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6点30分,黑特的随从谷冈升来到位于涩谷区代代木四丁目的公寓去接黑特。制片商准备的公寓是为黑特一个人住的。

谷冈升站在大门处,按下了标有黑特房间号码的按钮。谷冈升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音,黑特也没有给他开门。谷冈升感到有些纳闷,便拿出了黑特给他的备用卡片插入了大门上的电子锁孔,门开了。

黑特的房间在三楼的301室。这所豪华公寓的入住者都是医生、律师、实业家等富裕的人。

谷冈升是凌晨1点前后才把黑特送回来的。今天上午的日程排得满满的。10点开始先到摄影棚去录制电视特别节目;然后去搞一个彩排;还有一场正式演出;然后跟某杂志社搞一个见面会;到电台去录制一个商业广告;灌唱片等好多活动。

从后天开始,黑特将在武道馆举办音乐会。在这之后的二十天里要到全国各地做巡回演出。平均每天睡眠时间只有三个多小时。一天也就是吃一至两餐,大多数还是在汽车上凑合一顿。连日来,简直过着非人的生活。

黑特必须要忍受这种非人的劳动强度。他从社会的最底层一跃登上了大舞台,整日沐浴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以《被剌狱中》而一曲成名的黑特,又演唱了《下地狱》、《不尽长夜》、《求救》等歌曲,这些歌曲都上了流行歌曲的排行榜。

一般情况下,刚上排行榜都是先排在后面,随着人气的上升逐渐往前排。黑特的歌曲却在一开始就排到了前边,而且经常占领排行榜的首位。

自《不尽长夜》、《求救》上了排行榜以后,凡是黑特的歌曲每周在排行榜上都独占魁首。

从出名以后,这半年间,黑特在电视上共演出了500多场次,平均一天2.7场次。无论哪个电视台都在播放黑特的节目,这还不包括商业广告片。

从一个流浪汉到超级明星,并且还有上升的趋势,他感觉宛如在天上飘舞。不管日程安排得多么紧,即使没有睡觉的时间、没有吃饭的时间,他也感到非常充实。

与当年路边的流浪汉相比,他现在成了全国瞩目的明星,所演唱的歌曲全都排在了排行榜的首位。所以无论是收视率,还是收听率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音乐会也引来了很多的观众。加上关联商品的版税,着实地发了一笔横财,他到底赚了多少钱,恐怕连他本人也数不清了。

业内人士将这股黑特热称为“黑特效应”。乘着这股黑特热潮,电视台、电台纷纷聘请他为正式演员。饥饿的黑特对这超常的日程表,做出了超人的努力。

他深深明白上升的趋势不会永远继续下去。他必须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这耀眼的灯光一照,便再也不想回到过去的时光了。

谷冈升非常理解黑特的心情。他站在黑特的房门前,按响了门铃,依然没人答应。难道连日来紧张的日程使他疲劳过度而睡过了头?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即使回来得再晚,当谷冈升早上去接他时,黑特总是已经起身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谷冈升又使劲敲了敲门,依然没人答应,便拿出了制片商给他的备用钥匙准备将门打开。转了一圈,门却锁上了。满腹狐疑的谷冈升这才发现门本来是开着的,他刚才将开着的门锁上了。

谷冈升将钥匙往回转了一圈,再度将门打开,谷冈升从门缝里伸进头喊了一声:

“黑特——”

室内没有任何反应。

“到点了,要是起晚了就会迟到的。”

谷冈升一边喊着一边走进了室内。门口扔着黑特昨天穿的皮鞋。

他进了门厅向走廊走去。右手是带餐厅的厨房,左手是带洗澡间的卫生间,再往里走是面向阳台的起居室和卧室。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弄个女人来是没问题的。可黑特从来都不领女人到公寓里来。

来到起居室的谷冈升发现了横卧在房间中央的黑特。他身着西式睡衣。由于挂着窗帘,房间里很暗。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睡在这里?”

一边喊着一边往前走的谷冈升感到有些不对头。正确地说他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气氛不对头。

伏卧在那里的黑特,纹丝不动。由于头发遮盖着,看不太清楚,从后脑勺里流出来的殷红的黏液落到了地板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谷冈升不禁一愣,刹那间,他感到自己全身完全麻痹了。

“不得了了——”

终于缓过神来的谷冈升忘记了室内还有电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在打110以前,先拨了制片商事务所的电话,此时还没有人去上班。

2

3月10日早上6点40分,涩谷区代代木四丁目的一所公寓里,歌手黑特——栗山利昭(30岁)被害一事,通过警视厅的指令中心在第一时间通报到了代代木警察署。

代代木警察署离现场非常近。值班的警察迅速地从警察署里飞奔而出。还没有上班的警察接到命令,直接从家里赶到现场。即使对演艺界不感兴趣的警察们也都知道黑特的大名。

首先到场的机动搜查队将现场做了保护,并着手进行勘验。

现场位于山手街与小田急线的中间,这一带是由很多高级公寓及豪华公寓组成的住宅区。这个区域交通便利,超高层大厦鳞次栉比,是个黄金地段。与代代木公园接邻,居住环境非常好。周边全是豪华的高级住宅,一般年轻人在这里可住不起。

来到现场的警察初步认定死者脑后部为钝器致伤,立即作为杀人案与警视厅的搜查一科进行了联系。

尸体的第一发现者是被害者的随从,名叫谷冈升。今天早上6点30分,谷冈升来接被害者,发现被害者趴在带有阳台的西式起居室的地板上,已经死去了。

经过初步检验判断,死因是脑后部被铁锤状的钝器击打,大脑的深层受到严重的损伤。

推断作案时间大概在凌晨1点至3点之间。也就是说谷冈升将被害者送到家不久以后发生的事情。

现场没有搏斗、抵抗的痕迹。警察对现场周围进行了严密的勘验,没有找到作案用的凶器以及凶手留下来的任何资料。

从被害者能让凶手进屋这一点推测,可能是熟人所为。

警察对第一发现者谷冈升进行了严厉地讯问。因为第一发现者就是凶手的案例并不少见。

谷冈升没有足够的动机杀害被害者。凌晨1点20分有人看见他回到了世田谷氏赤堤四丁目的公寓。这个时间与他自述的在凌晨1点将被害者送到代代木的公寓是相吻合的。

从那以后一直到早上,谷冈升的汽车一直停在公寓的停车场,此事有数人为他作证。他不是没有可能坐出租汽车或其他汽车往返于被害者的公寓。不过,那样做危险太大了。

谷冈升有被害者的公寓大门的电子卡和房间的钥匙,可以随意出入被害者的房间。虽然谷冈升有疑点,将他视为凶手却有些勉强。

解剖鉴定结论如下:死亡时间在凌晨1点至3点之间,直接的死因是窒息。被害者是在站立的情况下被铁锤之类的钝器,从上至下猛击数次,导致被害者的头盖骨呈凹陷性骨折,同时伴有脑内出血的脑损伤而昏迷,凶手又将被害者的鼻孔堵住。

代代木警察署设立了搜査本部,警视厅搜查一科的那须警部也加入到了搜査本部。

黑特——栗山利昭被害的新闻使日本列岛各界人士惊愕不已。他所演唱的歌曲持续名列排行榜榜首。作为低迷的日本歌坛的救世主,他的人气还在上升。这种大腕级歌手被杀,无疑对演艺界是个沉重的打击。

数月前就排好了日程。音乐会的票早已开始售出。黑特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流动的金库。由于黑特骤然死于非命,售出的票要全部退回。正在播放的商业广告,由于黑特成了杀人案件的被害者,其商品的形象也受到了损害。自制片商开始,有关者、关联业者都感到震惊不已。

黑特现在不仅仅是一个歌手,他是一只能产金蛋的鸡,他具有巨大的商业价值,依靠他生活的大有人在。所以电视和演艺杂志连日来将此案做成了特集,进行了连续报道。但这些消息很少来自搜查本部。他们一边搜集黑特出道后的活动情况,一边追溯他出道前的经历。

警方原本以为不将黑特的经历公布于众,是制片商采取的策略。结果看来制片商也真的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据说他曾经做过送货的司机、饭馆的侍者、推销员、比萨饼店送外卖的等职业,不过这些传说都没有得到证实。

他来自于埼玉县,双亲早已亡故。当地还有一个哥哥,他们兄弟之间没有任何来往。他在埼玉的高中毕业后,成为自由职业者,然后就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从高中毕业开始到成为歌手这段经历模糊不清。

据所属的制片商说,两年前在一家小型夜总会发现了他。不久他便一鸣惊人。《被刺狱中》使他一跃成为人气最旺的歌手。从那以后,他所有的活动众人皆知。

栗山利昭在应聘时隐瞒了八岁。后来虽然知道了他的真实年龄,也没有再进行更正,还是坚持了他原来的说法。

3

根据解剖的结果,调查会议在代代木警察署召开了。虽然已经召开过无数次会议,但全体会议,这还是头一次。

会议的阵容非常庞大。因为被害者是超人气的歌手。搜查一科的科长亲自挂帅任搜查本部长,召集了那须警部、辖区警官、近邻辖区的警官等人加入到本案的搜查本部,总共有七十多名警察出席了会议。

搜査一科科长及辖区警察署署长按惯例做了常规的训话后,由本案现场的指挥官将案件的经过及初步的调查做了概略的说明。

警察们听了简要报告以后,首先讨论凶手行凶的动机。经现场勘验,现金及贵重物品没有丢失,所以排除了谋财害命的可能性。还有一点值得大家注意,在夜深人静时,被害者为什么会让凶手进入室内。

“难道凶手是个女性?”有人提出这个意见。

从行凶的手法判断有可能是女性作案。但被害者生前没有性交的痕迹,现场上也没有发现女性遗留的物品。不过也有可能在性交前就将被害者杀死,然后将遗留物品收拾干净。

据第一发现者——被害者的随从谷冈升陈述,被害者从没有带女人到公寓来过。也不排除黑特等谷冈升走了以后,再把女人叫来的可能性。

被害者是个人气相当旺的年轻男子。他那阴郁的表情十分酷,深受女歌迷的喜欢。没有发现他有特定的女性关系。这也可能是制片商的策略,要求他对女性关系要慎之又慎。

假如他有固定的女友,是瞒不住娱乐媒体的敏锐的目光。特别是将女人领到自己家里,很可能有被娱乐媒体曝光的危险。即使黑特有固定的女友,也不会冒着被媒体曝光的危险,将她领到自己的家中。

“凶手用钝器猛击被害者的头部,使他受到致命伤害,然后将其鼻孔堵住。看来凶手决意致被害者于死地。可以推测凶手与被害者有深仇大恨。被害者在做歌手之前的经历模糊不清,是不是在做歌手之前有什么犯法的行为,所以才故意隐瞒了自己的简历?”加入了搜查本部的栋居提出以上意见。

按照常规,首先调查被害者生前的朋友和与之有过交往的人,搜查本部也是这么做的。

“被害者成为歌手已经两年多了。那么说,至少要在两年以前的关系中寻找凶手。为什么要等两年以上呢?”那须警部带来的山路问道。

“被害者真正出名才半年多的时间。也许凶手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被害者在什么地方。大约在这半年间,凶手发现了被害者的行踪,才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如果是复仇的话,我认为很少有等到两年之上的。赤穗浪士复仇,也不过等了一年零十个月嘛!”

听到山路说起赤穗浪士复仇的故事,与会人员忍不住哄堂大笑。

“人与人之间有绝对不能忘记的仇恨。有的仇恨随着岁月的流逝,反而更加深刻,厚厚的疮疤下面的伤口仍在流血。”

除去山路之外,那须警部的警员们都知道栋居的妻子就是被流窜犯夺取了生命。

行凶动机要是追溯到被害者的过去,搜查的对象就要无限地扩大。

“办案子不要带有个人成见。”山路告诫道。

“我当然不会带着个人成见。我的意思是说,被害者做歌手以前的经历也应该纳入我们的视线。”栋居反驳道。

“被害者的过去当然要纳入我们的视线当中。首先要调查被害者生前亲友、一般的朋友,或者根本不认识的间接朋友、有关人员及有业务往来的人员。被害者的身上流动着巨大的资金。也许是因为金钱而行凶。这么迅速走红,也有可能引起同行们的嫉妒。”

栋居站起身来,那须警部给他分配的任务是调査被害者生前最亲近的朋友。

然后开始分组,管理官将分组的情况记录下来。栋居和代代木警察署的老刑警菅原分到一组。

“呀!老搭档了。”菅原笑了。

分组是由搜查一科来分的。假如同一个不熟悉的人分到一个组,办事的效率就差远了。

调查人际关系当然要用老手。栋居曾和菅原合作过多次,非常了解对方的脾气。

根据当天的会议精神,他们制定了以下调查方案:

一、调查被害者生前的交友关系;

二、寻找凶器;

三、对现场再进行一次彻底地勘验;

四、继续搜索遗留物品;

五、以现场为中心调查凶手的踪迹。

对被害者人际关系的调查范围相当广泛,包括演艺界、暴力团体、媒体关系、广告客户等诸多方面。

调查凶手的踪迹是以被害者的居住地为中心,共划为六个区,分别派了六组人员去调查。派去的都是熟悉当地情况的管辖区内的警员们。

“我觉得这个案子要打长久战。”散会后栋居对菅原说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这大概是第六感吧。”菅原附和道。

“金钱也是产生怨恨的动机之一,这个产金蛋的鸡虽然死了。我觉得不应该把视线仅放在商务这块上。”栋居道。

“栋居,我的意思是主要调查被害者出道前的情况。”

“英雄所见略同。被害者生前做歌手的时候,交友受到限制。对待这么红的一个歌手,制片商对他看管得肯定很严。在这期间他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的交往。这种连睡眠都不能保障的歌手,哪有什么私生活可言呢?即使想飞也飞不出去。你说这个时期他能招惹上杀身之祸吗?”

“听说他自己隐瞒了8岁。如果他现在已经30岁的话,那在做歌手前有好长一段的时间呢。”

“山路刚才说过赤穗浪士们复仇,也不过等了一年零十个月的时间。假如过了三五年之后,参加复仇的人数虽然会减少,只要吉良义央还活着,我认为大石良雄必定复仇的。”

“假如我的妻子被杀了,这个仇恨我是终生不会忘记的。”

知道栋居家曾遭不幸的菅原点头附和道。

4

栗山利昭没有前科。有前科的话,就能査到他以前的事情。

栗山利昭的公寓被封了起来,由警察来管理。

为了给调査找到基础资料,对被害者的遗留物要进行严密地检查。名片夹、邮件、笔记本、通信簿、照片等物品都全部仔细地检査了一遍。正如栋居预见的那样,栗山利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做歌手以前的经历几乎等于零。成为歌手以后,虽然收到好多追星族的信件,都被制片商“检阅”过。一般人都不知道栗山利昭的住所。因此警察怀疑凶手是被害者的熟人。

他所属的制片商是不允许无关的人员接近栗山利昭的。唱片公司、电视局、广播局、娱乐媒体、剧场的从业人员,地方上的音乐会及海外巡回演出的关系者、旅游业者都不能跟被害者直接接触。栗山利昭成为歌手之后,可以说没有任何私人交往。

调查工作难以进行下去。

表面看起来栗山利昭是一个超级明星,其实只不过是受制片商操纵的一个偶人。

“太悲哀了。大众梦中的偶像被杀了。其实他本人不过是个偶人而已。就连这么个偶人也不能轻而易举地见到。”栋居沉重地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梦幻嘛。就像瞬间的彩虹一样,哪有什么实体呀!不过,那不是幻影。大众在梦中能见到他,能得到一时的安慰,也能从中得到了勇气。要知道梦中见到的东西是没有实体的。”菅原道。

“让大众在梦里见到的偶人,应该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呢?”

“当然是从偶人变成真人,是一个从制片商的管理下逃出来的自由自在飞翔的人。不过被害者没有这样的意识。即使作为偶人,他也愿意生活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也许他觉得即使当一个灯下的偶人,也比做一个无名小卒强多了。”

“其代价是被夺去了生命。”

“假如他还是在马路边上游逛的流浪汉,也许就不会被杀了。同样是被杀,还是在灯光下当偶人时被杀更好一些。被杀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凶手只要找到了他,不管是当流浪汉,还是当偶人,都是要被杀的。调查被害者的人际关系,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偶像也会召人恨的。过去也发生过追星族袭击偶像的案件,但那不是个人的仇恨。袭击者不是因为憎恨偶像,而是心理上由爱生恨的结果,并没有杀意。所以杀死栗山利昭的凶手不是追星族。”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将偶像杀死在家里,在与被害者认识的同时,还要做一个周详的计划。”

对被害者做了一番调查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他生前的资料相当少。也就是说被人操纵的偶人只是在舞台上唱歌、跳舞,没有什么私生活。

从一个街头上的流浪汉走到了舞台的灯光下,他完全被控制在了制片商的手中。

被杀的偶人回到了人类。调査开始了,作为一个人的资料,他几乎没有。警员们认为能创造如此多的金钱的大明星,在生活上肯定放荡不羁。

“找到一件东西!”

栋居在清理被害者的遗物时发现一个剪报集。

“什么东西?”

菅原伸过头来窥探。原来上面贴的全是新闻纪事。

“全是五年前一个白领丽人遭到绑架、强暴以后,被汽车轧死的新闻纪事的剪报。”

“据剪报上的报道,有对情人正在幽会,遭到两名歹徒的袭击。男子的头部被锤头重击,立刻昏了过去,两名歹徒趁机将女子绑架。第二天找到了那个女子的尸体。那女子在遭到强暴后,又被多辆汽车碾轧。”

警方没有查清楚死者是强暴的凶犯轧死的呢,还是强暴后将其扔到路上让其他车辆轧死的。整个剪报集全是这个案件的报道纪事。那个案件后来进入了迷宫,最终也没有找到凶手。

“栗山利昭为什么单单把这件事剪下来呢?”菅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可以考虑多种理由。首先被害者是栗山利昭认识的人;其次当时栗山利昭想采访这个案子;第三只是单纯地感兴趣而巳;第四栗山利昭就是加害者……”

“栋居,这里还登着被害者的男朋友的陈述:‘其中一个凶手右眼的外眼角有一颗小豆般大的红痣。’喂!栗山利昭的右眼外眼角不是有这么颗红痣吗?”

“那个案子发生在栗山利昭出道之前。后来也没听说那个案子的凶手被抓获的消息。”

“栋居,如果栗山利昭是绑架、强暴、轧死那个女子的凶手的话,那个女子的未婚夫可是有杀人的动机哟!”菅原明白栋居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先入为主是一大禁忌。不过被害者的未婚夫还健在。他在昏倒之前见到过凶手的脸。假定这个案子的被害者的未婚夫是凶手的话,也就弄清了为什么等到栗山利昭成名之后,才对他进行复仇。因为凶手在栗山利昭成名之前找不到他。”

“不过,深更半夜栗山利昭怎么会让一个不速之客进门呢?”

“栗山利昭如果是那个案子的凶手的话,那他对被害者肯定感到内疚。也许被害者的未婚夫突然提出要见他,他就把门打开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栗山利昭的住所的?”

“栗山利昭的住所虽然不公开,想做到完全保密也是不可能的。从制造商和广播局那儿还是可以搞到一些信息的。”

“在调査会上,我们汇报这个情况吗?”

“我看简要地汇报一下吧。遗物当中只有这个剪报集。仅从这一点就推测栗山利昭是绑架、强奸、肇事逃逸的凶手,还为时过早。”

“栗山利昭搜集的这些剪报还是很有价值的线索。我想寻找那个被害者的未婚夫,确定一下那个人与栗山利昭有无关系。”

菅原稍稍有些兴奋起来,总算找到一条线索了。

调查员们回到警察署,在调查会上汇报这一天的调査情况。就像回到航空母舰的飞机一样,但有些飞机却是无获而归。

跑直了腿的调査员们嚷嚷着累坏了,会议室里一片喧嚣。有成果的人精神抖擞,无获而归的人感到疲劳、身体沉重。有的小组还没有回来。

满屋的烟雾,对墙上贴着的那张禁止吸烟告示真是个莫大讽刺。

没有等到人员到齐,会议便开始了。当栋居在调查会上汇报发现剪报这一情况时,会场上稍稍有些骚动。

“栗山利昭搜集剪报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或许他对那个案子感兴趣,或许他想搞个什么项目。”山路提出异议。

“不过全是同一案子的报道,我觉得有些异常。如果他跟那个案子没有特定的关系的话,不会只搜集那一个案子的报道。”栋居反驳道。

“对某案子特别关心,就考虑人家是加害者,未免有些先入为主。虽然栗山利昭现在成了歌手,没准当时他还想当作家,或者当纪实文学的记者。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个剪报集。”

“为了当作家或纪实文学的记者,而搜集剪报是有可能的。也不排除他是加害者的可能性。至少我们要调查一下剪报上所涉及的案子与本案有无关系,所以我认为这是很有价值的。那个案子的被害者的未婚夫曾经作证,说他见过凶手的脸,凶手的右眼外眼角有一颗小豆般大的红痣。恰好栗山利昭在这个地方也有一颗红痣。”栋居步步紧逼。

栋居非常理解那个男子刻骨铭心的仇恨。不仅仅是失去未婚妻的痛苦,他听到了她那拼命的求助声,却帮不上一个指头的忙,接着他被击昏了。仇恨与无奈的屈辱深深地刻在了那个男子的心中。

当年,栋居的妻子被流窜犯残害时,他不在妻子的身旁,而是离她很远。栋居连妻子求救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山路一再告诫他在办案吋不要带私人情感。正因为有私人情感,栋居才会在被害者留下的剪报中嗅到凶手的气味。

这时,草场、芹泽这对搭档回来了。

“我们弄到了第一发现者——谷冈升新的情报。谷冈升与栗山利昭是同乡,栗山利昭在出道以前他们就相识,因此才做了栗山利昭的随从。在谷冈升身上做做文章,说不定能弄清栗山利昭以前的经历。”

本来对谷冈升没有什么怀疑,草场的报告成了声援栋居的武器。

剪报中的案件里的罪犯是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抓到罪犯。栗山利昭和谷冈升是否就是那两个凶手呢?

“我们现在马上要找到那起绑架、强暴案中被害者的未婚夫。同时要从谷冈升那儿问出那个案子的有关情况。”那须警部对会议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立即对谷冈升进行了讯问。很明显,谷冈升有些动摇了。

“我跟栗山利昭只是同乡而已。他离开家乡以后我们基本没有什么交往。听说他做了歌手,我去拜访他,才做了他的随从。”他语无伦次地说道。

“离乡后没有交往,他就能让你做他的随从?”草场追问道。

“那、那、那是因为我们在老家时,关系就比较亲密。”

“原来如此。那么,有关这个案子你是什么也不知道喽?”

草场向谷冈升出示了那个剪报集。看起来谷冈升最初还不明白草场说的是什么。谷冈升惊讶的目光转向剪报集。

“五年前,都下粕江市的多摩川河边一对正在幽会的男女遭到袭击。女子被绑架,遭到了强暴。第二天早上在厚木市的公路上发现了被数辆汽车碾轧过的该女子的尸体。这个案件的剪报集就在栗山利昭的遗物当中。有关这个案件,你就没有一点线索吗?”

草场死死地盯着的谷冈升。谷冈升的脸变得苍白起来。

“不知道。那个案件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当然没有什么线索了。”他的声音崩溃了。

“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你的脸色很难看,怎么回事?”

草场凝视着对方,谷冈升越来越慌张了。

“没有什么,只是突然听说这件事,感到有些吃惊。”谷冈升已经稳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