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街东京中央电车线,由市区朝八王子方向,从三鹰,一过武藏境,到了武藏小金井站,便能望见武藏野的全貌。这儿是奇特的丘陵地带,有高丘,也有低洼地。杂树林和柞树林一直延伸到远处。

    随着东京人口的膨胀,这一带住户也多了起来,相继建设起公寓和公团住宅。田野上,近代式的建筑物和草屋夹杂在一起。

    农家的四周大多有防风林,林中新瓦房代替了古老的草屋。

    农民们纷纷卖掉部分土地供市民们建立住宅,地价飞涨。农民无法抗拒宅地的侵入。

    三月底的某一天下午,武藏境车站以北二公里的地方,也就是武藏野森林和围野之间,有四个汉子在活动。

    从车站方向向北延伸的一条小道,到了这丘陵地带已望不到它的尽头。

    早春的下午,风和日丽。开了冻的红土非常松软,嫩草散发着青香味。

    一个穿西装的胖子好象是土地的买主,另一个穿劳动服的瘦子是卖主。还有二位也穿着西装是土地测量员。一个扛着红白色的测量杆在麦田中间走来走去,另一个不断地在测量台上的图纸上划线。

    穿西装的胖子十分满意地来回走动。他的脚突然停住了。

    买主弯下腰凝视土地,这儿是麦田的尽头,旁边是尚未耕作过的草地。

    “喂——”他吆喝测量员。请您过来看一下,就这地方土堆得很高,而且特别松软。“测量员也许累了,懒洋洋地扛着红白色的测量杆走过去。

    “是啊!是有点儿怪。”他的视线落到那堆土上。

    这儿土色与别的地方不同,好象搀了新土。两人诧异地凝视了一会儿。

    “什么?”土地的卖主,那个四十多岁的农民随后跟过来。

    胖乎乎的买主指着地面说:

    “小田君,您瞧这儿是不是有点儿怪?”——他问这位土地专家。

    农夫盯住这堆土。

    “唔。是有点儿不一样。奇怪。”

    他走过去用脚踢了踢,这堆土松软多了。

    那土色不同的部分大约直径一米,呈圆形。个别地方用草盖住,脚一踢就落下来。这草是掘地时带着的,呈枯黄色。

    “或许有什么东西埋在里面,挖挖看。”农夫说罢,发现自己没拿工具,把目光落在测量杆上。

    “借我用用。”

    “大叔,可不要弄脏呵,怪腻烦人的。”测量员担心地噘起了嘴。

    “呃,没事儿。”

    三人瞅着这堆土,农夫用测量杆来回地拨弄。土一层层地剥落,一股说不出的臭味迎面扑来。

    农夫拿着测量杆倒退了一步,那三人的脸色立刻变了。

    “是不是埋着死人?”那胖乎乎的买主眼睛瞪得滚圆,盯住农夫的动作。而胡子拉碴的农夫没有勇气再去拨弄土,那厚厚的嘴唇刷白刷白。

    “臭死人了!”测量员喊道。使人窒息的臭味越来越强烈,四人一溜烟跑到了麦田中央。

    “这可了不得,得马上报告警察。”

    农民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他一骗腿,跨上停在道旁的自行车往南去了。因为心慌,差点儿踩了空。

    到了派出所,头发花白的巡官从桌子前探出身问道:“什么?埋着死人?也许弄错了吧?或许埋着死猫,死狗的。”他用猜疑的目光瞅了农夫一眼。

    “太臭了,简直不敢靠近,我总怀疑是死人。老爷,不信您亲自去瞧瞧。我可不敢挖它。”农夫恳求道。

    “真的吗?好吧,那么我们一块儿去看看。”巡官站起身来,从里边拿出一张铁锨,跨上了自行车。

    农民在前面带路,不到五分钟,麦田中央的二个人迎了出来。

    “老爷,在这边。”测量员指给巡宫看。

    来到这儿,巡官也闻到了乘着早春的暖风刮过来的臭味,这才有所醒悟。不过,早早报告了警察署,万一挖出来是只死猫或死狗,岂非闹笑话?老练的巡官只得提着铁锹鼓起勇气向现场走去。

    巡官屏住呼吸将铁锨插进松软的泥土,一点也不敢乱动,仔细地挖。每掘掉一层土,气味越发难闻。当铁锨下的泥土中露出一只脚和黑色西服时,在后面观看的四个人不由地一齐喊了起来。

    早春柔和的阳光照在刚接触空气的灰色的尸体上。

    2

    警视厅侦查一科科长前岛按到武藏野警察署的报告后,带领数名侦查员和鉴识科员驱车赶往现常现场在远离国营公路的小道上,只能通行一辆中型车。

    侦查员总动员,小心翼翼地把尸体从泥土中挖出来。鉴识科员立刻给尸体照了相。

    当尸体全部挖出来时,众人不由地掉过脸去。死者的面部已开始腐烂,贴在脸上的黑发沾满了泥土。原以为死者穿着黑色西装,其实那是腐烂不堪肮脏的衬衣和裤子,赤着脚没穿袜子。脸部烂得象鬼一样,看不出相貌来。

    “太残酷了。”侦查员们站在尸体跟前说道。

    鉴识科员根据尸体腐烂程度估计道:“死后两个月了。”这个结论与后来R大学附属医院解剖时解剖医生的意见是一致的。

    除头顶部的打击伤外,其他部位未发现外伤痕迹。解剖时发现头盖底骨折,这是致命伤,凶器似乎是钝器。

    受害者三十岁左右,中等个子,不胖不瘦,营养状况良好。

    从手指看,不象是从事体力劳动的,而象坐办公室的职员。牙齿健全,无龋齿,也没有留下治牙的痕迹。遗物只有随身穿的衬衣和裤子。裤子经过仔细洗涤,鉴定为深蓝色的轧别丁,不属于上等料子,衬衣是普通府绸,也不是高挡品。

    总之,估计受害者是个小职员。

    受害者死去已两月了。他既然穿棉毛衫裤冬服,两月前的一月下旬,肯定是穿大衣和上衣的,但此刻未发现大衣和上衣。是凶犯为了掩盖受害者身份拿走了呢?还是先剥掉上衣和大衣才干掉他的?裤兜里空无一物。

    侦查队员再次仔细地搜查衬衣和裤子,一般在衬衣领子上和裤腰上都有洗衣房缝的记号,但这些记号都被拆掉了。

    第二天早晨,报纸作了这样的报导:

    “警视厅认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恶杀人案,决定武藏野警察署设立侦查本部。由三木警部担任本案的侦查主任,立即开始行动。”“侦查本部首先集中精力查明受害者身份。目前只有一件破烂不堪的衬衣和一条轧别丁裤子可以作为线索。而这两件衣物都是常见的,裤子是定做的呢,还是买的成品,正在进行侦查。受害者象公司职员,很可能田招人怨恨才遭暗害。发现尸体的现场在田地中间,平时行人稀少,夜晚四周漆黑。行凶是在尸体发现的现场进行的,还是在其他地方将他杀死后,把尸体运来此处的,侦查本部尚未作出明确推断。如果从其他地方运来,可以认为一定使用了汽车(自备汽车、出租汽车或小型卡车)、三轮摩托、拖车等,这方面也在侦查。

    目前侦查本部正在走访附近居民。案件发生在二个月以前,看来已无指望,此案是土地主小田为出让土地进行测量时首先发现的。未发现可以作为线索的遗物,因此弄清受害者的身份还需要相当时间。目前正对东京都内及邻近各县申报家人失踪者进行查对。”

    3

    侦查当局不可能将手中全部材料端给新闻记者,必定掌握一两张王牌。此案的情况也是如此。

    “侦查员挖掘尸体时,还仔细检查了挖出来的土,发现了一只火柴盒。”“火柴盒?”三木侦查主任一双眼睛盯住侦查员用手帕裹住的,沾满泥土的小型火柴盒仔细查看。

    他命令小心清洗,结果发现火柴盒上印着“K大街,里欧酒吧间”字样。

    “里欧酒吧间!”主任嘟囔了一声。“喂,谁知道这店名?”他向侦查员们扫了一眼。

    “有谁知道’里欧‘?”

    有的侦查员在低声哼着曲子,每当案件的侦查刚开始,大家还有功夫闲扯。

    “我知道。”一位三十来岁的侦查员说。

    “是啊!你喜欢逛S区的饮食店。”主任说。

    “不,我没去过里欧酒吧间,只见过它的招牌。”“是个什么样的店?”“在闹市的里街,买卖不算兴拢主任,您知道’春香‘菜馆吗?”“当然知道。”“它就在’春香‘的对门。”“是吗?”主任点了点头。

    这火柴盒是受害者的呢?还是凶犯失落的?

    在侦查会议上意见有分歧:

    “凶犯为掩盖受害者的身份拿走了他所有东西,绝不会单单留下这盒火柴的,因此这盒火柴当然是凶犯所有,凶犯在掩埋尸体时不知不觉从兜里掉出来的。”“不,火柴盒是受害者的。凶犯在现场剥去受害者的上衣和大衣拿走时,火柴盒从兜里掉了出莱,因为凶犯是在黑夜作案,当时他没有发觉。这个推断可以成立。”不管是凶犯的或是受害者的,总之,这火柴盒是重要的线索,所以侦查本部未向新闻界透露。

    此外,这一罪行是单独进行的,还是两人以上共同进行的,也有分歧。

    “一个人办不了这样的事,即便在没有行人的麦田中,附近有农家,也有新建的住宅和公寓。如此猖狂的罪行,总会有人发觉的,凶犯很害怕这一点,因此在黑夜进行。然而夜间把受害者诱骗到这儿,不管用什么借口,决不是轻而易举的。从行凶的情况来看,是威逼受害人到这儿来的,不是两人以上是干不了的。

    此外,挖坑,埋尸体,盖土,得用铁锨,很费事。假定受害者的大衣和上衣是在现场被剥掉的话(假定那火柴盒是属于受害者的),拿走这许多东西,目标很大,与其说是单独进行,倒不如说两人以上共谋合乎逻辑。”主张“单独进行”的认为:“这样的事无需两人以上,一个人开着汽车,什么铁锨啦,拿走受害者的衣物啦都不成问题。再说,把尸体运到那现场,除汽车以外,其他方式是无法想象的。”被剥掉的大衣和上衣究竟是什么样的?不清楚。有没有西装马甲,也不知道。

    凶犯如何处理这些衣物呢,可以考虑下列方法:1。隐藏在某处;2。进了当铺,或卖给旧衣店;3。送给别人;4。烧毁或撕戍碎片,看不出原形。

    第一种情况,隐藏在凶犯自己家里或放在朋友处,估计已经埋掉。很可能在埋尸体的现场附近,以往有过这样的先例。

    侦查本部对以现场为中心这一带进行侦查,未发现有掩埋衣物的痕迹。附近有许多杂树林,对林中查得特别详细。

    第二种情况,当局对东京都内、吉祥寺、玄鹰、小金井附近,凡是沿中央线的小镇上所有当铺、旧衣店都进行搜索。

    再说,上衣和大衣是什么式样,何种颜色也未弄清,只能在当衣服和卖衣服的嫌疑者中重点进行调查。

    第三和第四种情况,那更难发现了。

    其次,最重要的是凶器,至今还未发现。

    根据解剖报告书,死者头益底骨折,可能是使用了相当重量的东西。头部有四处伤疵,估计不是使用刃器,而是钝器。但是死后己两个月,尸体上的伤口腐烂,已经看不清了,可能用的是铁锤、扳钳或重木棍。

    发现凶器,是侦查工作上最重要的关键。虽然在附近一带进行过周密的侦查,但毫无收获。目前唯一的线索是印有酒吧间字号的火柴盒。

    鉴识科人员煞费苦心,企图从火柴盒上检出指纹,由于它埋在土中,沾满泥沙,弄得很脏,终于未能检出。

    又检查了死者的指纹,肯定他没有前科。

    最后有人认为,既然大衣和上衣被剥走,是否强盗干的?但受害者是普通小职员;不会有巨款,从伤害的情况看,不象是单纯的抢劫——这种说法被否定了。

    总之,查明受害者的身份是侦查本部首要的任务。

    4

    下午六时,侦查本部的刑警A和刑警B来到里欧酒吧间。他们推门进去,十来个女招待刚收拾停当,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站着,看着他俩。这功夫,当然还没有顾客。女招待们掉过脸看他们,并不因为她们发现进来的是两个刑警,而是因为她们正无可奈何地聆听着经理叉起胳膊在作的“训示”。

    侍者飞快地跑到刑警身旁,一鞠躬:

    “马上就完了。”

    “不,我们不是顾客,有点事儿想找你们店里的人谈谈。”刑警掏出工作证,侍者一见是刑警,再次一鞠躬:“呵,我明白了!”转身跑到经理身旁。

    经理还在训话:

    “其次,当熟客带着生客来,有的人光顾伺候熟客,这是错误的。被邀请来的生客会不舒服。熟客希望我们更重视他所邀请的客人。你象平时那样光伺候熟客,那是不行的。再其次,客人点的菜,客人自己还未动刀叉,你却先动手,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你跟他再熟也不能太随便,就是客人让你先吃,当招待的也不能。……”侍者见经理说起来没完没了,凑过去对他耳语了几句。经理点点头,马上草草收常走到刑警跟前郑重其事地一鞠躬,说道:“让您久等了,请原谅。”“不,不,打扰您一下。”刑警A掏出用手帕包的火柴盒。

    “这是你店里的火柴吗?”

    高个子的经理弯着腰接过火柴盒仔细辨认。盒子虽已破损,弄脏,但标签还看得清。

    “是的,确实是我们店的。”经理答道,一边从柜台上拿过一包新的火柴递给刑警,“和这个一样。”刑警看了看,也认为完全相同。

    “这个标签上的图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的?”“开张就使用这个图案,有二年了。”“二年?”刑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在武藏境附近被杀害的尸体旁发现的。”“喔。……我在报上已经看到了。”经理好象非常了解,点了点头。

    “这火柴盒的事在报上没登。这火柴盒掉落在尸体附近,是受害者的呢?是凶犯的?还没有弄清楚。”“噢。”经理瞪大了眼睛看。

    “从尸体看,死后约二个月了。因此考虑这盒火柴是二个月以前你们店赠送给顾客的。”“是。”“这是死者的像。因为在死后两个月拍的,看起来有点害怕,请您问问大家,有没有这样顾客未过?”经理接过照片看,皱起了眉头:“这太可怕了。”“虽然是腐烂了,但相貌总可以认出来的吧!”“是啊。……请等一等。”经理抬起头,眼睛骨溜溜一转,忽然对着女招待们喊道:“喂,你们看看,还记得这个人吗?”女招待们一瞧照片,有的吓得目瞪口呆,有的嚷嚷:“太惨了!”“我可不愿意看。”然而她们都对这张照片发生了兴趣。

    “哎哟!”一个女招待嚷起来,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喊道:“就是那个客人!”“唔,是他,我这才认出来了。”刑警们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呃?什么?”“就是那个老爱靠着窗户,四小时只喝两杯威士忌的客人。

    从去年十一月底开始,每天都独个儿静悄悄地坐着。……这么说,今年还没见过他哩!”一个二十五、六岁低鼻梁的女招待兴奋地说。

    5

    刑警A和刑警B将里欧酒吧间了解到的情况向侦查本部作了汇报。

    侦查主任托腮沉思,说道:

    “四小时只喝两杯威士忌,这个人真够粘的。就他自己吗?”“是的。听说一个人迷迷糊糊地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是不是在欣赏音乐?”“不。那儿也谈不上有什么音乐,都是些闹腾得要命的爵士曲。”喜欢音乐的刑警B说。

    “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从来没有人找过他,自始至终就他自己。”“怪了。他有什么目的呢?”主任歪起了脑袋。

    “是不是有他看中的女招待?……”

    “不是。所有女招待都讨厌他。他寒伧得很,叫人看了心里不舒服,经理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说,还以为他是刑警哩!”主任和两位刑警苦笑了一声。

    “他从什么时侯开始去的?”

    “从去年十一月初到十二月底每天都去。正好是忙季,酒吧间的人讨厌他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那家酒吧间生意不很好,所以他没被赶出来。……”主任在纸上胡乱地写上:十一月——十二月。

    “每天晚上去的时间呢?”

    “从七时到十一时。”

    主任又在纸上添上:“下午七时——十一时”。

    “他是不是监视什么人?”侦查主任凝视着纸片说道。

    “监视!你的意思是——”刑警A问道。

    “你把里欧酒吧间的示意图画给我看看。”“是。”刑警A立刻用铅笔画了一张草图:“这个被杀害的人就坐在这个座位上。”他在自己的草图上画了个○记号。

    “那是尽虽边靠窗的座位。”

    “据说,他光挑这个座位上坐,象付了定钱似的。”“晤,从这儿可以看见马路吗?”主任用小指头指着那个○记号上。“窗户上是不是挂窗帘?”“有的。厚窗帘分左右两边撩起来了,只挂着薄薄的白纱窗帘。”“能瞧见外面吗?”主任嘟嚷了一声。“会不会是流氓?”“不。不是流氓,也不是阿飞,那些人,所辖署的刑警都认得。”“也许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那条街是他们的老巢。”两位刑警不赞同主任的看法。因为他说的,没有根据。

    三木主任拉开抽屉,掏出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汽车方面都调查过了,没有线索。”

    说罢,看了两刑警一眼。

    “是吗?”

    “所有的出租汽车;小型卡车都查过了,没有结果。至于自备汽车,更无希望。如果能找到现场的目击者,至少能知道什么型号。已经过去两个月了,看来实在没有指望,这方面就算了。”

    “衣服我到了吗?”刑警A问。

    “没有,所有的当铺和旧衣店都问遍了。”主任嘴里吃进了烟末子,吐了一口唾沫。

    “那么说,是罪犯剥下来后处理了?”

    “只能这样考虑。”

    “主任!”刑警B抬起头来说。“杀人的现场是不是就是那儿?”“什么?”“发现尸体的现场是不是就是杀害的现场?”“你的意思,在别的地方杀害后运到发现尸体的现场掩埋的,是不是?”“是的。”“那就是说,在第一现场杀害,运到第二现场埋掉。”主任弹了弹烟灰,“但是发现第一现场那更困难了。因为不知道哪儿是重点,只能依靠所辖署管区内的情报,虽然已经布管,但还没有得到足以使人兴奋的报告。”“假如第一现场在屋内,头部受到如此重的创伤,那肯定会留下血迹,比如榻榻米上,墙壁都可能沾上。”“对榻榻米铺子和泥水匠也作了布置。”在这一点上,主任是不会有疏忽的,但是他的表情一直不开朗,看来他也不抱希望。

    “如果在战前的话。……”这位年纪四十出头的侦查主任用述怀的口吻说道,“假如找到一点线索,立即命令管区内所有人家都临时进行大扫除,检查榻榻米、墙壁、天花板、壁橱、甚至连地板也可以撬开来看看,现在可办不到了。……”“运送尸体一定得用汽车,查不到汽车,够仿脑筋的。”说来说去还是在绕圈子。

    “不管怎么样,首先要尽快查明受害者的身份。”“在申报家人下落不明方面呢?”“也没有显著的成效。类似的倒有十二、三件,但都不是。

    已经委托鉴识科修复受害者生前面容并拍出照片,登在报上,等待有人来报告。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指望了。”主任扔掉烟头,托腮沉思了一会儿,他的视线正好落在刑警A画的草图上。主任的目光一闪。

    “这是——”他手指指向里欧洒吧问对面,发现“春香”二字。

    “这是菜馆吗?”

    “是的。这是那一带最火的菜馆。”

    主任抬起头来,与刑警A和刑警B交换一下眼色。

    “你来看,从里欧酒吧间○座位上完全可以瞧见’春香‘菜馆的正门嘛!”画草图的刑警A“啊”一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