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木英介失踪已超过两星期了。

    这段期间内,调查始终持续着,小诸警局更请求县警局支援,努力搜索尸体。浅间高原已是满山秋色了,高原之秋很短,每经过一场雨,山色和枫叶又加深一层色泽,等到某日清晨,一阵强风刮起,枝叶立刻掉落满地。冬天的脚步就已降临了!

    到了十一月中旬,瑞雪纷飞,冰冻的大地覆上白色,就不得不停止搜索。

    每天,负责搜索的员警都像等不及日落般,颓然往前走着,只有几只警犬,毫不疲倦地跳着、吠着。

    最大的希望是出现目搫者。但,九月十五日傍晚,站前广场有四十多位来自静冈县的农会之观光客。虽然有人目击一位男人拍照,但,究竟是水户大助呢?或是其他观光客呢?他们也不敢肯定。至于类似汤川香代的女性,更无人目击了!

    终于有人表示意见了:“我们是不是在白费时间呢?”

    2

    十月六日星期五,下午,野本刑事推开千草检察官办公室之门。

    “嗨,很久不见了。”刑事连声和检察官、书记官两人打招呼。

    检察官笑了。“很久不见,这种招呼有点奇怪。”

    “奇怪吗?”刑事毫不以为意,淡淡回答。

    “发现什么新事实吗?”

    “这正是我想要问你的,我不知该查什么。”

    “可是,这件事实在令人无法相信。”检察官自语。

    “无法相信什么?”

    “香代的不在现场证明。诱水户大助至‘荷马’,在咖啡内下毒之人一定是她。那浓妆艳抹的女人就是汤川香代,这点,我绝对有自信!”

    “可是,安爪秋、田村文子两位女性却和在轻井泽的香代讲电话!”

    “但是,她们只听到香代的声音。”

    “安川秋确定自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拨号,田村文子还说香代的母亲催安川拨快些,这已证明是打电话至轻井泽没错,而且,那电话号码也真的是平泉山庄的电话号码,这又怎么说?”

    “但,九月十八日,电话铃响时,汤川香代并不在轻井泽,而是在东京某处,并且,距‘荷马’咖啡屋很近。”

    “不可能。你是说安川和田村两人作伪证?”

    “不,我没这样认为……”

    “反正,安川秋是打电话至轻井泽,而汤川香代接电话,所以,她是在轻井泽。再怎么说,轻井泽距东京一百三十公里,香代若在东京,再怎么伸手也接不到电话。”

    “香代家的电话是什么样子的?”

    “最普通的。根据向电信局查证的结果,她家只有一具电话机,因此,才选用能携带移动的插入式电话。”

    “……”

    “香代的母亲并未摸电话机,亦即,在电话上不可能动手脚。何况,田村文子还利用该电话打去同学家,所以,结论就是:汤川香代有足够的不在现场证明……”

    “那么,到目前为止的调查方针是错了?”

    “不,也许香代拟订计划,由另一人实行!”

    “有共犯吗?”

    “是的。”

    “不可能,从整个案情来看,我不同意凶手有共犯。如果香代杀死真木英介后,回到东京又决心除掉水户大助,则其共犯必须认识水户,同时也对‘荷马’咖啡屋的内部情形有某种了解才行。何况,这是杀人的罪行,除非自己血亲,第三者怎会轻易答应?”

    检察官说明自己会如此肯定的理由如下:

    1、水户大助在小诸车站前目击了香代和真木英介见面,这完全是偶然,对香代来说,是未曾预料到的事态。所以,她行凶的动机出于此一“偶然”,亦即,自始她就没考虑过任何共犯!

    2、杀害真木英介后,香代回到东京,在她下决心毒杀水户之前,这中间只有短短的三天时间。在此被限定的时间内,找到共犯,请对方下手杀人,自己则至轻井泽以获得不在现场证明,这未免太危险而愚蠢了。

    3、她的共犯必须要认识水户大助,同时对于“荷马”的内部情形也有某种程度的预备知识。具备此两项条件,又能答应实行杀人行为之人物,并非轻易可找到。

    4、水户大助在临死之前留下了“白色的乌鸦”之字眼,这是凶手打电话至“荷马”时,在电话里告诉水户的。虽然有可能是要说“白色的酒杯”而一时发音错误,但是,至少和那纸片上的“我也是那盲目之鸦”脱不了关联。这不就是暗示在“荷马”之内的那女人不单只是共犯,而是香代本身的心理证据?

    “……”

    “另外,香代更必须告诉对方自己杀死真木英介的事实,如果被对方拒绝,后果会如何呢?对方不可能一定会答应吧!她是很聪明的女人,不会下这么危险的赌注。”

    “那么,你还是认为香代单独行凶?”

    “嗯。”

    3

    三小时后,大川探长打电话来报知汤川香代的死讯!

    “检察官先生,汤川香代死了。但是,发现一项重要的事实!”

    “是野本刑事问出的?”

    “不,香代被送往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死因是头部严重撞击引起脑内出血。”

    “既然这样,会有什么发现?”

    “她随身携带的东西。交通警察将车内所有物件全部送往医院,包括香代的手提包。野本调查手提包,结果发现一本记事本,里边写有剧团、传播公司、电视台、报社等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但是,栏外的空白部份却用铅笔写着一行字‘白夜,水户’,以及电话号码。”

    “嗯。”

    “白夜当然是‘白夜书院’,水户则为水户大助,电话号码则是‘白夜书院’的号码。用铅笔写,或许是打算事情过后就擦掉,可是,后来却忘了。”

    “应该是这样。为了诱水户去‘荷马’咖啡屋,命案当天中午,她一定打了电话至‘白夜书院’。”

    “真木英介的命案,应该是她单独行凶,现在嫌犯既死,只好结束侦查了。这是既遗憾却又不得已之事!”

    “嗯。”检察官颔首。

    “但是,水户大助的案子尚未结束。”大川接着说。“由于野本的发现,主犯可确定是汤川香代,现在她既然死了,侦查方向集中一点,就更容易了。”

    “这怎么说?”

    “找出共犯啊!香代的不在现场证明是事实,但,水户却被毒害,一定有人在他咖啡内下毒……”

    “大川,”检察官叹口气,“你也认为有共犯?”

    “当然啦!香代既无行凶机会,一定是有人帮忙下手了。而且,香代的母亲也可能知道内情,应该列为调查的对象,所以,调查开始进入一个新阶段了,我必须重新部署,今天就……”

    搁回话筒,检察官茫然沉思。出现在“荷马”的“女人”绝对是汤川香代,但,这就必须揭穿其伪装的不在现场证明了!

    现在,汤川香代已死,究竟案情就此结束呢?或许会出现新的端倪?

    山岸书记官静静注视着如雕像般静止不动的检察官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