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风带来的灰云与夕阳在天空的调色盘中混在一起,将涩谷的上空染成一片浑浊的红黑色。

下午六点,我们走进一家位于西班牙坂中央的餐厅酒吧。它是时下流行的包厢式餐厅,不只价格平实,酒类和餐点也搭配得相当美味。这间恰为六人坐的包厢,似乎走的是监狱风格。门是监狱用的铁栅门,墙壁则是堆砌得凌乱的砖瓦,你坐在木制长凳上,抬头看向阴暗的天花板。

“总觉得……这种地方好酷喔。麻理,你会不会想在这种地方里被反绑双手?”

我仔细观察麻理的反应,结果她只是笑了笑。邦彦对你说了:

“怎么又开黄腔啊?美丘,你该不会其实是男的吧?”

你戳了戳坐在你旁边的我。

“才不是呢。虽然大家嘴巴上不说,不过女孩子的脑中可是塞满了下流的想法喔。你们这些雄性小鬼啊,根本无法想象女孩们脑中所想的事情又多么猛。麻理,你也是这样吧?”

你突然转头看向麻理,使得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麻理身上。麻理不慌不忙地答道:

“好问题。我好像也会想一大堆很猛的事耶……特别是喝醉时。”

麻理意味深长地将装有Vodka Tonic的玻璃杯举向我。

“你看,人家麻理说她今晚想喝醉呢!加油啰,太一!”

直美在桌子的另一端大叫道:

“讨厌,大家真是的,我真不敢相信!”

邦彦站了起来。他举起杯子,要求大家干杯——这已经不知道是当晚第几次了。

“好了好了,让我们为脑中充满着下流想法的可爱女孩们干杯!”

“我真不敢相信!”

直美虽然一个人大叫着“不敢相信”,但还是加入了干杯的阵容。你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看看我又看看麻理。麻理一直用一种渴求的眼神看着我。她今天的黑色衬衫衣襟似乎比平常开的更低,还是说当晚的麻理真的想要更进一步?你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细语。

“我赌今晚麻理穿的是决胜内裤,筹码是一星期的午餐。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赌?”

我摇摇头。总觉得赌输的可能性非常高,而且该怎么去确认也是个问题。就在那时,铁栅门对面传来醉汉的声音:

“喔——这间房间好多美女喔!分一个给我们嘛——”

我抬头看向通道,看到两个身穿薄得跟纸一样的西装、头染金发,感觉像是已经把人生都丢弃的上班族,互搭肩膀站在一起。其中一人似乎喝得酩酊大醉,放声嚷嚷着:

“那个穿黑衬衫的小姐——你好美喔,不要跟那群小鬼喝啦,过来我们这桌吧——”

“闪边去啦,醉鬼!我们才不想理你们这些看起来脑筋就不灵光的男人。”

你真的很勇敢——你气势十足地站了起来,随即抓起桌上的综合下酒菜往不良上班族身上丢过去。

“干嘛啦!丑女,我们没在跟你说话啦!”

“吵死了,没女人的不举男!”

光是丢下酒菜似乎不够,你开始拿起空盘子啦、湿纸巾之类的往走廊丢过去。邦彦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往铁栅那边冲去,我用眼神制止他,随即按下桌上的服务铃。这间店非常宽敞,店员的眼睛不可能顾得到每间包厢。没多久后,一位腰间挂着玩具手铐的楼管过来了。

“我们每个人的饮料都要加点。还有,请叫站在走廊上的那两位客人回到自己的桌子去。”

年轻的服务生怔了怔,看向走廊尽头。刚刚那两个人正不发一语地悄然离去。你开始大声嚷嚷,一副要追打他们的样子。

“猪头!想泡麻理,十年后再来吧!”

邦彦也跟着大叫:

“一百年后再来吧!而且美丘才没有那么丑!”

听完后美丘也开始对邦彦丢零嘴,解除了我们的紧张感。那些男人们走远后,我们又继续回到刚刚的话题,空气中一点都没有不愉快的痕迹。大家又接着聊起大学啦、恋爱啦、就业之类的话题。我们之间完全不可能有人不小心谈起最近看了哪些书,因为看书这个嗜好已经落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