再允许自己去想赛侯爵……她需要睡眠,为明天排演洛格的新剧本做好准备。她不能让这些私人问题毁了她的事业。

她脱下衣服扔在地上,穿上一件蓝色薄纱的睡袍。她叹口气,取下发夹,用手指梳过凌乱的金棕色发丝。当她拿起《真假淑女》的剧本爬上床时,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寂静的屋中响起。茱丽僵直身子,警觉地仔细聆听。楼下微微的争执声传到她的房内,然后她听见女仆警告的叫声。

茱丽将手中的剧本扔在一旁冲出房间。“珊娜!”她焦急地喊道,急忙冲下楼梯。“珊娜。怎么——”

她停在最上面一阶的楼梯,看到女仆站在玄关中央。大门是敞开的,赛侯爵已经闯进来了。

当茱丽看到楼下那个怒气冲冲的人时,全身不禁警觉起来。他回瞪着她,脸上表情阴郁,瞇起的双眼带着危险的神色。

“温夫人,”女仆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硬闯进来的……我无法砠止他……”

“我是来和我的妻子谈话的。”赛侯爵严肃地说道,依然盯着茱丽。

“你的……”女仆不解地说道。“那么您一定是……温先生?”

赛侯爵的脸上出现一个怒容。“不,我不是温先生。”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茱丽勉强露出镇定的神态。“你必须离开。”她坚决地说道。“我今晚不想谈任何事。”

“真可惜。”赛侯爵开始走上楼梯。“我已经等了二年了。”显然他根本不给她任何选择。

茱丽交臂抱双臂,对惊吓过度的女仆说道:“你可以去休息了,珊娜,我不会有事的。”

“是的,夫人。”珊娜怀疑地说道,盯着那个走上楼梯的男人。然后她很快回房,决定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当赛侯爵来到茱丽面前时,她抬起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竟敢硬闯进我的家。”她怒道。

“你为什么对我说谎?为什么不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告诉我实情?”

“你还不是说了谎,跟我说你没有结婚——”

“我没有习惯对我刚认识的女人诉说我所有的秘密。”

“既然我们谈到了秘密……艾夫人知道你不是个单身汉吗?”

“是的,她知道。”

“我猜她是想要你摆脱你的妻子,看在孩子的分上娶她为妻。”茱丽看着他的脸因惊讶而苍白,不禁有股胜利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严厉地问道。

“艾夫人在服饰店中告诉我的。她试图警告我离你远一点——不过我告诉她,她没有必要紧张。你是全世界我最不想有牵扯的男人。”

“那么你想和谁有牵扯呢?”他用嘲弄的语气问道。“史洛格吗?”

“除了你之外谁都好!”

“为什么?”他低下头,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颊上。“因为你怕我吗?因为你和我一样渴望吗?”

茱丽试着退开身子,但他的手已放在她肩上。虽然他抓得很紧,但如果她要,还是可以抽开身。但某种情愫、某种力量却让她无法挣脱开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虚弱地说道。

“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感觉到了……我们都感觉到了。”

“我只想要你离我远一点。”她说道。当他将她的身子搂向前时,她惊喘了一声。

他的眼中燃烧着热情,将冰冷的铁灰色转为炽热的银色。“你还是在对我说谎,茱丽。”

她迷惑地颤抖着,身子依然紧贴向他,感觉着他的男性气息、他温暖的双手,以及顶着她小肮的男性硬挺。他的胸部上下起伏,和她自己沉重的呼吸一样。她以前也被男人抱过,但总是在剧中、总是在舞台上。排练出来的台词和动作都不是她自己的感受。那些感觉和情绪只不过是做给观众看罢了。此刻是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真实,而她不确定该怎么做。

赛侯爵的手轻抚着她睡衣的单薄袖子,他的触碰温暖地从她的肩膀传到她的手腕。他在她颊边呢喃,他的唇轻轻抚过她的肌肤,他的嘴流连在她的唇边。“那天晚上在白氏夫妇的宅邸,当你来到我房间时,我就想这样摸你了……我一心想要靠近你。我向自己发誓,我会不顾一切地得到你。”

“只不过你有一个妻子扣一个怀孕的情妇。”茱丽说道。她全身的血液沸腾着。

他将她的头向后仰,浓密的睫毛覆在炯炯有神的双眼上方。“我不确定佩琳是否真的怀孕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在说谎。就算不是,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沙哑地说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

“我不属于任何人。”茱丽勉强挣脱开,脚步蹒跚了一下。“请你现在离开。"她激动地说道,往她的卧房走去。

“等一下。”岱蒙在门口留住她,将她转身面向他。“茱丽……”他之前所预想过的话语在此刻都梗在喉间。他想要说服她,他并不是目前他所看到的这种男人。为什么他一向井然有序的生活会突然变得如此混乱呢?

他伸出手攫住她的一绺金棕色发丝,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茱丽一动也不动地等待着。似乎也被同样的情欲所震慑。真是奇迹。他这一生都在憎恶及排斥的这个女人……竟然成为他最想要的女人。

岱蒙的手由她瀑布般的秀发来到了她的颈背,他的手指和拇指向下游移。他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他的触碰下僵硬。她发出一声微弱的抗议,而他则一吋吋地将地拉近,直到她的身体完全贴向他。

“这样是不对的。”茱丽轻声说道。

“我不在乎。”此时此刻他不在乎任何事……他小心谨慎经营了一辈子的生活。他抗拒了多年的事实……他将那些都抛到九霄云外。他将一只手放在她背上,将她搂得更近,直到她颤抖着发出一声呻吟。

他等待着她的回应。她的手温柔地来到他的头部,手指抚过他的头发。他低下头攫住她的唇。欢愉窜过他全身,淹没了他的神经和感官。她甜美无比,她胸脯的曲线轻轻地压着他的胸膛,她柔软的臀紧贴向他。她的秀发飘在他的手臂上,他停下那个吻,抓起一把闪亮的发丝,在他的颊上摩擦。

茱丽发出一声呢喃,在他的身边颤抖。“我想要恨你。”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岱蒙凝视着她的脸,用拇指轻抚着她柔软的下巴。“我不是圣人,茱丽。我骗了每一个人。甚至我自己。但我和你一样。你尽了你最大的努力创造了你的人生,我也是。”

茱丽感觉到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泪珠立刻被他温暖的拇指拭去。她终于能够和他坦诚相对,这真是一种解脱。“我不知道过去的这些年中,你一直在找我。”

“在白氏夫妇家的那个周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

“你是想占我的便宜。”

“不。”她立刻说道,虽然她的脸上也泛起一抹羞愧的红晕。

岱蒙微微一笑。“你本来打算永远不让我知道你的真实身分,对不对?”他从她脸上加深的红晕得到了答案。他的手占有地抚摸着她的身子。“你不能这么轻易地摆脱我的。茱丽。”

她试图抽开身,但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背,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颈背上。这一次他的吻带着全然的欲望。他的舌头搜寻着她柔软的唇。茱丽忍不住响应了他,发出一声欢愉的呻吟。她猛然别过头去,将脸颊埋在他的肩头。他俩都十分明白他们即将引发的一场大灾难。“这样是行不通的。”她倚靠在他肩头说道。“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所想要的那种女人,而且你有你的责任……”

“我一直都有责任。”岱蒙说道,他的声音因沮丧而颤抖。“我过去的每一段关系都无法长久,因为我始终知道我不能给那些女人一个名分或是永久的承诺。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你,别告诉我你不是我想要的。”

“你是什么意思?”茱丽苦笑着问道。“你是说你不想宣告这段婚姻无效吗,我们两个能够维持什么关系呢?我已经不再是何茱丽,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完全不适合你的人。”

“那没有关系。”

“有。”茱丽坚持道,试图挣脱开身。“你会要我放弃我所努力得来的一切,一切令我快乐的泉源。你不是那种允许自己妻子在舞台上抛头露面的男人,被其它男人追求和亲吻,即使那只是演戏。”

“该死!”岱蒙柔声说道。“我现在就已经无法忍受了。”他将唇压在她嘴上,急促地搜寻着入口,恣意地品尝着,直到她失去了呼吸,丧失了意志力和所有意念。渴望他填满她空虚的身体。

他的手指拉扯着她薄纱睡袍上的缎带。睡袍从她的胃头滑落,露出高耸而白皙的一边胸脯。他用指尖画过那浑圆的乳房,勾起的欲火令她的乳尖疼痛起来。她靠向他,将乳房推向他的,他的拇指逗弄着她硬挺的乳尖,她娇喘出声。

茱丽已经无法顾及一切。如果她让他和她做爱呢?她只需要对自己交代。她已经是个成年人,有权利作自己的选择,尤其是这种事。她这一生都在扮演某个角色,不是何茱丽,就是温夫人,或是剧本中上千个不同的角色。但在这一刻,所有的身分都已被抽离,她毫无伪装地站在他面前。

“我从来不接受诱惑的。”菜丽说道,她颤抖的手捧住他瘦长的脸。“因为我负担不起后果。工作、纪律、自力更生……这些才是我能够倚靠的东西。我不想谈恋爱,我不想属于任何人。但在同时……”

“怎么样呢?”岱蒙静静地问道。

“我也不想要孤单。”

“你今晚不会孤单的。”

“你能接受只有一个晚上吗?然后当我要你走时,你能离开吗?”

“我不知道。”他喃喃说道,不想承认事实的真相。

茱丽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乎。突然问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尝试那些她抗拒了好久的情欲秘密。

岱蒙看到她眼中的欲望,将她的睡袍自肩上褪下,滑落在她的脚边。茱丽一动也不动,让他饥渴的目光扫视着她全身。她从没想到自己的裸体竟会带给他如此强烈的反应。他的脸庞红润,他抚摸她的手微微地颤抖。

岱蒙用指节轻柔地抚过她柔软的胸脯和她肋骨的曲线,然后他的手掌抚过她的小肮。当她感觉到他的手来到她大腿之间的毛发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当他的手指温柔地开始探索,她微微退开身子,呢喃着摇摇头。

岱蒙靠向她。双臂搂住她的背,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语。他的嘴覆上她的,而她回应着他,生平第一次被欲望所征服。他带她到床上,将她的背推向柔软的丝质床单,她则拉起被单罩住他的身子。

“茱丽,”他用非常轻柔的声音说道。“如果你要阻止我……就现在说吧!”

她热情地将双唇压向他的下巴和喉咙。“我想要感觉你。”她呢喃道。“我想要感觉你的肌肤贴在我身上。”

岱蒙粗哑地倒抽一口气,脱下了他的外套、领结和衬衫。当他伸手准备褪去长裤时,她的小手将他的手推向一旁。他强迫自己耐心地等待着,感觉到她的手指缓缓地卸下他的衣物,欲望之火在他血液中燃烧着。她专注地解开他长裤上的钮扣。

当最后一颗钮扣被解开时,岱蒙坐在床边脱下他的鞋子、长裤和内衣裤。起初在他的身后是一片寂静无声,然后他感觉到茱丽的唇温热地抚过他脊椎骨的上方。他僵住了。一连串的吻从他的颈部向下移至他的背。

茱丽从身后抱住他,双臂搂住他的肩,她裸露的胸部贴着他的背。她的一缯发丝飘落在他肩上。她像一个神秘的美人鱼,初次探索着男人。她的身体摩擦着他的,她触摸他肌肤的手温柔无比。她抚过他的胸膛,感觉着他的心在她掌下跳动。她继续向下游移,手指停留在他腹部的肌肉上。岱蒙闭上眼睛,感觉到她的手羞怯地握住他疼痛的男性坚挺。他颤抖的手覆上她的,握紧了他的欲望根源。直到欢愉传过他全身。

岱蒙转过身将她平放在床上,将身体压向她。她饥渴地搂住他的头,手指埋在他的发间,热情地吻着他。他的手罩住她的双乳,用嘴含住她的乳峰,他的舌头逗弄着她硬挺的乳尖。

茱丽弓起身子,迷失在他们的亲密按触之中。在最后的几刻中,她已变成一个陌生人。大胆地臣服在另一个人的意志之下,完全地奉献出自己。她想要更多,让自己更靠近他,在一波波的珏喜中忘却自己的存在。

他的手和唇熟练地在她身上游移,带给她一阵阵的悸动。他的膝盖分开她的双腿,茱丽感觉到他的手指来到她大腿之间,探索着毛发问潮湿的泉源。这样的亲密令她猛然睁开眼睛。床边台灯的亮光令她畏缩了一下。她想要躲在黑暗之中。

“请你……”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关上灯——”

“不,”他在她腹部上方呢喃道。“我想要看你。”

茱丽试图抗议,但他的头更往下移。令她说不出话来。她感觉到他的嘴一时吋地往下移动,拨开那丛柔软的毛发,深深地舔舐着秘密的深渊。他温热的舌头触碰着她的肌肤。令她扭曲呻吟着,仿佛承受极大的痛苦一般……但她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狂喜。她的手抓住他的头发。先是试图将他推开,然后又将他拉近。一波波无穷无尽的欢愉贯穿了她全身,将她的感官带向白热的天堂境地。

岱蒙拾起头,将身体压在她上方。茱丽弓起身叹口气,让他予取予求。她已经抛去所有处女的矜持,臣服于他每一丝的欲望之下。一道冲击在她的双腿之间出现,带来一股疼痛。茱丽咬着下唇,用双臂抱住他的背,要他用最原始的韵律占有她,遗忘那份释出的痛楚。但岱蒙停下来抽开身,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视她。

“你是个处女。”他轻声说道。

茱丽用手臂紧抱着他,她的小手摸着他的背,鼓励性地爱抚催促着他。

“为什么呢?”他似乎只说得出这句话来。

茱丽看着他,眼中露出光芒。“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要过任何人。”

岱蒙吻着她紧绷的喉咙、她的脸颊,和她颤抖的双唇。在此刻,彷佛他一生中所有的渴望都宜泄出来。他向前猛力冲刺,攻陷了她的纯真。她在他的怀中僵住身,忍住了一声惊讶的喘息。

岱蒙恨自己弄痛了她,然而他是她第一个男人的事实却带给他一份说不出的满足。她十分地紧绷,她柔软的深渊炽热地包住他。岱蒙吻遍了她的脸,用言语和读美安慰着她。

茱丽渐渐地适应了他欲望的冲刺,身体也放松下来。他很温柔,他的手缓缓地探索着她的身子。她颤抖着,感觉到他进入得更深,缓慢的律动带给她的身体一波波的仿愉。最初的疼痛似乎消失了,她弓起身子迎向他,催促他更深地占有她。他回应了她的请求,抂野地向前冲刺,直到她迷失在另一波的喜悦中。她感觉到他抓住她的臀,他的手指掐住她浑圆的臀部,然后他发出一声低沉折磨的叹息,达到了高潮。岱蒙颤抖地紧紧贴向她,直到他们的身体合而为一。

茱丽躺在他的臂弯中,好一阵子觉得十分疲倦。岱蒙已经熄了灯,让他们两人处在宁静的黑暗中。她半梦半醒,脑中全是甜蜜的幻想,她的思绪沉溺在身旁这个男人的温暖之中。

她不再是那个众人眼中的神秘女郎,或是那个背诵着台词的演员……她已经走出纠缠着她的过去阴影。茱丽转过头,看着身旁那个男人的强壮身躯。赛侯爵,她的丈夫。如果她愿意,他会一辈子照顾她。他会保护她的安全。给她一个十分舒适奢华的生活。但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拥有她。她这一生都活在她父亲的控制之下,而那已经足够了。

她不会像母亲一样,活在丈夫的阴影之下。她会不顾一切地保有她所努力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