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我当时知道粟口先生的实力的话……”山口叹息地说。

  “二战一结束,”津场边说边拉了拉面罩,随手又拿起一根香烟,“作为A级战犯的粟口便进了监狱,与他的部下也就是后来的冲山首相和晚辈叶山,儿岛等人关在一起……”

  “他把一部分财宝和鸦片赠给了占领日本的美军,因此被释放,并与CIA签订了秘密协议书……哦,这和儿岛、叶山的释放条件相同。另外粟口还为冲山的出狱到处奔波,因此冲山就不得不听命于粟口的吩咐了。到后来冲山也成了CIA的一员。被释放的粟口凭借自己的财力很快就在政界东山再起,曾三次担任法务大臣,以各种理由将在一件疑难案件中受牵连的冲山、冲山内弟的部下也就是曾任首相的江藤和当时任大藏省主计局局长即现任首相福本等从狱中解救出来。”

  “20年前,当冲山第一次组阁的时候,粟口便不再担任任何职务了。但是他在背后曾夸下海口说,在他之后的法务大臣都将是他的门生。”

  “给逗子留下的10万坪土地中,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给粟口修美术馆,他建美术馆是为了收藏在战后从斜阳族手中便宜买下来的传世之宝、贵重文物和极有价值的美术作品以及世间少有的宝石。明处让别人以为他是在把玩珍宝,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但暗地里他却操纵着整个日本的政治。”

  “粟口的美术馆是以财团法人的名义建的,所以纳税很少,但这一般人并不知道,与他接觖很少的有识之士也不知道他的伪装。”

  “栗口美术馆是由暴力团关东联盟把守的,担当粟口私邸警卫的是国际统合连合的人。他也向关东联盟付保护费,但付的不是钱而是在战争中运来的毒品。”

  “粟口发动了消灭毒品的运动,常常在电枧中露面大肆宣扬,但其目的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手中的毒品的价格。听说他手中的毒品,光海洛因就有10吨之多。”

  “这只是其中的一点点,除了大肆赎职之外,几乎所有的场合,粟口都是在胡说八道。冲山这个狗腿子一组阁,作为调停者的粟口,行事做事可能更方便了吧。”

  “我那时从来就不知道冲山是个那么大的人物,”山内痛惜地说,“所以我就拒绝30亿日元的捐款。大概一个月之后,粟口又派人来了,死乞白赖地央求我一定要为粟口美术馆捐款……这次的数额降到了20亿日元。”

  “这次你又拒绝了吧?”

  “拒绝了。第二天检察院和税务厅就到我的研室所来调査了。真是当头一棒,我被怀疑犯了诈骗和偷税漏税罪。他们没有将我送进监狱,但是他们说我应当交纳所得税和重加算税以及延滞税,以我在银行的50亿日元存款、公司股票以及不动产作抵柙。”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津场一边听,一边沉思。

  “正在我茫然无所知的时侯,”山内接着说,“粟口先生又派人来了,说如果痛痛快快交了税金的话,那么以后的事就容易办了。最后他还着重强调让我考虑考虑捐款的事。他让我三天之后给他答复。于是我便找人搜集来有关粟口的情况,当我知道了粟口先生的实力之后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三天以后,我巧妙地从被查封的存款中提出20亿日元现金,带着它和粟口派来的人一起到了粟口美术馆。在那儿我见到了叶山先生、儿岛先生。粟口对我说要学着点儿。”

  “的确该学学。”津场在旁边不无讽剌地插了一句。

  “谈话中,冲山先生也看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就到别的房间里去了。粟口先生看了看从十几口铝箱中取出来的堆积如山的钞票,对我说,以后我们就是同舟共济的朋友了,为了我们的事业一定要努力奋斗。”

  “事实正如粟口先生所料,诈骗和贪污罪是不起诉的,至于我的个人所得税问题,国税厅把我当作统合相互经济研究所的法人,给研究所挂上法人招牌以后,就把研究所的所得看成是我个人所得了。企图把我列为刑事案件的检察厅也含糊其辞地不了了之了。”

  “挑起挤兑风潮的会员也被关东联盟给镇压了。曾经一度骤减的会员,现在却比以前增加了许多。”

  山内说到这里,津场接道:“总之,经过这场偷税、诈骗和贪污的虚惊之后,你深深感到了同国家权力或政治后台老板相勾结是有必要的,是不是?”说完,津场的嘴边露出了一丝冷笑。

  “当然。一只狼的力量是有限的。多亏了那些先生们,他们劝我制订一个互助协会管理法。但是,法务省、大藏省和经济企画厅这三个部门中,由谁来作领导呢?因为这三个部门都是相关联的,由谁来领导谁的问题,都是应尽量回避的问题。所以出资法的修正到底怎样才能具体化,就是解决不了。而且我们的研究所,明年就将被认可为不付税的宗教法人了,名字是:天下统一会……”

  “闭上你的臭嘴!”津场愤怒了,平静了一下又问:“你到底给那些政治家和黑帮多少钱?”

  山内紧闭着嘴扭过脸去不予理睐。大概是麻木了吧,这时的山内倒不觉怎么痛苦了。

  “好,你不说,我非让你说不可!”津场脸上露出残酷的冷笑。

  这时,本成和岩下已经用毛巾擦净身子,穿上了衣服。他俩走过来按住了山内的双手,本成踩住了他的左腿,不让他动。

  津场手中拿着那把锋利的刀子将系在山内下身的细绳挑断,山内像杀猪一样嚎叫、挣扎着,脸上的表情如疯子般可怕,低头向自己的下身看去。好像是麻痹了,他并不觉得疼。

  本成和岩下松了手。接着本成从柜台里拿出了一瓶伏特加酒对着山内的下身喷去。这个办法很有效,只是过火了:山内眼睛往上翻,就晕倒在地。

  “让他昏过去可不行,这可不行……”本成嘴里嘟哝着,边划了一根火柴向山内的下腹伸过去,用火点着了具有挥发性的酒精。

  山内从极度痛苦中醒了过来,嘴角渗出了血。

  “求求你们,给我打一针吗啡吧!”他一边喘一边哀求着。

  “如果你说实话,别说打吗啡,就是海洛因都给你用。”津场笑了笑。

  “你……你们这是强行逼供,这种证据是毫无价值的,所以我说什么都没关系。”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说了这句话,不就免去了这些皮肉之苦了吗?你对粟口他们就那么忠心耿耿,都到现在了,还不一下子说出来?”

  “我每年给粟口50亿日元,其中30亿日元是给冲山先生和福本总理等冲山派人物的,另外粟口先生拿出5亿给爱国团体。”

  “叶山先生每次从我这儿拿走3亿日元,儿岛先生是1亿5000万日元。”山内的声音像蚊子在嗡嗡。

  “给暴力集团关东联盟的呢?”

  “遵照粟口先生的命令,一年6000万。除此之外,如果再让他们干别的,那么每次干完活之后就给几千万日元的奖金。”

  “什么?让他们干别的什么?和保护费有什么不同吗?”

  “就是杀掉那些企图将我们的统合连合经济研究所的内幕捅出去的事务局的人。另外,有时也让他们干掉那些企图来敲诈勒索我们的家伙……”

  “如果你要是让关东联盟来对付我们的话,你要付多少钱?有意思。你是不是就要破产了?关东联盟就是买墓地还来不及呢……再说说你还给谁钱了?”

  “每年送给福本先生、大田干事长等田口派12亿日元……总之,现在的福本内阁的主要部门都被田口的大臣掌握着,所以不能不和田口先生联手。”

  “还有呢?”

  “给桦岛前副总裁、任会长的保守派长老会每年4亿日元。”

  津场听了皱皱眉,自言自语道:“桦岛……是不是和冲山一样的政界的韩国院外活动集团的头目之一?冲山作为原首相,是保守党长老会的名誉会长。那么说,给长老会的钱中,冲山也会提成,是不是?”津场问山内。

  “冲山除了钱,他什么都不爱……”

  “一只找食的鬣鼠。长老会的其他人都叫什么?”

  “江藤首相死了……还有前众议院议长岩田、海山、后藤等各位先生,还有濑户原保守党总务会长……”

  “其他的呢?还有哪些家伙参与分赃?”

  “给保守党一新会口亿5000万日元……”

  “还是韩国的院外活动集团吗?脚踏田口和福本两只船的流泯无赖一人还不到1000万,他们不找你的麻烦吗?”

  “这有那些上了年纪的政治家和粟口先生替我压着呢。粟口先生只要说一句话,保守党一新会的仲刚、岸山那帮无名小卒就得进监狱。”

  “还有呢?”

  “下面就是给几百万元的小人物了。你知道我是个弱者,好不容易挣来的钱又都被人家敲诈去了。”

  “虽然你这么说,可怎么大楼、土地一个劲儿地买呢?上了保险的信徒一旦出了事故,你又很快就能拿出抚恤金呢?你还拥有几十架私人飞机……给那些政治家和黑帮撒完钱后,你手里还剩多少?”

  “一点儿都不剩全交了税了……”

  “那也是冲山那帮人给你出的主意才进行得那么顺利吧?快说,你这几天是不是刚买了一幢九层楼房吗?并且是当即付的款,听说是协会典礼用的,对不对?”津场又点上了一根烟问山内。

  “一年剩150亿日元。”山内小声说。

  “那只是你手中的纯利吧?”津场逼问,山内低着头没有作声。律场又问:“如果你作为宗教法人的话,你一年的纯收益会是多少?”

  “400亿。如果成了宗教法人不纳税的话,给关盟我的那些先生们也要相应的多加好几倍呢。我就剩不下你想象的那么多了……求求你,放了我吧。这样的话我会死的。如果我死了,会员们也会为难的。”

  “我不管。以后不允许你拿会员作工具。到现在为止你一共存了多少钱?”津场追问。山内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那我就把火通条扎进你的屁股眼儿里!”本成在旁边狠狠地说。

  “别,别,千万别这样。你们这帮混蛋,别小看我们统合相互。我们统合相互有历代的法务大臣为我们撑腰。虽然如此,不管是哪个中央官厅,哪怕是厅里有个人发句话,想摧毁我们的统合相互的话,我们的公司也就不可能存在。对政治家来说,200万选票是多么重要啊!如果把我弄垮了引起经济恐慌的话,那么保守党自身也难保。这些你知道吗?”

  “保守党怎么样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叫我们混蛋的人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我跟你说过,我要把火通条扎进你的屁股眼儿里去!”津场冷冷地说,把抽剩的烟头在山内脸上捻碎了。

  2

  岩下从厨房搬出一个煤气炉放在山内面前点上火之后,将一根烧烤用的铁筷子放在炉火上烧,在筷子的一头裹上了一块印花大手帕用手攥着,火筷的另一头慢慢地在炉火上变红。

  山内恐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被烧得通红的火筷子,忽然大喊了起来:“快住手,我说我说!”吓得屁滚尿流的山内污物弄了一身子。

  “那就说吧。”津场悠闲自得地玩着小刀子,岩下则仍在烧铁筷子。

  山内像哭一样说道:“入会金加上利息再加上买卖,我现在大概有存款1200亿日元。其中有700亿日元是不动产和用来更新设备的。另外有300亿日元用来买国债,为国分忧的。最后那200亿元我存在银行里,是定期存款,但是我说好了,如果要用,我随时可以提出来。”

  “现金呢?”津场问。

  “保险柜里有3亿日元。我可以把这些给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津场摇摇头说道:“你家里肯定有不少关东联盟的人在等着和你算帐呢。你最好别自投罗网。”

  “你,你们是想杀了我吧?”

  “还没定呢。下面我再问你。”津场把头转向了铃木。右脚被钉在地上的铃木一听这话吓得发疟疾似地浑身抽搐起来:“别让我受罪,求求你。我说,我什么都说!”铃木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津场目光如针一样盯着铃木问:“你知道不知道马拉松联号商行作恶多端?”

  “知道知道。不要再让我受罪了!快把我解开,我受不了啦!”

  “啊,请您忍耐一下。你的马拉松联号商行是不是六年前才建立的?”

  “是哥哥出的主意,让我那么做的。”

  “这六年里,你通过出售销售权,然后又在那个公司卸下你的报废品从中谋利。说!你从中赚了多少钱。”

  “和哥哥相比,我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到现在赚的钱加起来也就刚刚是150亿日元吧。”

  “你给政界和黑社会花多少钱?”

  “为了能在纺织商业法中找点漏洞,于是我每年要向粟口先生和冲山一派孝敬30亿日元,给田口派每年2亿日元,叶山先生一年是1亿日元。为了躲避那些不通世理、讨人嫌的家伙的纠缠而寻求保护,每年还要给幸福教会的统合连合5000万,奖金也包括在内了。”

  “奖金是指什么奖金?”

  “凡是跟过我的女人,如果谁要是打我的钱的主意和我纠缠不清的话,我就把她带到幸福教会给她洗脑。然后就给他们奖金。”

  “你说的那些没有眼力的家伙是不是指那些敲诈你的穷光蛋呢?”

  “那帮家伙可没那个勇气和胆量。”

  “是吗?送给你金钱的销售地和销售中心,你便给你那些被称为商品推销员和监视人员的信徒。购买了你的销售权的公司再把你卸下的废品卖给你那些信徒。单凭这一项就可以获得很大的利润,并且用三个月就可以收回全部资金,这是有些人说的。你当然最清楚这是胡说八道的。开始的时候,有几个是伪装的销售员和监督员,但是听说现在被赶出去了。”

  “在熟悉这项工作之前,你们公司都派了指导员去帮住他们。”

  “有的人用退休金和买房子的钱来向你的假冒公司投资,结果落得一文不名,自杀的事时有出现。”津场说完狠狠地往铃木脸上唾了一口唾沫。铃木那本来就白的脸上现在没有一丝血色了。

  “如果你好好读一下契约书,就知道了根本没写着那样的条件……”铃木分辩道。

  “那是一个没有放大镜就读不出来的契约吧?哦,我明白了。”津场领悟了似地对岩下使了个眼色。

  “不要杀我!这间屋子里藏着20亿日元,我全给你们!”在绝望的叫喊声中铃木断断续续地说。

  “在哪儿?”津场问。

  “如果我告诉你了你,真的不杀我吗?”

  “嗯。”

  “真的吗?”

  “别啰嗦!”

  “在车库里不是堆着许多东西吗?在那堆东西的下面,掀开水泥板就行了。”

  “在哪边?”

  “在最里边的左角,一堆油桶的下面。”

  “好!你带我们去。”

  “我现在都痛得走不动了。”铃木哭丧着脸哀求道。

  “别担心,我会带你去的。”津声回头又对本成说:“看着山内,别让他跑了。”本成点点头。

  津场从旁边的工具箱中取出一把大钳子。岩下则从旁边找来一根长绳子将铃木紧紧地绑了起来,并且在嘴里给他塞上了东西。津场则用钳子夹住了钉在铃木脚上的钉子头,用力一拔将钉子拔了出来。钉子上带着碎肉,血不住地往下滴。

  疼得铃木直咬牙,如果嘴里不是塞着东西,非把舌头咬烂嚼碎了不可。不过铃木的痉挛减轻了许多。

  津场拎起身上绑着绳子的铃木走下楼梯。为了不让铃木身上的屎尿蹭到自己身上,是很需要些力气的。

  楼下的煤气灯巳经被岩下重新点着了。津场把铃木扔在一张旧式沙发里,掏出了塞在铃木嘴里的东西,问道:“就在那儿吗?”边说边指着那六个被码在一起的油桶。铃木“嗯”了一声。

  “这里有尖镝吗”?岩下到处找着尖镝。

  “右边那个大茶叶箱子里有。”好半天,津场才听清铃木的话。

  津场把油桶一个个转到了门边。岩下则在装着铲子、斧头的大茶叶箱里找出了一把尖镐递给了津场。

  津场接过来抡起尖镐往水泥地板上砸去,尖镐碰到水泥地面溅起一簇簇的火花。不一会儿,地板上便被津场砸碎了二米见方的一块,岩上在旁边用铲子将砸碎的水泥渣子铲在一边。水泥板下面是土,岩下开始用铲子挖土,挖了一尺深左右,铲子碰到了一个硬东西,小心用手扒开一看原来是一个大铜箱子。岩下小心地把它挖了出来。箱子上锁着一把大锁,津场抡起尖镐硒开了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个的油纸包。用刀子切开油纸,里面是一层塑料布。划开塑料布,里面是一沓一万日元一张的钞票。

  全部取了出来正好是20亿日元。那不是号码连续的新钞,而是用旧了的、查不出出处的钞票。

  “是这家伙藏的。谢谢你,纺织老板。”津场微笑着对铃木说。

  岩下上了楼。一会儿本成拿了几个学生书包走了下来,一边走还一边兴奋地吹着口哨。

  津场和本成把一叠叠的钞票装进了学生书包,虽说都是一万日元一张的大面额钞票,但是1000万日元就要有两块砖那么厚,20亿日元不用几个包是绝对装不下的。装完拎了拎其重量超过了250公斤。

  津场和本成把包搬到了上面,然后将铃木也拎上了二楼。现在即使不把铃木钉在地上让他跑,他也没有跑的力气了。随后津场又把脸转向了山内问道:“是不是你把现金和宝贝都藏在什么地方了?”

  “没有!”山内喊道,“一个月后,就要在上次买的那幢九层大楼里,也就是在报国会馆举行统合相互经济研究所创立30周年的纪念会和法难10周年的纪念大会了。钱都用在那上面了。”

  “什么法难?”津声不解地问。

  “就是指那次不光彩的偷税漏税嫌疑案件。”

  “什么人参加?”津声问。

  “那次大会是为了促进研究所尽快地取得宗教法人的认可才举行的,所以各部大臣都将参加,目的是鼓励我。”

  津场没有答话。山内又接着说:“为了装饰会场,我要用那200亿日元,想让他们看看我们研究所的实力。所以藏起来的钱都挪到银行里去了。”

  “拜金狂!你是一个疯子!”津声冷冷地说。

  “你不也是爱钱吗?”

  “那倒不是,但是……关于那次大典及其他一些有关情况,能不能再仔细和我们说说。”

  “你别打那200亿日元的主意。那笔钱由国际统合连合和关东联盟全力为我守着呢。”

  “我明白了,明白了。你再用那种口气说给我听听。”津场笑着看着山内,山内吓得低下了头。随后又审问了他半个小时。最后津场说;“好了,现在该说拜拜了。但是在拜拜之前,希望你们能替我们捎个口信。”

  “什,什么事?”山内哆嗦了一下问道。

  “希望你们能传达给粟山、叶山、冲山和天圣君他们:如果他们再为非作歹的话,将和你们一样的命运。不,今天你们俩还捡了一条性命,碰上粟口他们就是杀无赦。如果你们还继续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下次我们碰到了决不留情。”“法西斯!右翼!”山内歇嘶底里地叫了起来。

  “‘右翼’这两个字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真觉得不是味。不过今天先不杀你们。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可就不饶了,就杀死你们俩!”津场的眼里喷着怒火。山内吓得脸都白了。

  “就这么放了他们的话会冻死的!”岩下说,“我一个人带他们回去吧。”边说边熄灭了炉火。被绑在床上的纯子和美也子喊了起来。

  “别担心,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得肺炎,坦决不会上西天的。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要求你们给什么关东联盟、统合相互打个电话呢。为了奖赏你们,我再和你们玩玩。”岩下边嘻嘻哈哈地说,边熄了屋子的灯,随后拎了两个包走下楼去。

  津场和本成也一手提起一个包走下楼去。三个人把包都放在了GT小丰田和GT越野跑车的行李箱里。

  行李箱的挂钩很硬,即使是放了130公斤的重物也不会打弯。但是在车急转弯儿时就要注意不要使车转向过度。

  3

  第二天清晨,他们靠着车内的收音机一边收听国际统合连合和关东联盟的巡逻车的通信联络信号,一边钻进了他们的包围圈回到了杉并区永福町的住所。住所的四周有很多寺院。

  这是一幢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老屋,四周是高大的石墙,院子里树木很多。房子是木结构的。如果是单纯的木制房屋,在台风吹来的时候就会东摇西晃,吱吱嘎嘎地响。但是他们的房子不会。如果你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在墙壁的两层木板之间是浇铸的水泥。

  房子有两层。从正房到大门口有30多米。五辆大卡车可以随便出入,大门装着电动卷帘式铁门,车库里并排停着三辆车;一辆是BWW53OIA,另外两辆是最普通的皇冠和阳光小轿车。

  在门口,一个50多岁、脸颊消瘦、高个子的男人站在那儿。

  这个人叫滨野幸男,是津场他们的联络员。负责收集情报,也是这间老屋的守门人。

  “怎么样?”津场一边打开GT越野跑车的行李箱一边问滨野。

  “山内他们被救过来了,好像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你们的行琮也没有暴露。”滨野答道。

  “收藏好20亿。快点把它藏在老地方。”津场笑着对滨野说。

  从车库到正房有一条地道相通。滨野脑力惊人,但是说到体力活儿,就相形见绌了。津场一次可以拎起一百公斤的东西,可他只拎了一个包还挺费劲的。

  正房一楼有三个房间。书房里有一个装饰性的壁炉,后面是一个暗门。本成钻进壁炉,将壁炉铁壁上的一块水泥板拉开:

  地下室的入口和隧道的入口不一样。头戴矿工帽的本成顺着铁梯下到地下室打开了灯。

  津场把一个个装有现金的书包用绳子从入口处吊下去,随后自己也下了地下室。在津场后面是岩下和滨野。

  这间地下室很小,只有四张半席子那么大,里面放着一个保险柜,上面有四把圆号码锁。

  津场上前打开了第一把锁。在津场开锁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是面对墙站着。

  “下边一个人。”津场开了锁便招呼道,自己也面墙而立。于是滨野走了过来打开了第二把锁。第三把、第四把是岩下和本成打开的。

  原来这四个人只知道自己那把锁的号码。四个人中不管是谁出了危险,剩下的任何人都可以将自己那把锁的号码反过来旋转,五分钟以后,自动引爆装置就会爆炸,保险柜的门也就会打开了。

  如果谁要是叛变了,那么他随时可以取出装在保险柜里的东西。但其余的人一定会把他抓到,哪怕是上天入地。

  在保险柜打开之前,津场巳经让滨野查看了包里的东西。点完钱之后,滨野笑着说道:“首战告捷,好兆头。”

  津场打开了保险柜的门。里面不是一个柜子,而是一排排架子。在左侧的架子里放着一亿日元,那是起家的资本,因为到现在为止,赚的钱都存在了瑞士银行。在右侧的架子里放着为数众多的武器弹药,甚至还有几门从兵工厂里偷来的火箭炮。当然也有炮弹。

  四个人把包放在了左侧的格子里,随后走出了金库。津场把门关上,然后把那把锁随便拧了几下,锁上了。其他人同样也将自己的那把锁锁上了。

  四个人从地下室上来之后,便向卧室走去。岩下忽然说:“啊,差点儿忘了。山内的那盘磁带在我这儿呢。”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盘磁带。

  “我也有。”本成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盘磁带来。

  在书房和卧室之间是滨野颇为得意的听力室。在里边有许多音响设备,其实应该算是一个无线电室。有近10台的无线电接收机可以接收到国际统合连合和关东一带县警发出的信号。

  滨野把磁带放在听力室,便拉着津场进了卧室。

  这是一间带酒吧的屋子,还有一个暖炉,白桦木的劈柴烧得正旺,劈劈叭叭直响。

  “以后你仔细听听磁带,详细过程你也就知道了……”津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滨野打住了:“话留到后面再说。来!先干一杯。”滨野进了柜台,从里面拿出了冰镇饮料和咖啡罐。滨野为每个人都配了一杯自己想喝的酒。

  在温暖的小屋中,四个人在火炉前举起了酒杯。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滨野从日比谷听一个演奏会回来,被前三本内阁的通产大臣香杉派人绑架了。

  香杉是三本金脉最忠实的支持者。在搞政治的同时,还以新世界汽船公司的经营者的身份往来于上层社会名流之间。

  从战前开始,香杉通过双重贷款造了一只船,利用大轮船公司不方便不灵活的弱点,运用小巧灵活的游击战术,从中很是赚了一笔钱。他侥幸地逃过了日本战败的打击,昭和20年代前半期,香杉当上了议员。

  香杉之所以能在政界连连得手,是因为他所在的选区在播州。这里有关西最大的造船厂。每到选举时,香杉总是让新世界汽船公司在那里造船,给数万名造船工人以恩惠。

  新世界汽船公司是日本造船业中最赚钱的公司。之所以如此,是与昭和39年由运输省所制定的海运集约化条例背道而驰有很大关系。

  按海运集约条例规定,全国主要的船业公司被合并成六个大公司。在造船资金上给予补助,在利息上给予优惠。与此同时还规定,如果发货人不事先确定好的话,就不批准造船且运费固定不变。还规定,在3月份之前如果国家预算还没有通过,不允许集约公司造船,所以限制得轮船公司没有办法制订临时应变的造船计划。

  另外,受国家保护的集约轮船公司,因为发货人固定,所以银行的储蓄也就无法保密;卖出船只的时候,也受国家限制,如果纯利润超过资本金的十分之一的话,由国家发给的利息补助中就要有一部分被收回上交国库。

  但是对赚钱极感兴趣的香杉没有加入集约公司。这时,香杉以多年的官场经验,深感政治影响的巨大。他不是从“开银融资”银行里贷款,而是从以邮政储蓄、税收和国民年金等为资金来源的运输银行借钱。在船价便宜的时候大量造船;在船价暴涨时便大量抛售船只,甚至是正在建造中的没有成形的船只也抛售。用这种办法,香杉委实赚了不少钱。

  新世界汽船公司只向那些有进口关系的企业贷款。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新世界汽船公司可以给在利比里亚和巴拿马等地的本公司的替身以津贴,让他们在日本造船。新世界汽船公司管这叫“租包”,实际上就是香杉公司造的船。但是这是以外国名义造的,所以没有所得税和固定资产税。

  当然雇佣的工人也主要是发达国家的船员,工资不便宜,但省去了罢工的麻烦。

  而且独立的新汽船公司不受国家的限制,可以光找那些赚钱的生意做。这样渐渐发展起来的汽船公司,即使是在昭和46年的美元冲击下,也就是在日元升值的社会背景下,也利用本公司的便利条件从中赚了大钱。

  在日元升值之前,尽管日元的价袼已经很高,但是大藏省却不顾人民的利益拼命压低日元的比价,使美元像洪水一样涌入。

  因为商社是和外国人做生意的,利用美元和日元的这种不平等比价,商社只要控制东京的外围市场就可以从一美元中赚60日元。

  于是,商社将利用美元和日元的汇兑差额赚来的钱用以购买土地,尽管在日本列岛购买土地已经处在越来越疯狂的势态之下。

  新世界汽船公司在日元升值之前,想尽一切办法将美元运回日本。将手中数十艘船以远远高于当时轮船的价格卖给那些想把日元换成美元的商社,从中赚了数百亿日元。当然,虽说是卖,只不过是书面上的交往而已,船本身没有动。

  日元升值以后,新世界汽船公司又通过书面交往将船买回,从中又捞了一把。从那以后开始了臭名昭著的时价发行股票增加投资。

  通过操纵股票价格,单从发行股票的总时价来说,新世界汽船公司就成了日本第一的大企业,总资产达1兆5000亿日元。

  在此期间,新世界汽船公司通过买空卖空使右翼黑帮头子、投机商粟口和叶山曾蒙受了数十亿日元的损失。

  那时新世界汽船公司的替身手中拥有新世界汽船公司的股票。在他们的支持下,新世界汽船公司继续发行股票,股票价格非但没跌,反而日趋升值。最高的时候,一股可以卖到3500日元。这个价格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虽说是时价发行,但是新股票在市场上发行之前,就差不多都被大银行、大企业扣压了,所以实际上在股票市场上出售的就很少了。也正因为如此,新世界汽船公司才能控制最好的股票。

  在三本内阁倒台之后现在的新世界汽船公司的股票,一股只有300日元。这一事实说明新世界汽船公司每次时价发行股票都与保守党总裁选举、也就是首相选举有关系。

  赚的钱都流入了香杉他们的腰包。新世界汽船公司购买以三星重工等与造船业有关的大企业的股票,使自己成为几乎所有与重工业有关的大企业,的居第二法第三位的大股东。

  为了成为大股东,公司确保船台的数量,优先制造自己所需要的船,或者把造船权卖给其他的船公司,不劳而获。但是对香杉来说,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

  一方面,新世界汽船公司从昭和47年下半年开始,制订公司章程加入股票买卖。

  之后,公司每年要从买卖其他会社的股票中赚得200亿日元。新世界汽船公司被戏称为“新世界证券公司”。但是新世界汽船公司以收购扬名,是在大企业大日本海运事件中。那时,新世界汽船公司买下的大日本海运股票接近过半数。唯恐被吞并的大日本海运,急忙动员政界中的反香杉的势力,并且利用粟口的名义请出了利权右翼的儿岛。为了制止香杉对大日本海运的吞并,还指使关东联盟去威胁恐吓香杉。

  结果,香杉屈服丁,不得不将手中的大日本海运股票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卖回给大日本海运公司。但是通过这次吞并战,新世界汽船公司的股票却连连看涨,从中赚了300亿日元。

  不用说大日本海运也要送给那些出面调停的政界人士和调停人粟口大量的金钱。

  吞并战失败以后,新世界汽船公司不再那么引人注目,它购买生产武器的大公司的股票。而且新世界汽船公司已成为其股东的,如三星重工和横滨重工除了造船之外,还生产战斗机和军舰。以后新世界进一步操纵了近十个专门生产武器的大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