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肯尼迪的避暑别墅距我常年住的家有八英里远,他在两天前遭到枪击,昨晚死于非命。

    就这么回事。

    马丁·路特·金在一个月前遭枪击,也死了。

    就这么回事。

    我的政府每天给我报出尸体的数字,这些尸体是在越南的军事科学所酿成的。

    就这么回事。

    我的父亲在多年以前去世了,属于正常疾故。

    就这么回事。

    他为人和蔼。也是个枪迷。他给我留下许多枪。但枪都锈了。

    毕利·皮尔格里姆说,在541号大众星上,大家对耶稣基督不太感兴趣。地球上的人给541号大众星生物印象最深的当推查尔斯·达尔文了,他教导人们:死意味着生命的结束,尸体只存在利用价值。

    就这么回事。

    基尔戈·特劳特写的《大布告板》也反映了同样的思想。飞碟上劫持特劳特的那些生物也向他打听达尔文的情况,还向他打听了打高尔夫球的情况。

    如果毕利·皮尔格里姆从541号大众星生物那儿学来的道理是对的活,那么不管我们有时似乎死亡到什么程度,我们将永远是健在的,我①对此却并不过分高兴。如果我会永久停留在这个时刻或那个时刻的话,那我就感恩不尽了,因为其中有许多时刻是最开心的。

    【①作者再一次在书中露面。】

    我和我的老战友奥黑尔重返德累斯顿的旅行是我最近过得最开心的时刻之一。

    我们从东柏林乘坐一架匈牙利班机。驾驶员留着八字胡,长相像阿道夫·门乔。当飞机起动时,他抽着一支古巴雪茄。在起飞时,没有吩咐乘客束紧座位上的保险带。

    我们飞上天空时,一个年轻的服务员给大家递送面包、香肠、牛油、干酪和白酒。我面前的那个折叠餐盘打不开,服务员到座舱里找了开启工具,把它撬开了。

    还有六个乘客,他们操多种语言。他们也很开心。东德就在下方,灯火一片辉煌。我想象着朝这些灯火,这些村庄、城市和集镇上投炸弹的情景。

    奥黑尔和我从未想到要赚什么钱,可是我们此时此地却特别富裕。“如果你在怀俄明州的科迪的话,”我对他慢吞吞地说,“那就去请怀尔德·鲍勃得啦。”

    奥黑尔身上带着一本小笔记本,本子背面印有邮资比率,航空距离和名山高度以及有关世界各地的其它主要情况。他寻找德累斯顿的人口数字,小笔记本上没有这一项。当他看到下面的这一段时,他把它递给我看:全世界每天平均有三十二万四千个婴儿出生,每天平均有一万人饿死或死于营养不良。就这么回事。此外,有十二万三千人死于其它原因。就这么回事。世界上每日净增十九万一千人。人口统计局预计,在二○○○年以前,世界人口的总数将翻一番,增至七十亿。

    “我想他们那时的生活都不会好的。”我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奥黑尔应道。

    毕利·皮尔格里姆也同时旅行回到德累斯顿,但不是此时的德累斯顿。他正返回到一九四五年的德累斯顿,该市被烧毁的后两天。毕利和其他人被卫兵带到废墟堆上。我当时也在那儿。奥黑尔也在那儿。我们在瞎眼老板的旅店的马厩里住了两宿。当局在那儿找到了我们。他们吩咐我们要干的活儿:向邻居借洋镐、铲子、木杠和手推车,然后去废墟中的某某地点劳动。

    在通往废墟堆的主要街道上障碍重重,德国人被阻在那儿了,无法向前探索这个月球。

    许多国家的战俘那天上午都在德累斯顿的某地汇合。通令说要在这儿开始挖尸体。于是挖掘开始了。

    毕利发现和他一起挖掘的是新西兰的一个毛利人,他是在托布鲁克被俘的。那个毛利人的皮肤像深棕色的巧克力。他的前额和两颊刺有漩涡形画纹。毕利和毛利人挖掘这月球上不活动的,没有什么东西可挖的砂砾层。砂砾层的质地很松,常出现小塌方。

    一下子就挖了许多洞。谁也不知道这时要找什么。多数洞里一无所有,有的洞通到人行道,有的则通到他们无法搬动的大圆石。这儿没有机器,连马、骡或牛都不能到这块月球表面上来。

    毕利、毛利人以及帮助他俩挖一个特别的洞的其他人终于挖到一个由木板和石头凑巧胡乱拼成的圆屋顶。他们在木板上捣了个洞,里面的空间不小,但漆黑一团。

    一个德国兵带着手电下去了好一会儿。他走出来以后向站在洞边的一个上级报告说,洞里有几十具尸体。他们还坐在板凳上,身上没有标记。

    就这么回事。

    这位上级说,木板上的洞应当挖大,然后放下梯子,把尸体搬出来。他们就这样开始了挖德累斯额的第一个死人坑。

    接着他们又逐渐发现了数以百计的死人坑。死人坑开始时像蜡封的博物馆,没有臭味。但后来尸体腐烂,化水,发出了玫瑰花和芥子气的味儿。

    就这么回事。

    与毕利一起劳动的那个毛利人在被派到臭坑里挖死人后,因呕叶不止死了。他吐了又吐,吐断了肠胃。

    就这么回事。

    他们想出了一个新办法,尸体不扛出来了。士兵用喷火器进行火葬。士兵站在洞口外面,把火喷进去就行了。

    那可怜的老中学教员埃德加·德比从这儿的一处地窖里拿了一茶壶被逮住了。他是在犯抢劫罪的名义下被捕的,审判以后就被枪毙了。

    就这么回事。

    这时春天来临了。死人坑被封闭了起来。士兵们都打俄国人去了。在郊区,妇女和孩子们在挖藏枪的坑。毕利和他的那一批人被关在郊区的马厩里。一天早晨,他们起身后发现门上没有锁。

    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欧洲已经结束了。

    毕利和其他的人到林xx道上散步。树木在抽芽。路上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来往的车辆。

    有一辆被弃了两匹马拉着的运货马车,车是绿色的,样子像棺材。

    鸟儿叽叽喳喳地在谈话。

    鸟儿对毕利·皮尔格里姆说“普-蒂-威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