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夫洛夫缩成一团,坐在头等舱C-95的地板上。外面走廊里站岗的一个海豹队员拉动新上油的门锁,把门打开,这时普雷夫洛夫朝上看了一眼。海豹队员握着M-24自动步枪,打量了一下普雷夫洛夫,然后退向一旁,让另外一个人走进房间。

这个人拿着一个公文包,穿着的便服满是皱纹,似乎该熨了。

普雷夫洛夫思索地端详着,惊奇地认出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嘴角上露出一丝微笑。

“普雷夫洛夫上校,我叫沃伦·尼科尔森。”

“我知道。”普雷夫洛夫站起身,浅浅的鞠了一躬。“我没想到能会见中央情报局局长本人,至少不是在这样一种尴尬的情况下。”

“我亲自来护送你到美国去。”

“太荣幸了。”

“感到荣幸的应该是我们,普雷夫洛夫上校。得到你,的确是我们最大的收获。”

“那么你们要进行一次国际公开审判,控告我国政府企图在公海上进行掠夺了。”

尼科尔森又微微一笑:“不是的,除了我们两国政府少数高级官员以外,我想你的失败将严格保密。”

普雷夫洛夫眯起眼睛。“失败?”这个词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尼科尔森点点头,没有回答。

“你没有任何办法能使我自认失败。”普雷夫洛夫坚定地说,“一有机会我就否认。”

“很高尚的姿态。”尼科尔森耸耸肩说。“可是,将来不会审判,也没有审讯,因此,申请政治避难将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说没有审询。我不得不认为你扯谎,尼科尔森先生。任何情报机关都不会轻易放过机会,好从我这样地位的人向他们吐露机密。”

“什么机密?”尼科尔森说,“你说不出一件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普雷夫洛夫心里乱糟糟的。需要分析,他想。他必须正确分析。美国人要得到莫斯科他的办公室里档案中大量苏联情报机密,只有一种办法。这个谜的中心部分还凑不起来,但是其余部分是完全合拍的。他看着尼科尔森沉着的目光,平静地说:“马加宁上尉是你们的人。”他的口气象是叙述一件事而不是提队

“是的。”尼科尔森点点头,“他叫哈里·科斯科斯基,出生在新泽西的纽瓦克。”

“不可能。”普雷夫洛夫说,“我亲自审查过巴维尔·马加宁档案中的每一个细节。他生长在阿穆尔河畔的共青城。他的家庭出身是裁缝。”

“不错,真的马加宁是俄国人。”

“那么,你们的人是替身,是骗人的把戏?”

“这是我们四年前安排好的,那时候你们一艘卡辛级导弹驱逐舰在印度洋里爆炸沉没。马加宁是少数几个幸存者之一。他被一艘埃克森油船在海里发现,但是油船快在檀香山靠岸的时候他就死了。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们得赶快安排。在我们所有讲俄语的工作人员中,科斯科斯基长的最象马加宁。我们用外科手术改变了他的容貌使他看上去像是炸伤了,变得破了相,然后用飞机把他送到偏离航道的一个小岛上,那里离你们那条船沉没的地方二百英里。当我们伪造的苏联水手终于被当地渔民发现,送回俄国时,他已经神志昏迷,得了严重的健忘症。”

“其余的我都知道了。”普雷夫洛夫严肃地说,“我们不仅用整容术修补他的面貌,使他和真马加宁一模一样,还重新训练他,使他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这就更锦上添花了。”

“这一手干得真漂亮,尼科尔森先生。”

“这话出自苏联谍报机关中最受尊敬的人之口,我认为的确是难得的赞扬。”

“那么让我踏上泰坦尼克号的全套计划是中央情报局设计的,由马加宁执行的吧。”

“科斯科斯基,别名马加宁,你肯定会同意这个计划,你真的也这么干了。”

普雷夫洛夫眼睛盯着甲板。要是当初他就怀疑到马加宁正巧妙地把他的脖子慢慢放到断头台上就好了,这件事他本来可以想象到,本来可以猜测出来的。他决不应该上当受骗,但是,他的虚荣心使他跌了一跤,他偏偏接受了这个计划。

“这事情的结局是什么呢?”普雷夫洛夫凄然问道。

“此刻马加宁已经提出你的——请原谅我用这个词——叛国行为的铁证,再加上一些伪造的证据,证明你从一开始就打算使捕获泰坦尼克号的任务遭到失败。你知道,上校,我们用了将近两年时间,精心策划,使你遭到失败。你本人喜欢挥霍浪费也大大帮了我们的忙。你的上级对你的行为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你把自己高价出售了。”

“要是我否认呢?”

“谁相信?我敢说你的名字早已列入苏维埃的清洗名单。”

“那么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你有两种选择。一是经过适当时期以后,我们可以释放你。”

“我活不过一个星期。我很了解克格勃的暗杀网。”

“你的第二种选择是同我们合作。”尼科尔森停下来,迟疑一下,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普雷夫洛夫,“你是个杰出的人才,上校,在你的同行中是出类拔萃的。我们不愿意埋没人才。我不必大肆宣传你对西方谍报机构的重大作用。因此我打算让你负责一个新的工作组。你会发现这个工作非常合你的胃口。”

“我想我应该为此而感激不尽。”普雷夫洛夫冷淡地说。

“当然,你的面容要改变一下。你还要突击学习英美方言,还有我们的历史、体育运动、音乐和娱乐。最后将不会有克格勃以前给你留下的一点痕迹。”

普雷夫洛夫的眼神里开始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你的薪金是四万美元一年,另外还有活动经费和汽车。”

“四万美元?”普雷夫洛夫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这笔线可以买好多酒。”尼科尔森呲牙一笑,就象一只狼坐下来要和警惕的兔子共进晚餐一样,“如果你当真尝试一下,普雷夫洛夫上校,你一定能享受到我们西方堕落生活的乐趣。你不同意吗?”

普雷夫洛夫好半天没有说话。可供选择的道路是显而易见的;一是永无休止的恐惧,一是长期舒适的生活:“你胜利了,尼科尔森。”

尼和尔森和他握握手,有点惊奇地看到普雷夫洛夫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