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烈地跳动。博瑞屈?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但我不敢多问。问一个问题都嫌多了,耐辛可会因此而好奇不已。就这样吧!“那帝尊呢?”我问道。

她嗤之以鼻。“现在真正烦扰他的是,他再也没有理由遗弃公鹿堡。在这之前,你知道,他声称他打算带黠谋国王和珂翠肯王后到内陆避难,把城堡里的东西掠夺一空,假托要让他们在那儿有自己熟悉的东西。不过他现在可没借口了,沿海的公爵们要求他留下来防卫城堡,或者至少让他们的人选接管。他提议由他的表弟,也就是法洛的铭亮爵士守卫城堡,但沿海公爵们并不喜欢他。现在帝尊忽然发现自己是国王,但我想他可不像自己预期的那般享受这滋味。”

“那么,他自封为王了?”我的耳边轰然作响。我站着抓住铁条,并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晕倒。守卫快回来了,我也只能在此刻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都忙着埋葬国王和寻找王后。当有人发现国王驾崩时,我们被派去叫醒王后,但她的房门锁着,我们再怎么敲门也没有人应门,最后帝尊要他的手下再拿斧头来把门劈开。内侧的房门也锁得好好的,但王后失踪了,这对我们所有的人来说可真是个天大的谜。”

“帝尊怎么说?”我的头脑现在可清醒了。噢,真是痛的不得了。

“没说什么,他只是表示她和她的孩子一定也遭遇到不测了,而你也脱离不了关系。他提出有关野兽魔法的荒谬指控,说你运用原智杀了国王。所有的人都要求他提出证据,而他也一直表示快了,就快了。”

这么说来,并没有提到在大小路上寻找珂翠肯的事。我原本冒险假设他的精技间谍还没发现我们的全盘计划,却也提醒自己注意,如果他派人出去搜寻,我还真怀疑他们是否奉命将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那欲意做了什么?”我问道。

“欲意?”

“欲意,马夫的儿子,精技小组的成员之一。”

“喔,他啊!我只记得没看到他。”

“哦。”另一阵眩晕似将发生。我突然间失去了逻辑,也自知应该多问些问题,但想不出该问什么。博瑞屈还在这里,但王后和弄臣却失踪了。是哪里出错了?问耐辛可不见得安全。

“有别人知道您在这里吗?”我还是问了。当然,如果博瑞屈知道她要来,就会托她捎来讯息。

“当然没有!这可不是一件容易计划的事情,斐兹。蕾细在一位守卫的食物里偷加催吐剂,所以只留下一名守卫在此看守,然后我们还得等待他离开。喔,蕾细替你带了这些。她可聪明得很呢!”她把手收回去又伸过来,笨手笨脚地将一颗,接着是两颗小苹果从铁窗丢进来。我没能接住,它们就掉到地上,但我克制自己想立刻一把抓住它们的强烈欲望。

“他们是怎么说我的?”我平静地问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人们大多说你发疯了,有些人则说麻脸人对你施巫术,让你在那天晚上把死亡带给我们。还有些流言说你计划领导叛变,只因为端宁和择固发现真相而杀了他们。

另外有一小部分的人同意帝尊所言,说你有野兽的魔法,尤其是瓦乐斯,他就是说了这些。他宣称国王房间里的蜡烛在你进来之后才燃烧出蓝色的火焰,还说弄臣喊着你杀了国王,但弄臣如今也失踪了。实在有太多邪恶的征兆,而且有许多恐惧……”她的声音逐渐微弱。

“我没有杀害国王,”我平静地说道,“是择固和端宁杀的,这就是我之所以用国王自己的刀子杀了他们的原因。”

“守卫回来了!”蕾细吼了一声,耐辛却不予理会。

“但是,择固和端宁甚至还没--”

“我没有时间解释,这是运用精技所造成的。不过确实是他们做的,耐辛,我发誓。”我停顿了一下,“他们计划怎么处置我?”

“事实上,还没决定。”

“我们没有时间粉饰太平了。”

我其实听到她在哽咽。“帝尊想吊死你。要不是布雷德挡住他的侍卫,不让他们接近你直到暴乱平息,那天晚上帝尊本来就想在大厅把你杀了。然后,沿海公爵们为你挺身而出,像是瑞本的贤雅夫人就提醒他,瞻远家族的人不能用剑或吊刑处死。他不想承认你有王室血统,但他否认之后却有太多人嚷嚷。如今,他发誓他能证明你拥有原智,而运用野兽魔法的人必须遭吊刑处决。”

“耐辛夫人!您现在一定要离开,一定要!否则被处以吊刑的就会是我了!”守卫回来了,很明显和切斯特一道,因为我听到不只一个人的脚步声。他们正朝牢房走来,耐辛也赶紧放开我的手指。

“我会尽量帮你。”她轻声说道,极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带着恐惧,但此刻却在那些话中透露出来。

接着她就离开了,就在切斯特或另外那个不知名的守卫陪伴她出监牢时,她就像只松鸦一样不停斥责守卫。当她离开时,我吃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苹果,虽然它们不大,也因为冬季储存而有些枯槁,我却觉得好吃极了,甚至连梗都吃下去,不过苹果中少许的汁液仍无法为我解渴。我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双手抱住头强迫自己保持警觉。我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却感觉极度困难,只因我无法集中心智。我很想把衬衫从手臂上的伤口上拉开,却强迫自己不去管它,只要伤口没有化脓溃烂,就不用操心,因为我可不能再流血了。我用尽所有的力气蹒跚地走回门边。“守卫!”我嘶哑地喊着。

他们不理我。

“我需要水,还有食物。”

你在哪里?另一个声音回答我的要求。

你找不到我,我的朋友。你还好吗?

还好。但是我和你失去联系。你睡得很沉,我几乎以为你死了。

我也几乎认为自己死了,在那天晚上。你带他们找到马匹了吗?

是的,然后他们就走了。兽群之心告诉他们我是你驯服的一只杂种,好像我是只耍把戏的野狗似的。

他想保护我,并非要激怒你。为什么兽群之心没和他们一道走?

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待。

“守卫!”我尽可能又大声吼了一次,但却不怎么大声。

“别站在门边。”这人的声音透过牢房的门传进来。我把心思都放在夜眼身上,完全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我跟原来健康的我判若两人。牢门下方的小嵌板滑动了一下。他们把一壶水和半条面包放进来,接着小嵌板又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