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中午,片山所乘坐的意大利航空公司班机,飞到了地中海上空,距离罗马已是近在咫尺了。片山坐在班机空荡荡的头等舱内。刚才还在更衣室里与片山搞得难舍难分的那位空中小姐,此时已穿好白色的航空制服,用英语向旅客广播道:“在罗马的纳路德机场,入境检查局和海关的工作人员以及机场警察正在举行罢工,所以您下飞机后,请您听从本航空公司工作人员的安排。”

  片山听后会心地一笑,纳路德机场的工作人员从今日起举行罢工,这则消息早已预告过。正因为如此,片山才推迟入欧日程,而赶在罢工之日进入意大利。

  广播完毕后的安娜小姐,虽然遭到了同事们的冷落,但她还是坐到了片山的座位上,双手抱住片山,紧紧依偎在他身上。她那染过的金色头发散落在片山的两颊上。她不放心似地说:“有时间的话一定和我联系,到下次航班我有三天假可休息。”

  “当然喽,我深深地爱着你,宝贝。”

  片山一边说一边用手转过安娜的下颚,将自己的唇放在了安娜的唇上,两人的舌头绞在一起。片山暗想:在意大利如遇什么危险,安娜的公寓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我们要分别了,真叫人难过。”当片山的嘴唇移开时,安娜轻轻地咬着片山的耳根撒娇道。说着手伸进了片山大腿的内侧。

  班机在梵蒂冈上空盘旋了一会,便降落在机场上了。虽说晚秋的南欧依然阳光眩目,但比起非洲却是凉爽得多。在机场大厦里,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代替了入境管理局的人员。由于税关人员也在罢工,所以片山那装有武器弹药和手榴弹的手提箱未受到任何检查便顺利过关了。

  过了海关后,片山让给自己运行李的帮工等他一下,因为他要在机场银行兑换相当于一千美元的里拉。人们常讽刺意大利的经济是靠诱拐、伪造名牌皮箱和服装产品而支撑着。里拉下跌的厉害程度,正表明了这一点。

  兑换完里拉,片山又来到了一个公共电话亭,把电话拨到了瑞士银行,并找到那里的董事,询问了一下他们那里是否已收到雇佣片山的某组织转去的十亿日元的汇款。雇佣片山的那个组织,只满足于将帕罗玛号船上的货物运送到尼日利亚,而对片山继续追踪赤色军团一事虽未反对,并有所支持,但又声明不发给经费。片山在报酬问题上并未与他们发生争执,因为此次行动的目的并非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给妻儿报仇。

  出了机场大楼,片山叫了一辆出租车。年轻的司机板着面孔,他的旁边卧着一条阿富汗种长毛猎犬。车内贴了“严禁吸烟”的印纸。

  “请开往彼尼特大街附近的安东尼旅馆。”片山住了个二流旅馆。此时片山穿着一套在路桑哥自由港购买的牛仔服。

  不久,出租汽车便在两旁都是广告牌的高速公路上以最大马力飞跑起来。片山这时点上了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将烟从嘴中吐出。然而,那条长毛猎犬却敏感地皱了皱鼻子,露出牙齿向片山狂吠了起来。这时司机转过身子,用意大利语大声喊道:“你难道没看到禁烟的标志吗?不懂文字的人是野蛮的混蛋,如果你想吸烟,就立即给我滚下车去。”

  片山若无其事地朝司机脸上吐了一口烟。愤怒的司机也不顾别的汽车喇叭声的抗议,强行将车开到路边并停下车,冲着片山喊道:“快给我下车,我不要你的钱,快给我滚!”不仅司机,就连他的那条狗也仿佛要一口咬住片山似的乱吠。

  片山毫不在乎地拿起火柴往那司机的西服背后一划,然后把火苗移到那条猎犬的鼻子底下,烘烘它的鼻子。那条狗狂叫起来,从司机旁的座位上滚落到座底下。

  “你,你给我住手。”司机虽然这样乱嚷乱叫,但却两手紧紧护住自己的头,意大利人都是些会骂不会打的蠢货。

  “我是客人,请你不要忘记这一点。”片山用不大流利的意大利语提醒那司机道。说着又把划着的火柴移到了司机的鼻子底下。

  “我,我明白了,明白了。”

  司机一面应着,一边慌忙地握住方向盘。把车又开上了车道。他的那条爱犬此时正在那里夹着尾巴打颤。

  汽车花了四十分钟便驶出高速公路而进入了市区。当片山的那辆出租汽车穿过特韦雷河而接近威尼斯广场时,便看见有一座带有美国式停车场的超级市场。

  “把车停在那停车场。”片山命令司机。

  司机虽然耸了耸肩,但仍将车开进了停车场。此停车场足可以容纳五百辆车。但现在里面却只停有三百多辆。

  车开到停车场中间时,片山让司机停下了车,向他问了一下价钱。司机讲包括三件行李,总共应付一万里拉,折合十美元左右,但片山却只付了六千里拉,并对司机警告道:“要保重你的那条小命。”

  司机无可奈何,只好踩上油门,一溜烟儿地跑了。这时片山注意上了一辆乳白色轿车。此车虽已用过,但还是犹如新车一般。车的标号为西班牙标号,车后面可放行李。正巧,它旁边还停放着一辆敞篷轿车,即使没钥匙也照样能将车门打开。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抱着大纸袋的黑发姑娘向片山这边走来,她以充满好奇心的目光望了望犹如野蛮的阿波罗一般的片山,然后她便把那个大纸袋放在了敞篷车的前排座位上。片山讨好地给这女子打开了车门;这位女子一边以目光相谢,一边用手撩起裙子坐到了方向盘前。那裙子由于撩起过高,差点露出了里面的紧身裤衩。她有些害羞地慌忙将身子晃了一晃,以整理一下撩得太高的裙子。她微笑地注视着给她关上车门的片山。从她那笑容里,使人感到了一种女性的魅力。她慢慢地将车开动起来,片山给了她一个飞吻。

  过了五分钟左右,一个西班牙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将买来的东西放在乳白色轿车的前车盖上,用钥匙将车门打开。这时,片山不带声响地来到那男子身旁用右手朝着那人腹部就是一击,还没等那人倒下,片山又抓住他的头发,用右拳朝着其颈动脉部位狠击下去,使他完全失去了知觉。他将这男子拖放在旁边一辆车的司机座上。为了使他在几个小时内无法恢复知觉,片山又用拳背往其耳朵的上方部位狠击了一下。

  片山接着又从他身上搜出了装有护照和驾驶执照的钱包。拾起掉在地上的车钥匙,迅速打开车门,把那男子买的一纸袋食品放在司机座旁。紧接着又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后排车座上,便驱车沿着特韦雷河驶去。

  片山从市南边开上了通往米兰的高速公路。跑了半小时后,又在佛罗伦萨一带把车驶出了高速公路,直接驶向佛罗伦萨郊外的自然公园。这里开车的司机大多是喝过酒的,可以夸张地说,没喝过酒的司机便是病人。因此片山非常谨慎地开着车,以防被别的车撞上。片山刚到公园,便有一大群卖春妇拥了过来。这大概是由于在这个拉丁语系的国家里,人们有利用这很长的午休来调情的习惯吧。即使是在森林深处,也可见一些妓女和客人或对对情侣在热恋情交。所以片山又将车开到了离市区有三十多公里的另一处森林。

  片山从手提包中取出了在路桑哥从赤色军团人员中夺来的那一大捆护照。这些护照都已换成了片山的相片。出生年月日当然也改成了片山的了。片山查看了一下乳白色轿车那司机的护照,驾驶执照以及放在工具箱内的一些文件,得知这个司机名叫尼古拉·马罗奇内斯,家住在马德里。片山从那一大捆护照中选中了一个叫霍斯·罗佩斯的,家也住在马德里的一个男子的护照,然后把尼古拉的驾驶执照改成霍斯的。

  一个小时后,便又开车回到了佛罗伦萨市。在一条街的入口处附近,有一家小修理工场。片山将车开进了那修理厂,下车向一个年青的职员问道:“你好,你们的老板在哪?”

  “您有什么事?我们老板在那边。”

  他说着便用手指向一个胖胖的上了年纪的男子,此时他正在修理一辆波尔谢牌轿车的前挡泥板。

  片山向那个男子走过去。“我这有点简单的活,如果你立即就给我干的话,我将付三十万里拉。”他说。

  “什么,三十万里拉?”老板惊讶地反问道。

  “而且这些钱无需向税务所申报。我想请您帮忙,在我那辆车的后排座底下,安一个可以隐藏东西的盒子。我现在是想把我们公司的新产品样本装在车后,在整个欧洲推销。但今天中午,差点儿被违章超速的车将我那车尾部放东西的地方撞开,所以我请您务必帮忙。”

  “是那辆车吗?看来那车的后排座位是不能活动的吧,如果照你说的,那就得把座子拆下来,太麻烦了。”老板向片山说道。

  “如果马上就安装的话,起码得四十万里拉,否则太难办了,别的车还在等着我们修理。”

  “好,我明白了,给你三十五万里拉,这总可以了吧?”

  “你确实是一个知道行情的人啊。”老板说着便向片山伸过了手。这些钱如果折合成日元的话,那就等于他们白白得到了将近十万日元的无税奖金,老板以及其他三个职员都将会分到其中一部分。于是他们三人便以意大利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干了起来。这就是钱的魔力,片山暗想道。

  晚上六点,他们下班以前,在车的后排座底下已经焊上了一个铁盒子,把已去掉不少弹簧的后排座放上后,正好合适,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片山付完钱,并在加油站加满了油,又把车开出了高速公路。当车子驶到一个既无车又无人的停车点时,片山下了车。他将后排座移开,打开了底下的铁盒子,将武器、弹药放入其内。接着片山又驱车前往米兰。米兰距佛罗伦萨有300多公里。到达米兰后,片山并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开着车在城内兜了一圈儿。

  虽说意大利的经济正在日落西山,但在这脏地带的商业城市,仍然十分繁华。市中心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银行到处可见,川流不息的高级轿车大多带有厚厚的防弹玻璃,依稀可见司机旁坐着彪悍保镖。据人讲,大富翁和企业家们由于害怕被绑架,几乎不敢涉足夜总会了。

  片山驾驶着汽车,经米兰大学前的威斯康提大街,慢慢地开向考尔索大街。正象庞萨号的事务长马罗尼所讲的那样,在威斯康提大街和考尔索大街的交叉口附近,确实有一座汽车修理工厂,但那座修理工厂的名字不叫“托尔夫”,而是已改叫“阿罗奇里”。

  片山把车停在了米兰市内的近代美术馆附近,又步行返回了刚才路过的那个汽车修理厂。据马罗尼讲,这座汽车修理厂的二层楼便是赤色军团的大本营。由于这时已是深夜,工厂的大门紧锁着。片山发现离修理厂有四、五间房子的地方有一家昼夜小酒店,他便来到了这家小店。只见老板正在给一个前来买酒的少年打酒。这个少年看来是被差来的。老板的大鼻子通红,十有八九是饮酒过量所致。片山买了三袋软装饮料,并向那老板打听道:“附近的阿罗奇里修理厂,它原来的名字叫托尔夫吧?”

  “是的,一年以前,老板换了人,但不知是为了什么。”酒店老板回答道。

  “那么,里面还有工人吗?听说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在这家工厂工作,虽然那正是三年以前的事了。”

  “那,现在或许已不在了。因为托尔夫将工厂转买给阿罗奇里,就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把工人也都带走了。现在工人都是阿罗奇里新雇来的。”

  “托尔夫现在在何处?”

  “不知道,他走时并没有告诉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在米兰,因为如果他在米兰,人们肯定会传说。”

  “非常感谢,浪费了您很多时间。”

  “没关系,反正也没事干,你就住在这附近吧?看来你是从外国来的。”

  “不,我是路过这里,再见,先生。”

  “晚安。”

  片山走后,酒店老板往一个大玻璃杯内倒满红葡萄酒后,便一饮而尽。

  回到轿车上的片山,又开车来到大院广场附近馅饼店内,饱餐了一顿。然后回到车内,稍做休息,沿高速公路急驶奔向拜莫湖。十分钟后,片山的车驶出高速公路,开上了拜莫湖畔那弯曲盘旋的公路。

  已经可以看到摩尔迪勒查公司的原任经理、现任会长的比埃德洛的私邸所座落的那小山丘了。此人曾被赤色军团绑架,后以高额赎金才被赎回。在通往宅邸的入口处,有一扇大门,门旁有一间门房,屋内正点着灯。片山将车停在远离大门的路边,从后排座底下的铁箱中取出了柯尔特自动手枪、弹匣和匕首。然后打开后车盖,取出一个手提包,里面有衬衣、茄克衫以及牛仔裤。片山迅速换上了这一套衣服,把做为面罩的长筒袜放进口袋中,接着脱下轻便旅游鞋,换上了长筒靴。他将一捆绳子挎在肩上,翻身跳上车顶,越过铁丝网围墙,进入了比埃德洛的宅地。

  宅地内种满了树木,其中尤以得克萨斯松为最多。片山蹑手蹑脚地接近了建在小丘上的住宅。他跳过一个空壕,迅速爬上住宅外侧的石墙。然后又巧妙地运用绳索爬到了二楼上。这时他从口袋中掏出长筒袜套在脸上,悄悄地靠近书房的门。片山断定这肯定是比埃德洛的书房。他侧耳听了一下屋内的动静。从屋内不时传来壁炉内木柴燃烧的响声,过了一会儿,又听到用剪刀剪书页的声响。

  片山知道,比埃德洛的家族是到意大利来避难的,他家的佣人住在楼下,楼上只有他一人。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门,发现门没有上锁,于是他出其不意地迅速打开门闪身冲进了屋内。

  比埃德洛正躺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看书,突然看见片山,惊吓得书掉在地上,呆呆地凝视着片山,就象一块化石。他穿着室内宽松服,相貌很英俊,满头银发,用塑料制成的右耳朵和右手食指,并不让人感到不自然。

  “很抱歉,无约突然造访贵府。意大利语我讲得不好,所以请允许我用英语向您表示歉意。”片山说着微微向主人施了一礼。

  “你是谁,我们已经没有金钱可供榨取了。”比埃德洛用相当流利的英语喝道。

  “请明白,我不是你的仇人。我是赤色军团的仇敌,虽然我深知无礼却还冒然造访,是因为我很想向你了解一下赤色军团的情况。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这难道不好吗?噢,对了,为了慎重起见,我要告诉你,我拔枪速度很快,看,就象这样!”

  片山迅速地从腰带上拔出柯尔特手枪,在比埃德洛面前晃了晃,然后快速放回枪套内。

  比埃德洛眉头一皱,问道:“什么赤色军团,我不明白。”

  “就是绑架你的那个组织。”

  “噢,他们不是名叫意大利北方解放同盟吗?”

  “那是赤色军团的伪称。”

  “原来是这样,好,我明白了。”比埃德洛从一个带有花纹的盒中取出了支细雪茄,递给片山,但片山回绝了,他只好自己点燃了一支叼在嘴上。他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自言自语:“我,我憎恨他们,为了支付他们强加给我的一兆八千亿里拉的保释金。我们家族不得不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宝石、古董拍买掉,还不得不将我的摩尔迪勒查公司的大部分股票卖掉。因此摩尔迪勒查公司被新兴跨国公司——托迪姆公司所吞并……

  “我正想问你是否知道这个托迪姆公司是怎样的一家公司?”片山问道。

  比埃德洛答道:“此公司是七八年前在加拿大温哥华设立的。当时只是一个无名的小不动产公司,它的社长是一位法国血统的加拿大人,名叫杰克。托迪姆公司后来不断以小吞大,把与自己根本无关的许多大公司、大银行都兼并了,成了一个典型的复合型的国际托拉斯企业。托迪姆公司上面还有一个名叫环球事业的特殊持股公司,它的名誉总部设在列支敦士登国内。我想你一定知道,夹在瑞士和奥地利之间的列支敦士登公国,是一个非常小的国家。但是对于偷税者,这里却是天国。为了获得外汇,列支敦士登政府才有意鼓励外国企业在他们国家里注册,而且严格保密。这个国家人口只有二万多,但竟有三万多逃税的外国企业在此设持股公司。据我了解,环球事业公司的列支敦士登人名誉董事是奥特。他在哈姆大街设有律师事务所。从名字上也可看出,他是一个犹太血统的人。作为企业家,他是相当出色的。他可能知道环球事业公司的真正头目是谁。”比埃德洛说着点燃了第二支香烟。

  “这样说来,托迪姆公司的社长杰克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片山小声自语着。

  “不,杰克是一位有才能的男子,但是……但是……”

  “请说下去。”

  “如果设想杰克后面没有大人物撑腰,那就无法说明托迪姆公司庞大的资金来源。”

  “你是不是在说赤色军团便是他们的后台?”

  “你在开玩笑,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在跟你讲梦话。”

  “那……”片山追问着。

  “但是……但是……”

  “不要再让人费解了。”

  “曾有过谣传说,德布特是托迪姆财团的幕后人,不过我向来不相信。”

  “什么,德布特!请你稍停一下。我从前就听过他的名字。这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报刊杂志说他是战后最伟大的人道主义者,是伟大的博爱主义者。他现在是世界性的慈善团体”互助会“的会长,其总部设在巴黎。此组织每年召开一次总会,会议地点常选在巴黎、罗马、波恩或伦敦等。据说他的本行是银行家,除了担当某银行经理外,还是法国第三大贸易公司的会长云云。”

  “正是这样,德布特的父亲阿努阿罗曾得到埃及国王的宠爱,他趁机从一个高利贷者摇身转变为埃及第一个民间银行家,并将埃及众多的企业垄断在自己手中。后来与被称作绝世美女的法国血统的犹太人伊温努结了婚。他们的儿子便是德布特。德布特是独生子,早年就学欧洲,攻读哲学。他回到埃及后参加了埃及激进党,成为领导人之一。他向母亲要了一笔钱,创立了私立民族博物馆,以此做为激进党的总部。他本人最终成为该党的总书记,也就是最高负责人了。但是,或许他干得太过火了,在一九五二年,埃及革命爆发前夕,他差点被政府军逮捕,最后还是靠了他父亲的大财团撑腰,才免于被捕,但却被驱逐出境。

  “其母伊温努同样是一位不亚于丈夫阿努阿罗的政商,她一方面博得当时埃及国王的欢心,以致有人传说她年轻时曾是国王的情妇,另一方面她又暗中出资援助密谋政变的自由将校团。正因为如此,埃及革命后,当别的财团纷纷被没收时,而她的财团却被奇迹般地保留下来。”

  “这女人可真了不起。”片山从中插了一句。

  “1954年的纳赛尔掌权后,被驱逐出境而流亡巴黎的德布特发表声明,声称自己将从激进派转向实业家,以求纳赛尔政权的特赦。纳赛尔政权以德布特保证在埃及境内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为条件,准许了他的请求。德布特回国后,继承了其父的巨额财产,便又回到了巴黎。他曾向众多的慈善团体捐赠巨额款项,由此他在政界、财界以及宗教界的要人中便名声大震。此后,他创立了地中海银行,不久又创建了一个贸易商社。据说他为了主宰各个慈善团体而投下了大量资金。总而言之,作为人道主义者,德布特的名声是不可动摇的。”

  “我从不相信博爱主义的慈善家,他们不过是骗子。”片山愤愤地说。

  “你怎样想,那是你的自由。”

  “那么,德布特做为托迪姆集团的后台老板证据何在呢?”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刚才我已讲过,那是毫无根据和凭空捏造的,我并不是向你不负责任地乱说。”比埃德洛声明道。

  “这是因为你害怕,不敢说。”

  “谁?我,我在害怕?那是因为我不欢迎你的暴力。坦率讲,你是一个让人感到可怕的人。你到底是谁?你比起加害于我的意大利北方解放同盟,不,赤色军团更让人感到阴森恐怖。我厌恶暴力,我不希望别人再带给我痛苦。我已经尝够了,请求你,你给我出去,虽然我是在虚张声势。但我的神经确实己忍耐到了极点。”说完,比埃德洛手中那还燃着的雪茄烟掉落在沙发上。他全身剧烈地颤抖着。

  “我明白了,我立即就离开这里,因为我同情你的遭遇,我知道你心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但请放心,我不会强迫你说出。还是请你先注意,别让沙发烧了起来。片山指了指落在沙发上的雪茄烟。比埃德洛摇晃着身子,拾起雪茄烟,丢进了壁炉内。

  “在我离开这以前,还有一事需向你请教,请你告诉我汽车厂家杰里亚斯·希兹公司的经理名字和他的住址。”片山说道。

  “米兰要人花名册在那边,是市工商会议所编发的,为了不使恐怖分子弄到手,他们是极秘密地限额配发的,你想知道的就在里面。”说着比埃德洛指了指屋内的桌子。

  片山让他将那本名册递过来。他很快查到了杰里亚斯·希兹公司经理的名字和地址。其名为温伯罗特·拉兹尼,住在米兰市东北部的罗马纳城门附近。儿子和女儿都已结婚。

  接着,片山将比埃德洛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并警告他说:“我只要你委屈一小时,如果你通知拉兹尼的话,那你将会被卷入一场麻烦之中。我请你放聪明些。我无意伤害他,只是想和他也轻松地聊一聊,就象我刚才和你谈话一样。”

  温伯罗特·拉兹尼的宅邸被高高的围墙围住,正门呈拱形,门内右边有一间房。看门人正趴在桌上睡觉。片山将乳白色轿车驶过几个路口后,便停了下来。此时在路上正好停着一辆尼桑牌高顶车,于是片山便盗用了这辆车。这辆车不仅车顶高,而且车顶上还装有行李架。片山将车开到拉兹尼宅邸的附近,见四周没什么动静后,便把一条绳索卷在腰间,向车顶爬去。爬到车顶,片山又将绳子的一头拴在行李架上。由于车身远远超过了两米,温伯罗特院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片山观察了一下门卫那边没什么动静,便将绳子垂入院内。他顺绳而下,落到了地上。他把那长筒袜套在脸上,掏出手枪,扣着枪机,躬着身子溜到门房内。他把门轻轻推开闪身进了屋内,这时那门卫刚睁开眼,抬起上身。不等门卫反应过来,片山已用手枪顶住这年近六十的门卫老头。并用意大利语凶狠地威胁道:“你是要命,还是要麻袋儿打洞。”

  “圣母玛利亚!”门卫表情惨淡地举起了双手。

  片山命令那门卫手背在后面站着。自己缴了他放在军用皮包内的勃郎宁手枪、警棍、手铐及一大串钥匙,并用手铐将老头双手铐在背后。

  “我也有妻子儿女啊!”门卫哀求着,此时他因恐惧过度而小便失禁,流得满地板都是。

  “你若按我说的做,就可以免于一死。快,快带我到你主子屋里去。”片山命令那老头。门卫老头的那一大串钥匙中当然有主屋大门的钥匙。

  温伯罗特的寝室设在二楼。此时已摘下假发的光头温伯罗特正和他妻子共寝。其妻满脸皱纹,头发是栗色的。片山窜过去,迅速用警棍将温伯罗特的妻子打昏,又将领路的门卫老头打昏。惶恐的温伯罗特一丝不挂地从被窝中爬了出来,只见他那稍有点松驰的身上长满了熊一般的汗毛。

  “你老实点,我不是强盗,我是意大利肃清同盟的人。”片山用英语向温伯罗特说道。他从庞萨号的马罗尼那里得知,意大利肃清同盟是赤色军团米兰支部对杰利亚斯·希兹公司所使用的名字。

  温伯罗特一边盯着片山右手握着的柯尔特手枪,一边象女人一样用右拳捂着嘴悲叫。他全身颤抖着。他那缩小的男性象征无力地垂着,失禁的小便不断地滴落下来,正好洒在他妻子的翩翩大腹上。他放下那捂着嘴的手,向片山哀求道:“你救一救我,我不是每月都向意大利肃清同盟交献金吗,如果是钱没转到你们银行,那是银行的责任,不是我们公司的责任,更不是我的责任,这你要知道。”

  “你先坐下,让我们慢慢地谈一谈,这难道不好吗?”片山用警棍指着沙发,示意他先坐下。

  温伯罗特便慌忙地从床上连滚带爬地坐到沙发上来,把两手夹在大腿间。

  片山问他:“你们银行可能是搞错了,这个月没有钱转入我们的户头,是不是确实将款项转入我们指定的银行的指定户头上了?”

  “没错,一点没错,请您相信。”

  “为了保险起见,请你说一下我们的户头名和帐号。”

  “户头名是托迪姆精密仪器公司,个人专用信箱号为237号,E.J.杜兹,列支敦士登,帐号为阿罗彼娜银行KXL5077839PS。”

  “那阿罗彼娜银行是设在列支敦士登的瓦杜兹了?”

  “你,你为什么问这些?”

  “这个月你转过去多少钱?”

  “混蛋,你不是意大利肃清同盟的人。你!你是谁?”温伯罗特全身颤抖地大声喊道。

  “你即使小声一点,我一样可以听得见。我命令你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不想倒霉的话。”片山喝斥道。

  “令人可恶,他们的复仇真叫我害怕。”

  “难道我就不可怕吗!好!我先叫你看看,我是怎样剥开你太太的肚子,取出其中的脂肪。你知道脂肪上的伤口是不好医治的,而且容易化脓。”说着片山把警棍插入腰内,从刀鞘内拔出匕首,向昏倒在床上的温伯罗特太太的肚子刺去。

  “住手!住手!”只见温伯罗特一边大喊着,一边爬到片山脚下,向片山合手求饶。

  “那难道你同意我割下你的xxxx吗?”片山转向温伯罗特微微一笑。

  “明白了,我一切都说,只要你住手。”

  “那好,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杰利亚斯·希兹公司从三年前开始,每月付二千万里拉,但后来由于里拉下跌,每月改成四千万里拉。”

  “听说意大利肃清同盟的真名叫赤色军团,更准确地说叫赤色军团米兰支部。”

  “真的吗?”

  “你听到过赤色军团的名字吗?”

  “没有,意大利肃清同盟胁迫我时,曾对我说他们拥有世界性的恐怖组织,但并没有具体告诉我名称。”

  “米兰别的大企业是否也被迫向赤色军团捐款。”

  “我不清楚,但是从一些酒会后的醉话中可以听出有一批企业都在被迫给意大利肃清同盟捐款。

  “好了,从头说起吧,你们是怎样和意大利肃清同盟发生关系的?”

  “那是三年前,我还没有进入杰利亚斯·希兹公司的领导层,只是一个部长。当时的经理安佐·巴加尼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大致写道:杰利亚斯·希兹公司的汽车缺陷重重,将之命名为”幽灵“车更为合适。最近有动向表明,因该厂汽车的缺陷而致死的人的家属和致残的人将要组织一个受害者同盟,以发起大规模、有组织的对贵公司的上诉运动。这个计划如果实现了,贵公司将可能破产。我们意大利肃清同盟是一个由爱国人士组成的团体,我们不忍心看到我国的企业陷入困境。所以我们准备阻止这一计划的实现,但这需要一笔经费,而且需要一笔防止第二、第三次这样的同盟出现的活动资金。我们将金额定为每月二千万里拉,贵公司如同意我方意见的话,请在米兰新报中登一条内容如下的广告:欲求有关安东尼奥·塞则罗的消息。塞则罗年龄二十岁,私吞二十万里拉逃走,知情者请予告之,联系地址:米兰邮局个人信箱二二二号。如果贵公司拒绝的话,那将不利于贵公司,可能会有不幸事件发生。

  “我们急忙调查有无受害者结成同盟的动向,调查结果表明实际上并无此事。于是我们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那……那以后?”

  “以后是恐吓信每月必来一封,半年后送给我们一份最后通牒,在信中扬言道,若不答应,便将安佐变成废人。安佐见此慌惶万状,请求总裁答应,但总裁始终没同意。不久安佐经理的两腿便被切断。次日在给总裁的电话中扬言‘下一个便是您,总裁先生’于是,总裁当即在电话中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你们公司中是否有谁同意大利肃清同盟的人见过面?”

  “不,没有。联系全靠电话和信件。安佐在被人袭击时,看到过那些人,但他们全都蒙面。”温伯罗特答道。

  片山对温伯罗特大约讯问了半个多小时。他看桌上也有一本名人要人花名册,便夺了过来,然后用警棍将温伯罗特击昏,就离开了宅邸。

  一个小时后,片山又溜入了阿罗奇里修理工厂的二楼内。只见二楼的一间房子内,值宿人正在和他的情妇同床共寝,不用说两人都是一丝不挂。床单已经滑落到地上。男的大约有二十二、三岁,女的也不过十六、七岁。两人都可谓相貌丑陋,女的年龄虽小,但身体各部位却发育成熟,下身部位更为突出。那个男的发现有蒙面人进来,便迅速地从枕下取出刀子从床上跳下。

  “你难道想死?”片山威胁道,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腰中拔出柯尔特式手枪。

  那男的见此阵势,吓得赶忙丢下刀。“金、金库就在事务所内,但钥匙老板带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开。”他喘着气怯怯地说。

  这时睡在一旁的那个女的撒娇似地翻了个身,只见她的手指又无意识地伸向她的裆部。

  “你们老板住在哪里?”片山讯问道。

  正在这时,那女的终于睁开了眼,在床上盘腿坐起来,冲着片山大骂起来。

  “你让她给我住口。”片山命令那男的。

  那男的试图用手捂住她的嘴,但被那女的用嘴一咬,没捂住,接着又要卡住那女的脖子。女子见此用双手向那男的手腕乱抓起来。片山走过去用手背朝那女子的耳朵上部一击,她立即昏倒在床上。接着又把那男子的右手腕抓过来。用手背一击,将其折断,这一下子痛得那男的嗷嗷直叫。

  片山逼问道:“你说不说?”

  “在阿罗达大街的公寓住。”他终于告诉了片山。

  片山又问:“这个工厂原名叫托尔夫,对吗?”

  “好象是,但我是今年春天才被雇佣过来的,我详情不知道。”

  “你听说过意大利肃清同盟的名字吗?”

  “没有。”

  “赤色军团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

  “好,我不跟你废话,快给我带路到阿罗奇里那里去。”片山说着朝那男子耸了耸肩。

  待片山用东西堵住那女子的嘴,又紧紧捆住她后,便来到了院内找到一辆待修的菲亚特130车,让那名叫希罗欧的驾驶着车,径直奔向座落在市南部阿罗奇里的住宅。

  阿罗奇里所住的公寓分为前庭和后庭。好象希罗欧曾来过这里,他很快找到了入口大门的电磁锁的隐藏按钮。于是俩人便上到了这座口字型公寓内右侧的二层,阿罗奇里便住在这层。希罗欧按了一下那门前的自动通话器按钮。

  过了一会,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出,她问道“谁啊?”片山用手枪顶住希罗欧腰部示意他用自己编好的话回答。

  “对不起!我半夜来打扰您,工厂内有些事,我想通报给老板。”

  过了五分钟,一个中年男子从话筒中问道:“希罗欧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片山在一旁暗想这大概是阿罗奇里吧。

  “工厂发生了火灾,好象是纵火,虽然我已将火灭掉,但电话已被烧坏,只好直接到这里来找您。”

  “什么?你快进来。”这时门锁从里面被打开。

  进入房间内,片山迅速将枪口转向阿罗奇里,并用左手从后面掩上了门。

  “我是秘密警察,为了不让您记住我的脸面,才扮成这个样子。确实失礼了。”片山向阿罗奇里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但我们不能轻意相信,请你拿出证件。”阿罗奇里边说边喘着粗气。此人皮肤呈褐色,中等身材,略微发胖。

  “如果你不老实,我就杀了你们,包括你的家人在内。如果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办完事后就离开。这是点小意思,先拿着。”片山说完从衣袋中掏出六七张面额为一百美元的票子,洒落到地上。

  站在一旁的希罗欧见状就要爬着拾起那些美钞,在他刚要拾起时。片山朝他的头就是一脚,把他打昏在地。片山把手枪挂上枪机保险后,又放回枪套内。然后向阿罗奇里说道:“我想知道的只是修理厂的前任经理托尔夫之事,但是在我们开始谈话前,请你告诉你妻子不要因为我蒙着面大喊大叫或打电话给警察局。”

  阿罗奇里顺从地冲着他妻子的房间喊道:“玛利亚,我们正在商讨有关买卖的重要事情,我不叫你之前,你可以不到这边来。”

  “我感谢你的帮助,首先谈谈你是怎样和托尔夫结识的?”

  “我们俩是通过买卖结识的。我曾经长期在都灵的菲亚特公司供职,去年我父亲去世,我得了一笔财产,于是我就想在我生育之地米兰开设一个汽车修理工厂。这时正好有个叫托尔夫的人要把其修理工厂卖掉,我就把它收买过来。由此我们相识了。”

  “你买下时,是否见到了托尔夫?”

  “没有,我是和他的代理律师交涉的,那律师确实很了不起。就是那个在罗摩纳大街设有律师事务所的卡罗勒先生。”阿罗奇里一边说着一边指指划划地告诉片山那律师事务所的确切位置。

  “律师卡罗勒的住宅在哪?”

  “就在他律师事务所大楼的最顶层,据说那栋楼也是他私人的。实在了不起。”

  “非常感谢,你告诉了我许多东西,这是点小意思,为你压惊。”

  说着片山从衣袋内掏出十余张面额为一百美元的美钞,递到阿罗奇里手中。并向欣喜若狂的阿罗奇里叮嘱到:“你最好不要向卡罗勒讲你我的这次会面,我近日来可能会到他那里去,因为我想和他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有关托尔夫的事。”

  半小时后,神出鬼没的片山又来到了卡罗勒律师事务所的那幢十层大楼的顶上。楼顶上建有游泳池、网球场以及花坛北侧有一座雅致的住宅。

  五十岁左右的卡罗勒这天是与其妻子分室而寝的。片山先冲进其妻子的房间,将她打昏并捆绑起来,接着又冲进卡罗勒的房间,当卡罗勒被惊醒刚要叫喊时,片山已将枪口插进了他那张开的嘴中。“托尔夫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律师那茶色的眼球瞪得仿佛要从眼框中落下来,他从唇边吐出了几个令人难以听清的几个音:“托尔夫?”

  “对!托尔夫就是阿罗奇里现在经营的那个修理工厂的卖主。”

  “我知道了,你先停止武力。听说他现在正在蒙扎经营一个小型旅馆。”

  “蒙扎?就是有赛车环形跑道的那个城市吗?”

  “是,就是那个地方,离米兰很近。托尔夫的旅馆名叫‘皇帝宫殿’,听起来规模宏大,豪华之极,其实不过是一个三流旅馆。”

  片山突然话题一转,问道:“你听说过意大利肃清同盟吗?”

  卡罗勒律师听到这名字后,有些惊呆害怕,喘着气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问你知道不知道意大利肃清同盟。”

  “我是律师,我有义务为顾主保守秘密。”

  片山镇静地说:“不要冠冕堂皇了,如果不想死,就回答我的问题。难道你是意大利肃清同盟的律师?”

  “毫无办法,毫无办法,我是反对他们的,请你相信。由我所担当顾问的大企业中,有很多受意大利肃清同盟的胁迫而不得不每月向他们大量献金。”卡罗勒慌张地向片山讲道。接着他又说出了意大利肃清同盟接受各企业献金的户头名称和帐号,以及银行名称。并同时说出了那些企业家的名字和献款金额。据卡罗勒讲,设有意大利肃清同盟户头的银行大多集中于卢森堡、巴哈马群岛,以及列支敦士登,特别是列支敦士登的阿罗彼娜银行。片山边听着边把卡罗勒所讲的户头和帐号记录了下来。律师的记忆力实在不凡,片山暗中有些敬佩。

  片山又问道:“你知道赤色军团吗?”卡罗勒支吾着不肯回答。

  “怎么了,知道还是不知道。”

  卡罗勒在片山的威逼下,又讲了起来。“在律师聚会上,曾听到这个名称,经过是这样的。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其提包内装有黄色炸药,被警察发现给逮捕了。但那个小伙子说他并非是为了搞恐怖活动,而是为了在湖中炸鱼。在那小伙子受警察审讯时,我的朋友托斯卡尼律师接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那人讲,他们付高额费用,请我的朋友将那小伙子保释出来,不久邮局便汇来了三百万里拉。托斯卡尼成功地将那小伙子保释了出来,当然保释金也由一个陌生的男人送来了。

  “被保释出来的那年轻小伙子,也许是由于过分兴奋,他向托斯卡尼炫耀道:他受赤色军团的保护,而赤色军团是世界性恐怖组织和游击队的总部。这个小伙子在和托斯卡尼分别后不到三十分钟,就被车撞死了,撞人的车也跑了,至今无线索。当然无人晓得他是死于事故还是因向警察泄了密而被杀。”

  半个小时后,片山将律师绑了起来,并暂时将其致昏。然后开车驶向了蒙扎。由于夜深道路空阔,他只用了二十分钟便到了蒙扎。他很快找到了“皇帝宫殿”旅馆。

  片山把车停在街道旁的一空块地上,然后又给这辆乳白色轿车换了块车号牌,便向旅馆方向走去,他这回没有蒙面。

  旅馆离街道大约有500米左右,是一座十层建筑。片山首先来到英式酒吧。酒吧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虽说意大利人擅长过夜生活,但此时客人已无几个了,柜台后面只站着一个服务员。片山要了两瓶小瓶装啤酒以及夹着火腿和西红柿的三明治,他吃完后,便来到了外面。表面看来,他是在漫不经心的散步,而实际上他是在观察托尔夫的住宅,以及附设汽车旅馆和妓女们住宿的公寓的情况,这些建筑与旅馆之间隔着一小片杂树林,起着一种隐蔽的作用。

  就在片山从汽车旅馆返回的路上,突然从树丛中跳出两个人。他俩身着类似警察服的服装,腰上插着手枪,手中握着警棍,他们向片山命令道:“站住!”

  “什么事?”片山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对不起,您是否带有这旅馆或汽车旅馆的房间钥匙。”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人语气缓和地问片山。

  “当然有。”

  “那么请让我们看看。”两人说着拦住了片山。

  片山见此阵势,先发制人,朝着右边保镖的睾丸就是一脚,接着又向左边保镖的颚骨猛击一拳。这一拳可不轻,那家伙当场就倒在地上,面部歪歪扭扭地抽搐着,似乎颈椎骨被打脱落了。另一个家伙则弯着身,两手捂着裤裆,当他刚要喊时,片山便又给了他的颚部两脚,虽说死不了,但也够受的。

  片山把这两个人拖迸了小树林内的草丛中,警棍也扔在里面。然后,他打开他们的枪套,夺走了里面的米雷特手枪。他摸了摸其中一个家伙的口袋,里面有驾驶执照和身份证。打开一看,原来这人名叫茄哥姆。他不是警备公司的人员,而是旅馆雇佣的。片山为了使他恢复知觉,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腰椎部。不一会儿,茄哥姆恢复了知觉,嘴里一边呻吟着,一边挣扎着要逃走。片山拾起警棍,往其肩上狠狠击去,使他脸朝下趴在地上。片山把茄哥姆的身子翻过来,以威逼的口吻问道:“你是意大利肃清同盟的人?”

  “你是治安警察还是宪兵?”茄哥姆断断续续地发问道。

  “你若不想死,就快回答我的问题。”说着片山从腰中拔出了匕首,在茄哥姆而前晃了晃。

  “你是赤色军团的人吧?”

  “我是一个小卒子,二等兵,不知道详情。”

  “托尔夫在哪儿?”

  “他,他在宿舍里。”

  “宿舍现在有几个人?”

  “据我所知有十二个人。”

  “宿舍里有秘密退路吗?”片山故弄玄虚地问。

  “绝对没有,我可以发誓。”

  “宿舍的人都使用什么武器?”

  “主要是手枪,其次是机关枪和自动步枪。”

  “好,辛苦你了,你先在这儿睡会儿。”说着片山用脚将他身子翻了过去,然后用刀子挖出他骨髓,杀死了他。

  片山迅速回到轿车内,往他的大皮包里装了三十颗手榴弹,微型机枪用的弹匣,又在腰上挂了十颗手榴弹。片山一切准备完毕后,便端着机枪向托尔夫的宿舍摸去。

  托尔夫一家所住的宿舍是一所三层楼。片山穿过小树林,在距那楼有七八十米左右时,便沿着建筑物一边跑,一边向各个窗内扔手榴弹。二十几颗手榴弹连续爆炸,这座楼几乎成了火海一般,负了伤的人一边开枪一边逃到外面来。有的人竟全身被烧成火球一般。

  片山一边绕着楼跑,一边用手榴弹和机枪收拾这些落荒而逃的家伙们。并不时用柯尔特手枪瞄准射击。这时,只见一个男子从楼中跌跌撞撞地爬出,他头已烧焦,半边脸已被烧坏。他背个大皮包,正拖着已从腹中掉下来的肠子,一边用自动步枪射击,一边爬着逃命。片山从容地掏出手枪瞄准了他的右臂肘就是一枪。那人应声脸朝天地躺在草坪上。

  这时从旅馆停车场那边开过来一辆轻型敞篷赛车,上面坐着一对情侣,二人惊恐万状,不知所措。片山用手枪向车连发两枪,以警告其停车。开车的男子慌忙来个急刹车,而那女子还没等车停稳,便跳下车往回跑。开车的男子也跟着从车上跳下,大声喊叫着逃向了那片树林。片山跃身跳上车,发动了马达,向有可能是托尔夫的那个男子身边急驶过来。已倒在地上的托尔夫想举枪射击,他那惨重伤口的疼痛又使他不得不重新伏在地上。片山将车开到他身旁,把他那沾满泥土的肠子塞进肚子内,然后从死尸中脱下一件上衣,充当绷带缠在他的腰间。片山把他拖到车上,便开车奔向街口。

  这时“意大利肃清同盟”的干将们已从惊恐中清醒过来,疯狂地向片山的车射击。片山让车走着z字形路线。虽然车身被打中了十几发子弹,但最终还是逃出了街口,开到乳白色轿车旁边。片山立即把那男人的重重的皮包以及自动步枪,还有自己的背包和机枪移放到了轿车里,然后把这男人移到了车后行李箱内。

  他驾车飞快地离开了此地。驶向离这里有二十多公里远的里索湖畔的别墅区。由于是周末,所以许多别墅都是空着的,片山选中了一幢很宽敞的别墅,敲开锁,并将车开了进去。

  别墅主人确实不在,片山将车开进木制车库内,然后一手握着枪,一手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后车盖。这个男人在里面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之声。片山把他从车里抱进屋内放在水泥地板上。并且把皮包内的急救箱取出。片山从他的身上搜出了驾驶执照,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这男子正是自己要找的托尔夫。他解下缠在托尔夫腰部上衣,从伤口处把他的肠子取出,用自来水洗净,接着从急药盒中拿出抗生素软膏和缝合针线。待往肠子上涂好抗生素软膏后,便放回腹内,再将伤口缝合并包扎上了绷带。实际上,这时托尔夫早已痛昏过去了。然后,片山用水洗净了手,便开始查看他背来的那重重的皮包内的东西。

  包内有一个存放自动步枪的盒子和二十条子弹带。而且还有一个厚厚的本子。翻开那本子一看,里面都是用暗号写的东西,粗看来,只是些无意义的罗马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的罗列。片山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从急救箱中取出樟脑注射液,注入了托尔夫的手臂。由于失血过多,托尔夫的肤色如同死人一般。注射后不一会儿,他的肤色便有所好转,并恢复了知觉,他叹息着呻吟道:“痛……痛……给我水。”

  “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便送你去医院,你懂英语吗?”片山说。

  “水……水,”这次托尔夫改用英语说。片山把手绢揉了揉,然后用自来水浸湿,放进托尔夫嘴里。托尔夫贪婪地吮吸着手绢中的水。片山问道:“你是赤色军团米兰支部的部长吧?”

  “那又怎么样?”

  “赤色军团本部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知道!”

  “你别装傻,赤色军团头领是谁?”

  “不知道。”

  “你若再这样,那你马上便会死。”

  “我已无法被救活了,小子,你若杀我就赶紧杀,也好让我早舒服一会儿。”

  “我是不会让你舒舒服服地死,我是否应该把你的那玩意儿割下。”说着片山打开了刀子。

  “任你怎么干,顶多是一时的疼痛,这以后你怎么搞我,我也就无所知觉了。”托尔夫自言自语地说。

  “侵占了摩尔迪勒查公司的托迪姆公司的幕后老板是德布特吧?”

  “我不知道这个名字,小子,你有种就杀我。”

  “我已非常迷恋你了,你是男子汉中的男子汉。我见过的意大利人都是些稍一吓唬便信口开河的蠢货,但你却这样顽强,如果你说一些,哪怕一点,那你的尸体上便不会再出现新的伤痕。”片山嘲讽着托尔夫。

  “不要废话了!没用!有种就赶紧杀死我。”

  “你大概心里在想:你这样能够拖延时间,你的同伙会来救你,你确实很会珍惜生命。”

  “少废话!”

  “我想,你那本子内的暗号是有关一些捐款企业的名字和金额吧。破译这暗号的暗码簿在哪?”片山问道。

  “在我的脑袋中,我死也不会告诉你。”托尔夫恶狠狠地说。

  “好,明白了,我要叫你做太监,使你来世再也不能拥抱女人。”片山说着用刀子划开了托尔夫的裤子,把刀子架在他那已缩小的东西上。

  “混蛋!我转世一定咒杀你,你不是在侮辱赤色军团吗?你要知道,你被赤色军团捕捉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日后,你落在我们手中的话,也将被阉割!赤色军团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她君临世界上所有恐怖组织和游击队,只要巴黎本部命令一下,你这混蛋,就是插翅也难逃出我们的手心。”托尔夫说着全身颤抖起来,说完便出现全身性痉挛,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块,不一会儿便死去了。片山虽然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和心脏按摩,但却无济于事。片山便狠狠地朝着托尔夫的身体踢去,以致把他的肋骨全部踢碎了方才罢休。片山在这里只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即托尔夫无意中泄露的那句话:赤色军团本部在巴黎。

  第二天早晨,片山驾驶着乳白色轿车,取道三十七号国有公路,途经阿尔卑斯山,来到了意大利东北部边境。他顺利地通过边境哨所的检查而进入了瑞士境内。边境距离片山昨天藏身的那座别墅,以直线距离计算,只有五十公里,但由于途中阿尔卑斯山道路曲折弯绕,故而汽车实际上跑了一百多公里。

  进入瑞士境内的片山,两眼不停地左右巡视。他并非是在欣赏阿尔卑斯山那雅致的景色,而是在寻找一个射击物。众所周知,瑞士是一个全民武装的国家,瑞士的成年男子家中都保管有军用自动步枪和子弹。有义务定期接受射击训练。所以大部分村镇都设有射击场,每逢节假日,那里便热闹非凡。有的还以当地的烈性酒为赌物,以射击决输赢。

  片山将车开进了一个小村庄,停在射击场旁,然后从后排座底下的箱子中取出了那支在意大利缴获的自动步枪,装有十梭子弹的子弹带,每梭三十发,以及一个弹着观测仪。便朝着射击场的传达室走去。

  这射击场分别设有二百米射程和三百米射程的射击台,由于这天是周末且又是早晨,所以里面只有管理人员——一对老夫妇。片山向这对老夫妇交纳了使用费,并给了不少的小费。他在二百米和三百米射击台分别打了几十发子弹,校好这支自动步枪,并在枪托上刻上瞄准修正标记。

  片山离开射击场后,便开车来到了圣莫里茨的疗养地。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他将车停在后面马路的一个饭馆停车场内。当然,此时的乳白色轿车已换成了原来的车牌号。

  片山午饭吃的是醋蒸大马哈鱼和炸鹿排骨,鹿肉只是叫叫名而已,而实际上是从新西兰进口的一种冷冻野羊肉。对于在新西兰做过出口野生动物职业检查员的片山来说,这是骗不过他的舌头和眼睛的。

  吃过饭后,片山又开车驶向街口。他的嘴中还回味着刚才那樱桃白兰地的余香,在街的出口处,他又偷了一辆自行车。他把自行车绑在车顶上,这样可能会使顶上的漆皮被擦得一塌糊涂,但无论怎样,这车又不是自己的,坏了也就坏了。

  片山沿着莱茵河上游,取道三号国有公路向列支敦士登方向驶去,片山利用拐弯的机会,一路超车。飞驰着的轿车的车身下缘,有时与地面摩擦,迸发出闪闪的小火星。

  走了一个小时后,便来到了列支敦士登。由于列支敦士登把军事和外交权利都委托于瑞士,且使用的货币也是瑞士法郎,所以列支敦士登和瑞士之间的国境并没有海关。列支敦士登国土东西约长十公里,南北宽约二十公里,且国土大部分位于阿尔卑斯山山地中。她的首都是瓦杜兹,虽说是首都,但只是个小镇。政府机关和邮电局所在的那条斯特利特大街上,各种各样的车在悠闲地开来开去。

  邮局位于市中心。现在,列支敦士登的纪念邮票销售利润已占其国库收入的20%左右。来这里的外国游人,大多都要从这里的邮局向故国寄出很多明信片,这好象已成为游客的一种习惯了。

  邮局里人很多,乱哄哄的,有的想收购邮票,有的正在填写明信片,有的则是在请邮局人员往自己的明信片上加盖纪念戳。摆着个人专用信箱的柜台在邮局内左侧。个人专用信箱一般只标有号码。信箱的前面是一层半透明的玻璃,所以里面有没有信,从外面一目了然,但是信封上的字却无法看清。

  片山走近托迪姆精密仪器公司的那个标有237号的专用信箱。往里一看,发现其中有一封信。片山坐在邮局内的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但他的两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237号私人信箱。

  一个小时过去了,仍不见有人来开信箱。片山站起来,又一次接近了那私人信箱柜台。他等待着时机,一旦人群遮住了邮局人员的视线时,他便用钢针将信箱的锁撬开。片山如愿以偿了。他取出信后,迅速地将门关上。只见信封上的收信人正是托迪姆精密仪器公司,发信人是奥地利埃伊哈制枪公司。

  片山走出邮局迅速骑上车,又开动轿车到阿尔卑斯山脚下的汽车旅馆找了个住处。他往自己带来的水壶内灌好水便放在煤气灶上。不一会,壶中的水开了,蒸气从壶嘴中冒出,片山先将信封口用水气熏湿,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

  从埃伊哈公司来的信写道:“前天贵公司申请之事,我们已知晓。今天,我们从奥地利的古拉兹银行向贵公司指定的瓦杜兹·阿罗彼娜银行的KXL5077839RS帐号上转去了五万瑞士法郎,特此敬告贵社。”

  五万瑞士法郎相当于日元五百五十万。

  片山看完后,又将信放回信封内,并用浆糊封好信口。信还未全干,片山喝了两杯茶,便又骑车回到了邮局。途中,他仔细观察了阿罗彼娜银行以及做为托迪姆公司的总公司的环球事业公司的名义董事——列支敦士登人奥特律师的事务大楼。

  这座银行和奥特的律师事务大楼都位于和斯特利特大街相交差的马茵哈姆大街上。银行位于交叉口西侧。律师事务大楼是一所三层石砌建筑,整个楼都归律师事务所使用。片山回到邮局后,将信又放回237号个人信箱内,并在邮局内继续监视着那信箱。

  一个小时后,一个金色头发,绿眼珠,瘦高苗条的姑娘来到那个信箱前,用钥匙打开了信箱。这姑娘高高的颧骨,长得楚楚动人,堪称是一个日耳曼式美女。她取出信后,和邮局人员寒喧了几句,便快步离开了邮局。那轻盈的脚步,那扭动的臀部,实在是标致极了。邮局内的顾客都以贪婪的目光望着她那远去的背影。片山若无其事地跟在那姑娘后面,走出邮局,骑上了自行车。

  那女子从马茵哈姆大街向银行方向走去。当她刚走过一百米时,一辆黑色的奥地牌小轿车便缓缓地停在她身旁,并打开了助手席旁的车门。这女子就两腿朝外轻盈地坐在了车座上。她那两只漂亮的小脚还露在车外,还没来得及收回,车便已开动了。于是她赶快把脚轻轻地收进去,关上了车门。

  靠自行车追汽车,简直是开玩笑。片山这样想着,两眼便开始物色一辆合适的车,说来也巧,这时正好有一辆意大利标号的车停在路上,司机正在查看旅游图。片山丢下自行车,朝这辆银色的敞篷车跑去。不等司机弄清是怎么回事,他便将车开动起来。

  片山在那辆奥地牌汽车开到瑞士一号公路时,追上了它。他一边驾驶着车,一边给那已被打昏的司机系上安全带。他始终保持自己的车距离奥地车200米。奥地牌车驶上路面较次的盘山公路,向丘里菲方向驶去。如果是到丘里菲去的话,应该选择那条路面较好的三号国有公路,但狡猾的奥地车却转入了这条盘山道。这表明,它已经发现被追踪了。

  奥地牌车在盘山公路上跑了十公里左右时,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使得车斜横在道中。只见车内的司机和那漂亮女子跳下车,手中都拿着自动手枪隐蔽在车身后侧。

  发现这情况,片山赶紧刹车,将车停在路旁的山崖边。此时两车距离只有一百米左右。这时隐蔽在奥地牌车后的那个男人站起来,持枪朝片山这边扫射过来。虽然大部分子弹都射空了,但也有几发射中了车身和挡泥板。片山从司机座上站起来,用他那柯尔特自动手枪,朝着对面就两枪,然后跳到路边,向一片杂树林跑去。

  片山那两枪正好击中了那个男人的左右肩胛骨。这个男子扔掉枪,爬着只想逃走,但他的两只手已不起作用了。那个漂亮女子,此时神情惶恐,一个劲地向杂树林里胡乱射击。不一会,子弹便打光了。她又捡起男子丢下的毛瑟枪一阵乱打。没过多久,子弹又打完了。只见她扔下枪,举起双手,用德语尖声叫道:“不要开枪!”

  片山这时已悄悄潜到离她只有二十米左右的斜上方。他听到喊声后又故意放了一枪。子弹从她头顶上飞过,好险,间距只有十厘米左右。

  那女人听到枪声,就象电影慢镜头一样,慢慢地瘫倒下去,横躺在地上。片山又朝着那个想要逃走的男人的左右脚腕子开了两枪。男人应声趴在地上,全身抽搐着。片山跳到路而上,迅速地打开了奥地车的行李箱,从中取出了一条牵引用的绳索。并用刀子将其割成两半。一半用于绑住那男人,并用擦车棉纱堵住了他的嘴。然后把他关进了行李箱。

  接着片山两手抱起那已昏过去的女人。虽然这女子个子较高,但并不重。片山将她坐放在车子的助手座位上,把她的两手绕到座位靠背后,用另一半绳子捆住。片山又把她的小挎包放到座位底下。

  片山驾驶着这辆奥地牌汽车,又上了那条曲折的盘山公路。当车开出有十公里外时,片山发现一个叉口,便将车拐进了叉口内。叉口内的道路是较松软的沙地,左右两侧是树林和牧场,透过车窗可看见缓缓移动着的羊群。不一会,车便开进山腹中,看见了有一幢石造的小房子。这小房子原是在剪羊毛季节牧羊人暂住的地方。它的侧面有一条小河,片山把车停在小屋附近后,便朝小房子方向走去。

  他撬锁走进屋里,迎面扑来的是一股股羊毛脂油味。屋子宽有五米左右,长约有八米。房子内的左右两侧各放着两张双层床。门对面墙壁旁放着一个烧柴的炉子和一个简单的用来做饭的桌子,屋顶上吊着熏得发黑的香肠和一些猪和牛腿部的肉。这里好象已有一段时间没人来过,到处都是尘土。门板上有用刀刻着的剪羊毛比赛时的记录。

  片山先把那女子抱进屋内,并让她先躺在右侧的床上。他脱光了那女子的衣服,仔细地端详她的全身,她身材虽很苗条,但胸部、臀部却不失丰满,她那纤细的腰,使人不禁联想起蜜蜂腰部的美丽造形。片山的本能使得他有些按捺不住了。但是他忍耐着。先将女子的两只手腕绑在了铁床架上。他打开了那女子的挎包,从里面的驾驶执照上,片山得知这女子名叫卡莲·里第罗,年龄二十二岁,住址是巴特拉喀兹镇。此镇处于瑞士统辖下,位于瓦杜兹南十公里处。身份证上的记录表明她是托迪姆精密仪器公司的职员。此公司的地址在列支敦士登的夏苗镇拉伊内罗特大街五号,距瓦杜兹也不过两三公里。

  片山又来到外面的车后面,打开后车盖,把那男子抱进屋内,放到左侧的床上,并用绳子将其死死地绑在床板上。片山给这个男子的两个脚腕部做了止血措施,但由于他失血过多,两肩部已不那么往外淌血了。从其身份证上得知,这个男子的名字叫詹斯·威罗那,是托迪姆公司的副社长。处理完毕后,片山到外面的小河里洗了洗全是血的手,并洗了洗脸,然后把车子开到了小房子后面树林中隐蔽了起来。

  片山回到屋子里时,卡莲已恢复了知觉,正张着两腿挣扎着要起来。但当她发现片山已进来时,便慌忙地将两腿紧闭一起。片山脸上露出了犹如恶魔般的笑容,他急不可待地将衣服全脱了下来,贪婪地扑向卡莲,使劲地爱抚着她的Rx房。

  “你做什么?!”卡莲大声地喊道。

  “你刚才不是要杀死我吗?现在轮到我杀你了,我要把你杀死在床板上。”

  片山一边笑着,一边这样说道,并把柯尔特手枪从枪套中拔出,连同一梭子子弹放到了床旁的架子上。

  片山和卡莲并在一起,他贪婪地用嘴舐着她的Rx房,还用手爱抚着她的大腿。

  “你,你给我住手!”卡莲紧闭着双眼呻吟道,她的乳头开始涨起,紧闭的大腿也渐渐松开了。她象说梦话似地喃喃说道:“住手……我自杀……你这个兽类。”说着便将张开的两脚向胸部抬起。片山趁机占有了她……她发出近于哀叫的喊声。

  片山终于完完全全地将自己那“男人的凶器”插了进去,两腿交叉地盘在片山身下的卡莲,一边律动着她那部们,一边交腰部向上拱起。她一面晃动着她那散乱的头发,一边细细嗫喘道:“要溶化了……我是头一次碰到……我一定要溶化掉它……”

  片山渐渐地加快了节奏。他轻轻地咬着卡莲的耳根说道:“你是我所遇到的女子中最棒的一个。”

  说着,将一股热气吹进了卡莲的耳内。虽然卡莲那如犬吠的喊声令片山感到扫兴,但她以日耳曼族人的奔放,在二十分钟内,她竟出现七八次高xdx潮。她仿佛要将片山吸进去。片山咬着牙齿,想起了已死去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才忍着没有投降。当卡莲正要被最后的情欲冲击着时,片山以强韧的意志,从卡莲身上滑了下来,而当卡莲又要用两腿死死夹住片山不放时,片山已从她身边移开。

  “你不要停止,为什么你停止,如果到这种地步你中止的话,那你就杀了我吧。”卡莲一边说着,一边从口中吐着气泡。

  “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送你去天国,托迪姆公司的真正面目是什么。”

  “取出放在私人信箱的信件和被转到阿罗彼娜银行的款项,交到奥特律师事务所,这便是我的工作。我求求你,这样终兴而止,我简直要发疯了。”

  “那……”片山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卡莲发出了象猛兽般的叫声,把身子猛地向上拱起,于是二人拥抱着律动起来。卡莲又迎来了一次高xdx潮,由于过度的兴奋,她的四肢痉挛了,片山也随着她筋疲力尽地伏在一起一动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片山离开了卡莲。他穿好了衣服,再一看詹斯·威罗那,只见他全身都是汗。这是由于疼痛过度而引起的。片山坐到詹斯床旁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支香烟。他向詹斯问道:“托迪姆公司难道是奥特的傀儡吗?”

  “你快把我送到医院……我不想死……我只是奥特律师事务所花钱雇用的。”

  詹斯从他那干巴巴的嘴唇缝中无力地呻吟着。他的英语有很重的德语味。

  “刚才你不是相当勇敢吗?果断地拿枪向我扫射。”片山冷笑地说道。

  “因为我害怕,你在后面那样紧追着我们。”

  “难道有人跟踪你,你就用枪打死人家,这难道是你的作法?”

  “这是奥特规定的方式。”

  片山问道:“具体地说说你们与奥特律师事务所怎样交接信件和款项。”

  “方法不一。今天是将信件扔在约定的垃圾箱内。由一个叫福兰兹的男子拾走。他刚才已经看见我们了。”

  “那个叫什么福兰兹的男人,看见你们不停车,他会发觉出了什么问题吧?他回去一通报,奥特就可能隐蔽起来,或是叫来赤色军团的杀手。我要问你赤色军团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反正奥特不是总上司,他上边肯定还有别人,总而言之,他的总上司是世界上恐怖组织和游击队的元帅。”詹斯说完,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在奥特那里工作的人有几个?”

  “我……我已经不行了,我已无力说话了。”詹斯以微弱的声音说完,便闭上了眼,他完全失去了知觉。

  片山又把椅子移到卡莲的身旁坐下了。已经满足了欲望的卡莲,此时用她那绿宝石般眼珠冰冷冷地瞪着片山。片山装出一副非常快乐的样子向她问道:“刚才我们是多么的愉快,快告诉我,在奥特手下工作的人有几个?”

  “你不要靠近我,你到底是谁?”她大喊道。

  “我,我不是你哭着想要的那个男人吗?快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你以为你自己怎么样了……一个野人!”

  “好,那我就要做一些与野人名符其实的事了,我要你在今后一生中永远再也品尝不到做女人的快乐。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使你从今永远无法出头露面。”

  片山狂笑着,便从腰中拔出匕首,接着又从匕首套中拔出那块由铬炭化物炼制成的小型磨刀板,将刀刃在上面磨了几下。磨完后,片山将刀刃放在卡莲那一头金发中,想试一试刀是否快。这时卡莲吓得惨叫起来。倾刻,卡莲的头发己变成象是剃头刀剃过一样。片山又用刀背轻轻地敲着卡莲的面颊部。此时卡莲正闭着眼,头靠着片山。片山诡笑着威逼道:“我要剥下你的脸皮,没有了脸皮的话,任凭你说你过去多么漂亮,那又有谁会相信呢?”

  “住手,是我不好。……不过……说句不好听的,我一直以为被男人征服是可耻的,可现在……”

  “对,特别是象我这样的野人。”

  “那……”卡莲没有作声。

  “那么,我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奥特的部下有几个人?”

  “二十五人,律师五人,剩下的全是办事人员。”

  “奥特的住宅在哪儿?”片山讯问道。

  卡莲一一地回答了。片山又问了她事务所主要人员的名称和住宅。卡莲几乎全都知道。

  突然,片山那敏锐的听觉察觉有异常响声。原来他听到了一公里外的山路上驶向小屋的汽车发动机声。片山迅速地往卡莲嘴里塞进了她自己的裤衩儿。便跑出了屋子,他来到隐藏着汽车的地方,马上从汽车中取出了自动步枪和装着弹药的大皮包以及手榴弹。他把子弹带缠在腰上,并同时挂上了十颗手榴弹。

  他蹲在小房子下侧的石头围墙底下,往步枪里装好子弹后,便拿起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情况。从望远镜中看,发现开上来的大型轿车有三辆,他们在距离小房子有一公里处停了下来,接着便有十六、七个人跳下车。其中有十五个人不仅腰间,而且左右肩上也交叉斜挎着子弹带,他们一手拿着自动步枪,另一只手则提着金属壳的大弹药箱。另外二人提的则是机关枪。所有的人都向小房子方向摸来。片山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对方的动静,不觉也有些害怕起来,不由自主地呻吟了几声,心脏也呼呼地跳个不停。等他们走到三百米左右时再开枪射击,但如果搞不好,自己也会被打成蜂窝。片山一边观察一边寻思着对策。

  这时只见提着机关枪的那两个人各自跑着向左右散开。拿自动步枪的那些人也分为两组,各自跟随在机关枪手后面,三辆汽车中的一辆又往后退了五百米左右。两个机枪手在相距五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支好了机枪。为了掩护其队友的进攻,机枪开始向小房子猛烈扫射,打得小屋的石头墙壁乱石横飞。

  片山将身子缩在石头围墙后,他背着那装有子弹的大皮包,握好枪,在石头围墙后边躬着身子移动,一边不时探头观看。虽然他周围子弹在呼啸。但为了观察对方的情况,他必须冒这险。

  手持自动步枪的那一伙人匍匐着渐渐逼近小房子,但并没有开始射击。片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手中的自动步枪上了。想当年在越南战争中,他就是使用这种M16自动步枪,屡屡击中六百米以外的对手。当第一梭子打空后,片山发现围墙外已有了二三具尸体。他在围墙内跑跑停停,一会儿探出头打四五发子弹,一会儿又不见了。

  此时,对方的那伙人也开始还击了。虽然对方人多,但对于片山来说,最有利之处,在于他可利用石头围墙做掩体,又处在比对方高的位置上。所以朝上射来的子弹即使是擦着围墙石头过来,也会射空。而且片山可以从里面观察到对方的动静,而对方却一点儿也看不见片山的影子。一般讲来,用裸眼看清楚五百米以外的人的头脸是不容易的。片山一面控制着因恐惧而要失禁的小便,一面不停地更换着弹匣,玩命地速射。这时他发觉已有一半敌手中弹倒下。

  片山盼望已久的机会终于米了,两挺机关枪因枪身过热而要更换枪身,于是停止了狂射。趁此机会片山端起自动步枪,向拿着自动步枪的敌手们扫射过去。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现在,片山已打出了五百多发子弹。由玻璃纤维制成的枪身防护套,这时已发出了焦糊味。但那些手持自动步枪的敌手已全部都击中,失去了战斗力。趁此时机,片山悄悄地爬到了小河旁边。距离片山有一公里的那两个机枪手似乎没有发现片山已爬出围墙,他们仍不停地向石头围墙和小房子点射。

  片山大约用了二十分钟,爬到了距左侧机枪三百米的斜后侧的一个洼池内。他把枪口瞄准了前面正趴在地上伏射的机枪手上。他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声,那个机枪手先是向后一仰,接着便趴在机枪上。不等机枪副手反应过来,片山又迅速朝他的颈部开了一枪。那副手应声倒下,两腿在地上乱蹬了一阵就不动了。

  这时,另一挺机枪正慌忙地转换抢口。这挺机枪的位置处于片山的斜右上方,有八百米左右的距离,而距刚才那挺机枪却只有五百米左右。片山又退回到了那块洼池内,只把头露在外面。他从衣袋里掏出双筒望远镜,对准了八百米处的那挺机枪。

  正在这时,复仇之神又向片山伸出了援助之手。原来那个机枪射手和副手配合不够默契,传送子弹的轮子回转不灵发生了故障。片山不失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着自动步枪,朝着机枪冲过去。虽然他身后背着装有子弹的大皮包,腰间插挂着弹匣和手榴弹,但他仍在四十五秒钟内向前冲了三百多米。他迅速扒开先头那挺机枪上的死尸,抬起机枪,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气,朝着那两个人方向射去。首先是对方的机枪手被打倒了,接着子弹又打到那挺机枪,副手也随之被带得脸朝天翻倒在地。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汽车马达的启动声。原来停在距小屋子有1.5公里,距片山有一公里处的那辆奔驰牌轿车要溜走,正在拐弯。

  片山用左手扶着露在机枪外的子弹带,将机枪转向了那辆奔驰车猛烈扫射。那辆奔驰车中弹五十多发后,便停了下来。片山判断,那辆想拐弯逃跑的奔驰车里肯定坐着这伙人的上司。于是他提着自动步枪,迅速地向那奔驰车靠近。到距离汽车三百米时,他伏在地上,用双筒望远镜仔细观察着。

  那辆奔驰车的四个车轮中已有三个被炸裂,车窗的玻璃也都已被击碎,黑色的车身弹痕累累,已变成白花花的颜色。露在车后的无线电天线杆已被打断。片山站起身来,枪托抵在腰间,用手扣着扳机,小心翼翼地向这奔驰车摸近。他走近车一看,车内有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在全身发抖。瘫坐在前排座底下的那个男人大约有三十多岁,瘦高个子,横身躺在后排座上的是一个年约五十五六岁的微胖的老头,两个人都是鹰钩鼻子。

  “你们俩快给我滚出来,如不出来,我将你们连车一起烧毁。”片山用英语命令道。

  其中那个年纪较轻的人用英语呻吟道:“我们已爬不出来了。”

  片山朝着那只还没有破的汽车轮子打了两枪,轮子泄了气,使汽车晃动了一阵。

  这时里面的那个年轻男子一边哭喊着:“明,明白了,”一边自己打开车门滚出了车内。接着那个老头也哀叫着,爬出了车,浑身沾满了粪尿。

  片山命令道:“快都给我脱下衣服,谁要想耍花招,我就叫他在瞬间上西天。”

  片山连裤衩都让他们脱了。两人身上都没有带武器。从他们的身份证中,片山知道了,老头名叫西蒙·地蓬,是奥特律师事务所的副所长。年轻的男人名叫彼特·金茵罗曼,是地蓬的秘书。

  “车上装有无线电,是和谁联系?”片山问。

  “和我们事务所,现在赤色军团的雇佣兵团正从德国的法兰克福驱车向这里赶来,雇佣兵团里的人全是疯子,如果这样,不仅你,我们也会被他们打死,快离开吧。”

  “调到此地来的法兰克福支部的雇佣兵有多少人?”

  “有五人,全是强中手,而且副支部长克劳斯·贝罗内科罗也同来。”

  “在那边躺着的那些人也是雇佣兵吗?”

  “不,不是,是赤色军团苏黎世支部的战斗部队。”

  “法兰克福的雇佣兵队还要多长时间到达?”

  “不知道,反正不会太长,从这到法兰克福直线距离才三百公里,如果他们取道德国E4高速公路的话,那就必须通过瑞士阿尔卑斯山山道,所以会花费一些时间……求求你,在他们到来之前,一定送我们到医院去。”地蓬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

  片山故弄玄虚说:“我要你们坦白,否则就等他们来。你们承认不承认奥特律师事务所是个中转站,任务是把受赤色军团恐吓的国家和企业捐献的款项转移到德布特的帐上。”

  两个人谁也不吭一声。片山又威迫道:“好,那我不客气了……”

  “住手……就是这样的。”年轻的金茵罗曼哀叫着。

  片山又转过头问地蓬:“你也承认?”

  地蓬答道:“我承认。托迪姆公司的头儿表面上是杰克,但实际上的上司是德布特。”

  “而且,德布特才是真正的赤色军团的团长,托迪姆集团是赤色军团的集团公司,对不对?”

  “是这样的。”

  “德布特表面上是世界上的慈善事业家,博爱主义者,而实际上的真正面目是恐怖头子。这又对不对?”

  两个人都支吾着。片山接着又问道,“好,给我详细坦白,德布特和奥特的具体关系。”

  两人一时不知所措,仍是支吾着。片山恐吓道:“难道二位想当太监?”

  “从什么地方说起好呢……早先,德布特利用其担任埃及激进党总书记时和各国过激派取得了联系,把各国游击队搞恐怖、劫机、诱拐所得到的资金转到地中海银行,然后他巧妙地使用这笔资金。以支付慈善事业上的款项。”地蓬无可奈何地讲起来。

  “竟是如此,”片山皱着眉惊叹道。

  “由于德布特手中掌有各国政界财界的要人情报以及经济情报,故而他用游击队存在地中海银行的款项搞投资,是百分之百的纯赚。他只向恐怖组织付些利息而已。如果把钱存入银行的恐怖组织一旦遭到灭顶之灾,他本人便全部私吞下其存款。世界各地恐怖组织通过实施暴力而得到的款项绝非一笔小数目,就是现在每月也不下二千万里拉。不说别的,单是阿根廷的极左都市游击队二年内就赚了将近一亿美元。恐怖分子为什么相信德布特呢,这原因在于德布特向恐怖分子提供情报,而且,德布特有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支持。关于详细的,我一会儿再谈。”

  片山一边听着一边点火,“原来如此。”

  “而且德布特还向资金贫乏的恐怖组织以高利息提供贷款。德布特利用自己这样存起来的款项,先吞并了列支敦士登的阿罗彼娜银行,又接着在瑞士、卢森堡和巴哈马群岛等地吞并了数十家银行。他的哈伊拉罗贸易公司更是庞大,它实际上的经营内容是把阿拉伯的石油卖给苏联和东欧,再把苏联、东欧的武器卖给阿拉伯诸国。简直是一个国际转卖商社。德布特以此年年赚回一大笔钱。通过这些,你也许会明白,德布特已经转向了经济界。但他为什么还受克里姆林宫支持,以及为什么他还能通过捐款和贸易做阿拉伯某些激进派国家领导层的参谋?

  片山问道:“那托迪姆财团方面和他又是什么关系?起什么作用?”

  “当初德布特是通过运用恐怖组织的存款或通过贷款吃利息来赚钱,但后来好象德布特发现,与其这样,不如自己也成立一个组织直接搞恐怖活动,这样会更有利可图。他成立的这个恐怖组织便起名为赤色军团。为了临机应变,它有许多别的化名。

  “你也许知道这样一件事,在加拿大的魁北克,从激进派到稳健派,派别林立,但其中最激进的且擅长于搞恐怖爆炸的是安奇·安格鲁同盟。但是安奇·安格鲁同盟在其总部秘密开会时,加拿大警察骑兵队用反坦克火箭炮和数十吨的机关枪弹,猛烈轰击其本部,这样联合组织和人员几乎全军覆灭。该同盟仅幸存一人,此人便是在事件发生数日前,被强盗刺伤腿部,而被送到美国一家医院的杰克。密告了安奇·安格鲁同盟的本部和开会时间的人,即使我们假设为杰克和德布特也并不奇怪吧?”

  “我看也是如此。”片山答道。

  “杰克当时担任这个组织的经营负责人,他是法国血统犹太人,和德布特有相当长的交情。后来,杰克伤好后又回到了加拿大的魁北克,并向警方自首了,因其宣誓以后洗手不干了而被释放。其后,德布特在远离魁北克的太平洋沿岸的温哥华创立了托迪姆公司,并任命杰克为社长,他自己一点也没有露面。这已是七年以前的事情了。托迪姆公司大厦已成为那个州的印第安文化的象征了。”

  片山仔细地听着地蓬的讲述。地蓬歇了歇,接着说:“德布特首先做的工作是,通过他手下控制的银行,向托迪姆公司提供贷款,然后用此笔款项购买那块横跨加拿大艾伯塔省以及西北地区和育空地区四省的未开发地。这块分布有原始森林、旷野的落基山脉以及冻土地带的土地约有一百万平方公里。”

  地蓬说到此又喘了喘气。片山等了他一会儿,他心想,一百万平方公里,也就是日本国土的两倍。

  地蓬又说了起来:“你知道,德布特把这块地作为赤色军团的军事训练基地,德布特的部下便把从世界各地募集来的人员送到此地,让他们接受军事训练。人员来源是各恐怖组织,以及亲美雇佣军的残渣和一些凶狠的地痞。那里的教官都是由美国特种部队的老手担任,他们主要通过设立在美国科罗拉多州包罗达市二十八号街上的罗布·拉布温的雇佣兵招募组织花钱聘用的。”

  “什么?罗布·布拉温?我听过他的名字。”片山插话道。

  “为什么?”

  “好了,你不用问了,快说下去?”片山催促着他继续讲下去。凡参加过越南战争的美陆军特种部队队员,几乎没有不知道罗布·布拉温这个人的。一九六八年他在越南民族解放阵线的大反攻中,失去了一只脚,其后便退役了。回到美国后,他在科罗拉多州创立了雇佣兵斡旋机关——阿尔法和普罗米修斯。据说后台便是美中央情报局。起初只是向中南美独裁国家输送美陆军特种部队的退役士官等。但不久便和南非建立了关系,开始向莫桑比克、几内亚比绍、安哥拉、索马里、扎伊尔、罗德西亚、纳米比亚、阿曼、伊朗、沙特阿拉伯等国输送雇佣兵。片山正在回想着,地蓬又讲了起来:“来自南非的教官是通过‘渡鸟’俱乐部的介绍而雇佣过来的,他们大多是在刚果动乱中身经百战的老手。而来自英国的教官,大多是通过SCS组织(即安全保障劝告设施)的介绍而受雇的,几乎均出身于英国特种部队。

  “基地第一届毕业生确切讲有三百人,其中有10%的人接受再训练便留在基地做教官,现在,基地上的教官几乎全是那里的毕业生。”

  听到这里片山追问道:“那基地的总部,也就是野战训练的本部在哪儿?是在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还是在育空地区?”

  “我不知道,真的。因为我对此向来不感兴趣,请相信我。”

  片山稍微沉思了一下。地蓬又向下讲去:“德布特以托迪姆财团当初作为子公司而收买进来的杰拉罗海运公司的名义买进了位于他自己的地中海银行附近的一座空大厦,作为赤色军团的本部。这座大厦也正在和德布特所主宰的那个世界性慈善团体‘互助会’的事务所大厦相邻。第二年,也即六年前,当从加拿大基地毕业人数超过一千多人时,德布特便开始在美国、欧洲以及中南美等主要国家内设立了支部,开始进入了恐怖实施阶段。”

  “请等一下,德布特就是在赤色军团内也决不公开露面吧,那作为德布特和赤色军团的中间联络窗口而最有影响的人又是谁?”片山这样追问道。

  “这人便是科沃地。原来曾是爱尔兰国民军的一名斗士,后来由于受到克里姆林宫的青睐而被招进莫斯科的罗蒙巴大学学习。在这所特务培训学校中,他接受了政治教育,精通了各种炸弹、枪械的使用方法。他和那位名声赫赫的世界赤军参谋长兼魔王的化名为‘杰克罗’或‘喀罗路斯’即拉米斯·桑切斯是同届毕业生,新闻报道中常将他俩混在一起。总之,科沃地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罗蒙巴大学。其后,他又回到爱尔兰,参加了爆炸和枪击的恐怖活动。但是,他做得太过火了。杀死了太多的人,不仅仅是新教徒,就连爱尔兰国民军内的旧教徒也受了其杀害。虽然科沃地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仍不罢休,继续满不在乎地组织爆炸。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在爱尔兰国民军组织内渐渐被孤立起来。克里姆林宫也指责他搞得过火,责难他把连支持他的市民也搞进了恐怖活动中。因为这样不仅导致人民不相信爱尔兰国民军,也会导致人们不相信世界革命。事到如此,英国方面也开始无所顾忌地搜捕科沃地,爱尔兰国民军的干部也一个一个地被捕,受严刑拷打以致杀害。”

  “这样科沃地便成了爱尔兰国民军的包袱了吧?”片山问地蓬。

  “正因为如此,爱尔兰国民军让他逃到了巴黎。我想科沃地和德布特他们俩在巴黎肯定达成了密约。当科沃地知道了在莫斯科的舒服生活后,便无法再忍受爱尔兰国民军的禁欲生活。受到德布特提拔的科沃地,不久便成了赤色军团参谋本部部长,在德布特受到危险时他又是贴身保镖卫队长。他不仪是连射能手,而且还是有名的射手,其射击的准确度可以和奥林匹克选手相比。”

  “这家伙确实了不起。待日后我一定和他分个高低。”片山不服气地插话道。

  “话说着已经离题了。奥特法律事务所,它设置的主要目的为了把赤色军团在欧洲中南部搞恐怖的黄金经滤化转到德布特手中,事务所可以从中得到0.03%的好处费。”地蓬补充说道。

  “到目前为止,通过和奥特法律事务所转到德布特手中的钱共有多少?”

  “大概已有三百多亿美元了。虽然德布特并没有告诉过我,但我也知道,别的地方的钱怎样流入德布特那里。大概是这样的。来自西德、比利时、卢森堡、荷兰以及美国和北欧诸国的款项经设在卢森堡的滤化组织,来自美国、中南美洲的款项经设在加勒比海的大开曼岛和巴哈马岛的大巴哈马岛上的滤化组织,来自亚洲的款项经设在大开曼岛和香港以及新加坡的滤化组织而转到德布特手中。”

  “这样全体都加起来,那金额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莫斯科对此不会置之不理吧?”片山问地蓬。

  “克里姆林宫没用多长时间就嗅出了赤色军团是德布特的私人军队,克里姆林宫虽然暴怒,不允许这样无法无天,但那时赤色军团的力量已超过了苏联克格勃的力量。苏联几次派来的刺客,都被赤色军团杀掉。在科沃地担任德布特的保镖时,克里姆林宫的刺客都是被折磨死的,但是不要忘记,德布特的存在对于阿拉伯激进国家首脑是极为重要的,且是不可缺少的。因为德布特可以通过收买西方国家的官员而把西方的先进武器转卖给那些已不愿使用苏联和东欧武器的国家,并付给他们充裕的回扣费。而且,由于德布特和阿拉伯激进国家领导人关系密切,所以他们之间曾有君子协定。当赤色军团通过劫持西方的飞机而取得保释金时,对于给被劫机以着陆权和庇护劫持犯人的国家的领导人给予其保释金的五分之一做为谢金。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克里姆林宫和德布特和解了,据说其条件是德布特每年向遍布西欧的克格勃组织提供二千万美元的机密费。从那以后,他和克里姆林宫的关系又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上……快,求求你,快送我去医院。”地蓬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呻吟哀求着片山。

  “德布特每年赚那么多钱,他到底用来做什么,你知道吗?”片山没有理他,继续问道。

  “这是一个谜。由于这事关德布特,可能他抱有我们无法想像的野心,但我想德布特的野心是否和这样的一个事实有关连。究竟其准确性有多少,我们先不谈。最近几年来,在美国和西德连续发生原子物理学家或核工业的工程师,以及导弹专家的失踪事件,数量达十八人左右。人们曾谣传可能是受苏联的高薪引诱而逃到苏联去了,但事实上好象是被赤色军团诱拐走了。我己说了这么多了,你总该快点送我去医院吧。”

  “诱拐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取保释金吧。五六年前,把西德政府卖给意大利核发电站的浓缩铀劫持走的是赤色军团干的吧?”片山说。

  “德布特曾对中子弹表示过兴趣和关心。现在,普通的原子弹威力太大,由于害怕对方报复而不能使用了,也就是成了所谓的纸老虎。于是,具有只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性能的中子弹的研究便进入了日程,而且,中子弹爆炸除了爆炸中心地以外,敌人的坦克和兵器并不受损害,只杀伤其有生力量,这是中子弹的最大益处。缴获的武器尚可武装自己。”

  片山和地蓬都沉默了。片山又问地蓬:“但是,德布特现在在哪里?”

  “我想恐怕在巴黎,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真的说不清楚,求求你,快送我去医院,你如果不快逃走,也将会被法兰克福支部的雇佣兵杀掉……”

  “谢谢你对我的担心,说真的,为了灭口我应该立即处死你们两个,但由于你们帮了我不少忙,我将帮助你们,但现在我想先请你们二人睡一会。”

  说着片山抬起脚朝着两个人的头部狠狠踢去,两个人当即昏死过去,随后片山将他们刚才脱下的衣服盖在其身上,以免两人因受冻而患肺炎。

  这时四周已笼罩在夜幕之下。片山朝着公路方向下了山。接着,他从公路来到一条私人公路上,并选择了一块路两旁全是杂树林和草丛的地带。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地形后,便埋伏在其草丛中,等待着法兰克福支部的雇佣兵的到来。

  果不出所料,五分钟后,只见三辆熄掉前车灯的汽车由公路向这条私人道路驶来。三辆汽车都开得很慢,恐怕是为了避免发出排气声。但在这条没经铺设的道路,汽车转轴不好处理,所以汽车尾部略往上颠。

  片山两手握着攻击型手榴弹伏在草中。待最后一辆车通过后,片山迅速地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第一辆汽车前面投去了两枚手榴弹。接着又从腰中拔出另外四枚手榴弹,朝着第二辆和第三辆汽车投去。手榴弹都炸中了目标。再看那三辆车,已被手榴弹炸得七零八落,有的被炸翻,有的起火了。紧接着,片山端起自动步枪,跳到那条私人道路上,朝着从第一辆车中爬出的年轻雇佣兵猛烈扫射起来。

  片山用德语向车内人命令道:“快滚出来,贝罗内科罗,听清没有,克劳斯·贝罗内科罗。”

  这时,一个焦头烂额的中年男子,从燃烧着的中间那辆车内爬出,他的后背上还带着火苗儿。他一边往地上滚以灭掉身上的火,一边哀求:“我就是贝罗内科罗,不要开枪,不要开枪。”说完便捶胸顿足地咳嗽起来。

  片山向他喊道:“我有话对你讲,快到我这边来。”

  就在片山命令贝罗内科罗过来时,只见第三辆车内的一个血淋淋的男子用轻机枪向片山瞄准。但手疾眼快的片山还没等那家伙开射,便用M16步枪处理了那家伙的性命。

  眉毛已被烧焦的贝罗内科罗这时终于扑灭了自己身上的火,朝着片山脚下爬来,他的左眼已被打坏。片山不仅警戒着脚下的贝罗内科罗,而且还提防着三辆汽车的冷枪。狡猾的贝罗内科罗爬到片山脚下时,突然从其枪套中掏出勃朗宁手枪。片山端起步枪对着其右手就是一串子弹,瞬间他的右手从其腕部被打得血肉横飞。

  片山牵着贝罗内科罗的脖子把他拖进了树丛中。贝罗内科罗已由于腕部流血过多而昏死过去。然后片山又朝着那三辆汽车各抛了一枚手榴弹,便伏身在草丛中隐蔽起来。汽车被炸得碎片乱飞,有些甚至飞到了片山的背上,多亏有草丛做掩护,片山并未受伤。片山用贝罗内科罗自己的领带紧紧地包扎住他的右腕,然后又紧紧地绑上用树枝做的夹板。他右腕已停止了流血,片山便用脚踢折了他的左手腕以使之恢复神智。

  片山确认道:“你就是赤色军团法兰克福支部部长吗?”

  贝罗内科罗只是痛苦地哀叫道:“混蛋……痛……我要死。”

  “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杀你。”

  “你要我回答你什么?”

  “赤色军团法兰克福支部是不是把原拜也伦贸易公司营业部长佐原当做情报收集员而安插到日本航空公司法兰克福分公司?”

  “你怎么知道?”贝罗内科罗呻吟着问片山。

  “他们从西德秘密走私清醒剂。事发后,他们公司的职员纷纷逃亡海外,而逃到西德的不就是他佐原一个人吗?”

  “这点你说对了,他们开始逃到了南美洲,后来才来到西德、瑞士和奥地利。他们的德语非常好,但是,所有逃亡的日本人,现在已全不在这世界上了。”

  “怎么,全都死了?”

  “处死他们是总部命令,这是为了灭口,因为他们知道了赤色军团在非洲被你打得狼狈不堪后,有些胆怯了。如果有一天被你抓住,一定会吓得什么都说。”

  “命令你们杀死那些日本人的是赤色军团总部的谁,他叫什么名字?”

  “科沃地……”

  “从西德政府那里劫持的浓缩铀被赤色军团运到了什么地方?”

  “……”贝罗内科罗不吭声。

  “我可不允许你向我说‘不知道’,这点我请你放明白些。”

  “运往加拿大,听说运到了加拿大腹地。”

  “所谓腹地具体是指什么地方?”

  “就是指那个横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艾伯塔省、西北省地区和育空地区的那个赤色军团秘密基地。那里有一座小型核发电站,以向基地提供能源。”

  “浓缩铀只是为了核电站用?你别跟我装傻。”片山追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用管,快给我讲。”

  “据说,那个基地设有核武器开发研究所,现在已经开始研究出小型中子弹和导弹。其中小型中子弹的核爆炸已实验成功。听说事后他们撒谎落下了巨大的陨石,来瞒过了加拿大政府和美军的核爆炸监测机关。”

  “这么说来赤色军团已将中子弹由实验研究转向实用。我再问你,去年巴黎的弗尔琴食品商店被赤色军团给炸坏,安置炸弹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巴黎的那部分人干的事我一无所知,怎么会知道这种小事。”

  “小事?”片山听后头发竖立,瞪圆大眼反问道。“由于那次爆炸,在里面买东西的我妻子和我的孩子都死在其中,他们都被炸得血肉横飞、无法辨认。”

  “你救救我,那与我们法兰克福支部无关。”贝罗内科罗大声喊叫着。

  “我叫你肠子落地而死!”

  说着片山取出最后一枚手榴弹,拉开了安全阀。

  “住手,我们总部还说你是被某一大组织雇佣的代理人。但并不知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给你的妻子和孩子复仇……才和赤色军团对抗的。……你住手,你即使杀死我,你的老婆孩子也不能生还。”贝罗内科罗边说边哭喊着。

  “我一定要杀死你。”片山深沉地说完,便转过身向私人道路走去。这时贝罗内科罗站起身来一边喊着一边追了过来。走到离贝罗内科罗三十米左右的地方,片山停止了脚步,转过身去,将手榴弹扔了出去,然后立即伏下了身体。待爆炸的烟尘过后,片山来到贝罗内科罗的死尸旁。只见贝罗内科罗的身体已被炸成两半,腹中的大肠和小肠散落在他的尸体上。片山用贝罗内科罗的肠子系住其脖子并把他的上半身吊在了附近的枞树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