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三年前起,京城街头巷尾四处流传,说有个住在西京茅屋的女人,占卜相当灵验。

那女人似乎是廉价私娼。不知何时开始,每逢男人离去时,便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再过几天,你可以有个好运临头。”

“不是女孩,应该是个男孩吧。”

“你最好别出门。”

结果,听说有“好运临头”的男人,过了几天,果然在京城大路捡到钱。

“应该是男孩”的男人,当时妻子正怀孕,后来果如私娼所言,生了男孩。

“最好别出门”的男人,第三天出门狩猎时,竟从马上跌下,折断了脚骨。

与其说是占卜,不如说是预言。

女人的预言,时常说中。

演变到后来,来听预言的男人多过来买春的男人。

这女人预言时,方法有点异乎寻常。

首先,坐在地板紧闭双眼。其次,合掌后口中念念有词,反复念几次类似咒文的玩意。然后合拢的双手开始抖动,全身哆嗦不已,最后往前倾倒,俯卧在地。之后便纹丝不动。

过一会儿,女人爬起身,开始讲述自己俯卧在地时所看到的一切。她讲的正是预言,也是她的占卜结果。

预言时有时无。没有预言时就不收钱。此外,如果想得知特定的事物而去问她几乎都无法如愿。

例如,问她明天的天气到底如何,答案不一定与天气有关。偶尔她会回说:“是晴天吧。”

但她口中的“晴天”,到底是明天的晴天,还是十天后的天气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

若以命中率而言,大约是十中有五、六。

话虽如此,说中六成的话,已是非常厉害了。

由于这女人总是俯卧在地预言一切,不知何时开始,人们便称呼她为“俯卧巫女”。

藤原兼家在两年前得知这女人的事,以后便经常去问卜。

起初,兼家的妻子怀孕了,而且看似难产。为此,兼家特地到女人住处问卜。

“大概可以生下无缺的满月。”女人回说。

既然女人说“大概可以生下”,就表示一定能生下来。而一定能生下来的话,就表示孩子可以平安无事落地。

数日后,兼家妻子果然产下一男婴。此男婴便是道长。

自那时以来,兼家便是时常抽空去那女人问卜。大概从那女人口中得知不少令人满意的预言结果吧。

一年前开始,兼家每次到那女人住处时,总是全副礼装以表尊重,当那女人往前倾倒、俯卧在地时,还会让那女人趴在自己膝上。

到了今年,兼家终于超越哥哥兼通,以破格的速度升官了。

“从这儿开始才是瓜果的事。”晴明向博雅说明。

十天前,兼家到巫女住处,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预言。

“是瓜。”巫女说。

“瓜?瓜怎么了?”

“是瓜。”

“那瓜到底是好预兆,还是坏预兆?”

“不知道。只是看见瓜果……”女人说。

兼家当时暗忖,自己很喜欢吃瓜,一有机会便命人买瓜回来大快朵颐。

那瓜果到底又怎么了?

兼家百思不解,便不理会那预言。

没想到,两天前有名瓜贩路经兼家宅邸前。听到瓜贩的叫卖声,兼家马上命随从出去买了两个瓜。

正想剖开瓜果大吃一顿,兼家突然想起巫女的预言。

“不知道是好预兆或坏预兆。”

若是好预兆,吃了应该没事;但若是坏预兆,吃了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结果,那天兼家没吃瓜。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兼家又出门到那巫女住处。

“您到这儿来,是明智的判断。”女人说。

“是坏消息吗?”

“不。”

是吉,是凶,女人也不知道。

“如果真有人能够判断,在这京城,也只有安倍晴明大人一人了……”巫女说。

“结果,兼家大人就派人来请我过去一趟。”晴明向博雅说明,“他要我判断,到底是吃掉瓜果好,还是不要吃比较保险。”

“原来如此。”博雅点点头。

“所以,在判断之前,我想先实际吃吃看,并亲手确认一下抚摸瓜果的感触。”

“有道理……”博雅佩服地叫出声。

“怎么样?博雅,你要去吗?”

“我?”

“到兼家大人宅邸?”

“可以跟去吗?”

“我已经告诉对方,到时候再看情形如何,必要时或许会跟博雅一起去打扰。”

“唔。”

“去吗?”

“唔,嗯。”

“走。”

“走。”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