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野惠美子作为居室的2456号房间,在旅馆最高层的一整套国宾用房间,由两个放双人床的房间以及客厅、会议室、侍从室和浴室组成;极为豪华,一宿的费用高达十万圆。

惠美子本来在千种区的高级住宅区,另有一套豪华的邸宅。但是,由于很少有肯于一宿花十方圆住套间的这类客人,她就几乎把日常生活的根据地干脆设在旅馆的这套房间里了。把钥匙长期放在管理处,每当出入,男佣人头目或女佣人头目,用万能钥匙恭恭敬敬地为她开门。

识高见广的惠美子,怎么能亲自开门?岂有此理!

她有过这样一段轶闻:

有一天夜里她回家。旅馆由于客满,不能收留一对预约过房间的新婚夫妇。作难的管理处办事员就把这对新婚夫妇安排在碰巧当夜空闲着的内野经理的居室。

不料深夜,惠美子忽然想起点事,便突然回到旅馆。当她得知自己的房间已经安排了客人居住时,她勃然大怒,严厉命令道:“一定要把客人赶出去!”

尽管命令赶走,可是那一夜所有的房间都已经住满,又是夜阑人静的时候,那对新婚夫妇又正在初夜甜美的美境,也……尽管是经理发话,这样无理刁难也是行不通的!

可是,惠美子的蛮横却终于行得通了。新婚夫妇被从柔软舒适的新婚被褥里赶了出去,只好到一家照顾情侣的旅馆(这也是旅馆方面出面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度过了新婚之夜。

当然,他们很不满。旅馆职员一再向客人赔礼道歉。惠美子却斜眼瞪着,冷笑着说:“在这个旅馆里,没有比我更有权威的人了。事前不经我同意,任何人都不许擅自进入我的房间。”

她就是这么凶的女人。所以二十四层楼的女佣人头目,总是提心吊胆。二十四层楼是清一色的贵宾室,都是重要人物下榻的房间。但是,如果内野惠美子的房间不比其他要人的房间优越,她就很不愉快。

至少,在这座名古屋大旅馆里,内野惠美子比一国的君王和皇族还要“伟大”……

那天夜里,惠美子稍稍提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电视节目里有她颇感兴趣的节目。然而那天夜里的电视节目却和她所盼望的内容相去甚远。

惠美子扫兴地关上彩色电视机,起身到浴室去。涂金粉的玻璃板门的后面便是浴盆。惠美子悠然地将身子浸在水里,欣赏起自己的肥膘。

那丰腴的肌体,多亏饮食讲究、生意兴隆和恰到好处的两性生活,才显得那么富于弹性。在清澈透明的热水里,她一边表演各种姿势,一边端详自己的体态。不知不觉,她的欲火又旺了。

她悔不该昨天夜里放走了成濑。暂且靠淋浴给火辣辣的身体降一降温吧。

然后再想一想叫哪个男人来。

惠美子把身子送进猛烈喷出的冷水中,水冲得皮肉都痛了。她不禁皱起眉头。这对于火热的身子该是多么大的刺激啊!

“看来非叫个男人来不可!”

惠美子感到冷水并没有使她镇静,欲火又从身子骨里窜上来了。

“谁——?”

这时,她察觉浴室外面有人,便喊了一声。

是来照顾客人的女佣人?一定是淋浴的声音太大,没有听见门铃的声音吧?她没有介意,继续淋浴。

过了一会儿,她披着浴巾走出浴室。可是,仍然感到隔壁的接待室里好象有人,不禁打了个小小的寒战。照顾客人,时间不会这么久呀!

是不是成濑灵机一动,主动登门?不、不可能。那条“家犬”,不唤是绝不肯来的。

“谁?”

她给声音里稍加些凶气。擅自进入女王的房间该当何罪!一定要严加追究!

没有人答话。

惠美子的声音里,焦急和不安的成分增多了。浴室外边是卧室,而卧室外边就是接待室。卧室和接待室中间,半开着的门后有人影在晃动。

惠美子欲按警铃。就在这一瞬间,门轻轻地“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从接待室射来的逆光中。

“请您等一下再按警铃。我不是行迹可疑的人。”

是惠美子不熟悉的男声说了些混话。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在惠美子赤身裸体、只披了件浴巾的时候,竟闯入了她的居室。这不叫行迹可疑叫什么?

多亏她素日作为女王,锻炼了胆量。加上那男人的语声象个绅士似的,很温柔,惠美子这才停住了已经按在警铃上的手指。

不过,她的手更加用力地抓住胸前浴巾的合拢处,这证明她还是个女人。

“你是……”

“冒昧得很。敝人是协和电机股份有限公司的花冈。白天去拜访经理,吃了闭门羹。”

“你为什么擅自闯入?”

“因为我相信白天要说的那件事对总经理绝不是没有好处。”

“我已经说过了嘛,这样的事情一概由主任承办。我雇那些人,就是为了办这些事嘛。”

“详情不便对雇用的人讲。我要说的事,不是象主任那类雇工所能办得了的。”

“请你出去!这是我的私人卧室,不是办公室,否则,我将以侵犯私宅罪把你送交警察!”

惠美子的语气是寸步不让。她真的发怒了。迄今还没有哪个人敢于以这样的方式侵入这个女王的窝。这个粗野的男人竟敢泰然自若地侵入了。他简直象进休息室和逛公园那儿随随便便地侵入了她的“圣地”。

“侵犯私宅罪,可太严重啦。的确,法律条文是,刑法第一百三十条:‘无故侵入他人私宅者……’可我是光明正大地在管理处领了这个房间的钥匙,并不是无故侵入呀!而且我是有重大事情才来的!”

“强词夺理!总之,请你出去!现在出去,还可以原谅!”

“您雄伟的商业之魂,在实业界名声很高。看起来,有点名不符实呀。我特地来跟您谈一宗三千万圆的生意,可是您……”

“三千万?那是怎么回事?”惠美子忽然正颜厉色地问。三千万!这可是她不能置若罔闻的数目。

“多少有点兴趣了吗?”花冈进诡秘地笑了笑。

“哎,谈谈看吧。不过,若是我失去了兴趣,你可要立刻给我出去!”

惠美子依然身披浴巾,坐在沙发里,满不在乎地在花冈进面前架起了二郎腿。浴巾开缝时,胖乎乎的白大腿……都清晰地映入花冈进的眼帘。花冈进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看的不是个活人。

“这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惠美子对自己的身体抱有绝对的自信。正因为这样,才觉得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花冈进不等让坐,就在惠美子眼前的沙发上对面落坐。这样一来,他就越来越有利于对惠美子的身体内部做细微的观察。而花冈进却象丧失了一切感情,板着面孔说道:

“协电弱电部的代销店,全国约有五千个。从中选出两千个成绩突出的代销店,约四千人,分两批,每年进行两次招待旅游,用以慰劳和强化销售网。”

“这么点事,哪家大企业还不是都那么做的。首先,如果让两千名团体客人住进来,势必放走其他顾客?我的旅馆即使不收留那样的团体,照样能营业很好。”

“您指的是春秋两季的旺季吧?如果我公司在夏、冬两季的淡季来,您看如何?”

“淡季?”

惠美子目光一闪。那是生意人对交易产生兴趣时的那种锐敏的目光。

尽管由于旅馆性质不同,多少有些差别,但一般说来,旅馆的旺季是四月和十月的观光盛期。夏冬两季,特别是七、八月和一、二月,是旅馆的淡季。

最近,虽说为招徕国际会议和股东总会的客人已经采取了缩短淡季等对策,见了些成效;但是,在巨额设备投资和人事费的压力下,无论哪一家旅馆都在长吁短叹。

事有不顺。团体旅游偏在旺季进行。淡季里,流动性大的游客和商务出差人员,寥寥无几,又不都在旅馆内用餐,因此,旅馆的收入可就糟糕了。

如果淡季有团体客人来住宿,简直是旅馆的救命星。何况团体客人必然在旅馆就餐。在客房收入与饮食两立的旅馆里,若是客人只住宿不吃饭,则无利可图。既住宿又吃饭的客人才最难得。

在淡季能有两千人住宿,并且早晚在旅馆用餐,再加上房费,这是一笔巨额收入。惠美子身为旅馆老板,绝对不能放跑这笔生意。

惠美子悄悄撤回架起的二郎腿。花冈进的话如果是真的,他可是个了不起的贵客。

她突然对自己的裸体感到低贱,可是事到如今再去换装,自尊心又不允许。

“春秋两季的观光盛期,在我们家电商人来说,正处于旺期。即使费些力气进行招待,人员也很难凑齐。既然花费巨款招待他们,就要尽可能收到成效。因此,才决定在夏冬两季的旅游淡季举行招待旅游,既避暑,又避寒。今年的计划是:关东以北的一千个代销店在名古屋招待,中部以西的一千个代销店在东京一流旅馆招待。以这两处为中心,用三天时间游览周围的名胜古迹。”

“这么说,是在旅馆里连住三宿?”惠美子瞪大了眼睛。就是住一宿,也会有巨大的收益。连住三宿,饮食用量和宴会次数,也会随之增多。不仅如此,客人个人的花费也不会是个小数目。

“是这样打算的。招待的客人都是中年以上的人。这么说吧,老人占多数。三天时间,与其让他们从这家旅馆搬到那家旅馆,不如让他们定居在一个设备齐全的一流大旅馆,宽裕地安排一下游览日程,让他们看戏,游览名胜古迹,这才更受欢迎。因为都是各地来的代销店经理,最初也可能抱怨住西式旅馆有些拘束。但招待旅游结束后,印象一定会比住和式旅馆格外好。叫他们住进平时住不到的高级西式旅馆,叫他们吃素日吃不到的西餐,印象就更深,会留在回忆里的。今年接到请帖的一千八百人,需要双人房间八百个,单人房间二百个。此外,还跟来五十名‘协电’的首脑人物,还要五十个单人房间。饮食,早餐分三批,晚餐分三批,都在旅馆就餐。另外,打算在到达旅馆的当天晚上,举行一次盛大酒宴。”

一个双人房间,净收入为四千五百圆,一个单人房间收入三千圆。早晚两餐分别为五百圆和一千五百圆。用一千八百五十人去乘,住三宿就是三倍。如果再加上其他饮料费、宴会费,三天的纯卖钱额大体可达三千万圆。

惠美子不禁为自己暗中计算的巨大金额神魂颠倒了。一次三千万。淡季能有如此巨额的收益,实在幸运极了。“假如今年办得好,明年夏季还来。”花冈进的微笑似乎在诱人上钩。

“可是,在名古屋市,旅馆不只我一家。你白天遭到那样的冷遇,为什么还不死心,还要特意跑到我这里来?”惠美子提出了一个闷在心里的疑问。

是啊!“协电”和名古屋大旅馆之间,既没有投资关系,又没有商务联系,应该说他没有任何义务冒着公然侵入私宅罪的风险,把这样的好事带给惠美子。

论住宿设备,能够容纳得下这么个团体的大旅馆,别处也有。

“不在这里不行哟!”花冈进微微一笑。

“那是为什么?‘丸荣’、‘国际’都会欢迎的嘛!”

“说真的,有求于您。不,可以说有个小小的条件。”

“还是嘛。我想这样的好事,不会白白送给我的。”惠美子耸了耸肩,脸色突然变得不悦。

“先不要那么扫兴。说是有条件,可绝不是坏条件。”

“说吧,就便嘛。”

“就便?真不热情!”

“好哇,我还没原谅你的侵入私宅罪哪。你可要当心。说吧。”

“懂啦……我说,其实是‘星电研’的事。”

“‘星电研’?”

“冒牌彩色电视机被揭露,导致股票暴跌。坦率地说,由于某种原因,我们希望买到那些股票。老板,您可是拥有三十万个股的大股东。希望您能无论如何把‘星电研’的股票让给我们。”

内野惠美子凝视着花冈进的脸。花冈进也不含糊地回敬惠美子投来的目光。两条视线重叠着,谁也不肯主动收回。

停了一会儿,惠美子照旧盯住花冈进,轻蔑地一笑,说:

“明白了。怪不得这几天‘星电研’的股票回升了,原来是你们暗中捣鬼。本来没有什么有利因素,却涨价……我正觉得奇怪,原来是‘协电’在囤积呀。为什么要买不值钱的股票呢?彩色电视机是冒牌货,那个被誉为‘星电研’摇钱树的涉谷技师,还能不是个骗子?”

“那倒无所谓。让给我们吧。不管彩色电视机和涉谷技师是不是冒牌货,我们希望得的是‘星电研’过去的专利。”

“就这些?”

“就这些。”

“不行!商人的骗术对我是不灵的。说实话吧。如果说了实话,还可以从长计议。”

“……”

“不肯说吧?”

“老板,股票时价是一百五十圆,三十万张股票,一共是四千五百万圆。如果不赶紧抛出去,就可能一跌再跌,变成废纸,要损失好多钱的。有一千八百人的团体客人作抵押,用个什么理由还不行。听说内野老板和‘星电研’吵了架,把他创立时就设在这里的办事处赶出去了。那么,您还有什么理由握着他们的股票当成后来居上的大事不肯放手呢?”

的确如同花冈进所说,“星电研”创建时,内野惠美子曾给他们旅馆的客室作办事处,因此她成了大股东之一。如今,的确没有任何义务握着股票不放和坐失赚套利的良机。

况且,她对涉谷夏雄怀有绝不能忘却的怨恨。涉谷用泥足践踏了女王的自尊心。蒙此羞辱,总有一天要复仇的。即使豁上女王的声誉也不能饶了他。

惠美子那时候,被涉谷狠狠一击,打得火辣辣的疼痛感,就象刚刚发生的事,又鲜明地在脸上复苏。

(是啊。理由等等怎么都行。总之,只要能对他报仇就行。卖掉股票,让其他公司夺取涉谷爱之如命的“星电研”!想想看,不是有点意思的复仇吗?)

惠美子又抬起头来说:“好吧!”

“啊?”

“卖给你们吧!按时价可不行。这股票如果我出手,你们包买,股票仍要涨价的哟。一张股票二百圆,少一文也不卖!”惠美子挑战似地说。

(这个女狐狸精真会利用别人的弱点!)

这时,花冈进认清了惠美子哪里是个女人,分明是个女妖怪。一股憎恶感,几乎促使他想杀掉这个女人。但是他却不露声色。

“没办法,就算谈妥了吧。那么,一张股票二百圆,三千万张股票,开六千万圆的支票。更改名义……”

“等等。交易明天午后一点,在经理室进行。请你那时把现金和团体住宿的合同书带来。股票当面点清。”

如果现在就在这里成交,团体住宿合同就靠不住。她暗下决心:一手交股票,一手要牢牢抓住接纳招待旅游的合同。不愧为旅馆行业中的女怪,做事滴水不漏。

“好的。说定了,明天午后一点。今夜这就告辞。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在以侵入私宅罪被扭送警察局之前,我暂时逃走吧。”

花冈进从沙发上起身,潇洒地鞠了一躬。从卧室到会客室,又从会客室到会议室,然后踏着从那儿一直铺到套廊门口的柔软的地毯走去。

正要伸手握门上的旋钮时,后面有人追来,是惠美子命令般的声音:“等等!”

“啊?”

“这宗交易总象还有一个吃大亏的。我觉得发了财露笑容的是你。算啦!我是认赔才和你做买卖的。不过,我想既然如此,赚钱的人应该给赔钱的人留下点赠礼呀!”

“赠礼?”

“是呀。”

惠美子轻佻地一笑,赤脚踏着地毯向花冈进走近……她轻轻地将合拢在胸前的浴巾扔到地板上。间接照明的柔和光亮,映出她那丰盈的裸体。她象头怪兽一般地快活。

“你也和我一样脱光!快!这就脱!按我命令的姿势搂我!这就是我所说的赠礼。怎么样?办得到吧?”

魁梧、油亮而丰腴的女人肌体,夸耀获胜似地在微笑。牝兽情欲难夺,在舔嘴咂舌,好象把紧紧抓住、无法逃跑的猎物已经含在嘴里了。

“办得到!”花冈进简短地回答后,迅速凶暴地向女人扑去……

房间服务员的头头来撤银器,由于完全隔音的门扉传出经理不体面的淫荡声便停下了脚步。

翌日上午十点,惠美子若无其事地来到经理室。有一位来客正在等候。

“这位先生等您好久了。”成濑说着,递上一个银制的名片盘,盘里放了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的是:菱井电业股份有限公司家用电器第一事业部电视课代理课长岩村元信。

“本打算交给主任办,可这位先生无论如何也要亲自见见您。”成濑诚惶诚恐地补充道。因为昨天为花冈进的事,他已经碰了一鼻子灰。

“见!请他进来。”

“啊?”成濑吃惊地抬起头。他原以为岩村元信一定会被拒绝会面的。

不多时,成濑领着岩村走进了别无他人的经理室,他和内野惠美子单独密谈了一个多小时。

竟和一个并无约会的不速之客密谈一个小时,话题一定很有趣。眼看着和董事们共进午餐的时间到了。可是……成濑正在焦急,经理室的蜂鸣器响了。

成濑慌忙起身,还没有走到秘书室,经理室的门竟自动敞开,客人被送了出来。是内野惠美子亲自送出来的。

“那么,今夜八点在2456号房间等你。”惠美子送客时悄悄说的话,偏偏给惶恐不安打开门扉的成濑听到了。她那脱离了生意经的喜不自禁的悦耳声音,成濑还有所记忆。老板对他成濑,也曾几次用过那样的声音。

成濑虽然已经非常清楚自己不过是惠美子“闺房”里一个不称心的搭当,但他还是嫉妒得满心是火。

“去找住在812号房间里的花冈进,转告他,原定今天下午一点见面,改为明天下午一点。”

惠美子对刹那间忘乎职守、呆若木鸡的成濑冷冷地下达了命令,充满了严肃气。这和方才对岩村说话时的腔调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成濑没有工夫悔恨,慌忙去拨内线电话号码。

第三天午后一点,在名古屋大旅馆的经理室,花冈进与内野惠美子面对面愤慨地嚷道:

“这样,你不是变卦了吗?”

“很抱歉哪,事情发生了变化嘛。你走后,菱井电业公司一个姓岩村的人来了。叫我把‘星电研’股票二百二十圆一张卖给他。尽可能卖给多出钱的人,难道这不是买卖人的常情吗?”

“但是,我们公司可还送来了一千八百人的团体客人。”

“人家也一样,在淡季招待代销店人员一千三百名。虽然比你们少五百名,但是人家连住四宿,而且……”

“而且什么?”

“跟你一样,人家也送给了我赠礼哟。”

花冈进穷词儿了。原来结绳登山的伙伴,在资本主义的狂风中,竟成了仇人,这不足为怪。但是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凑巧,一路干了下流勾当。

“的确,在这方面,你们二位都不含糊。”惠美子回味着,满意地笑了。

“算啦!”花冈进觉得自己成了女王手里的猎物。

“何必发火!我可没说全部卖给‘菱电’。别伤和气,各卖一半,两家都能得到幸福;我们也好得到第一家用电器界东西两霸的关照啊!”

花冈进这才恍然大悟:完全被这个女怪戏弄了。昨天夜里以二百圆成交的股票价格,惠美子把它提高到二百二十圆,并且作为回头货,还叼住“协电”和“菱电”两家公司的团体旅客;又随心所欲地玩味了自己和岩村在高山上炼就的健壮的身体。

然而,尽管这样,也必须从惠美子手里买到“星电研”的股票。如果她知道了冒牌电视机的命运,是由于“协电”搞的鬼,这个女狐狸精决不会就此罢休,定要找碴挑衅的。真想对准惠美子那张破颜而笑的毒花般大脸,狠狠地扇她几个耳光。花冈进强忍住了这时的感情冲动。

“不过嘛,那样办,你太可怜。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以二百二十元的价格卖给你二十万个股吧,卖给‘菱电’十万个股。这么办,没意见了吧。”内野惠美子两手托腮说。

她嘴角一动,胖胖的脸蛋收缩成两个坑洼,颤微微地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