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风雨过去了,刘燕妮静静地意犹未尽地躺在王笑天的怀里,继续感受着他的强壮带给她的冲击余力。

 从未沾过女人的王笑天,从刘燕妮的身上也同样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身心的愉悦。他紧紧地搂着刘燕妮,真怕一松手她就会长了翅膀从窗户中飞走,把孤单和寂寞留下来,陪伴着他和这漫漫的长夜。

 外边,无声的雪花还在飘落,正在漂白着这个美丽的世界,同样也漂白着王笑天和刘燕妮的思绪。朦胧的微弱的白光映白了窗户,房间里也朦胧一片。王笑天陶醉在朦胧的白色中。

 在令人窒息的安谧中,刘燕妮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她想知道王笑天的感受,对她身体的那个隐位的感受。为了探听王笑天的底细,刘燕妮低声地问道:“笑天,你会离开我吗?”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王笑天轻咬着刘燕妮的耳垂,含情脉脉地反问道。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我不是处。”

 王笑天无言,搂紧了刘燕妮,说:“我不知道,也无关紧要,咱们不谈论这个话题,好吗?”

 他说的是实话,第一次和女人接触,毫无经验可言,他真的不知道。

 刘燕妮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不该提出这个无聊的话题。既然王笑天自己没有主动提出来,就该稀里糊涂地掀过这一页。

 一个疑问消沉到了水面下,而另一个问题又浮出了水面。

 即使王笑天感受不到她不是处,但天长日久以后,自己结过婚的风言风语一定会灌进王笑天的耳孔。与其到时候被动地接受王笑天的盘问和猜忌,倒不如自己主动点,把他迟早要知道的事实讲出来,反而显出自己的诚实。

 听着王笑天的不在乎的表白,刘燕妮对于得到他已经有了一半的胜算,剩下的一半就是要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他,再看看他的反应。

 想到这里,刘燕妮再次说:“你不想听你的事,我想对你说我的事,我要把我的全部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做个透明人,让你彻底地了解我,免得你日后后悔。”

 “凡是你的故事,无论是悲剧还是喜剧,我都喜欢听。”

 刘燕妮听了王笑天的话,从王笑天的怀里钻出来,爬在他的身上,说:“我是个——”

 她故事只说了几个字,然后就捧着王笑天的头,热烈地亲吻起来。

 等王笑天被再次挑起了热情,又一次蠢蠢欲动时,刘亚妮突然松开了王笑天,冷不丁地说:“我结过婚,我是个有着短暂婚姻的女人。”

 说完,不等王笑天表现出任何反应,就嘤嘤啜泣起来。为过去而伤心,就意味着丢眼前的珍惜,这就是刘燕妮试图要表现出来的意志。

 王笑天真的没有任何反应。不过,没有反应也是一种反应。

 刘燕妮从王笑天没有反应的反应中,感到心里一阵阵发冷。她的热情顿时降到了零度以下,浑身冰凉。她敏感地意识到,王笑天虽然不在乎她是不是处,但很在意她是个结过婚的女人。

 尴尬的气氛终于笼罩在房间。

 王笑天是个开放的青年,但从农村出来的他,受到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的影响。他曾经对自己未来的女人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想和描绘,也许她很丑,也许她文化很低,也许她…但惟独没有想到,他要娶的女人会是二婚。

 在农村,人们对于二婚的女人存在着太多的看法。喜事给新娘化妆置办嫁妆,什么人都能插手,就是二婚的女人不能沾边。和人吵嘴打架,二婚的人一张嘴就会被对方骂得体无完肤。

 他犹豫了。他的沉默已经亮明了他的观点——他不希望自己和二婚的女人结婚。

 刘燕妮当然能感受到王笑天的瞬间而来的冷漠。她掀开被子,开始穿自己的衣服。她在告诉王笑天,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她会主动递离开。她要走了,尽管和王笑天有了肌肤之亲,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她想用她的行为告诉王笑天,她是个有志气的女人,如果王笑天在乎她是个二婚的女人,她不会赖在他的身边。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观察王笑天的动静。王笑天躺着没动,像个木偶,刘燕妮感到了彻底的失望。

 雪花依然在漂白着她的大脑,但已经不再美好。

 刘燕妮穿衣服的动作很慢,她希望王笑天能突然产生新的想法,把自己挽留在他的身边,如果那样,刘燕妮就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

 可是,直到刘燕妮穿好了衣服,王笑天依然无动于衷。

 她要走了,后退着走到门口,伸手就去拉门。

 在开门的瞬间,她仍然没有放弃她对王笑天的依恋。

 如果她拉开这道门走出去,也许和王笑天的缘分就真正到了尽头,可她不想结束这份刚刚到来的缘分。如果再想重新开始,将会充满无尽的曲折。

 于是,刘燕妮突然改变了想法——也许这是早就策划好的,她突然转回身来,跑到床边,一下子就爬在了床上,把自己柔软的唇压在了王笑天的唇上。

 趁着喘气的功夫,刘燕妮呢喃道:“笑天,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可我不得不离开你,因为在你看来,我不合适你。人各有志,我不会忌恨你的,你的形象,一辈子都是我追寻的偶像。”说着,留下了长长的眼泪。

 任何男人,在柔情如水的女人面前,任何兼顾的铜墙铁壁似的信念都会支离破碎。王笑天动心了。

 就在刘燕妮再次装作要走的瞬间,王笑天突然揽住了刘燕妮细软的腰肢。

 下雪的夜晚其实是温柔的夜晚。地上的积雪已经半尺许,雪下的温度并不低,似乎还能听到虫鸣的声音。床上的被子很厚,被窝里也很温暖。在只能容纳两个人的狭小的空间里,男人和女人的阴阳正在寻找平衡的突破口。

 黄珊今天来的很晚。昨天晚上,高寒带着酒劲和她说了半宿的话,是关于刘燕妮和高寒的。高寒连说带评论,黄珊如听天书。听过之后舒了一口气,说:“这下我总算放心了。”

 “此话怎讲?”高寒不禁问道。

 黄珊嘿嘿一笑,说:“你明知故问。那个妖精,只要有了心上人,不但不会对我构成威胁,就是你在想重修旧好,她也会拒之千里。呵呵,我重要能挺直腰杆了。”

 “此话有怎讲?”高寒问。

 “保密,先不告诉你。”黄珊得意地说。

 黄珊到公司时,包括刘燕妮在内的所有员工都坐在办公室里。刘燕妮见黄珊姗姗来迟,就走到她身边,敲了敲桌子,说:“我心情好,把打扫卫生和打饭的事交给了冰莹,但我告诉你,从此以后你不能再迟到,在我的公司里必须安分守己——”

 黄珊没等刘燕妮说完,就看看周围,低声地说:“我知道你心情好,但我的心情不好。只要你心情好的时候,我的心情肯定不好。你能都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我也想在这里说,但为了顾全你的面子,所以我——”

 刘燕妮见黄珊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算定她说的话肯定与王笑天有关——昨天晚上,高寒一定把自己和王笑天的故事完整无缺地告诉了黄珊,不得不先走出了办公室。

 黄珊跟在刘燕妮的身后,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刘燕妮进到房间后大模大样地坐到了沙发上,抬头看看黄珊,问道:“说吧,我洗耳恭听。”

 黄珊诡秘地笑笑,说:“如果你能请我坐下,我会感到由衷的高兴和感谢。”

 看到黄珊趾高气扬的神态,刘燕妮更加确信,她要说的话必定与王笑天有关联。于是,她不得不说了声“请坐。”

 黄珊坐下后,刘燕妮翘起了二郎腿,黄珊也翘起了二郎腿。

 “有话快说,别耽搁了工作。”看到黄珊如此放肆,竟敢模仿自己,刘燕妮就没好气地说。

 “刘总先别生气,我劝你以后也不要和我生气。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些,在我面前你不能再趾高气扬。我同时要求我要做名副其实的办公室主任,我要你今天就宣布,公司里除了你,我就是二把手。”黄珊说话时,脸上始终表现出一副坚定的神情,这让刘燕妮很生气。

 “一晚不见,你好像长高了些尺寸,说话也硬气了很多,凭什么?”

 “王笑天,日报社的记者。”黄珊简洁地提醒道。

 果然不错,黄珊拿王笑天来威胁自己。她不由仰起头来,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对黄珊说:“你一撅我就算到你要拉什么屎,你不用来威胁我,我把该说的话全部告诉了王笑天。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我有过很坎坷的感情经历。告密去吧,他不会相信你的。看看你能在王笑天那里玩出什么把戏,看看他是听我的还是听你。”

 刘燕妮的气焰嚣张到了极点,这让黄珊很生气,不过她没有把生气写在脸上,反而笑眯眯地说:“这些大家都知道,我要说的是大家——包括王笑天在内都不知道的,比如你和我老公高寒,再比如你和我爸爸…如果王笑天知道这些,他对我一定心存感激。我想他会把你的故事写成故事,然后再编写成电视剧。我本来是要直接给王笑天打电话的,但考虑到你的感受,所以就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毕竟在你的公司工作,我的所有的行为必须得到你的认可,你说是不是?”

 “你要敢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刘燕妮被黄珊激怒了,凶巴巴地说。

 “撕烂了嘴我用手写。”黄珊歪着头,满不在乎地说。

 “我剁了你的手。”

 “你不敢,要剁现在就剁,要不要我给你拿刀子去。”

 黄珊站说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就知道你不肯服输,那我就没办法了,现在或者明天,我就开车到省城去一趟,给王笑天讲一讲关于你的故事。白宝山,不错的名字,王笑天一定会感兴趣。”

 刘燕妮终于沉不出气了,不等黄珊走到门口,就站起来说:“你站住,我答应你的要求,从现在开始,公司的所有的杂务都归你管,你是名副其实的办公室主任。”

 “我要做你的副手。”

 “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能告诉王笑天。”刘燕妮提出了交换的条件。

 黄珊扭头笑笑,说:“那咱们是不是也来签订个协议什么的。我知道你在南方混了那么长时间,懂得一些法律,可我也懂呀,签订了协议才有法律的保证,你说是吗?”

 如果说刚才刘燕妮还放不下面子的话,现在她彻底服软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和王笑天在一起。

 她走到床头柜前,从里面拿出和黄珊签的那份协议,走到黄珊面前,在她眼前一晃,随手就撕成了碎片。

 纸片飞扬,纷纷落地,似乎象征着刘燕妮和黄珊之间所有的恩怨都烟消云散,随风而去。

 黄珊笑笑,说:“好了,和你开玩笑呢,咱们现在走吧,你早一天宣布,就会早一天有安全感。”

 刘燕妮一句话不说,跟在黄珊的身后,向办公室走去。

 黄珊比刘燕妮先到办公室。她来到中间,敲敲桌子,说:“大家先把手边的工作停一下,刘总有话要告诉大家。”

 刘燕妮站在黄珊身边,朝大家笑笑,说:“由于我的工作太忙,经过慎重的考虑,我决定,从今天起,黄珊担任我的助手,请大家配合。”

 话音刚落,下边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除了冰莹,他们都搞不明白,他们的刘总和市委书记的女儿之间存在着怎样的爱恨纠葛,前一段时间反目相反,现在又如胶似漆。

 冰莹为了维护秩序,带头鼓掌,于是,下面跟随,想起了稀里哗啦的掌声。

 黄珊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在掌声中离开了房间。她要到自己的房间去,打个电话给高寒,问问他为什么多嘴多舌,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统统告诉了黄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