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卓普拉哈是苏比彻国王的女儿,她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瓦桑塔声称要统治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正值春天,天气忽而生机勃勃,忽而阴沉沉的。她在她的朋友及伙伴们的陪伴下,一同在父亲的乐园中散步。

  这群漂亮的小姐漫步在昏暗的树林中,灰暗颜色的墨西哥树的树枝紧抱着自己的躯干盘旋而生,印楝树暗绿色的枝叶笼罩着这片树林,皮泡树的半圆形树叶在风中微微颤动,与菩提树柱形的躯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们敬慕老君主的这片森林,芒刺的苔藓幔帐一直长到腰部,跟随着蔓草从最低端的枝叶延伸向最顶端,伊兰尼斯树绳索似的躯干一根连一根,好像是给穿行的猴子搭建的一座座桥梁。她们走出树林,来到一片一望无垠的空地上,地面上星罗棋布地点缀着象征阿育王富贵的大红花和青蓝色的植物,亮白色的花瓣像喜马拉雅山上的白雪一般。大雨过后,娇嫩的茉莉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以这份芬芳回报赖以生存的地球。任何美妙的词语都不能充分赞美那些高大、优美且笔直的槟榔树,和那些金字塔似的柏科树相比,它更有男子汉那高大魁梧的气质。现在,她们迈着轻快的步履,踩着绊在脚下的藤枝前行;一会儿,她们停住脚步,伸手去摘芒果树上盛开的金黄色花朵,嗅一嗅那扑鼻而来的浓郁的花香。

  我已说过,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又大又黑的布拉马蜂嗡嗡地在四周穿梭,打破了这片丛林的沉寂。她们一路走,一路看,一路闻,就在这时,她们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泉水丁东丁东的声音。原来,她们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色彩丰富的罂粟花和各种花床之间的接壤处。耳边不时传来克凯拉鸟儿那悦耳的叫声,而隐藏在阔叶林保护伞下的海鸥那嘶哑的悲叹声,令每一个人心惊胆战。南风——"微微的南风(注:在印度,温热的天气下主要盛行的风向。)——爱人与春天的朋友"带着那份热情暖暖地吹过来,雨后的云彩笼罩着大地,水仙花、玫瑰花和香木混合在一起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这个季节对所有的年轻少女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在此时也变得不安分起来。她们通过分享彼此心中的小秘密互相逗乐;她们在山谷中光滑的小径上互相追逐;她们攀上挂在橘子树间柔软光滑的秋千;她们互相拥抱,不时地做出把对方推向鱼池的假动作来吓唬对方等等。也许,在这些少女中,最活泼的就是查卓普拉哈了,在一起嬉戏的时候,因为她身份高贵,所以她可以放心地去吓唬所有的伙伴,而不用担心她们会反过来回击自己。

  非常凑巧,正当公主和她的伙伴以及秘密地保护着她们的仆人在这里玩耍的时候,玛那斯威,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人,一位婆罗门人家的儿子,也来到了同一个花园里散步。走得有些累了,他便在树下找了一处阴凉地躺下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而且没有一个国王的侍卫兵看到他。当公主和她的伙伴们玩耍时,他一直沉睡不醒。

  一会儿,查卓普拉哈厌倦了这种游戏,她留下她的朋友们,独自一人唱着欢快的歌曲,轻快地踏着楼梯,向避暑房中走去。玛那斯威被公主哒哒哒的脚步声惊醒,而公主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转身想逃。但两人在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便双双坠入爱河。人们一般把这种爱情叫做一见钟情。

  "胡说八道!"勇敢的国王愤怒地吼道,"我从不相信卡玛。戴瓦那荒诞不经的事情。"他激动地说道,因为这样的事情在他身上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了,但没有一次有好结果。

  "但确实有这样的事情,哦!国王,一见钟情确实有。"贝塔尔固执地反驳道。

  "那也许是你不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儿吧,死鬼?"国王粗鲁地讽刺道。

  "哦!维克拉姆,我没有理由这样做,"吸血鬼反驳道,"那是男人才做的事。在古代,一位伟大的哲学家发明了一种流体,有很强的自我排斥作用,就像装在黄铜壶里的蒸汽;这种流体被广泛散播,就像四处流传的流言蜚语。然而,这种排斥作用被第二位所有者进行了极大的改进,成为一种积极的吸引力,支持所有实体。因此,每一种物质都可以或多或少地包含这种流体的一部分,这样,它始终传播,对每一个原子成分都有很强的联合作用。他把它称做"琥珀离子",但它与琥珀没有关系。他说它不可估量,也就是说它不能称重。

  "现在,那个哲学家说,无论何时,这个不可称量的物质所包含的两个形体在不等的面积下偶遇,一种不可估计的气流会在彼此间流动,产生一种吸引力,想把两个形体黏合在一起。当这种力量十分强烈且更加浓缩后,这种作用会在瞬间发生。因此,人们称这种经过它们之间的作用,且不是它们自身的原因而导致的事情——第一眼产生的这种不可估量的爱情行为称为什么——定义为琥珀离子现象。至于我个人对这件事情的意见,我在很久前就告诉过你,哦!维克拉姆!糊涂啊!"

  "要么闭上你的嘴,要么继续你的故事!"国王被这么多没听过的词语搞得非常不耐烦,他大声地吼道。

  好!这第一眼的作用使那个婆罗门的儿子玛那斯威倒在了那块他曾经躺下睡觉的地方,而国王的女儿站在那儿,双腿不停地哆嗦,一会儿,也倒在避暑房的地板上。她的同伴和仆人们立即发现了她,马上将她扶起来,送她回家了。

  至于玛那斯威,这个婆罗门的儿子被这么一击,躺在那儿像个死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这个时候,两位颇有学识、广读群书的博学家慕尔德威和莎湿正在花园中散步,被他绊了一下。

  "朋友,"慕尔德威说,"这个年轻人怎么会躺在地上,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呢?"

  莎湿回答说:"这无疑是某个少女向他发射了丘比特之剑,射中了他,因而,他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们必须把他扶起来。"慕尔德威慈祥地说道。

  "有必要扶起他吗?"莎湿这个愤世嫉俗者回答道。

  然而,慕尔德威没有听他的话。他跑到池塘边,在水中浸湿了他的围腰带的一头,把水撒在这个年轻的婆罗门人身上。然后,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墙坐着。一会儿,他有点知觉了,灵魂好像回到了身体里。他渐渐地苏醒了,这位老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应该讲出自己的伤心事,"玛那斯威回答说,"但我只能告诉那些可以解救我们的人!对那些听完之后不能帮助我们的人讲有什么用?通常在讲完之后,得到那么一点点同情或无用的安慰,有什么用呀?"

  然而,这位博学家笑容可掬的样子和友好的话语,一会儿就劝他开口说话了。他说:"一个进入这个避暑房的公主,我看到了她的第一眼,就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我能够得到她,我就可以活下去;如果不能,我就去死。"

  "跟我来,年轻人,"慕尔德威慈祥地说,"我会竭尽全力帮你得到她,如果我不能成功,我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成为富有而独立的人。"

  玛那斯威回答说:"仁慈的神在世上造了许多金银珠宝,但是,女人是所有珠宝中最有价值的珍珠。有了她,男人会要求财富。对于一个抛弃妻子的人,他还有什么财富可言?不想拥有漂亮妻子的男人,他们是什么人啊?他们和野兽还有什么区别呢?财富是美德的果实,安逸是财富的象征,妻子是你过安逸生活的创造者。如果没有妻子,幸福怎么会存在?"

  "你最想要什么?"慕尔德威说,"你只要祝福上天,它就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玛那斯威恳求他,说着最哀婉动人的话:"哦!博学家,请赐给我那个少女吧!"

  慕尔德威答应了他,还安慰了这个年轻人,并带他回到自己的家中。他非常有礼貌地欢迎这位年轻人,让他坐在地毯上,并吩咐他先坐一会儿,他一会儿就回来。他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拿着两颗小球状的东西,好像是药丸,给了玛那斯威,他解释了这个药丸的奇妙之处:

  "在我们家,有一个世代传下来的秘密,用它来不断发扬人性的仁慈之心。但是,不管在什么情形下,只有我帮助的这些人心地纯洁且全心全意,才能成功。如果你吃了它,你就会变成一个12岁的少女,如果你想恢复原来的样子,那你也可以马上做到。然而,你要切记,你用它的目的只能是达成好的愿望,否则,一些灾难会降临在你身上。因此,在经受这次考验前,还是请你多多考虑一下!"

  哦!勇敢的维克拉姆国王,在这种情形之下,你还会犹豫吗?你可以担保,这位博学家是三个世界中最清白、最热心和最好的人吗?

  至少,婆罗门人家的儿子毫无迟疑地就这样做了。因此,这位头脑率真的哲学家把一粒药丸塞进了年轻人的嘴中,同时警告他别吞下去,接着把另一颗送进了自己的嘴。这样,玛那斯威成了一个欢快的小姑娘,慕尔德威则变成了一个受人尊敬的牧师,至少也有80来岁。

  这样改装后,他们二人步行来到苏比彻国王的皇宫,又经过七个如印度宫殿般漂亮的庭院。因为现在是牧师的身份,未经通报他们就进了一间大厅。在大厅中央坐着国王,周围站着许多他的朝臣。国王看到这位尊贵的婆罗门牧师来到他的屋檐下,立即起身,向牧师行谦逊礼。然后,国王拉起他们的右手,领这位父亲和女儿坐到合适的坐位上。慕尔德威向国王背诵了诗文,施礼祝福国王漂亮的女儿闻名全球。

  "也许,那个神灵(注:毗瑟,是一个侏儒,沉落在世间,统治着雅伽。巴历统治之下的低层地区,他利用他的虔诚与祷告,去破坏比他还小的恶神;作为罗摩占陀罗,他在兰卡(斯里兰卡)与大陆之间建造了一座桥梁;作为克利须那神,他像一顶保护伞一样,举起一座大山来保护那些险遭雷劈的牧牛人。)是一个侏儒,欺骗了伟大的巴历国王;也许是一个带着猴子的英雄,曾经穿渡过盐海;也许是一个牧羊人,有着奇大无比的力量,为了在轰隆隆的雷鸣时刻救出那些牧牛人,因而用他的手掌托起高巴德汗大山;也许这位神灵就是您的保护者!"

  听完这些精彩的口才表演后,国王问道:"您的主教身份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的王国,"慕尔德威回答道,"坐落在伟大的母亲河——恒河的北边,那也是我居住的地方。我到遥远的国度去旅行,途中遇到了这个少女,她很适合做我儿子的妻子,因而,我立即就向家园的方向返回。同时,一场灾荒降临在我的村庄,我的妻子和儿子都逃走了,不知去向。因为有这个少女在身边,我怎么能够四处去寻找他们呢?当我听说了您这位尽职且慷慨的国王的英名后,我就对自己说:-我可以将她交给您这位国王照顾,一直到我回来-请接受我的恳求,好好照顾她。"

  国王静静地坐在那里,思索了片刻。他非常欣赏婆罗门对他的绝妙奉承。但是他不能这样做,这会使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其一,要照顾这么漂亮的一个爱撇嘴、说话柔声细语、有双淘气眼睛的小女孩,有些麻烦;其二,他担心牧师会对他自己和他的王国带来诅咒。然而,如果他拒绝,危险更大,所以,他抬头大声说道:"哦,以我梵天的头担保,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国王又说了一番美好的祝福后,送给他们萎叶(注:当客人要离开时,主人会拿出萎叶或香料让客人咀嚼。),打发他们上路了。

  接着,国王把她送到他女儿查卓普拉哈那里,对她说:"这是一位婆罗门人士的未婚妻,她的岳父信任我,委托我照管她一段时间。你带她到内室,一定要尊重她,不要让她和你分开,日日夜夜都在一起,无论是睡觉、吃喝,还是在家或出去,你们都要形影不离。"

  查卓普拉哈拉起希塔的手(玛那斯威变成女孩后喜欢这样称呼自己),带她到自己的卧室。卧室中,椅子的色彩很欢快,充满了喜悦气氛,但整个房间却显出一副孤独与忧郁的神色。窗户边阴沉沉的,一点光亮与生机都看不到。仆人们静静地在地毯上走动,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他们的脚步声可以令人头疼一样。房间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味儿(治疗精神错乱的药)。卧室装扮得挺美观,但屋内仅有的一个装饰品,就是在壁橱内放置的一大把干瘪的花束,这束花可能是某个人喜欢的装饰物,但每一个进屋的人却都不可能把它当做一个装饰物来观赏。

  国王的女儿对婆罗门的未婚妻非常关心,跟她聊起天来快乐异常,这在平常是很少有的。要么是因为她有一双诡秘的眼睛,要么是预感到要发生什么,无论哪一个,维克拉姆国王你都应该高兴。希塔实在看不出来她漂亮的新朋友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她的眉头总是有那么一抹悲伤。因此,有一天,在她们休息的时候,希塔张嘴问她为什么那么不快乐。

  查卓普拉哈向她讲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在春天的某一天,当我和我的伙伴们在花园中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婆罗门男士,在我们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他变得毫无知觉,而我也浑身麻木。我的同伴看到我晕倒后,立即带我回家。但是,我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住处。他那漂亮的样子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现在茶饭不思,一直处在悲痛的伤情中,因而才会脸色苍白,身体也瘦弱不堪。"这个漂亮的公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断定,如果这样下去,也许在下个月初,她可能会没命的。婆罗门的未婚妻认真地问道:"如果我在此刻把你心爱的人带到你的面前,你会给我什么?"

  雅伽的女儿回答说:"我会为你做牛做马服侍你,做你最底层的奴仆。"

  听到她这样说,希塔从她嘴中吐出药丸,一会儿便变成了玛那斯威本人,然后把药丸随手小心地放在脖子上挂着的小锦囊中。看到这一幕,查卓普拉哈感到有些窘迫不安,她怔怔地站在那儿,流露出一丝将信将疑的美丽神情。

  "吸血鬼!我不想听什么描述,"维克拉姆大声吼道,同时快速地上下拉动袋子,好像里面装的是金币,累得他满身是汗,"少讲一些描述吧,这样对我们都比较好些。"

  那就一切都长话短说(这个魔鬼继续说)。玛那斯威脑中想过八种结婚方式:威兹式,即婆罗门传统方式,在这种仪式中,一个女孩儿许配给一个婆罗门人士,或是一个高层人士,没有聘礼;戴瓦式,指的是女孩是行使牧师礼节的礼物或费用及献祭品;阿莎式,指女孩的父亲收到新郎送来的两头牛,就意味着要以此来交换新娘(注:有名望的印度人士说这种收钱聘女儿的风俗就像出卖肉体一样。);普亚帕提亚式,指按照婆罗门人士的请求将女孩许配给他,那么,女孩的父亲就会告诉他的女儿:"你已订婚,去行使宗教礼仪吧。"阿苏拉式,指新娘的父亲收到新郎交换新娘的钱财;拉卡莎式,指她在战争中被俘虏,或她的新郎战胜了他的对手;派撒查式,利用诡计将姑娘带走,离开自己的家;第八种即甘德哈瓦式,也就是婚姻在彼此共同的允诺下举行(注:低层社会中男女结婚的一种现代风俗习惯,新娘新郎的朋友都出席参加,在新人的脖颈上挂上花环,然后宣布他们是对方的妻子与丈夫。)。

  玛那斯威比较喜欢现代的风俗,特别是因为他的社会地位及年龄,还有公主的身份也有资格让她的父亲为她举办这样的婚礼,这样,她就可以自己选择丈夫。而且,罗摩、阿朱那、克利须那、那拉和其他人都提议公主在结婚的时候采取这样的形式。

  结婚五个月了,玛那斯威从来都没有走出宫殿一步,两人日日夜夜守在一起,白天她陪他,夜晚他陪她(我这样称呼"他",因为他无论是玛那斯威,还是希塔,他永远都有男子的气质),结果,不久,他就惊喜地发现,他就快做父亲了。

  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可以想到,两人以前那么恩爱,一天24个小时,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性生活肯定可以满足玛那斯威。然而,现在,玛那斯威得不到满足。他开始渴望更多的自由,开始责怪他的妻子不带他出去看一看。同时,你也可以想到,一个年轻女子因为第一眼看到钟情的男人便失去知觉,后来因为见不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甚至决定离开这个人间。在成为夫妻的起初,她可以压抑自己的疲倦。可是现在,不!查卓普拉哈很快便讨厌看到玛那斯威,即使看到他,他也仅是玛那斯威而已,其他什么也没有了;同样,玛那斯威也厌烦看到查卓普拉哈,也觉得她只是查卓普拉哈这么一个人而已。她经常想出去走走,四处转转。但是,当她的丈夫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立即就好像是受了委屈。她默默地想,人们多么愚蠢啊,为什么要结婚呢,为什么把双方都关在婚姻这所牢房里?从此,他们整天吵个不停。玛那斯威反驳她时,他会说他特别想回到以前没有和她成为夫妻的日子,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她的父亲会怎样对待他;而她总是挖苦他做小姑娘时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令人作呕。然后,她还间接地给他讲了一个古老的童话,故意来嘲讽他,说曾经有一个年轻女人,不知不觉竟然嫁给了一个魔鬼,这个魔鬼在夜晚就变成一个非常漂亮的男人,没有人可以看到他,可是在白天,他真是出奇的丑。最后,她还猛烈地抨击这种三心二意、变化无常、失去人性的人,她引用一位诗人的几句话:

  赶走那些变化无常吧!

  它不仅使人的内心感到特别的疲惫,

  还打消了人积极向上的精神;

  无用,无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

  你那卑鄙的心,已经让我俨然目睹,

  我不能接受我所轻视的那种人成为我的爱人……

  哦!维克拉姆国王,讲到这儿,你可以很轻松地给这个故事下个结论,但由于它很长,我还没有讲完。

  后来,玛那斯威和查卓普拉哈决定,他以后就一直以希塔的身份出现,她们称彼此为双胞胎、笑光(注:意思是指互相看到第一眼就要微笑,并且一个人有什么意见,另一个人要同意。)和赞同者。他们很轻松地就说服了老国王同意他们的建议,并保证说他们会通过时间的流逝、锻炼和娱乐来改善她们的健康状况。

  苏比彻国王很高兴看到自己疼爱的女儿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也害怕失去她,因而,他告诉她们可以做她们高兴做的事情。她们开始了新的生活,一同去做短期的拜访和旅行,一起洗澡和跳舞,一起去参加音乐聚会,一起驾牛车、水上漂流等等,总之,活动一个接一个。

  事情特别凑巧,一天,国王全家一同去司库大臣家里参加一个宴会,在那里,司库大臣的儿子看上了漂亮的希塔,这是又一个一见钟情的例子了。当时,这个年轻人立即就对他的某个朋友说:"如果我得到这个女孩,我就会活下去;如果我得不到她,我就放弃我的生命。"

  国王享受完这顿盛大的宴会后,带着女儿和希塔一同回到了自己的宫殿。然而,这位司库的儿子却从此一蹶不振,因为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分离,一直都茶饭不思。他的这个朋友一直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但几天后,他就特别想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最后,他看到自己的好友每天这么消沉,因而以此为借口,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司库。之后,他感到轻松了许多。

  这位大臣准备了一下,就去面见国王,在国王面前,他说:"我尊敬的国王!因为我那儿子爱上了婆罗门的未婚妻,从此便精神萎靡不振。他整天不吃不喝,实际上,主要是因为看不到她,他才变成这样。现在,如果陛下能够发发善心,把这个女孩赐给他,他就可以重新活过来,如果不这样……"

  "蠢臣!"国王听到这些话后,非常愤怒,大声地训斥道,"听着!让一国之君做这么不讲道义的事情是不对的。当一个人答应某个人要做一个保护者,那么这个人怎么可以抛开别人对他的信任呢,这个人以后还怎么让别人相信他呢?然而,这正是你希望我去做的事情。"

  司库知道国王不可能为了他而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他太了解主子的个性了。他自言自语道:"希望这不会持续太久。"他一直呆呆地站在那儿,无话可说,不抱一点希望的样子,耷拉着脑袋。苏比彻一会儿责备他,一会儿哄他,一会儿辱骂他,一会儿又夸奖他,这样软硬兼施,为的就是让他开口说话。他双眼满含着泪花,嘟囔着说出了请假休息的请求。当他穿过宫廷,走到门口的时候,以非常坚决的口吻大声地吼道:"我会绝食十天!"

  这位司库回到家后,召集了所有的仆人,然后径直走进儿子的房间,看到这个年轻人还是一直动也不动地躺在毯子上,因为不吃不喝,他面黄肌瘦。他拉着儿子的手,轻轻地说:"阿拉斯!我可怜的儿子,我为你做不了什么,只能和你一同去死啊!"

  仆人们听到主人这么说,立即一个传一个,每一个人都告诉他的朋友说这个司库大臣不想活了。经过这么一传,他们都来到大臣的家里,看他是不是真的是言出必行的人,他们都急切地想知道,他是不是死了,怎么死的,死在哪了,什么时候要死。他们没有失望:我不是说他们想让这位大臣死,因为他是一个好主人,但是,毕竟,他的死非同一般(维克拉姆忍不住想对贝塔尔发火,它竟然这样侮辱人的本性,然而,这个恶魔假装没有看到这一点,接着讲下去)……

  司库三天没有动一块面包或喝一口水,所有的议会大臣都聚集到一起,决定退休,除非国王答应他们的恳求,向他们妥协。司库是他们当中非常重要的一员,因而不能没有他。内阁大臣说:"如果国王拒绝我们,那结果会是什么样子?要我们这些大臣还有什么用?"

  第二天一大早,大臣们便出现在国王的面前,谦恭地向国王汇报:"司库的儿子已经要死了,他死了倒没什么,可他的父亲最近三天没吃没喝(国王听到他们这样说后,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了)。他的父亲,我们也救不活了。如果他的父亲死了,国家的事务就会受到很大影响,难道他不是一个优秀的司库吗?国库中一半的账目册已经被白蚁啃掉了,墨水中一些有毒的物质已经侵蚀了纸张,有的都有了破洞,另一半账目也模糊不清。我们需要司库来处理这所有的事情。陛下,最好的办法还是您同意我们向您提出的请求。"

  白蚁和墨水腐蚀的事件确实很棘手,国王的决心有些动摇。但是他仍然不动声色,非常坚定地回答,他知道司库和他儿子的价值,很想做很多事情来挽救他们。但是,他一定要遵守他的诺言,履行自己的义务。他宁愿牺牲一打人也不会食言或不去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责任。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界,没人能挽留住他。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在哪儿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只要他是一个功臣,他一定可以永垂不朽,英名永驻。人本性的许多东西没什么新奇的,也许也不是有什么目的,但是,绝不可以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要学会从他人嘴里体会一些对你有益的教训。

  大臣们没有司库那么了解主子的个性,他们对国王坚定的举止和循循善诱的教导留下了颇深的印象。他的一番话深深地影响了他们。通过这次恳求,他们领略到了国王在情感与原则面前的态度,这也深深地打动了他们。哦!维克拉姆,当一个人在讲他的原则时,会把一些父辈们最光荣的事情和母亲们高尚的品德来灌输给年轻人,而同时,他绝不会固执己见或怀疑应当深信不疑的事情。最终,国王和蔼地准许大臣们来劝说他,只要大臣们能说服他,让他感到他没有不遵守自己的诺言,没有背弃别人对他的信任,他就同意放弃另一个人的妻子。

  哦!我勇敢的国王,请不要发脾气。苏比彻虽然是一个国王,但他是一个弱小的人。你知道,或你应该知道,邪恶之人,他们的后代也许是聪明的,但是,怯懦的人永远都不会有聪明的后代。

  好,继续!大臣们听到他们君主的最后一句话,鼓足勇气,继续"胡言乱语"地劝说国王。他们说:"尊敬的国王!那个老婆罗门已经走了那么多天了,还没有回来。他可能已经死了,已经被埋葬了。因此,把这个已经有了婚约的女孩许配给司库的儿子,不是不公平的婚姻;如果他回来了,赏赐给他村庄和许多财富;如果他不满意,再给他的儿子许配另一个更加漂亮的妻子,然后打发他走。一个人应该为一个家庭的声誉献身,同样,一个家庭应该为一个城市献身,一个城市应该为一个国家献身,一个国家应该为一个国王而献身!"

  苏比彻听了他们的话,遣散了他们。他们说的似乎有道理,因此,他必须得在夜间好好想想这件事,明天才能给他们一个答复。大臣们知道他可能要和他的妻子们商量商量。最后,他们对国王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支持这桩婚姻,那个年轻的女孩也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她不可能为了以后而不牺牲现在。"说完后,他们安心地退下了。

  那晚,司库和他的儿子共进晚餐。

  苏比彻国王进入女儿房间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命令希塔:"请你立即到我的司库的儿子身边。"

  当时,查卓普拉哈和玛那斯威正在像平常那样在互相谴责,当他们听到国王命令他们分开时,他们……

  "高兴吗?"迪哈瓦易好像对这个故事挺感兴趣,于是插嘴问道。

  "难过死了,你真是太率真了,小王子!"吸血鬼戏谑地说道。

  维克拉姆责备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别乱讲话,然后,让贝塔尔继续讲。

  她们的脸一下变得没有一丝血色,伤心地落泪了,她们齐心协力请求国王,与他争辩,拒绝服从。总之,他们尽了全力来说服国王收回他的命令。

  "一个女人的贞德,"希塔说,"如果有一天失去了,那肯定是因为她太漂亮;一位婆罗门的宗教信仰,如果有一天被破坏了,那他肯定是成为了国王的奴仆,是不得已而为之;牛会因为在遥远的牧场自由放牧而被宠坏;如果有一天一个人失去了财富,那一定是他做了不道义的事情;如果国王不遵守诺言,那全国繁荣昌盛的局面就会消失。"

  国王对他这番话非常赞同,也给了他高度的评价,但对希塔嫁给司库儿子这一事件的态度,还是如岩石般坚硬。

  查卓普拉哈看着自己高贵的父王,平常他那么善良,现在一定是因为什么利益的驱使,或是自私自利使他动摇了,使他抛开了正确的做法,左变成了右,右变成了左。

  苏比彻同意这种说法,他没有当初那么坚定,但他没有改变他的决定。

  之后,婆罗门的未婚妻想利用争取时间——一个女性惯用的策略——对国王说:"尊敬的国王,如果你决定把我许配给司库的儿子,除非他答应他会按照我所吩咐的去做。否则我永远不踏进他家的门!"

  "那你说吧,"国王问道,"你要他怎么做?"

  她回答说:"我是婆罗门或牧师阶层的人,他是刹帝利阶层或武士阶层的儿子,法典直接指出,在我们结婚之前,他应该去所有神圣的地方朝拜,执行亚绰(朝拜)大礼。"

  "你说的是事实,孩子。"国王回答说,他没有太多的遗憾,也没发现这其实是一个不执行他命令的好借口,同时,这个借口还使他保持了自己坚定不移的个性。

  那晚,查卓普拉哈和玛那斯威没有互相责备,而是庆祝暂时逃脱了他们逃脱不了的危险。

  第二天早晨,苏比彻叫来了他的大臣们,包括司库和他那患相思病的儿子,告诉他们婆罗门的未婚妻是如何明智地看待这个婚姻。所有的大臣都同意婆罗门的未婚妻提出的这个条件。但是这个年轻人斗胆建议,在他出去朝拜的时候,这个少女要住在他家里,因为他和他的父亲要精心地安排婚礼宴会,以免让人觉得他们举办得不够排场。而国王虽然有些不情愿将他心爱的女儿和她亲密的朋友分开,但不得已还得这样做。希塔泪眼朦胧地怀着无比难过的心情来到了司库家。司库将她交给他的三老婆撒泊哈亚-桑德拉——也是最小的老婆照管,对她说:"你们必须每时每刻生活在一起,不能发生任何口角,不要到别人家走动。"随后,司库的儿子出去做他的朝拜大礼。

  在不到六天的时间里,郁郁寡欢的希塔厌倦了自己作为希塔的身份,便从嘴中取出药丸,变成了玛那斯威。唉!人类总是那么虚伪啊!但是,他要受到受到博学家慕尔德威曾对他所说的惩罚。一天夜里,一不小心,他咽下了这颗神奇的药丸。第二天黎明时分,因为不能将他的真身变成希塔,玛那斯威被迫从撒泊哈亚-桑德拉的窗户逃走。他扭伤了脚,只能跳着走,最后在地上躺了一会儿。

  再说慕尔德威从苏比彻那里离开后,继续以老牧师的样子回去见他的师兄莎湿,告诉了他所做的一切。莎湿看着脏兮兮的师弟,用比较刺耳的话直白地告诉他的朋友,他的好心和善心最后不会得出什么好结果的,而一定会有人为他的这些过错而付出代价。师兄这样看待这件事情,激怒了慕尔德威,他生气地说道:"我已经警告过那个年轻人,如果目的不纯,药丸会带给他什么伤害。"

  "你是做了,"莎湿冷冷地反驳道,"你是在一个傻子的手里放了一把锋利的武器。"

  "我没有!"慕尔德威愤怒地吼道。

  "因此,"莎湿懒洋洋地说,"你要承担所有他引起的不好的后果。而且,这个后果他一定做得出来。"

  "他不会,我以梵天的名义担保!"慕尔德威大声叫道。

  "他会的,我以毗瑟的名义担保!"莎湿已经弄得慕尔德威心烦意乱了,便友善地说道,"如果在最近的这六个月内,他没有做什么耻辱的事情,你就可以拥有我所有的书籍;但是,如果他做了令他耻辱的事情,那你这位博爱的慕尔德威就要运用所有的巧妙和灵活劲儿,让我,这位你忠实的朋友莎湿娶苏比彻国王的女儿做妻子。"

  达成这样的盟约后,他们都一致同意,不到秋天,绝不再提此事。

  指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博学家们开始打探神奇药丸的作用。不久,他们得知希塔是玛那斯威的化名,一天夜里从司库家神秘失踪,自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听说他的下落。再加上不久后得知的其他一些事情,使慕尔德威在冷静了六个月之后深信,这个赌注,他的朋友赢了。他按盟约的承诺,给老莎湿一颗药丸,他立即变成一位20来岁、玉树临风、潇洒漂亮的年轻婆罗门男子。接下来,慕尔德威把另一颗药丸放到自己口中,又恢复原来第一次在苏比彻国王面前呈现的样子,领着他的同伴,向皇宫走去。

  国王立即就认出了这个老牧师,并猜想他和这位年轻人是来践约的。他向他们致礼问候,给他们赐座,接受他们的祝福,询问他们的健康和生活。最后,他鼓足勇气问这个老婆罗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哪里生活。

  "伟大的国王,"牧师回答说,"我去寻找我自己的儿子,并已经找到了他,我带他来见尊敬的陛下。承蒙您的照顾,我这次来,是想带他的妻子和他一同回家。"

  苏比彻国王支吾了半天,最终,他拿出很大的勇气,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你做了什么呀!"慕尔德威非常愤怒与惊讶地说道,"你为什么把我儿子的妻子许配给另一个人?你做了你想做的事情,现在,请接受我的诅咒吧!"

  可怜的国王,他浑身战栗不安,说道:"哦!罪孽,只要你不生气,你吩咐我做什么都可以。"

  慕尔德威说:"如果你担心我把你逐出教会,那你就要答应给我我所要的任何东西,把你的女儿查卓普拉哈许配给我的儿子。只有你答应这个条件,我才能宽恕你。对我来说,你现在给我一串珍珠项链和一条有毒的眼镜蛇,或最强大的敌人和最善良的朋友,或最珍贵的宝石和一块泥土,或最柔软的床和最坚硬的石头,或一片锋利的玻璃片和一位最可爱的女人,都不能让我宽恕你犯下的错误。我所想要的一切就是在某个神圣的地方,不停地重复着上帝的名字,很快结束我的生命。"

  苏比彻吓得惊慌不已,他立即召来了一个占星家,算出吉利的时刻。他没有和公主商量,就按牧师的愿望做了,因为公主不会反抗他的旨意。查卓普拉哈已经听说希塔逃出了司库家,她一直都忐忑不安,不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除此之外,她期望有一件事情能够发生,但她对父王会不会同意甘德哈巴式的婚礼没有太大的把握——至少是为他的女儿啊!婆罗门的儿子按时来接公主和她的嫁妆,向国王告别,返回到了自己的村庄。

  然而,几乎就在查卓普拉哈已经嫁给莎湿博学家的那一刻,玛那斯威走到他跟前,和他发生了争吵,他说:"还我妻子!"他的脚已经完全康复了。

  但是,莎湿以占星家、牧师和周围的十来个人作为见证人,说他已经娶了她,已经带她回家了,他说:"所以她是我的妻子。"

  玛那斯威以所有神圣的东西来发誓,他已经合法地娶她为妻,他即将要成为她孩子的父亲。他召唤慕尔德威做他的证人,但是这位可敬的人消失了。他让查卓普拉哈自己来证明,可她满脸无辜的样子,愤怒地否认她见过这个人。

  然而,许多人都相信玛那斯威的话,因为它太精彩了。甚至到现在,还有许多人认为他曾合法地娶过苏比彻国王的女儿。

  "他们都是伤风败俗的家伙!"维克拉姆大声说道,他最恨暗中行事和中途弃逃者,"没人知道玛那斯威这个恶棍是她的孩子的父亲。然而,莎湿博学家在公证面前,合法地娶了她,并举行了所有的仪式。于是,她要履行妻子的责任,如果莎湿死了,孩子也要为他而出殡,为他祖宗的灵魂撒圣水。至少法律和公正是这样说的。"

  "哪个公正的法律做到了真正的公正!"吸血鬼吼道,"加快你的脚步,国王陛下,让我想想,如果你到不了希尔司树该怎么办。"

  "哦!维克拉姆国王,下一个故事肯定让你听起来非常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