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道会的身影已若隐若现。既是头牌杀手,那与头牌中的头牌桃井绢代之间或许也有些瓜葛吧。不过绢代在花梨上班时,福原还没有进店。店里人不了解中富进店的真正意图。对妈妈桑或店长来说服务生也算消耗品吧。入店时只索要了一份简历而已,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要求。

从消耗品的角度讲,小姐也是一样。她们也如走马灯般换来换去。就是排在前面的小姐不大动,她们大都有专捧自己场的客人。其中有的小姐便在多名这种客人中巧妙周旋。如果没有这种人,是维持不住名次的。

被后补小姐或其他小姐抢去熟客导致的纠纷也不断。客人当然也知道年轻小姐更美丽,一旦自己偏爱的小姐岁数大了,自然会把心移到更年轻的小姐身上。

同在一个店里工作的小姐们之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交往。同一组的小姐顶多在下班后一起去吃个饭或去卡拉OK唱唱歌,不会有更深的交往。大家都不愿意隐私被窥见。隐私就是男人。

最近才发现辞职的那俩个服务生与店里的女孩子在秘密同居。

同是消耗品,小姐是为店里下金蛋的母鸡,一旦有男人,就不下蛋、或下蛋情况不规则了。

店里禁止小姐与客人在店外约会。这样做客人就不会特意跑到店里来了。但为了保持榜上名次又必须小心。说得太生硬怕客人会敬而远之。

与客人关系好自然好,但在店外密切交往又会令店里很为难,店里也真是左右为难。幸好与小姐有关系的客人大都是店里的常客。因为小姐和客人都要讲讲面子。从客人角度讲要向大家暗示一下此小姐与他不同寻常的关系,拿这种关系在店里确认一下。

而小姐这方面也要利用客人提升自己的地位。俱乐部的客人即便已把花摘到了自己手里,也不会拿回家自己养,这一点与花柳界不同。

假日店里举办慰问员工的活动,女孩子们也来不齐。因为男人不放她们来。

她们同一般公司中的女孩子不同,每个人都封闭在自己的壳里。虽说与以前不同,三陪小姐作为女性的一种职业也获得了“市民权”,但大家之间还是没有公司同事之间的那种气氛。

俱乐部小姐这种职业很需要会耍花枪。的确专业的小姐令男人心旌摇荡是看家本领。

但这是在工作中,一碰到真正的恋情,就都蠢笨起来,即便不蠢笨也是不得要领。如同“医生最不会照顾自己”一样,如果不是工作,而是自己的感情问题,立时变得拙笨不堪。大多数小姐都吃过男人的大亏,或正进行着毫无结果的恋爱。

在一般工作单位中常见的非常明朗轻松的交往,男女在一起的交往在这里根本看不到。恋爱时忌惮别人的目光。她们肯明目张胆地恋爱之时便是返回白天的世界之时。

所以无论怎样与市民拥有相同的权利,只要他们是生活在夜晚世界里的男女,他们之间就会注定弃满战争、对峙或互相欺骗。

自那以后,槻村英次经常出现在店里。每次来都和真知子粘在一起喝酒,直到关门一起走。

槻村曾与中富打过招呼。

“阿中,你是大学生吧。”槻村注意到了小姐们在店里对中富的称呼。

“对,A学院的。”

“A学皖,不是很有名吗?”

“不过在那挂个名罢了。”

“毕业后会往哪方面发展?”

“还没想好。”

“干脆由打工转到正式的算了,像真知子一样。”真知子大学时代就在此打工,后来就一直在店里干过来。

“我也正在考虑。”和槻村说话时腋下冒出冷汗。他深邃的双眼似乎一直看穿人的内心,跟槻村妙子的一样。

不知为什么槻村英次对中富很有好感,经常和他打招呼。一次临走时对他说“用这个买点好东西吃”塞给他一张纸币,中富要还给他时,他身影已到了门外。

槻村总是鲜衣靓衫、有型有款。中富过后一看是面额为一万的大钞。从没有客人给服务生塞一万日元当小费的,顶多千元就不错了。

中富很吃惊地交给妈妈桑,妙子微微一笑:“拿着吧。阿英好像很喜欢你。”她笑容下面不知怎的令人感觉有些可怕。

2

12月了。槻村来的那天夜里,中富从所出来。槻村和姑妈桑站在店门口小声交谈,似乎在等真知子收拾东西。

“阿英,不要和真知子搞得太密了。”

“我知道。不过是玩玩。”

“我感觉这事不会玩玩就拉倒。如果被绢代知道就麻烦了。”

“我不会干那种蠢事。”

“你现在到店里来得太勤了吧。”

“隔的时间太长不来反倒不好。”

正此时中富走过,二人住口。几乎同时,收拾完毕的真知子走出来。她披着极豪华的美国产水貂皮大衣。连中富也知道是槻村给她买的。

路过时他们的谈话支言片语飞进中富耳朵里,确实听到其中有“绢代”两字。

这个绢代是不是那个桃井绢代?如果是,那这些支言片语就像拼图一样整理成一个很有条理的故事,各部分都有它合适的位置了。

槻村英次与桃井绢代关系很深。现在由于某种原因与绢代分开,但总会复合。但在与绢代分开期间槻村与真知子又有了很深的关系。如果此事被绢代知道,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什么原因?妈妈告诉他少到店里来,槻村7月左右之前每周都来,那以后直到10月末中富初次见到他为止,中间都没有来过。

7月是有村哲也与栗田正雄“遇难”的时期。偏巧在那一时期槻村的足迹从花梨消失,这里有什么意思?

把白云山庄侵占计划放进去看看。槻村英次谋划了一个蓝图,让情妇桃井绢代别有用心地去勾引栗田正雄。栗田正雄上钩后,便伪造落石事故杀掉了他。直接下手的或者是槻村,或者是他的手下。

总之杀掉栗田之后,害怕警方抱有疑问,来绢代原来的工作地点调查也未可知,故而一段时间内自然远离花梨为妙。至少在绢代被禁止再婚期间不到花梨来。

但自从把绢代当诱饵送给栗田后,与补缺的真知子来往密切,由于想念她,忍不住不到六个月就来了。至今为止频繁出入的人隔太久不来反而会招来怀疑。

如果把妈妈与槻村谈话的片断放入白云山庄侵占计划中,就是这个样子。很合逻辑。

如果真照中富推测的那样,槻村与绢代不久就会结婚。妈妈桑似乎也在担心真知子会成为结婚的障碍。

中富推测着,不由兴奋起来。

敌人大概想不到为探明好友死因,他竟深入到虎穴。

不过为取得确凿的证据,还需要一些时间。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栗田有纪子身边的危险也在与日俱增。

3

过完年了。中富对花梨的工作已驾轻就熟。常客的名字与脸也对上了,与小姐们在店中也会轻松地闲聊几句。

3月上旬一个带有寒意的夜晚,中富帮助送客回来时,看到真知子在楼梯一角蹲着。他走过去看究竟,只听真知子大声叫“别过来!”

这种态度令中富后退,但随即她就剧烈地呕吐起来。

“你不要紧吧?”

虽不让他过去,但这种情况下似乎也不能一走了之。他走过去轻抚真知子的背,呕吐怎么也控制不住。胃已空空,呕出的只是些黄色液体。一阵发作之后,好容易呕吐止住了。

“谢谢。没事了。”真知子道谢。

“你这就回去吧。这里我会收拾。”

“不好意思。别跟妈妈桑说。”

“不会说的。”

当时两人只这样说了几句,真知子沉重的拖着身子走了。

又想起这段话是在几天后的礼拜天,中富躺在宿舍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正吃饭时,女儿突然站起来跑进盥洗室剧烈呕吐,一起吃饭的妈妈来到她身后边抚她的后背边问怎么了。

女儿狠狠甩开母亲的手,甩掉后还在剧烈呕吐。此时母亲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怀孕了!看到这儿中富也恍然大悟了。

真知子说不定是怀孕了。那沉重的样子,不让中富跟别人说,都表明这一点。如果真怀孕,那孩子一定是槻村英次的。

绢代被禁止再婚的时期已经过了。中富总觉得会发生些很棘手的事。

在中富完成的那个会话拼图中,直知子不过是绢代不在期间的替补,这一点在妈妈桑跟英次的谈话中已得到证实。

绢代挟着白云山庄,槻村英次决不会用真知子去换绢代的。如果真知子痛快地跟英次分手自然皆大欢喜。但她如果真怀了孕,这会不会成为分手的障碍呢。而且真知子坚持要生下孩子的话,那麻烦是显而易见的。

眼下是最红的头牌小姐,风头正健。当初她以女大学生的身份、带着观察社会的想法来到银座,被情海浪子槻村吸引住了,专心而痴情。会不会连槻村的真实身份都没搞清?

第二天,中富以这样的目光去看,发现真知子确实身子有些笨重。慵懒的样子,行动呆滞。脸上泛着桃红。有的客人说真知子近来有种别样的性感。

自真知子显出怀孕的症状以来,英次的足迹也日见稀少。就算来,也不是往日温馨和睦的样子,二人默默无语的时候居多,弥漫着一种险恶的气氛。也不一起回去了。大家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对他们敬而远之。

妈妈桑对这种情况视若不见。一副早提醒过你们了的样子。不知道她是否已意识到真知子身体的异常,其他人似乎还都蒙在鼓里。

对服务生向来理都不理、高傲的真知子,自那件事后,只对中富表示出亲切。她当年由打工转成本职,与正在打工的中富是同类。虽已拼到头牌,但骨子里还没完全蛻变成“银座女人”。

临近3月末,银座春天的气息已很浓郁。夜里10点左右,英次突然出现在店里,在里边的座位里与真知子喝酒,约过了30分钟,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然后就见英次气冲冲地出去了。

之后真知子就趴在桌子上抽泣,在场的其他客人及小姐惊愕不已。

妈妈桑过去,很温柔地让真知子今晚就早点回去,然后在店内浏览了一圈,目光落到中富身上。

“阿中,你送一下真知子。”这个时间还有电车,但妈妈给了中富出租车钱。真知子虽自己有车,但这里车位极紧张,所以不能开车上班。

“中富君,不好意思。”坐上出租,真知子说。

“没什么。妈妈桑的命令。”中富说完,自己也觉得语气过于冷淡。但她似乎并未在意。英次当着大庭广众给她一巴掌这打击已令她无暇顾及这个。

真知子自在花梨工作后,就在广尾的公寓中一个人住。广尾是东京都新兴住宅区之一,这地段越来越引人注意。

“请原谅我多嘴,你去看医生了吗?”中富豁出去试探一下。在中富拼凑的拼图中根本没有真知子的位置。她是注定要被拋弃掉的。或者说已被拋弃了。

中富站在先知的角度,已予测出真知子的命运。

“中富君,我想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怀孕了。”真知子说,中富不知说什么好,只有默默无语。

“槻村叫我去堕胎。但我想生下来,所以今晚会那样。”

“还打算生?”中富挤出一句。

“不论槻村态度怎样我都要生。孩子在我肚子里,我不会照槻村说的去做。”真知子很坚决。事态朝着中富害怕的那个危险方向滑下去。

“按说这事我不该说话,不过你生下孩子之后怎么办?”

“先生下来再说,总会有办法。店里也有人有小孩,当然是不公开的。我很想要个孩子。”

车已到真知子的公寓。说是在广尾其实已经到它南边较偏僻的明治大街了。与小区中心的日比谷线广尾站已离得相当远。

“中富君,上来坐坐吧。”真知子好像还不想让中富走。她似乎还有话跟中富说。妈妈桑说不许与店里的小姐私下交往,但这可是从她嘴里听到些消息的绝好机会。况且是妈妈桑吩咐他送的。

真知子的房间在六层,两室。与一般年轻女孩子的住处一样,小巧、漂亮、整洁。有阳台的六叠(日本席子量词,一叠长1.8米,宽0.9米)间为洋式,有沙发、电视、音响、餐橱、三面化妆台等都被放在很合适的位置。旁边的房间似乎是寝室,与中富那间斗室形成鲜明对比。

拉开窗帘,可以看到东京塔如鹤立鸡群般突起于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之上。现在时间已晚,东京塔的装饰灯已关了,顶上亮着航空标志灯,超过300米的铁塔是东京的象征。

“我这地方乱得很吧。日照也不太好,但从这可以眺望到东京塔,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住进来的。喝点什么?”真知子看看中富。

“你别忙。很晚了,我就走。被妈妈桑知道一定会训我。”

“妈妈桑要你送我的。一直护送到家才算完成任务嘛。”真知子打开装满奇形怪状酒瓶的酒柜,取出葡萄酒倒在两个杯子里。

“我喜欢晚上回来,边看东京塔边喝葡萄酒。你今晚跟我一起喝吧。”真知子拿起杯,做了个干杯的姿势,递到嘴边。

“夜深时,坐在窗边边饮葡萄酒,边眺望东京塔,觉得自己已完全溶入了东京。觉得我已被认同是东京人了。夜深灯光虽稀少,但也是星星点点地亮着。

“在已熄灭的各种灯光下,自有各自的人生。但像我这样边饮酒边看东京塔的或许也有。这么一想那些灯光下的人似乎全是我的同道。

“那时我会有种冲动,问问他们从你们的房间里能看到东京塔吗?东京塔是同道的标记。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好像懂,但从我的房间里看不到东京塔。”

“能看见什么?”

“隔壁公寓的墙。我不能随便开窗。”

“哦。”

“不过我有时也会有给谁打电话的冲动。”

“下次这种时候你就给我打。”

“合适吗?我看不到东京塔恐怕不是你的同道。”

“我给你这个。”她突然站起来拿来东京塔的明信片。夜空中盛装的东京塔耸立着。

“你看着这个给我打电话好了。”

“似乎跟实景有很大差距。”

“比实景更漂亮。”

“我会放好的。真知子不是东京本地人吧。”从真知子的话里,中富听出来的。

“山形县的农村。我父亲认为女孩子不用上学,我顶着他的反对上的学,本来在店里是打工,结果就这样干过来了。我死都不想再回到乡下去。只要能从那偏僻闭塞的乡村逃出来,我做什么都行。

“在乡下的时候,我的梦想就是住在看得见东京塔的房间里。在一条有时髦的专卖店、流行的咖啡馆和尽是进口商品的24小时店的充满异国风情的大街里,在高级公寓装饰白色蕾丝花边窗帘的窗前,眺望着东京塔。早晨舒舒服服地睡懒觉,起来后到喜欢的咖啡店享受早餐。浓浓的咖啡配上烤面包片、煮鸡蛋、蔬菜沙拉。

“在咖啡店里慢慢地享用早餐,吃完后悠闲地在大街上散步。回到家好好地梳洗打扮,下午出去上班。工作完了,到西麻布附近的酒吧去放松一下再回家。然后眺望着东京塔,睡前饮杯葡萄酒。

“在乡下时每天都描绘着这样的梦。看到这个房间时我甚至大吃一惊:与我梦中的房间一模一样。价格都没怎么问就签了合同。”

中富推测这里的房租大概是自己那间月租四万日元的四五倍。虽已稀疏,但还是有很多的光点如飘荡在人海的萤火虫般,或聚在一起,或散在各处,闪烁在夜空中。

这华美的景象与一个乡间少女梦中的都市景致很吻合吧。

但住在这里并不意味着就已被东京接受了。始终都不过是匆匆过客罢了。为了这种错觉,她卖掉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不过即使是错觉,既然对少女来说有价值,那么也不能说这种交易毫无益处。

“可是如果生了孩子,这种梦一样的生活不就被破坏了吗?”中富插嘴道。真知子现在悠闲从容的生活与一切以自己为中心的婴儿怎能相容呢?

“是吗?和孩子一起从窗边眺望东京塔,你不认为也很不错吗?两个人一起看快乐也是双倍的。只是葡萄酒婴儿喝不了,用牛奶代好了。他现在虽那么说,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一定会疼孩子的。三个人一起看就更完美了。”

那是不可能的,中富把这句就要冲口而出的话生生地咽了问去。看到她神往心驰的样子,这么说实在过于残酷了。

但在槻村的计划中根本没有真知子和孩子的位置,他为不能告诉她这一点而着急。他是为了得到确凿的证据才进的花梨,甚至为此跟到她房间里来。

“中富君为什么进花梨呢?”真知子突然问。

“不,也不为什么。”突然被这么一问,中富无言以对。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意图已被真知子看破,吓了一跳。

“中富君在那种地方不适合。”

“不适合是什么意思?”中富好容易恢复原样,问道。

“具体说不清,但总觉是入错了行。那份工作没有点卑躬屈膝的劲儿干不了。”

“就是说我不卑贱?”

“卑贱也分好多种,在女人手底下讨生活,看女人的脸色。渐渐的男人会变得卑贱,会变得讨好女人。

“不知不觉地就靠女人养着,觉得这很平常,而且还要耍耍虚荣过与自己身份不相称的生活。中富君从没有恭维、讨好女人。一般进店一个月以后就会有变化,但你却没有,跟进店时一样。槻村也说你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槻村先生他是……”他想说槻村先生是黑道中人,忽觉不妥急忙咽了回去。真知子也不知懂不懂中富的意思,接着道:

“我知道槻村的真正身份。他是六道会的干部。自我们开始交往就知道了,当时很受打击。但我的工作与槻村的世界离得也很近。甚至可以说是邻居。那条道上的人也不讨好女人,他们把女人当成食物,只是当成食物。”

“那么你被当成食物也无所谓?”

“就是为了不被当成食物我才要把孩子生下来。有了孩子他一定会来到我身边。他是为了孩子在拼命工作,为了我们一家三口从这里眺望东京塔。我眼前似乎已浮现出那一家和乐的景象,所以无论如何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要让真知子从美梦中猛醒,除了把自己潜入花梨的真正目的说出来之外看来别无良策。但他毕竟不能这样做。

“据说槻村先生是个出名的花花公子,他有没有其他女人?”中富悄悄下了鱼钩。

“我想有。但他现在最爱的就是我。如果生下孩子他就再不会看别人一眼的,我肯定。”她像是说给自己听。中富明白了。真知子之所以要生下孩子,是因为她想独占槻村的爱。因为对槻村的爱没有信心,所以想用孩子来填补那部分不足。她这样想实在是大错而特错了。能不能想想办法纠正一下她的这个错觉呢?

“他现在有没有正在交往的女人呢?”

“正在交往?”

“就是说在跟你认识之前就有交往了?”

“中富君是不是听说过什么?”真知子表情不安起来。

“我是新来的,太多的事怎会知道。”

“在我进店之前,据说他跟当时店里的头牌有交往。”渐入正题了。

“和那人断了吗?”中富若无其事地说。

“听说那人结婚了。”

“结婚?不是和槻村先生吧。”

“当然,他还单身。黑道中人崇尚独身。”

“即使结婚也会有外遇。死掉丈夫的未亡人反倒肆无忌惮。”中富大胆试探。再有一步就逼近事实真相了。他拼命掩饰由于紧张而发抖的声音。

“未亡人?”真知子很吃惊,似乎想起什么。

“我是假设。”

“听说男人对有夫之妇或寡妇特别有兴趣,是真的吗?”

“我没经验,不太清楚。”

“我不会输给一个二手货的。”

但这个二手货拥有一笔巨额财产。如果把这句话说出来,估计槻村就会看穿自己了。

“你不会输的。”

“中富君也这么想吗?”

“是的。”

那个名字,始终不出来着实令人急躁,但明目张胆地问太危险。鱼要咬钩了,只差一点。

“从年龄上讲我要年轻很多,他的那个头牌据说不过是哄抬榜的头牌,我不会输给她的。”

从真知子的话语里能听出是很久以前的头牌了。剩下的只是把名字引出来。正此时电话铃响了。拿起话筒后,真知子立刻满面生辉。

“不不,没什么。我也不好。就犟起来了。现在……妈妈桑让中富君送我回来。现在正边喝萄葡酒边看东京塔呢。没事了,只要听到你的声音。”

真知子柔柔地说着。似像槻村打来的。中富知道今晚是没戏了。他跟正在打电话的真知子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