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博萨大步走进铁路工人的营地,站在父亲尸体旁边呆呆地看着他的父亲。

  他黑黝黝的脸由于痛苦和愤怒变得更加阴沉。

  后来,他抱起尸体,一句话也没说就回自己的村子去了。

  工人们围着户外的火堆吃着早餐,很快他们又要去上工了。哈尔看着他们,他难过地想,今天会是哪一个人遭殃呢?

  随后,他看见远处有一个白人,那是谁?他决定走过去和他打个招呼,他非常喜欢非洲人,但此时能同自己的同胞聊上几句当然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他想叫上罗杰,但他弟弟已到帐篷里去侍弄小狮去了。

  哈尔大步穿过营地,那个陌生人看见他走来,很快地沿着铁道走了。

  哈尔只好半路停下。很明显,那人不愿见他。

  这下哈尔感到很奇怪,也许,车站站长能告诉他那个新来的人是谁。

  在车站里,他发现坦嘎已经坐在他的办公桌前,面前放着一杯茶。

  “我知道我们这儿来了个白人,”哈尔说,“我是在营地里看见的。”

  “是的,”坦嘎说,“他是乘昨天下午的火车来的。”

  “他是谁?”

  “是个猎手,名叫邓根。”

  “他来这儿要干什么?”

  坦嘎在椅子上挪了一下屁股,“我想这同你没什么关系吧。”

  “但我想有关系。如果一个人不愿和我说话,那就一定和我有某种关系。

  他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好吧!实际上,亨特先生……你抢了他的饭碗。”

  “我怎么会那样呢?我甚至还不认识他,我从来没见过他。”

  坦嘎靠在椅背上,眼望着天花板。“我想告诉你也没什么害处。大约在一个月前,我们开始遇到食人狮的麻烦。邓根以前帮助过我们,我们就把他请来了。他带着枪到处乱跑,杀死了一些狮子,但很明显没杀死真正的食人狮。还是不停地有人被咬死,因此我们才去见队长,他推荐了你们。我们辞退了邓根,我想他一定非常恼火。他昨天来了,想夺回他的工作。”

  “欢迎他来,”哈尔马上说,“我们俩也不是干得很好,你知道昨晚又死了个人。”

  “是的,我知道,但你们才干了两天。不管怎样,我拒绝再用他。我以为他会坐晚上的车走的,但他现在还在四处转悠,我看他要捣蛋。注意他,他一定希望你们失手——他会想法让你们失手。如果他办得到的话,他会不择手段。”

  哈尔想起了帐篷门的事,他和罗杰都绝不会让门开着上床睡觉的。再聪明的狮子也不可能解开绳结,也许,是这个嫉妒的家伙干的。

  哈尔必须告诉坦嘎这件事,但这毕竟是件严重的事——指控一个人蓄意谋杀。他要不动声色地再看看,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事。

  他回到自己的帐篷。

  罗杰正想法让他的小狮子喝水。

  他在地上放了一盆水,这时他正把小狮子的头按在水里。

  哈尔大笑道,“你在干什么?淹死它?”

  “它肯定渴了,为什么不喝呢?”

  “它为什么要口渴呢?”哈尔问。

  “因为动物都会口渴的。听着,我了解动物。我养过豹子、狒狒、小象和一头猎豹,它们都喝很多的水!”

  “但你没有饲养过狮子,”哈尔说,“难道你不知道一头狮子可以一个星期不喝水吗?它可能是骆驼的近亲呢。”

  “但任何动物都需要水分。”

  “对,但它不必从水坑或河里喝水。”

  “那么它从哪得到水分呢?”

  “从被它吃掉的动物身上。羚羊体内一半以上是水分,狮子吃羚羊时从中获取了它所需的水分。”“但这个小笨蛋那么小,哪能捕食羚羊?”“对,但是大自然的法则却能弥补这一点。

  在它长大以前,它妈妈的奶水供给它食物和水分。“

  “真奇怪,它为什么不喜欢水?”

  “它喜爱水。放开它,看它做什么。”

  罗杰放开它,它立刻就把肥大的前爪伸进盆中,把水拍得四处飞溅。它的爪子显得特别大。这使罗杰想起了雪鞋,或是潜水用的脚蹼。要过好长时间,它的身躯才能长到与它的大爪相协调。它不断拍打着盆中的水。

  “你准备给他起什么名字?”哈尔问。

  罗杰看着小狮子绒乎乎、肉乎乎的爪子扑打着水,说道,“叫‘扑扑’最合适啦。”

  扑扑仰卧在盆中,四个爪子在空中乱舞,它高兴地在水中打着滚。

  “真奇怪,”罗杰说,“它不喝水却喜欢在水里玩,简直疯了。难道它不知道猫科动物不喜欢把身上弄湿吗?”

  “它没有猫科动物的生活习性。狮子喜欢玩水,而且泅水很在行。”

  扑扑从盆中跳出来,爬到罗杰的腿上,一只湿淋淋的爪子打在罗杰的脸上,一下就把罗杰打得眼冒金星。

  “嗨,住手!”罗杰用袖子擦着脸。

  “它只是跟你玩呢,”哈尔说,“如果你想同它交朋友就得习惯那爪子。

  狮子喜欢嬉闹,但不知轻重。“

  这会儿,可爱的小家伙又开始舔罗杰的手。它的舌头就像砂布,只舔了三下,罗杰就感到手上的皮已经给舔掉了,他把手收了回来。

  他说:“我们最好给它点东西吃,别让它把我吃了。我们怎么才能搞得到狮子奶呢?”

  “可以用这个。”哈尔说。他拿出一听奶,打开后递到扑扑的鼻下,幼狮抬起头叫道:“嗯,嗯!”

  “如果我没弄错,”哈尔说,“那是狮子的语言‘不’。如果我们把奶热一下,它也许会喝吧!”

  把牛奶在野营小炉上热好后,又有问题了:怎么让它喝进去呢?

  把奶倒在一个盘子里,放到小狮子面前,扑扑嗅了一下,显然想喝,但不知怎么喝。罗杰按住它的头,让它的嘴浸在奶里,小狮子猛地挣脱了,胡须上溅满了奶。它还没学会像猫那样舔食东西,它习惯于吮吸妈妈的xx头。

  罗杰拿了个汤匙说:“如果你抱住它,我就能把奶喂到它嘴里。”

  “那是灌了,”哈尔说,“每隔三小时就要喂一次,像那样喂会用很多时间。此外,任何动物都不愿被强迫进食。我们得给它弄个假xx头,它已经习惯吮吸了。

  “如果我们有一截橡皮管——。”

  “但我们没有。”

  “我想起来了,”罗杰说,“帐篷后有狮妈妈的xx头。”

  他出去不一会儿就拿回一根直径约1厘米粗的竹竿,他砍了10厘米长的一截,眯着眼看了看竹竿是否是通的。他把朝上的一头磨光,那样小狮子含在嘴里就不会觉得难受了。然后,他把一头塞在小狮子的嘴里,另一头放在牛奶里。

  小狮子本能地吮吸起来,牛奶吸了上来,它用两只前爪抱着竹竿心满意足地进餐。

  罗杰看到它不是用脚趾去抓,而是用爪子上边一点脚内侧的一个小趾来扶住竹竿。

  “我还不知道狮子在那地方还有脚趾。”罗杰说。

  “人们称那为残留趾。”哈尔说。

  “那趾是干什么的?长得太高挨不着地。”

  “尽管这样,它们是狮子用得最多的脚趾,而且最危险。一个成熟的狮子的残留趾足有6厘米长,平时它们总是收着,藏在肉趾里,但狮子能把它们伸向不同的角度。它们像剃刀一样锋利,而且非常结实,狮子只用残留趾划一下就能把一个人的躯体划开。”

  “但这头小狮子用残留趾握竹竿。”

  “是的,它长大以后就会用残留趾抓住食物。它们有点像人的大姆指,如果你没有大拇指就不能抓住东西,一头狮子没有残留趾就不能把东西抓牢。看到了吧,一头狮子可真是全副武装了,但当它闭上嘴,藏起利齿,放下爪子,收起残留趾,它看起来似乎连苍蝇也伤害不了。”

  “它还有其它的秘密武器吗?”

  “还有一个。你摸一下扑扑的尾巴尖。”

  罗杰摸了一下,“哎哟!”他叫道,“尾巴上有根针,就在小狮子尾巴末端的黑毛中。它有什么用吗了”

  “防备后部受到攻击,狮子的尾巴十分厉害,如果它的对手从后面上来,就很容易被刺伤,那感觉就像是被大黄蜂叮了一下。

  扑扑喝完牛奶,抬起头,喵喵地叫。简直不能相信,这可爱的小东西将来会成为百兽之王,统治森林。

  哈尔俯身,抚摸它的耳后,它就更像家猫一样呜呜地叫,就像是风琴的低音。

  “我再让你看着狮子像猫的另一面。”哈尔说,“把那瓶面霜给我。”

  “你不是给扑扑刮胡子吧!”

  “不要怕。”他拿出手帕,在上面抹了一点面霜,把散发香味的手帕丢在扑扑鼻下的地上。

  扑扑用爪拨弄着手帕,它高兴得转着圈跑,兴奋得喘不过气来,把脸埋在满是香味的手帕中。

  “真像一只大猫。”罗杰说。

  “同猫完全一样。”哈尔赞同道,“甚至比猫更喜欢香味。”

  “香气里有什么使它这么兴奋?”

  “香气对人不也有这样的作用吗?——只是多少而已。至少人们喜欢香味。真是件奇怪的事——香味对雌狮不会产生如此大的作用,雄狮则不能自制。在大的猫科动物身上的作用也不尽相同。豹子和虎喜欢香味,但不那么激动,也许狮子更接近家猫。”

  如果能整天和扑扑一起玩该多好呀,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们把小狮子用皮带系在一个床角上,让它独自一个去享受香味,然后出发去寻找食人狮。

  到什么地方去找呢?铁路工人分散在5公里长的铁路线上,要两个人监视5公里之内发生的事是不可能的。一头狮子可以长时间趴在地上下动,它棕色的皮毛同它周围枯黄的草地一个颜色,如果它身上有一块黑斑,那也不过像一丛小树的颜色而已。

  兄弟俩爬上车站的屋顶,用双筒望远镜观察。

  “没用!”哈尔说,“这儿不够高,任何一个矮树丛、一个草丛、一个蚁冢后面都藏得住一头狮子。”

  他们下了屋顶。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沿着5公里长的铁路线巡逻。

  他们手里拿着枪,慢慢地沿着铁路走着,每人各观察铁道一侧的动静。

  当他们走过营地时,碰巧看见邓根从帐篷里出来,他也拿着枪。当他看见哈尔兄弟俩时,掉头朝相反的方向走掉了。

  这是件慢而细致的工作。要判断那些棕黄色的东西是草丛还是狮子,要询问碰到的每个人,看他们是否发现异常情况,还要寻找狮子的脚印。

  他们就这样查了半个多小时。这时有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叫着:“狮子,狮子。”向他们跑来。兄弟俩迎上前去,那人摔倒了,喘着气,指着铁路的那一头。

  “有多远?”哈尔问道。

  “快跑5分钟。”非洲人不用公里而是用时间来计算距离,快跑5分钟就是说你跑5分钟能达到的距离。

  兄弟俩立刻朝那人指的方向跑去。他们跑了好长一段路才看见一群人正围着看地上的什么东西。他们挤进人群,看到了他们害怕看到的——又死了一个人,满身都是狮子的爪子和牙齿造成的伤痕。

  “你看到了狮子吗?”哈尔问这群人中的工头。

  “看到了,”工头答道,“一个好大的家伙,身子两侧是棕色的,头顶是黑色的。”

  哈尔想:那一定是大黑鬃狮。

  “你们到哪去了?”工头冷冷地说,“当我们需要帮助时,你们总是不在。”

  “我们不能同时照顾所有的地方,”哈尔说。

  “你们的同伴——他就在附近,但他没过来开枪。”

  哈尔莫名其妙,“我们的人?我们没有同伴。”

  “就是邓根那家伙,他为你们工作,对吗?”

  “不对,他不为我们工作。”

  这声申辩淹没在一阵愤怒声中。很明显,他们不相信哈尔说的。他们因为他的伙伴没有履行职责而怪罪他。

  为什么邓根不打死那头食人狮?为什么他让它咬死一个人?

  可能是出于怨恨,怨恨他没被雇用,杀死食人狮也不会得到酬金,他何必吃力不讨好呢?让哈尔和罗杰丢人现眼吧,两个白痴!有人在这儿被狮子咬死时,他们却在另外一个地方。如果车站站长还有点头脑的话,就会解雇这两个笨蛋,请回邓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邓根就这样袖手旁观看着一个人被狮子活活咬死。

  兄弟俩赶回去向坦嘎报告这件事。当哈尔说当时邓根就在现场,而他们兄弟俩却在一二公里之外时,这位站长显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这又是一次失误。还得承认,如果邓根被雇用,食人狮可能已经完蛋了。

  “也许,我不该让他走。”坦嘎说,似乎是自言自语。“我得把这事报告给库首领,他定会不高兴的。”

  哈尔和罗杰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车站办公室,在站台上踱着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们应该找到一个看得到整个5公里铁路线的地方。”哈尔说。

  “那只能是坐在云头上。”罗杰气呼呼地回答。

  哈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弟弟,“你的想法正说在点上了。就这么办——坐在云头上。”

  “开玩笑!”

  “不,不是玩笑。走吧,我们去把那架鹳式飞机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