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部长,有人找您。”

“谁?”

榊原省吾记不得和谁约好这时候会面,见秘书说有人找他,不禁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在办公室的时间没有一定,一般不会有突如其来的来访者。

“那人说见了面您就知道了。”

“见了面就知道了?”

榊原皱起了眉头。作为永进商事的业务计划部长,就是公司的头面人物见了也得让他三分,可对方居然说出“见了面就知道了”这样的话来,口气实在不小。能用这样的口气对榊原说话的可没有几个人。

“我现在正忙着,把他赶走了事。”榊原说。一般说来对于这样身份不明的来访者秘书是不应该来通报的。他的口气也带着对秘书的斥责。

“这——”不知怎么搞的秘书竟支支吾吾不走开。

“怎么?”

“那人缠着我说,如果告诉您他是为一个叫佐佐木的人找您商量来的,您多半会接见他。”

“什么!”榊原的神色一紧。

“我告诉过他,凡不是事先约好的人是不能通报的。”秘书巧妙地表示自己是忠于职守的。

“对方说的我一点也不明白,把他谢绝了。”榊原镇住一瞬间的惊愕,恢复了原先毫无表情的神色说。如果来者是警察,那肯定会清楚地言明身份。等秘书出去后榊原抓起内线电话找到直属部下,吩咐他去搞清这个突然来访者的身份。

见面虽然拒绝了,可对于这个为佐佐木的事来找他的人的身份却不可不留神。究竟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来的?他认为先搞清这个问题再和对方见面也不迟。

对方到这儿来找自己,这说明对方认识自己。与之相反,自己对于对方却一无所知。这简直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和身份不明的敌人见面。

可是榊原刚才对部下的吩咐是多余的。秘书不一会儿就回进来对他说:“刚才我把部长的意思跟对方讲了,那人一再强调说如果告诉您原芝加哥饭店间渫水岛求见,您八成是会见他的。”

——是吗,终于找上门来了!

听了秘书的话榊原明白了心里的某一个预测终于变成了现实。

对方自报家门,可能是因为明白榊原也已经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了吧。水岛的存在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发现的,但榊原还是知道了。而且水岛也预测到榊原已知道他了。

至此,两个都在黑暗中活动着的敌对人物第一次现身亮相正面交锋了。

“好吧,把他带进来。”榊原撤消了原先的命令。果然不出所料,敌人布下了“反陷阱”。他原本就从“依莎朵拉”跟踪布丽奇特时,布丽奇特在毫无防备的现象中估计这是敌人为摸清跟踪者的身份布下的圈套,事情果然如此。

水岛果然在后面跟踪着他。

榊原深深感到对方的手腕很不一般。不多一会儿,水岛跟在秘书后面进来了。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地互相对视了一会儿。

“没你的事了。”榊原挥手把秘书赶出去以后,用手指着沙发说:“来,请坐。”

水岛确定秘书已经走远了以后开口道:“古谷先生,虽然这样和您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可阁下的英姿鄙人已经有幸拜识过几次了。”

“我也非正式地见过阁下好几次了。比如说您和前川总经理在一起的时候,再比如说在长良冈家和沟吕木家婚礼宴会的收礼柜台上——”

“哈哈,古谷先生果然非同一般,痛快,痛快。既然这样,我们可以不必互相兜圈子了。”水岛炯炯有神的双眼罩定了榊原,只用嘴角笑了笑。

“您找我有什么事?”榊原单刀直入地问。

“看来话可以更直截了当了。今天我是为佐佐木的事登门拜访的。”

“佐佐木怎么啦?”

“我指的是皇家饭店的从业员佐佐木信吾,您不会不知道他吧?”

“请稍微说得详细点。”

“哟,您怎么一下子感觉迟钝起来了?好吧,我指的是布丽奇特原先的同居者,恐吓久高光彦的佐佐木。”

“这个佐佐木怎么啦?”

“几天来一直不见他的踪影。饭店里他没请过假,公寓里也没有回去,和布丽奇特也没联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为了打听他的下落才来打搅的。”

“这话就叫人不明白了,我为什么必须知道一个饭店侍者的下落?”

“正因为您是古谷先生,我想我是无须多说什么的。”

“我倒是很想听听阁下的高论。”

“佐佐木抓住了久高光彦的把柄对他进行恐吓,您为了探清久高的恐吓者的身份跟踪布丽奇特,结果反而被我盯上了。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看来您也不例外。就这样我知道了您和久高之间的关系。不过我也不无漏洞,和佐佐木接触时被您发现了。接下去就是佐佐木的失踪,我当然想到这是您受了久高的委托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这样的做法就久高来说似乎太野蛮了一点,如果他想堵住恐吓者的嘴,通过收买就能解决问题。”

“会不会是因为佐佐木不接受他的收买才迫使久高采取暴力行动的?而且佐佐木的恐吓正在不断升级,若是对方要多少就给多少,久高的骨头也得让他榨干。”

“尽管如此,绑架这个做法还是欠稳妥的。为了保住饭店经理的位置就这样做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一点?于是我想到了,您不是久高雇佣的,而久高是受您操纵的傀儡,佐佐木可能是您出于自己的目的绑架的。”

“嗬?还有呢?”

“如果佐佐木是您出于自己的目的被绑架的,那么他很可能掌握了久高的弱点以外的情况,也就是他知道了您某个不宜公开的秘密。您听了觉得怎么样?”

“您的高论实在太有趣了,这是您的主观臆测还是根据某个确切的证据所下的结论?”

“是我的主观臆测,但我很自信。您有什么东西被佐佐木抓住了,而且对于您来说是致命的东西。久高也受过佐佐木的恐吓,佐佐木是您和久高共同的敌人。所以在明白谁是恐吓者之前你们携起手来了。我不知道你们是通过什么渠道抱成一团的,当您知道了佐佐木的存在,便甩开了久高独自采取行动把他绑架了。是不是这样?这样的想法最能自然地解释佐佐木的失踪之谜。”

“确实,我很想称赞阁下这是精妙绝伦的推理,可惜您根本错了。首先,您说我有什么把柄被佐佐木抓住了?因为觉得久高这样干太粗暴了就认为是我绑架的,这可是一个叫人无法接受的飞跃。而且飞跃之后又杜撰出一个什么我被佐佐木抓住了弱点的理由来,简直是无理取闹,好吧,我也不计较您的无理取闹,请说说您找我要什么来了?”

“您当然不会和我计较的。总之,我鉴于刚才所说的理由和推测确信绑架佐佐木的就是您。把佐佐木和您联系起来考虑的只有我一人。久高当然知道您,但好象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久高不知道‘古谷’是永进商事经理直属的‘庭番’,业务计划部长榊原省吾的化身。从这一事实上也可以知道久高是您的傀儡。也就是说,对于您来说久高并不是危险人物。久高即使怀疑佐佐木是您绑架的也奈何不了您。即使能对您怎么,因为自己心里也怀着鬼胎,也不会把这事捅出去。

“可我不同,我知道您的身份。我的推测是有着充分的根据的。我若是一通报,警察马上就会出动。要是这样一来对您可是一件大大的麻烦。”

“我在问您您想要什么。”

“您果然是个明白人。如果能给我五百万元,我准备解除和前川经理的契约,在您手下效劳。”

“知道了。您的手腕相当高明。且不管佐佐木是不是我们绑架的,我认为您是我们业务计划部应该欢迎的人材。可是要一下子付给您五百万,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我这里有五十万,您不妨先拿着,其余的钱过几天我尽快给您回音。请告诉我联系地点。”

“我会找您联系的。我可不想当佐佐木第二。”

“随您的便吧。您今天说的虽有些奇想天外,可听起来倒挺有味道的。”

榊原露出了水岛出现后的第一个笑容。睫毛和下眼睑的阴翳叠在一起,形成了他那惯有的和气而又极其冷酷的表情。

2

就在水岛初会榊原进行恐吓的时候,山名正在为一个可能性绞尽脑汁。根据后来的报道可以肯定焚烧炉被烧掉的不是佐佐木了。那么他在哪里呢?警察接到山名的匿名通报后似乎也行动起来了,结果如何,山名一无所知。

作为绑架佐佐木的犯人,第一个浮上山名脑子的是久高。不过如果是久高干的话,他是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地把佐佐木幽禁在某个地方的。

久高的背后还有个长良冈,这个嫌疑很大。并且,如果长良冈和杀害细川清惠有着重大的关系的话,那就更有充分的理由要绑架佐佐木了。

山名想起了佐佐木失踪前和他讲过的话。

从长良冈通过久高为他的儿子媳妇的丑闻来做封锁消息的工作中,山名发现了久高和长良冈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为了进一步探明情况,山名找佐佐木商量办法的时候,佐佐木拍拍胸脯说“这事交给我了,我认识一个曾在美国当过大旅馆侦探的人,托他办这样的事是再适当不过了”。

这个大旅馆侦探在哪里不知道,佐佐木会不会忘了自己是个外行,在长良冈那里暴露了自己,结果被长良冈抓起来关在什么地方了?

想到这里,作为绑架犯,长良冈的影子在山名的眼前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如果长良冈真的和过去的三件凶杀案有关的话,佐佐木的存在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最大的危险。他也许会把佐佐木干掉。不,在动手以前他还会逼问佐佐木有没有同伙。因为如果佐佐木是有同伙的,那么单把一个人杀了灭口也毫无意思。他会不择手段地撬开佐佐木的嘴。

佐佐木至今下落(生死)不明,这说明他还没有向他们交代。但不能保证他能顶到底。如果他泄露出了山名的存在,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接下去就要轮到我了。

逃吗?可是如果现在一逃,等于自己向敌人表明自己是佐佐木的同伙。佐佐木的嘴紧得很,也许会拼死保住山名的秘密。不能连佐佐木的生死都没弄清楚就怕死逃命。

——我不能对佐佐木见死不救。不管冒多大的险,我也应该相信佐佐木,设法把他救出来!

山名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只要佐佐木不松口,敌人一下子是不会找到他头上去的。对了,敌人还有一个理由可以认为佐佐木是有同伙的。那就是佐佐木从细川清惠那里拿来的那支钢笔不在佐佐木手里。这支钢笔目前还由山名保存着。光从这一点说,山名对于敌人来说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敌人当然会逼问佐佐木把钢笔交给谁了。山名自己的处境也很危险。那支钢笔是一支蒙勃朗粗型吸入式金笔,山名问过卖出这支笔的商店,回答说因为这种笔流出不少,无法知道这支笔主人是谁。

当时山名应该把笔主的搜索范围限定得小一点。

——若以永进商事为范围,说不定能找出这支钢笔的主人。

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再去做这样的调查是不切实际的。佐佐木已落进了敌人的手里。尽管只要这支笔还在山名手里敌人是不会马上对佐佐木下毒手的,可对方毕竟是连续杀了三个人(有这个嫌疑)的凶神恶煞,千万不能大意。

最有效的办法还是依靠警察。可是在这次事件中,尤其是在深谷事件上,山名感到警察和凶犯(操纵清惠的黑幕)之间似乎有一鼻孔出气的味道,而这个黑幕又很可能是长良冈。山名觉得警察并不十分可信。

他决定为万一自己也落入敌手做些准备工作。应该找个可靠的人,如果自己也象佐佐木一样失踪了,就请他直接向警察报案。

——托谁呢?

因为久高和长良冈有互相勾结的迹象,这事不能随随便便地托给饭店内部的人。

——对了,就托麻野有纪子帮忙吧。山名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3

自从把麻野有纪子邀到“依莎朵拉”以后,他还没有和他通过音讯。就是那次约会,也因为和佐佐木恐吓撞到了一起,情况危险没见成面。

有纪子很可能也在敌人的监视之下,不能轻易和她见面。最安全的联络方式是打电话。他往有纪子家里打了个电话,正巧她在家。

“如果这样的话,你应该立刻请求警察保护。”山名说完情由请有纪子帮这个忙,有纪子担心地建议道。

“我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而且即使我去请求保护,因为事实上我身边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警察也无从保护起。随随便便地跑到警察那儿去请求保护其结果只是向敌人暴露自己。

“可是佐佐木先生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佐佐木的失踪表面上跟我毫无直接的关系。要到危难降临到我头上的时候,才说明敌人通过佐佐木发现了我。”

“可是万一到了这个地步不已经太晚了吗?”

“我就是去请求保护,也说不出是谁打算加害于我。长良冈虽然可疑,但我拿不出他就是罪犯的证据。我只是为以防万一才托你帮忙的。目前虽然有些危险,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能发现长良闪监禁佐佐木先生的场所,那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我已经向警察部门报了案,请他们寻找佐佐木的下落。关于长良冈的可疑,我也准备向警察提供出去。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单独出门。”

“我知道了。山名先生也请多多小心。”

“我准备另找机会和你见面,到时候你能来吗?”

“我很愿意。”

结束了和有纪子的通话以后,山名给警察打了电话。为了预防对方的反探测,他用的是公共电话。“在佐佐木信吾绑架事件上,永进商事轻理长良冈公造有作案的嫌疑”,他这个通报似乎使得警察吃惊不已。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警方对匿名的通报能相信到什么程度就只有天知道了。

山名没有答理对方对自己的姓名、住址的讯问,挂上了电话。

山名下一少该做的,是和警察分头寻找佐佐木的下落。他拿不出任何证据说明长良冈绑架了佐佐木,因此警察未必会根据山名的通报对长良冈进行调查。更何况长良冈是财界巨头,很多迹象表明他和警察部门也是互相通气的。还是不要对警察寄托太大的希望为好。

——和警察分头搜索,该从哪里入手才好呢?

山名所有的线索就是佐佐木放在他那里的那支钢笔,可总不能拿着这支钢笔找永进商事的人一个一个去问这支钢笔的主人是谁。

——对了!找布丽奇特!

山名终于想到了一条出路。布丽奇特似乎和佐佐木已经破镜重圆了。起初山名以为他们两个人是在什么地方偶然相遇害的。“依莎朵拉”和东京皇家饭店仅隔咫尺,这种可能性是充分存在的。

但是,也有可能是有人把布丽奇特的下落告诉佐佐木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是谁把布丽奇特住在“依莎朵拉”的事情告诉他的呢?也许布丽奇特认识这个人,而且有可能和佐佐木的失踪有关。

——跟布丽奇特打听一下,此许会有什么收获。

问题是布丽奇特作为佐佐木的同居者,必然处在比有纪子更严的监视之下。作为佐佐木托放钢笔的对象,最受怀疑的也是她。随便和她接近是危险的。

布丽奇特依然住在“依莎朵拉”,这说明敌人还没有对她下手。

山名再一次使用了电话。第一次她不在,过了一个小时再打去,布丽奇特来接电话了。

山名一告诉他自己是佐佐木的朋友,对方马上在电话上抽抽搭搭地哭开了。山名大吃一惊问她出什么事了,布丽奇特抽噎着告诉他她刚从警察署回来。

“警察署?为什么?”

“佐佐木没回来,我担心得连觉也睡不着,所以跑到警察那里打听消息去了,谁知道回来一看……”布丽奇特咽下了下文。

“回来以后怎么样?”山名抑制着腾然而起的不安问道。

“我从警察那里回到家里一看……”布丽奇特抽抽噎噎地说道:“屋子里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屋子里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山名重复着布丽奇特不十分地道的日语,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可能是敌人到她屋里搜寻那支钢笔去了。敌人这一行动似乎晚了一点,但这可能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闯进去的机会。山名当然不知道这一点,事实上是因为水岛一直守在那里,那伙人没有动手的机会。

“有没有失少什么东西?”山名虽然估计不可能有什么东西丢失,还是问了一问。

“不知道。这太不象话了。”

“你最好赶快去报案,说不定现场留着什么证据,要不我替你打电话?”山名虽然觉得敌人不可能这么蠢,但万一发现了什么,或许能成为追及长良冈的线索。

“谢谢,那就拜托你了。”布丽奇特似乎对山名丝毫不抱怀疑。

“我是佐佐木的朋友,佐佐木因为你不见了踪影失神落魄了好一阵子,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偶然碰到的吗?”山名进入了本题。

“都是我不好,我一度背叛了他。”

“那你们怎么又言归于好了?”

“佐佐木到这里找我来了。”

“佐佐木不可能知道你一直住在那里,一定是有人告诉他的。”

“有人告诉他的?”

“是的,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和佐佐木的失踪有关。”

“这么说会不会是水岛先生……”

“水岛先生?他是谁?”

“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前川经理的助手。”

“前川经理,是皇家饭店的前川经理吗?”

“是的。”

“前川经理和水岛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不清楚。你是佐佐木的什么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山名趁布丽奇特受惊慌乱之际一口气问出了好多情况,至此对方好象已经渐渐清醒过来了。

“佐佐木没跟你谈起我吗?”

“没有。”看来佐佐木没有撒谎。“对不起,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你的房间被人翻动过,这说明敌人已经盯上你了。敌人目前正在寻找佐佐木的伙伴。因此我如果一公开身份,敌人马上就会找上我。我是佐佐木的朋友,我是为了营救佐佐木才不得不隐没自己的身份的,所以我和你联系也只使用电话。”

布丽奇特好象拿着话筒想了一会儿:“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真的是佐佐木的朋友?”

“佐佐木老是和我谈起你,连不是至亲好友不能说的细节都跟我说了。”

“比如说?”

“你住在加里福尼亚的母亲胰脏长了恶性肿瘤,动手术要一百万元。”

“天哪!”布丽奇特好象吃了一惊。山名进而又讲了几桩他们两个人之间细微的生活插曲。

“我明白了。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你肯定是佐佐木最好的朋友。”她好象已彻底相信山名了。

“为了救出佐佐木,你应该告诉我一些必要的情况。”

“凡是我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那个叫水岛的是什么人?水岛先生和前川经理是什么关系,他们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山名从布丽奇特嘴里得知了佐佐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水岛接触过了,布丽奇特背后的男人就是前川明义等情况。山名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因为布丽奇特刚被人抄过家,心里又气又乱,所以嘴巴比平时松多了。

——前川和水岛?

这两个人对山名来说是新登场的人物。佐佐木背着山名偷偷地和他们有过来往。前川总经理和久高在饭店里是公开的敌对派。佐佐木把久高的秘密卖给了前川。他背着自己行动,目的肯定是独得其利。

——佐佐木这狗东西!

山名觉得自己遇到了朋友的背叛。如今想起来佐佐木的话就不那么费解了。他所说的“有个在美国当过大旅馆侦探的人”大约是指水岛。

佐佐木会不会连山名的存在都跟他们说了?大约不会,因为他是撇开山名做的交易。

——佐佐木一定托水岛调查久高和长良冈的关系了,如果去问问水岛,或许会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尽管佐佐木背叛了自己,可朋友总归朋友,对朋友不能见死不救。不过他不知道水岛在什么地方。前川总经理也许知道,可一个小小的职员是不能直接向总经理提这样的问题的。而且,他还不清楚前川和水岛究竟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

由于这两个新人物的登场,山名一开手就撞了南墙。

4

与此同时,东京皇家饭店里发生了一桩令人吃惊的事情。十月是结婚的季节,更何况今年是战后鼓励多生孩子那年出生的孩子的结婚适龄期,因此形成了空前的结婚高峰。

大安、友引不用说了,就连佛灭也照样连日举行婚礼。最近的年轻人可不管什么凶吉,更有不少人为了空一点故意选中佛灭日举行婚礼的。

东京皇家饭店一进十月也连日举行婚礼仪式和结婚宴会。因为这是个设有大中小宴会厅共计五十个的大饭店,在高峰时期有时一天甚至要接待三十对新婚夫妇。

在这样的日子里经常发生新郎新娘失散、来宾跑错了会场之类的事故。对于新婚夫妇来说这是他们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可对于饭店来说却只不过是传送带上的商品而已。

只有亲属参加的仪式三十分、拍纪念照三十分、宴会两小时,大约三个小时左右一笔买卖才算做完。神前式婚礼中奏念祈祷文的,是大学神道学科赚外快的学生,而从事奏乐的神子又是由饭店的女侍临时扮演的。精美的菜肴,也无非是事前答配制好的商品,就连新郎新娘带着一脸神妙的神情切刺的婚礼蛋糕,大都也是木蕊的。入刀仪式一完,由人把被刺的部分修补一下后送到另一个会场,于是又由另一对新婚夫妇举刀切刺。

送到来宾面前的蛋糕都是前一天晚上就切好在那里的。会场的使用预约排得密密满满,来宾的进宴速度一慢,饭店的宴会运营者便急得冷汗直淌。宴会厅的走廊上,到处是擦肩而过的新婚夫妇。

那些旧日相好的男女各自选定了结婚对象,在同一饭店举行仪式时冤家路窄碰到一起的令人笑不出来的喜剧,也总是发生在这样的高峰时期。

下午在饭店举行婚礼的新婚夫妇,大部分都在饭店里度过新婚之夜,第二天一早启程新婚旅行。

这样的夜晚因为久未相聚的亲戚聚在一起迟迟不肯散去,或者是那些爱闹恶作剧的朋友硬是把新郎拉走了,往往不能尝到真正的新婚之夜的滋味。

新夫妇本人也喜欢婚礼宴会的兴奋延长,被人们热热闹闹地围在中心,反正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来日方长,所以都豁达大度地觉得向这些为自己聚集在一起的人们贡献一个晚上还是应该的。

尤其是新郎,往往有一种把新娘子撂在一边,和一班恶作剧的朋友胡喝混闹、硬充好汉的心理。朋友们知趣地要走的时候,他们还会故意留住他们。

节日和大安日正巧重合在一起的十月十日那天夜里,约三十对在那里举行婚礼的新婚夫妇住在皇家饭店。作为“新婚系列服务”的一环,饭店免费向他们提供新婚之夜的客室。

其实并不是真的免费,因为这部分钱已经巧妙地被分摊到系列服务的其他项目中去了。

被亲戚朋友缠得难以脱身的新人夫妇到午夜十二点左右总算解放了,于是便各自进自己的房间去了。在新婚夫妇多的夜晚,饭店无形之中也被染上了一层艳丽的色彩。

十二点稍过一会的时候,一个青年男子从外面回来了。这个人身上带着酒气,脚步也有些不稳。

“我的房间是几号?”他问帐台,他把自己的房间号码忘了。

“您的姓名?”

“高野。”

“是高野正一先生?”

“对啦。”

服务员看了旅客名单,见是新婚客人,点点头回答说:“您的房间是827号室,钥匙您太太拿走了。”

排列着高野这个姓的T项里没有同名同姓的客人,因此服务员的处理并无差错。

那服务员把房间号码告诉“高野正一”以后,便上职工食堂吃夜餐去了。

他刚离开,又从外面回来一个青年男子,也是喝得醉醺醺的。

“我叫高野,我的房间是几号?”他通地敲了一下帐台问道,另一个服务员上来招呼道:“是高野正一先生吗?”

“是啊。”

“736号房间。”

“把钥匙给我。”

“钥匙您太太已经拿走了。”

“啊,对了对了,新婚之夜就在外面喝到后半夜才回来,可真有点不象话了。”那人不好意思地笑着,步履蹒跚地朝电梯那边走去了。

“刚才那人是玛鲁辛吗?”看清旅客进了电梯间,另一个服务员问道。玛鲁辛是他们之间的暗语,意思是新婚旅客。

“是的。”

“啊——,充什么好汉子,早就该回到新娘子身边来了。”

“用不着你狗捉耗子多管闲事,眼下的夜长着哪。”

“夜长?嗨,这时候有多少对夫妇正在那儿开心着哪,可我却在这儿卖命,连睡觉的份儿都没有。”

“吃的就是这碗饭,别发牢騷了。”

交谈几句之后服务员们又各自埋头对付自己的工作了。这天夜里真可谓是名符其实的“大安”,一夜平安无事。

可是到了早晨却蹦出一件把夜间的平稳吹了个烟消云散的事来了。清晨六点,帐台服务员们刚从打盹中醒来,柜台上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值班员抓起电话,耳机里飞出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马上来人!我身边睡着个陌生男人!”电话机号盘中心橙黄色的客室号指示灯亮着736这个数字。

“一个陌生男人?”

值班员拿着电话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反正请你们马上到我房间里来一下。”

值班员发现对方好象是出什么紧急事情,便把情况向刚起床的主任说了。

“736号?这不是那个高野正一的新郎吗?那就赶快去看看。”

主任带着一个服务员急急朝那里赶去。736室已经闹出大事了,一对青年男女正在大声争吵。

“你到底是谁?怎么随便闯进我的房间?”

“你倒说清楚你是谁!这是我的房间。”

“什么?亏你说得出,我要喊警察了。”

“好哇,我还巴不得你喊呢,我要当众剥下你的画皮!”

女的勉强已穿上衣服了,那男的好象刚醒,几乎全裸体地只穿了一件饭店的睡衣。

“究竟出什么事了?”帐台主任问过。

“还什么怎么呢,我一觉醒来发现这个女人侵入了我的房间,你们饭店的保安工作是怎么做的?”

“这里是我的房间,是这个男人擅自闯进来的。我丈夫在哪里?快把我丈夫找来。”

“好啦好啦,二位,你们这样兴奋只会越吵越糊涂。请安静下来。你们不是高野正一夫妇吗?”

“我是高野。”

“我丈夫叫高野正一。”

“嗯,太太,您刚才说是TAKANO?”

“是的。”

到帐台一查,736号的房客是KANO。

“请问,在进房间以前帐台应该给你一张写有房间号码和你们的姓名卡片,你们带在身边吗?”

“当然带着,是这张卡片吧?”那女的从手提包里取出卡片,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高野正一先生夫妇,736号室”。有这张卡片,说明她是这个房间的正当主人。

帐台主人转向那男的。“先生,您有卡片吗?”

“我记不得你们给我什么卡片了。”

“对不起,能不能请您把昨夜进入这个房间时的情况说明一下?”

“喂,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半点不假的高野正一,昨天在这里举行了婚礼住下的。我把妻子留在房里和朋友们喝酒去了,谁知道回来竟变成了这个女人。我妻子到哪里去了?你不懂,快把你们经理给我找来!”那男人的火又升起来了。

“唉,唉,先生,您安静一些,我们也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才问您的。昨晚您是几点钟回来的?”

“大约是十二点左右吧。我喝多了,记不十分清楚了。”

“太太,那时候您在这个房间里吗?”

“我丈夫傍晚和朋友出去以后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一个人先睡了。白天的仪式把我累坏了,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我睡得正熟。”

“太太也是昨天在这里举行的婚礼?”帐台主任知道出了大事了,“但愿只是搞错了房间”可是祈祷着的心底里一股不安正在不住地涨大着。他的额头上和腋下沁出了油汗。

“这位太太先进了房伺,您又是怎么进来的呢?”帐台主任又问那男的说。

钥匙肯定是在先进房间的女的手里的,如果她是听到这个男人的敲门声开的门,当时就该发觉这个错误了。

“我怎么敲门门也不开,于是我就到服务台让人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当时您没注意到床上睡着这位您不认识的太太吗?”

“我喝多了,再加上灯也关着,我就脱了衣服上床了。”

“就这样一直睡到今天早晨?”

“是的。”

再往下就不便多问了。不过如果这两个人脑子里互相都有着新婚夫妇这一意识的话,目前怕已是主任最担心的“最恶事态”发生之后了。正因为如此这女的才气得连脸色都变了。

那男的至此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了。如果这是帐台上的工作错误所引起的错婚,那就是说在另一个房间里也闹出了同样的事。那一对儿至今没有吵出来,怕是还没有察觉到的缘故。

——这个祸闯大了!

主任脸色苍白地站在当地呆住了。

5

帐台主任立即和827号室的高野正一通了个电话,果然,这是一桩前所未闻的夫妇错包事件。827号室在帐台打电话以前一直没有发现搞错了人。房间里窗帘一拉灯一关完全是一片漆黑的世界。827号室的两个人在帐台打电话喊醒他们以前,好象互相都把素不相识的对方当成是新婚的配偶,稀里糊涂地抱在那儿大睡。

两对新婚夫妇预定出门旅行的早上可真是乱成了一锅粥。妻子哭倒在地,丈夫暴跳如雷。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铁一般地铸成了。这可不是经济赔偿所能解决的问题。

两对新婚夫妇的亲属们闻讯赶来了。事情越闹越大了。这个错误是怎么形成的?这和误投同名同姓者的信件包裹可不是一码事。尽管同名同姓很容易把事情搞错,可总不至于引起夫妇错包这样的事,但事实上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

在这个场合下如果两个高野正一是读音也完全相同的彻底的同名同姓者,错误倒是可以避免的了。因为这两个高野读音完全不同,分别被列入了K项和T项的名单里,服务员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字面相同而读音不同的同名同姓者。

其中还有一个不幸运的因素。因为他们两个是一前一后办的住宿登记手续,帐台发给旅客的卡片和帐台留底卡片上的房间号码互相镐错了。

卡片是由他们各自的妻子拿着的。妻子根据卡片上的号向帐台要了钥匙先进了房间。在等待丈夫回家的时候,由于白天的紧张所引起的疲劳,妻子便先沉沉地睡着了。

这时候两个丈夫先后回来了。可是帐台留底卡片和旅客手里的卡片上的房号是互相搞错了的。这个错误是在帐台事务性操作的过程中形成的。

如果这两个丈夫多少对自己的房间号码还有点印象的话,错误在这个环节上是可以避免的、可是他们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就这样,他们被引入了对方的妻子等着的房间。

这里还有最后一个不幸因素。两位夫人由于白天的疲劳睡死了,没有去开门,于是两位丈夫便分别在七楼和八楼的服务台打电话给五楼、十楼的夜班人员,让他们拿来备用钥匙开了房门。

当时五楼、十楼的夜班人员从这两个人的样子上判断他们是正当的旅客,也就没有和帐台查核。而且对于新婚旅客饭店方面也一向不多说什么。室内的灯关着,床上传来新妻健康的呼吸声。

醉眼朦胧的丈夫都相信床上是自己的妻子,钻进新鲜的女体身边,然后……

黑暗、醉意、瞌睡以及新妻的羞怯等各种各样的因素加在一起,酿成了夫妇错包的事实。

被紧急电话喊出来的久高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凡事难不倒的久高终于也一筹莫展了。

两对新婚夫妇错包。这和夫妇交换不同,正因为这是一个由各种各样不幸运的因素和疏忽所引起的事故,所以也不是人力所能补救的。

错包夫妇方面固然也有责任,可因为毛病主要还是出在饭店一方,所以也没有辩解的余地。

“你们打算怎么办?”

四家人正颜厉色地逼问,饭店方而只是苦着脸,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如果这对夫妇是恋爱结婚的,通过和他们本人商量或许能找到圆满解决的办法,可偏偏这两对夫妇部是由父母作主的,问题就复杂了。问题已经离开了当事人本人。

“婚姻本来就图个吉样,既然闹出这样不吉祥的事情来,还不如回到白纸状态去。”

两对的介绍人发表高论了。四家的父母亲听了也都倾向于这个意见。目前还只举行了婚礼,还没有办法律手续。在法律婚主义下,不管举行了多么盛大的婚礼仪式和婚宴,在没有提出结婚申请前是不承认他们是合法夫妻的。

回到白纸状态,男方倒没什么,女方可没这么简单,因为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也就是说女方已成了“失贞的姑娘”了。

久高抱住了脑袋。问题怎么也解决不了。

“就这么一次,过去了也就算了”这无非是事不关己者不负责任的想法。这毕竟是新婚之夜,不能和那种男女私会、逢场作戏的事相提并论。

据对方说这两对新婚夫妇都是经介绍人结婚的,婚前并无肉体交涉,这就使事态越发严重了。

饭店方面决定先把四家所付的一切费用退还给对方,再商谈赔偿费。

“这不是把钱还给我们所能解决的事情!”四家发火了,把饭店方面拿出来的钱摔在地上。

“不不不,这不是什么赔偿金、安慰金一类性质的钱,由于我们的疏忽,至使两对新人的美满良缘受到了伤害,所以我们认为有关这次婚礼的一切费用我们是不应该收的。”久高想不出适当的言辞,只是一时低眉下眼地解释着。此事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两对新婚夫妇都预定今天出发旅行结婚,TAKANO夫妇去欧洲,KONO夫妇去美国,要不是闹出了这么件事的话,这时候已经怀着激动的心情从羽田机场起飞了。

还未得到这个消息的亲戚、朋友一定会赶到机场去送行的。新婚旅行的飞机及其它交通工具,旅馆、观光等预约全得一一取消。

而且,KONO这次是新婚旅行兼赴欧工作、估计还有很多公司方面的人去羽田机场送行。

“你叫我怎么向公司的上司和同事们解释?新婚之夜在饭店里调错了新娘,所以这头婚事告吹,你以为我能向他们说这样的蠢话吗?”

在某中流公司任高级干部的KONO的父亲死死咬住了久高。一个小小的疏忽引起一场火灾,如今已延烧得无法收拾了。

“是,真是万分的对不起。”

久高一个劲低头哈腰。这样的事决不是赔几个不是所能了结的,可除了赔不是他又想不出其它办法。久高觉得自己似乎在看着火苗通过导火线一个一个地诱爆着炸药包。

——归根到底还得通过钱来解决。

久高一面在暴怒的对方面前卑躬屈膝,心里却已看出了苗头。这事无论怎样发怒都是无法挽回的了。这一点对方是清楚的。既然清楚,却仍然狂怒不止,其目的不是为了索赔又是为了什么?

“总之我们先派人到羽田机场去通知送行的人们,说新郎夫妇突然身体不适,出发延期了。”

久高想出了一个解救燃眉之急的应急措施。虽然还没找到根本的解决方法,但必须先把延烧着的火苗先端熄灭了。

KONO的父亲虽然狂怒不减,但还是同意了久高这一意见。

久高觉得必须设法让家长站到第三者的立场上去。当事人之间由于有感情问题,这件事怎么谈也解决不了。正因为这是个无法挽回的事实,那就只能请家长们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劝当事人接受店方的陈谢。

久高查了一下四家的身份。宴会系的资料夹里详细地记载着有关资料。宴会的预约和房间的预约不同,作为宴会准备上的参考资料,对于主办人的身份询问得比较仔细。那个态度温和一点的TAKANO的父亲是“长浜机械的专务理事”。

久高看着宴会系的资料夹无意中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名字他是有记忆的。几个月以前,一个遭到男人暴行的女职员用水果刀刺死了对方。那女职员被认为是正当防卫。

而且那个女职员后来和久高也深深地牵连上了。那个从青山的公寓高处落到久高车上的女人就是她。

——那女的好象是长浜机械厂的职工。

如果和长浜机械联系一下,也许能请他们出面调停。可是皇家饭店和长浜机械并没有交情联系。他翻了翻公司年鉴,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会长是长良冈公造,哈哈,看来这个长浜机械是永进商事的子公司。

一看大股东名单,百分之四十是长良冈的,其余的百分之六十掌握在永进商事及其关联公司手里。也就是说,百分之一百是永进商事的子公司。

久高虽然认识长良冈,可充其量只是饭店的顾客而已,并没有比这更深的关系。

——真的没有比这更深的关系了吗?

久高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他想起了长良冈公造的儿子媳妇参加了在皇家饭店进行的夫妇交换活动,长良冈公造托他封锁消息的事。

长良冈夫妇的纠纷对象和暴力团有联系,长良冈家好象通过古谷用金钱笼络暴力团,打算把事情了结了。古谷也无形中透出了这样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长良冈家和暴力团之间应该已经达成了协议。可是那个和长良冈夫妇发生纠纷的高利贷者却在暴力团的支持下绑架了长良冈英子,要实现他那未遂的夫妇交换行为。

这事又怎么解释?

——古谷会不会不是按暴力团的命令在行动,而是直接受长良冈指挥的?

——长良冈和古谷是一条线上的?

久高想从这点新的发现上追溯古谷的真貌,久久地把思路集中在深处的某一点上。

——古谷这家伙自以为完全销声匿迹了,但也许在意外的地方留下了蛛丝马迹。

“经理,怎么样?”

部下催促着沉浸在沉思默想中的久高。他猛地醒过神来,忽然觉得眼下的事件对他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

6

人们常说姻缘是奇妙的。在TAKANO正一安慰KONO夫人的期间,两个人无意之中产生了感情。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现象的TAKANO方面的媒人提出了“这场错包这也许是前世姻缘所定,干脆就这样结婚怎么样”的建议。

起初两家人听了媒人这番突如其来的话都面露难色,可是两个当事人情投意合的样子却有着比什么都强的说服力。再说他们两个人之间已有了既成事实,尽管是错了包的KONO夫人毕竟向TAKANO正一奉献了童贞。

两家都是中流以上的家庭,也算是门当户对。事情很快就谈妥了。这真所谓是歪打正着,弄假成真了。

于是,由店方负担所有费用,皇家饭店举行了一场世间少有的“重演婚礼”。

这样一来,TAKANO家的问题解决了,可是KONO正一和TAKANO夫人之间却蹦不出爱情的火花。

这两个人一开头就是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样子。827号室的一对儿在饭店打电话喊醒他们之前彼此都不知道搞错了人,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睡得正香,可这一对儿却完全不同,女的先发现搞错了人,打电话喊来了帐台的人。

两个人一开始就反目相向,各藏风火。TAKANO方面的介绍人好心好意地暗示他们不妨也来个“交叉结婚”,结果被说成是胡说八道,碰了一鼻子灰。

店方决定日后另行商量解决办法,请KONO家和原TAKANO夫人暂时先离开饭店。

——古谷,你这只老狐狸总算也被我抓住了尾巴!

久高死死地盯住了“新婚夫妇错包事件”所产生的意外的副产品。自从古谷绑架了佐佐木,单方破坏同盟以来,久高仿佛象是掉了魂似的。他每天都在担心佐佐木的尸体出现。如果佐佐木的尸体被发现,古谷作为凶手被抓了起来,他久高的名字肯定也得被挂上去。

即使久高没有动手,但他有动机。警察当然会把怀疑的眼光倾注在他身上。光是被这样的眼光盯上对他也是致命的了。

但是如果久高知道了古谷的身份,古谷就不会轻易杀害佐佐木了。久高立即给永进商事打了电话,问有没有一个叫古谷竹夫的人。这个名字是古谷租用青山天城408室房间时使用的。

可是对方回答说永进商事及其属下的单位里没有叫古谷竹夫的。就连和久高所描绘的人特征相符的人也没有。使用假名和化装是这类人物常用的手段,久高也没有指望一下子就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