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野宫知道自己旁证的弱处,但他万没想到侦查员们会发现“监测器II”,而还在自鸣得意呢。

野野宫旁证的最后一道屏障是电视。他确实在鸟取、岛根两县看的这里绝对收不到的大阪地方节目。

即使有电视作旁证,“监测器II”拍摄下来的野野宫的照片也是不可动摇的证据。

可是,松冈要在与野野宫对证前想尽办法揭穿电视的旁证。野野宫肯定玩弄了什么花招。―定要识破他的花招,在对证前彻底地除掉他的防栅,使他对证时无言以对。

松冈和鱼谷到了鸟取。仓桥英辅的老家所在地鸟取市湖山町白浜,是一处很平凡的田园。根据风向,这里时而可以听到海岸的波涛声。仓桥家位于一个小高台上,房屋陈旧,象似这一带的老户。房场很大,白色二层住宅,屋顶上铺着瓦,两侧房脊上的避邪兽头瓦睥睨着周围。

从远处跳望座落在田园中央高台上的仓桥家,象是一座城塞。高高地耸立在屋顶上的上下两段式的多横杆天线,好象是城堡的司令发报塔。看上去,它似乎能吸收所有的电波,并能把来自多方面的电视节目传给连结着它的电视机。

这里还没采用最近各地已经普及起来的公共有线电视。这是一种在高地上立起公用天线接收电视电波,放大后再通过同轴电缆发送给各加盟家庭的设备。由此,视听效果不佳的地域也可以看到与中央地区相同的电枧节目。由于是有线,所以不受电波管理法约束。

询问了这一带的住户,但都说不能收到大阪的电视节目,此地接收的只有NHK的综合电视节目和地方的二频道节目。

又集中地了解了仓桥老家的近邻,但没得到期待的回答。

“现在仓桥先生家住的是什么人?”

“先生的双亲早已故去了,现在由一对姓安田的管理人夫妇住着。另外,时常也有很多从东京来的人住在这里。”

“总理也来吗?”

“没听说总理来过。”

“那么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不太清楚,总之,那家人是另一个世界的,与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近邻的人们似乎对住在仓桥家的人没有反感,现在住在仓桥家的是名叫安田音吉的一对60岁左右的管理人夫妇。偶尔也有其他人出入,但都是在夜间乘车来去,没人看过出入人的脸孔。

说到总理的出生地,这里应该有类似于亲卫队式的支持者,可仓桥自数十年前进京以来基本上没回过故里,基于他这背对家乡的态度,出生地的人们对他的评价很不好。

一点儿也看不出“我们的总理”,这种亲近感。甚至有的本地人因刑警询问,才知道仓桥是在此地出生的。

当地住户的冷漠正是仓桥对故里冷淡的翻版。由于这种状态,调查询问的成果并不如意。从出入这一带的商贩那里也没得到什么收获,不过,仓桥家食品及生活必须品的购入,时常有所增减,这证明有人出入仓桥家。

关于5月24日夜里的情况,邻居们的印象十分淡薄。谁也没看到仓桥家来过及川真树这样的女人,即便她当时在仓桥家,如果被关进偌大宅院的深处,想必是不会有人看到的。

管理人夫妇都是冷漠的人,与邻居没有交往,很少出门。邻居们基本上只在安田音吉收拾院子时才能透过树枝看到他的影子。

从邻居那里几乎没什么收获。

“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在徒劳感渐浓时,松冈似乎发现了什么。

“忘了什么啦?”鱼谷无所指望地问。

“光问住户能不能看到大阪的地方电视节目也没什么用。”

“可早已问过地方电视台了呀。”

“不是电视台,而是电器修理店。”

“电器修理店?”

“是的。电器修理店不是修理这一带的电视、安装天线什么的嘛。所以,如果有的人家因地势关系能收到大阪的地方电视节目,他们也许知道。”

“对。电器修理店说不定能发现漏洞呢。”鱼谷显得很兴奋,嗜利地点着头。他们以电器修理店为中心,立即开始了新的调查。可能性最大的是出入仓桥家的电器修理店。可是为了找它花费了好多时间。

终于,在湖山町的中山电器商会得知,大约一年前仓桥家的天线被台风刮断时,他们曾换装新天线去了。

“当时能收到大阪的地方电视节目吗?”

“嗯,是大阪的还是哪儿的不清楚,不过,管理人说是一定要看当天晚上播放的西部电视剧,催促我们一定要在那之前把天线修好。我也喜欢看西部片,回到家里看了电视报,奇怪的是那天根本没有那部西部片,后来我想,肯定是因为仓桥家在高台上,能收到这一带收不到的别的台的电视节目,这有什么问题吗?”

“别人家有收到的吗?”

“据我所知没有。肯定是仓桥家那儿地势特殊。”

“除电视以外,贵店还负责仓桥家其它的电器品吗?”

“仓桥家的电器品都由我们负责。”

“您知道仓桥家电视机的机型吗?”

“以前用的是旧式落地式电视机,最近换成了N公司TX型的小型机。”

这与奈良宾馆的电视机正是同型机种。二人执拗地问出仓桥家的这台TX型电视机是5月中旬买的。

二人从中山电器商会得到这个贵重的情报,增强了信心。仓桥家地居独特地势,能够收到当地电视台以外的电视电波。只有仓桥家能收到,这成了野野宫旁证的支撑点。虽然还不清楚是来自哪个地方电视台的电波,但至少不是当地台的电波,这一点已得到电器修理店的证实。

“可是,如果不能证实是阪和电视的电波,就什么作用也没有了。并且,这也无法证实呀,我们又不能跑进仓桥家看电视。”

“是呀。有没有能偷看到仓桥家电视的办法呢?”

“干那种事,我们就犯侵入民宅罪了。”

“把手提式电视机带进院子里去试试怎么样?”

“进院子也是侵入民宅。”

“干脆干他一下不行?”

“该不是打算侵入仓桥家吧?”

“哈哈,这是开玩笑。真挠头啊。”

松冈注视着象天守阁一样耸立在高台二层屋顶上的天线。

“办一个搜查证怎么样?”

“木行。把仓桥总理和及川真树连到一起的只有她身上粘着的花粉和沙子,其余的是我们的推测。靠这种程度的主观揣测办不来搜查证。本来,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偷偷地调查,如果被对方察觉到都很不利,因为对手是现职总理。稍有差错,署长的脑袋不飞了才怪呢。”

“说起来,我饤的署长真行,如果是明哲保身的人早都当做事故身亡处理了。”

“因此,不能给署长添麻烦。”

松冈这样说着,眼睛一直在盯着仓桥家。由于调查用去了很多时间,这时薄暮已经降临了。在昏暗的原野上,这方人家的灯火已经开始点点闪烁。薄暮中飘散着的饭菜香味,刺激着刑警空荡荡的胃袋。

“阿鱼,那是不是电视?”

突然,松冈抓住了鱼谷的胳膊。松冈手指的是仓桥家二楼的一个屋子,前面是半截拉门式的玻璃窗,透过相当于围板部分的毛玻璃,可以看到若明若暗微微闪动的色彩。

“好象是。”

“看样子肯定是电视。管理人在看电视。”松冈的声音有些兴奋。

“如果不打开窗户,从这里看不清他在看什么节目。”

“笨蛋!想什么办法让他打窗户呢?”

时值10月末,太阳一落山,空气便立即变凉,站在这里都有些打颤。如果不是醉鬼,这时节是不会打开窗户看电视的。

“即使打开窗户,距我们这儿也太远,不会看清是什么节目。”鱼谷提醒道。松冈还在恋恋不舍地环视着四周。

“阿鱼,那儿怎么样?”松冈的手指向彻底黑下来的远处。在他手指的延长线上,耸立着一座博物馆的火警了望塔。

“爬到上面去吗?”鱼谷惊讶地问。

“是的,放电视的房间只是下半截是毛玻璃。所以,如果爬到那了望塔上,说不定能通过上半截的明玻璃看到里面。”

“从那儿看,距离就更远了。”

“没关系,这不是有望远镜这个文明的利器嘛。”

试验的结果,证明从火警了望塔顶部的监视台上可以看到仓桥家二楼屋内的电视。用大倍望远镜可清楚地辨认显像管上的画面。

这天夜里,仓桥家的管理人看的只是NHK和本地台的节目。

“如果能收到大阪的地方台节目,他肯定会看的。”

“真能收到吗?”

在管理人看电视期间,一直在露天火警了望塔顶端用望远镜监视的鱼谷越来越怀疑了。站在火警了望塔上监视不知道能不能接收到的电视,而即使能收到,还不知道人家看不看那个节目,这样盲自地等待实在令人打不起精神。

并且,爬在这火警了望塔上窥视人家,如果被人发现可不是开玩笑的。因此,即便打算继续这样监视下去,也不便持续很长时间。

“咱们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

“负责维修仓桥家电器品的中山电器商会,不是说管理人安田喜欢看西部片吗?”

“是说过。”

“这里有关西地区的电视报。”不知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松冈把关西地区报纸的电视广播节目栏递到鱼谷眼前。“今晚9点开始,阪和电视台播放西部片。是加里·库巴主演的,评价很高。影迷们肯定不会放过。”

在松冈手指着的节目栏里,下午9点处印有西部片名作的片名。

“因为是西部片的代表性名作,即使安田看过这部片子,也会再看一次的。并且在今天晚上的这个时间里,NHK和地方电视台都没有西部片播放。”

“安田不会不知道这个节目吧?”

“电视基本上是从晚上9点开始播放电影,并且,影迷们都会知道星期几哪个台播放什么电影的。看了上周的预告就知道了。”

“这么说,今晚9点要正式开场啦。”

“为此,今晚本署安排搞鉴别的高岛君来。”

“高岛先生?”

“嗯。让他用望远镜头把仓桥家的龟视节目拍摄下来。要是出现加里·库巴的镜头就更好了。”

下午9时许。火警了望塔下埋伏着3个人。这时已经基本没有行人了,但为预防万一被人发现,决定到时间后再爬上火警了望塔。

“好象在看电视。”鱼谷用望远镜盯着若明若暗地闪动着色彩的仓桥家二楼窗户说。

“时间快到了。高岛君,拜托啦。从了望塔顶端可以看到那屋子里的电视,把胶圈都拍光。我在这儿监视着。”

松冈看了看手表说。胸前挂者望远镜头照像机的高岛和助手鱼谷轻便地爬上了了望塔。

“看你们的啦。”

松冈朝登向黑空的二人祈祷似地低声说。如果加里·库巴上了仓桥家的显像管,野野宫的旁证就彻底崩溃了。剩下的就只是科学验证了。

二人登上了了望塔顶端。高岛在不停地按快门,鱼谷在用望远镜观察着。

“怎么样?”松冈迫不急待地问道。

“清清楚楚。年轻时的库巴好威武。配角曾·阿瑟也不赖。”传下来鱼谷兴奋的声音。

“哎,你还知道什么曾·阿瑟女星?”松冈开着玩笑,却抑制不住涌起的兴奋。今晚不能从当地的电视台电波中收看到加里·库巴和曾·阿瑟。不知道是哪部分机械装置产生的作用,总之只有仓桥家的电视接收到了大阪的地方电视台电波。

“替换一下,你也上来看看。”

不一会儿,鱼谷从了望塔上下来,递过了望远镜。爬到了望塔上一看,高倍数望远镜里出现的是加里·库巴,威风飒飒的雄姿十分清晰。这是一个搏斗场面,加里·库巴运用着他拿手的速射,保护着女主人公免遭恶棍的迫害。对手吓破了胆。

距离近得似乎伸手便可触摸到,但却听不到声音,能产生这样的奇异感,说明望远镜的性能极好。

“高岛君,行了吧。”松冈观察了一会儿后,对象扣动机枪扳机一样按着快门的高岛说。

显像后,认定那确实是当晚阪和电视台从下午9时开始播放的西部电影。

剩下的就是查明本来接收不到的大阪地方电视的电波为什么只传进了鸟取的仓桥家。

大社署询问了鸟取大学工学部和大阪的阪和电视技术管理科。

——电波的传递方式非常微妙,波长长的电波也具有直传的性质。播放电视节目时,由于只能在播放用天线有效的范围内接收,所以要把天线安装在高塔上,电波的各个部分相互干扰,直传的电波相互加强,偏离的电波相互减弱。因此,电波由于直传,电波根据其波长需要具有相当大的幅度。反射镜的直径越大,电波越是一直朝前方集中。可是如果遇到障碍物,一部分反射,一部分将转到障碍物后产生衍射现象。这种现象,电波的波长越长产生的就越大,无线电广播电波远比电视的波长长,因此在山阴地区照样能收到就是这个道理。

另外,还产生绕过很多障碍物传递的反射现象。并且还有在上空电离层迸回的电波。

电波对季节和天气反应灵敏,衍射现象在初春时节频发。在太阳位置转低的黎明或日落时,传导力更强。

从标高642公尺的生驹山顶发射的播放电波为170-210兆周,几乎可以冲破电离层。因此,可能是产生了衍射或反射现象,才使大阪的电波传到鸟取的。在大阪——鸟取的170余公里之间有一道中国山脉。沿着山峰曲折地越过这山区的电波,因异常的衍射现象在山阴地区下降,而在其延长线上正好立着仓桥家的天线。——这是鸟取大学工学部的回答。

“按常识来讲,鸟取不可能收到大阪的地方电视节目。”阪和电视台技术管理科首先断言道。“直线上连接着仓桥家和生驹山顶的中国山地山峰的一点起着天线作用,只能考虑因它的中转作用,电波才传到的。”

意见基本相同。这个衍射现象也是从近畿电波监理局的网络中漏掉的。

总之,保护野野宫成男的旁证完全崩溃了,由于在鸟取的仓桥家可以收到阪和电视的节目得到了证实,野野宫5月24日23点48分在奈良宾馆看阪和电视黄色节目的说法已不起任何作用。

根据解剖得出的及川真树的死亡推定时间,是同一天的22点前后,这其中含有前后各一小时左右的浮动差。21点到岛根的日御崎,23点48分之前返回鸟取市并非不可能。

能作此证的还有一个证据,那便是“监测器II”捕捉到的踪迹。地点是鸟取县名和町御来屋,时间是22点23分,违章时的速度是120公里。

通过御来屋时是23点33分,这个时间十分重要,因为它处于野野宫在奈良宾馆登记后,立即走脱时能乘座的东亚国内679班机17点40分到达米子的延长线上。

从飞机上下来的野野宫立即坐上安田等在机场的车驶向日御崎。那车内肯定拉着从湖山町带来的及川真树。从这里开始,野野宫导演了杀害真树的悲剧。在仓桥家监视真树,并带到米子来的大概是野野宫的部下。

安设有“监测器II”的名和町附近,是沿日本海岸的直线分路。交通量小,也没有巡逻车。

可能野野宫刚放开胆量加速,就被“监测器II”捕捉到了。

总之,在日御崎“处理”完及川真树后,必须及早地返回鸟取。其实利用为做假证的电视节目只要是大阪播放的,那么即使不是黄色节目也完全可以。不过,越是时间早的节目越能使野野宫的旁证坚不可摧。23点48分“能看到黄色节目”,可能是因为道路状况好,诸事顺利吧。

首先传来了仓桥家的管理人夫妇,询问了情况。当拿出及川真树的照片,问及在5月24日前的几天里,她是否在鸟取的仓桥家时,回答是:

“不知道。从5月15日开始,受东京的老爷(仓桥英辅)的吩咐,我们老两口到海部先生府上帮忙去了。”

——那是仓桥总理亲自命令的吗?

“不,是通过野野宫先生转达的。”

——在那以前,去海部家帮过忙吗?

“没有,那是第一次。”

——在海部家做什么了?

“杂活儿,扫院子,跑跑腿什么的。”

——你们被叫到海部家的5月下旬,海部家特别忙吗?

“那倒没觉出来。”

——是因保姆突然辞退后,新人到来之前的临时性的吗?

“当时是有保姆的。”

——那你们是在并不特别忙,而且有保姆的情况下被特意叫到东京的海部家帮忙去啦?

“以前海部先生来的时候,曾说过让我们去东京玩玩,我想是不是这个意思。托海部先生的福,我们在东京转了好多地方,开了眼界。”

——知不知道你们不在时,有谁到过鸟取的仓桥家来吗?

“那怎么会知道。我们也不在。”

——你们不在时,有来过人的形迹吗?

“有。不过,海部先生也有钥匙,我不在他也能进来。”

——那么,可能是野野宫来过吧?

“不一定只是野野宫。海部先生有很多部下,也许借给别的人了。”

——海部和野野宫经常到鸟取的家来吗?

“一年顺便来两三次。”

——仓桥总理呢?

“我们当管理人以后,一次也没来过。”

——你们从什么时候做他家的管理人的?

“快5年了。我侄子是海部先生的秘书,是他推荐的。因为正是刚退休离开公司的时候,真帮了忙,老爷和海部先生待我们很好,所以不想说对他们不起的话。”

——你作海部秘书的侄子叫什么名字?

“安田尹彦。”

他正是和野野宫一起住在奈良宾馆,合伙伪造旁证的那个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电视能收到大阪的电视节目的?

“2年前,改换彩色电视机时,把彩电用的天线朝大阪方向立起来之后,发现以前接不到6、8、10频道能收到节目了。”

——你为什么没说呢?

“我以为是换了彩电的缘故。”

——这事告诉野野宫了吗?

“没特意告诉。不过,他在二楼看过电视,或许知道。”

——邻居们好象不知道吧?

“没特意说过。我担心,如果只有我家能收的话,说出去邻居们都模仿着把天线朝大阪方向立,就会分散电波,我家也收不到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回到鸟取的。

“5月30日。”

以上是从管理人夫妇那问出的情况。据此,野野宫的嫌疑更浓了。他是为了处理掉及川真树把管理人夫妇从鸟取引开的。如果命令管理人去东京的是仓桥,那么他也参与了谋杀真树的计划。

不,也许这个计划是出于他的意志。

这时,大社署将要求野野宫成男出庭。这是预审,根据野野宫的回答,决定是否立即进行逮捕。

野野宫从与前次不同的警察气氛中,似乎领悟到了自己所处的不利境遇,神情很紧张。

“野野宫先生,您说谎了。”担任审问的松冈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你说5月24日夜在奈良宾馆看从23点开播的黄色电视节目了,可有据证明当夜你是在鸟取了。”

“哪会有那么荒唐的……”野野宫在凝视着他的松冈面前轻蔑地一笑,依然装着糊涂。

“看看这张照片吧。”松冈把“监测器II”拍摄下的证据照片交给了他。野野宫的表情立时更紧张了。

“怎么样,还记得吧。是你的照片,照得相当清晰,拍摄时间是5月24日22点33分,拍摄地点是鸟取县名和町御来屋。照片上还印着戳子。你在这儿违速,被这自动监测装置抓住了。你从当夜23点开始应该在奈良看电视,可27分钟前怎么还在鸟取边缘的日本海岸呢?”

“那我不能说。”

“不说对你可不利。”

“我确实是在奈良宾馆看电视了。”

“你还想坚持下去吗?你说在奈良宾馆看的那个黄色电视节目是在鸟取的仓桥家看的。由于电视电波的衍射现象,只有他家能收到大阪的地方节目。”松冈改变了口气。

“有什么证据,这样……”

在刚要继续说下去的野野宫的眼前,出现了十几张用望远镜头苦心拍摄的证据照片。

“这上面的加里·库巴很年轻吧。这是10月24日21点从仓桥家附近的火警了望塔上用望远镜头拍摄下来的仓桥家的电视。在那天的这个时间带,地方电视台没播放西部片。这是阪和电视台的节目,只有仓桥一家能收到大阪的地方台节目。电视的机种也和奈良宾馆的一样。你在这里照的黄色证据照片,是伪造的旁证。”

“不,不对!”

野野宫面部苍白地呻吟道。他意识到保护自己的旁证彻底崩溃了。

“那么,哪儿不对,说!”

面对松冈的逼问,野野宫哑然不语。

“野野宫!快交待吧。5月24日夜里,是你把及川线真树从日御崎的断崖上推下去杀害了。”松冈步步紧逼。

“有证据证明是我杀害的吗?”

穷途末路的野野宫突然扬起了头。宛如无处躲藏的毒蛇扬起了脖子。

“证据是这照片和你的伪证。为了伪造旁证车子开得过快,被监测器抓到了。”

“我可能是因为某秘密的事务于5月24日偷偷地去鸟取了,可是,为什么把这和及川真树扯到一起了?”

“为什么?”

松冈对这意外的反击感到有些吃不消。

“我完全没有理由杀害及川真树。你们似乎是因为我撞死了她丈夫才怀疑我。可那个事故是因为对方不小心发生的,早已经结案了,现在又旧事重提,我为什么要杀害及川真树呢?”野野宫义正严辞道。

“别装蒜啦。如果没有理由杀害真树,为什么只在那个地方拍‘纪念照’,伪造旁证?”

“不是说了吗,因为有秘密的事务。”

“什么秘密的事务?”

“这不能说。”野野宫紧闭双唇,似乎在告诉人们,这嘴就是用撬杠也打不开。

“不说就拘留审查,这总也可以吧?”既然有这些犯罪的证据材料,是可以办逮捕证的。然而,为了慎重起见进行的任意审问,似乎被这老奸巨猾的对手识破了。

“听候随便处理。我是有好律师的。”野野宫开始反攻为守了。

确如野野宫强词夺理那样,虽说他的旁证崩溃了,但还不能马上把他连到及川真树身上。还没有掌握到野野宫必须杀害真树的动机。真树可能知道斯普鲁特黑资金的流向,并以此为根据进行要挟,但这不过是警方的推测。

并且,粘在她尸体上的鸟取沙丘的沙子和刺槐的花粉也只能证明她生前去过鸟取,而不一定能断定是在仓桥家了。

如不首先从杀害真树上开始攻克,便不能进行他谋杀海部的审查。

“在鸟取,与及川真树有关的地方只有仓桥家。那里到处有沙丘的沙子和刺槐花粉,野野宫肯定是凶手。”鱼谷焦躁地对追至此而迟迟不肯最后下手的松冈说。

“我也认为野野宫是凶手。可是没掌握到他的动机。”

“如果拿出逮捕证逼问他,肯定会招认,只差一点儿啦。”

“不,这小子是不能用一般办法对付的,他不会轻易地招认,我在后悔,因攻破了他的旁证后太兴奋,有些急于求成了。这种情况下拿出逮捕证太冒险。”

“松冈先生,你不要胆怯。野野宫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调查到最后关头僵持住了,大社署虽然攻破了野野宫的旁证,但因欠缺决定性的证据而不能最后取胜。在东京方面也看清了利用视空间失认症,巧妙地杀害了海部的杀人手段,但无法证明。

就在这时,木崎来找丰住。

“怎么样,再去一趟现场好吗?”

“去现场?”

“是的,站在海部被卡车撞死的现场,说不定能发现点儿什么。”

“在警察反复找过的地方,还能剩下什么?”

“先别这么说。旁观者清嘛。专家们漏下的东西,说不定能被我们看到呢。”

虽然没什么兴致,丰住还是跟在木崎的后面去了。

木崎想尽一切办法按住杀害及川真树的犯人的脖子。虽然十有八九查明了野野宫的罪行,但没有决定性的证据。野野宫夺去了自己“命运的女人”的可能性极大,虽然是连手都没碰过的女人,但也无异于是“命运”,他觉得如果抓不住杀害真树的犯人,自己将不会有新的命运。

曾一度成了斯普鲁特事件台风中心的海部邸,现在失去了它的主人,新闻界的帐篷和汽车也不见了,恢复了闲静的高级住宅街的本来面目。

站在从海部邸旁边延伸下去的坡道上,俯视着坡下。从侧面伸出的小巷在坡下合成丁字形,那就是海部死的地方。被撞坏的弯道镜虽然失去了它的作用,但仍戳在那里,环绕着高级住宅街的小巷,明晃晃地躺在午后的烈日下,没有行人。

他们沿着坡路反复上下了几次。小巷打扫得十分干净,几乎没有一点儿尘土。

“不行,还是什么也没有。”

“好象是。”木崎挠着脑袋苦笑道。

“一开始我就知道白跑腿。”

这时,太阳和他们在的位置被弯道镜连结了起来。破损了的镜片反射着阳光,晃着木崎的眼睛。

“喂。”突然,木崎抓住丰住的胳賻。他在刺眼的阳光下,注视着弯道镜。

“怎么啦?”

“你看那儿。”

“那不是弯道镜吗?”木崎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丰住。

“这可有用。快报告警察。”丰住也打起精神来了。

正当大社署对野野宫无计可施的时候,东京方面有了惊人的进展,这掐住了顽固抵抗的野野宫成男的脖梗子。东京地裁接受东京地检的请求,以杀人、教唆杀人及违反公路交通法罪向安田君彦和野野宫成男发了逮捕证。

由大社署执行逮捕的野野宫成男被引渡给高井户署。野野宫以前一直是因杀害及川真树的嫌疑受审的,而这次审问的焦点却一下子转到谋杀海部隆造的嫌疑上去了。

从警方信心十足的态度上,野野宫似乎觉察到这次警方已掌握了相当有力的材料。

在审讯室里,对面坐着通达的审问官。他首先态度和蔼地递过来一支烟,象是为了缓解野野宫的紧张情绪。野野宫在应大社署自由出庭要求后,便被拘留了。所以他尚未充分地做好身心准备。

审问官以轻松的态度说了些不疼不痒的话。可是野野宫却在这若无其事的谈话中悟出了对方是在想使自己开口,以便在语言中抓到矛盾。

“怎么祥?要点什么吃的吧,拘留所的饭不好吃,一开始可咽不下去呀。”审问官把香烟放在烟灰缸上,瞅着野野宫轻轻地笑了。被引渡到高井户署以来,食物只是份饭、酱汤和两片萝卜咸菜,野野宫几乎不动筷子。

“不过,现在的饭菜还是不错的。”

这是在暗示,如果不交待将一直在拘留所关下去。野野宫也打算以持久战的姿态坚持下去,只是稍增加些营养就好了。

不一会儿,要的炸虾面送来了。

“慢慢吃吧,时间很充足。”

审问官落落大方地笑着,对助理说:“喂,炸虾面700日元。记上帐,别弄错了。”

本以为是招待的呢,原来是从被拘留时与携带物一起扣留的现金中扣除,助理在装有现金的信封上,记入减去700日元。

“肚子吃饱了,我问你一些情况。”审问官表情严肃地正了正身子。

“再详细地谈一下海部先生被卡车撞时的情况好吗?”

“已经谈过多次了。”

“没关系。我想再听一听。一点儿也不要省略。”身经百战的审问官凝视着野野宫的面部。野野宫感到情况不妙,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复述了一遍海部的“交通事故”。因为已经讲过多次,不会出现被抓住把柄的幼稚的漏洞。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知道海部氏因脑血栓患视空间失认,无视左半边空间的症状吗?”

“要是知道,还能带他出去散步吗?”

“请你回答问题。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本来还没确认他是否有那样症状。”

“没躲避奔跑来的卡车,不能证明他患了视空间失认症吗?”

“那并不是被医学证明了的。也许由于其它什么原因没注意到卡车。”

“嗯。”审问官暂时应承道。

“您当时让海部氏一个人先走,而自己蹲在路上了。你做什么了?”

“这也说过多次了,鞋带开了,系鞋带。”

“是哪只鞋?”

“记不清了,可能是左边的吧。”

“左边。嗯,嗯。”

审问官点着头,取出照片放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好象是事故发生时,在场的记者们照的,这时,野野宫那厚厚的睑皮上闪现出一丝不安的影子。

“您当时为什么没把海部氏叫住,告诉他等你系好鞋带再一起走?让患有脑血栓后遗症的人自己走不是太危险了吗?”

“这一点我有责任。可是,只是一会儿工夫,并且做梦也没想到那里会跑出一辆卡车。”

“听说那卡车是你让停在那里的呀?”

“是的。因为没有更好的停车场所。没有别的意思。”

“警方的看法是,你送了暗号,让同案犯解除了卡车的机械制动和手制动,撞死了海部氏。”

“完全是捏造,根本没有什么同案犯。再说,我怎么能够给停在死角的卡车送上暗号呢?”

野野宫虽然有所抑制,但声音仍有些激动,这也许是他的表演。因为,他可能意识到,此时如果自己无动于衷,会被认为不正常。

“这一点是没问题的。那里有一个弯道镜,并不是什么死角。”

审向官有些痴呆地笑了。那是猎人把猎物准确无误地赶入网中时表现出的笑。

“和弯道镜没关系,我怎么送暗号,机械制动和手制动也不会自己解除呀。我可不是有特异功能的人。”

“所以说是同案犯解除的。”

“没有什么同案犯!”

这时,审问官向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点了一下头站起来,走出了审讯室。不安感在野野宫的内心膨胀着。

不一会儿,助理伴着一个青年男子返回来了,当野野宫看到那个男子时,惊愕地苦吟道:“安田!”

“好象让您受惊了。”

审问官用含笑的眼睛交替地看着他们二人。安田苍白的面孔低垂着,根本不想看野野宫一眼。

“安田是我的部下。他为什么在这里?”野野宫从当初的惊愕中清醒过来,问道。

“因为他是你的同案犯。”

“安田?!开玩笑。他是我的部下,不是同案犯。乱弹琴。”

“他全部招认了。他说都是按你的命令干的。这里有招供记录。是按着你的指令解除了卡车的手制动和机械制动,撞死了海部氏。”

审问官把记录放在桌上,用手指敲打着。

“胡说!全是捏造。”野野宫的声音失去了控制。这回不象演戏了。

“野野宫,不要抱幻想了吧。”

“说我和安田是同案犯,有什么证据?”

“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真不象个幕后人。看看这个。”审问官的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把几张六寸版的照片递到野野宫面前。

“仔细看看吧。这是什么?是现场的那个弯道镜的放大像。上面有安田吧?既有登上卡车的照片,也有在驾驶台上搞鬼,和搞完鬼从驾驶台上下来的照片。由于是放大的,不太清晰,可还可以分辨出来吧?你想这是谁在什么时候照的?是目击事故的报社摄影记者照的。当然啦,他们照的并不是弯道镜。照像机要捕捉的目标是海部氏那关键的瞬间,所以以前我们没发现。因为是跟踪海部氏的照像机,位于同一方向的弯道镜当然进了镜头。并且那弯道镜上有犯人,不,是你的同案犯,被弯道镜捕捉到的同案犯是双重映象。因为是双重,你注意到了弯道镜的作用,却没注意到可能照在那上面的安田。”

“我,我没给安田送暗号。”

“野野宫!”

一直很宽容的审问官这时表情骤变,从腹底发出一声大喝。

“死心吧。安田全部招认了,全部是你指使的,这是你给安田的吧?”

看到审问官“咚”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的一张纸条,野野宫的脸变得也象那纸一样白了,那纸上写的是:

KR 6.3

KE 5.0

MK 1.0

SN 2.5

SI 2.0

YN 0.5

IM 0.7

TK 3.0

2.0

“你应该懂得这简单算式的意思。很明显,这个计算错了。它的答案应是21.0。可是成了2.0。这个结果是怎么出来的呢?是因为只计算了右侧小数点以下的数字,是谁进行这样奇怪的计算呢?你知道,对,是海部氏计算的。视空间失认证忽视左侧半边的空间。即使让他算竖着排列的两位数加法,也只计算右边的一位数。所以得出这样奇怪的结果。我想海部氏是相当严重的失认症患者。

“据说海部氏患脑血栓卧床后,经常在病床上做这种计算。你把计算纸都一张张收集到一起让安田烧掉。并发着牢騷说‘左半边看不着,却记得给了钱的人。这种东西如果落到警察和记者手里可不得了’,安田对这牢騷产生了兴趣,便留下了一张。

“这个计算的正确答案是21,这个数字可大有内容。如果在这首行字母上一个一个地对上政府高官的名字,那就更有意义了。最前面的KR是海部隆造氏,下面的KE是,……竟会是他。”

审问官利剑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野野宫的面部。

“对。再告诉你一个情况,在这纸条上检验出了海部氏和你的指纹。鉴定证明,数字是海部氏写的。”

最后加上了重重的一击。

野野宫成男开始招认了,他说:

“海部隆造在脑血栓发病后患了视空间失认症,从他的表情上我已有所察觉,因为我的亲属中有人因脑中风出现过同样的失认病状,所以我知道大脑受损后往往引起这种障碍,本打算利用这一症状,让我从小带大的部下安田君彦伪装卡车失灵事故,使海部永远卧床不起,可没想到却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原本只是想不让他的大脑机能障碍恢复。”

——为什么不让海部恢复呢?

“斯普鲁特给的钱有一部分在我这儿。自从海部因脑血栓发作头脑不清楚以来,我突然想占有那笔钱。由于因斯普鲁特问题受到如此攻击,政财界相右翼伙伴也背道而驰,海部已经不行了。我受海部的恩典,可一直是他的助手,也为他尽了不少力,足以报恩了。如果继续这样跟随海部,已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作为助手,他们的罪行都将由我一人承担。即非如此,已有人说我是操纵海部的真正幕后人,我有家口,而且已是这把年纪,今后想找新的生活出路是很难的。我跟着海部早已臭名昭著,现在哪还会有人雇用我。如果海部放在我这儿的钱能成为我自己的,就不愁后事了。这笔对于海部来说微不足道的钱,对于我来说则是一辈子也挣不到手的巨款。因为是斯普鲁特的黑钱,还给海部肯定也用于黑交易。如果海部这样糊涂下去,这钱就全是我的了。然而,海部却一天好于一天,虽然只是失认症患者特有的右倒一位数计算,可在病床上计算的好象是黑款的分配,这令人生惧。本来海部好象把放在我这儿的钱忘了,可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会想起来,只有我们二人知道钱放在我这儿了。即使他不向我要钱,如果在国会的讯问会上想起钱的去向也就完了,因此我想阻止他的恢复,于是想出了那个主意。”

——让卡车朝着视空间失认患者跑,毫无疑问要出现生命危险。你辩解说没有杀害他的意图,可这是说不过去的,说是你想占有那笔钱,交际上你是接受别人的委托,因为海部如说出黑款的去向,对有些人不妙,所以他们想永远封住海部的嘴。

“绝对没有这种事。”

——那么我问你,海部记录上的这8个人名的字头,怎么没有你的。

“XR的份儿是放在我这儿的。”

——就是说,海部分到的六亿三千万日元却在你这儿啦?

“是不是海部分到的我不知道,总之是放在我这儿了。”

——要是这样,你倒是老实交待了,谁都不知道海部把六亿三千万日元寄放在你这儿,并且没留下任何证据。你想占有这部分钱,可在海部被除掉、已不在世的现在,你为什么还交待了寄放的钱?如果你不吱声,这钱可就是你的了。

“这,这是因为杀害海部的事败露了,留着钱也没用了。”被人抓住交待中的矛盾,野野宫的话语有些吞吞吐吐了。

——这可不好说。有了那么多钱,即使你被抓起来,家里人的生活也有了保障吗。

“我是想,如果搜查海部家时把钱查出来,肯定要怀疑我。我是逃不脱的。”

——KR以外的人名字头代表的是谁?

“这我也不知道,随你们推测吧。”

——字头和与海部关系密切的政府高官的名字都十分吻合,作为海部的近从你不会不知道吧?

“真的不知道。虽是近从,我负责的只是杂务。重要的工作海部都自己处理,从来不让秘书接触,关于做斯普鲁特代理商的事,我也是问题公开后才知道的。”

——他与斯普鲁特公司频繁接触你也不知道吗?

“海部接触的不只是斯普鲁特公司的人,也与A国的克尔萨公司和B国的因格尔哈特公司进行会谈。当然,我没参加会谈,也不知谈的是什么内容。”

——你认识仓桥总理吗?

“认识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个人交往。

“没有,因为海部与总理的个人关系很好,我跟海部一起见到过。”

——你到过总理在鸟取的老家吗?

“去过几次。”

——5月24日夜里去过没有?

看来在斯普鲁特问题上是能轻易地抓到什么了,审问官便悄悄地改变了突破点。

“去是去了,可总理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就是说,是擅自使用总理的住宅啦?

“总理几乎不使用鸟取的房子,让给海部作别墅使用。因此我陪着海部到那儿去过几次。”

——5月24日那天是和谁去的?

“我一个人。”

——干什么去了?

野野宫的回答有些迟疑。

——那一天夜里的21点至22点期间,你认识的一个叫及川真树的女人从岛根县日御埼的断崖上掉下去摔死了,当夜22点33分,你在距离日御崎约90公里的鸟取县名和町御来尾附近因违速被自动监测器的摄像机摄了下来。可你却谎称当夜住在奈良宾馆了。而且和你住在一起的安田已招供说,那天夜里你没住在宾馆。你为什么说谎?

“从日御崎推下及川真树的是我。”

野野宫老实地招认了。本来以为要遇到麻烦的审问官,以意外的神情看着野野宫,难道是因为承认了谋害海部之后,不忌讳招认余罪了吗?

“自从我撞死了及川真树的丈夫之后,因帮助她安排工作,关系很好,并一直和她保持着肉体关系。因此,我终因疏忽大意,向她泄露了存放着海部的钱一事。当时我开玩笑地说,如果那钱成了我自己的,也分给她一些,没想,她当真了。在海部卧床以后便要求我分给钱。当时我也不知道那钱是斯普鲁特的工作金,不过是想到了那不是正当的钱。”

——海部那时有脑血栓的症状吗?

“4月中旬时神志不清,可时间不长又恢复了,但落下个左半身麻痹。”

——你是从那时开始想要侵吞那笔钱的吗?

“我当时想,他虽然恢复了意识,但记忆受损了,如果弄好了,寄放的钱说不定会成为我的。”

——及川真树是5月24日死的,那时海部的病情应当是日趋好转了,实际上恢复得已经能散步了,然而你却因为害怕分给真树钱,怕被真树拿去最终还不知道属于谁的幻想的钱而杀人,这未免太性急了,这样的招认说不通。

“可这是真的,当时海部的病情很重,一时生命都很危险了。根据那时的病情看,已没有恢复的指望了。如果不信,你去问藤井先生。”

——你在斯普鲁待问题公开之前就想侵吞海部的钱了吗?

“是的。因此及川真树发现了这个意图后要我分给她。”

——你向真树说过你想要侵吞这笔钱吗?

“这没说。在海部因脑血栓后遗症神志不清时,真树说‘如果海部这样下去,那钱就是你的了,到那时要给我1/3。’在海部一时处于危险状态时,真树明确地提出要1/3,所以我开始想要除掉她。杀掉了真树之后,海部便开始恢复了,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偶然。”

——你是怎么杀害真树的?

“我利用海部的秘书可以自由地使用鸟取的仓桥家这个条件,在那里把及川真树监禁了几天。这是总理完全不知道的,那是为了商量分配额,因为如果可能的话,并不想杀害她。可是真树坚持要1/3。当我对她说那是顺嘴胡说的,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钱时,她说要去找海部证实。我出于无奈,决心要除掉她。因为有管理人不方便,从5月中旬开始便把他们叫到东京去了。

——监禁及川真树期间,是谁看守了?

“安田。”

——可5月24日安田和你一起在奈良宾馆办了住宿手续。

“在奈良碰头后去的宾馆,其后我自己乘机去了米子,这期间把真树一个人关在那儿了。我用安田留在米子机场的汽车去鸟取,带上真树去了日御崎。”

——为什么要带到日御崎去?

“首先是为了混淆是他杀,也是为了事发后从鸟取引开搜查。为了伪造自杀,弄坏了她的表,伪造死亡时间,可并没以为这种程度的手脚能欺骗住警察。因为通过解剖可以计算出死亡时间,为此便伪造了旁证。因此,不能到距鸟取太远的地方去。日御崎一带是最远的了。”

——真树没反抗吗?

“似乎她并没意识到要被杀。一段时间故意没给她水喝,所以后来她毫不怀疑地喝了放有安眠药的果汁。即使解剖时检验出药物,我想那也不会成为推断为自杀障碍。”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干的吗?

“是的。”

——可违速自监测装置摄下的照片上,除了你还有一个人。

“那是及川真树。”

——不可能是真树。监测装置的以摄影时间是22点33分,已经是在日御崎推下真树之后了。

“那么,可能是其它什么东西的影子吧?因对面来车或后面有车时的灯光作用,道路旁的物影照下来往往象人一样。”

——监测器上的像机可是先进的,不可能把人和物影混同在一起。

“那你们调查去好啦。我没想拉别人入伙。”

——好吧,总会弄请楚的,另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用阪和电视伪造旁证的?

“去年夏天,我陪同海部去鸟取的别墅,在那里看电视时偶然发现收到了大阪的地方节目。据管理人说,那一带只有别墅能全部收到大阪的电视节目,我觉得是个有趣的现象,便留意在心了。我利用它伪造了旁证。被违速监测摄影机拍照下来时,已是犯罪后了,所以无可奈何。可是,万没想到警察会把违速和杀人连到了一起。说起来,能发现从电波监理局的网络中显出的播放电波只传到了那一幢别墅,可真不简单。”

这时,一直面无表情地进行交待的野野宫,流露出一丝感慨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