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莹猜的没错,黄江河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婿到外边招惹野女人,但当着冰莹的面,他要为自己找下台阶,不能出尔反尔,于是就夸大其词,以显示自己观点的正确。

 他没想到的是,冰莹又发起了下一轮攻击。冰莹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面汤,手里拿着筷子不停地敲击着碗沿。

 筷子和瓷碗的碰撞发出了清脆悦耳的有节奏的声音,冰莹陶醉其中,更难堪的问题又给黄江河摆到了桌面上。她抬眼看看黄江河,又问道:“我非常满意你的回答,我再问你,如果你的女儿黄珊在外边找了相好的,给你的女婿戴了个绿帽子,你怎么办?”

 问题不但尖锐,而且充满了挑衅。黄江河脸色煞白,嘴角的肌肉不停地抖动。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冰莹会拿他的女儿打比喻。他想发作,但一看到冰莹喜笑颜开的样子,不得不把火气压到了肚子里,心里想着,等有朝一日我攻克了你的阵地,叫你尝尝我的厉害,看你还敢不敢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黄江河从插上拿起一支烟,然后再点燃,深深地吸了两口,说:“你吃好了?要是还饿,我再让保姆给你做。”

 冰莹见黄江河在回避她的问话,就放下手中的筷子来到黄江河身边,伸手夺过黄江河手里的烟,叼到了自己的嘴里,说:“请书记大人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黄江河躲不过去,只得讪笑着说:“不要移花接木嘛,她是她你是你,不可同日而语…”

 冰莹抽了一口烟,并没有咽到肚里,而是喷到了黄江河的脸上。黄江河挥挥手,然后吹了几口气。烟雾弥漫,慢慢地飘散开来。

 “怎么就不能同日而语呢,她是人,我也是人,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难道她就比我高贵许多。你不想说,我就替你说了吧。如果你的女儿被别的男人勾引被你知道了,你心里一定会难受,甚至会无地自容,为什么呢,因为他是你的女儿。你敢轻薄我,把我看做一堆鲜肉,肆意玩弄,就因为我没有一个市委书记的爸爸,我要是省委书记的女儿,你就没那么大的胆量了吧。”

 冰莹的话让黄江河很难回答,也很难堪。在勾引蒋丽莎和许文蓝的过程中,他稍有暗示,对方就会投怀送抱,恨不能钻进他的身体,和他朝夕相处,影形不离。黄江河几乎都是马到成功,从未遇到过如此大的阻力。可对于这个冰莹,他也下了不少的功夫,已经掏出了心肺,可依然碰得头破血流。冰莹的话让他无言以对,只能另找理由了,于是问道:“那天在车上你怎么——”

 “那天在车上我给了你机会,在宾馆里我同样给了你机会了,那是因为你在北山的二仙庙前救过我,我想报答你,可你不争气,到了关键时刻成了熊包一个,怨不得我。”冰莹依然嬉笑着,不温不火地应对着黄江河。

 “可你曾经要求我给你调动工作呀,这不明摆着已经答应我了吗?”黄江河怎么也想不通,看起来清纯的冰莹,怎么会出尔反尔,喜怒无常。黄江河的声音不高,但却带着质问的味道。

 “呵呵,结了婚还离婚呢,就像我和吴黎,说不定那天我不高兴就和他拜拜了。至于那天,是本姑娘一时糊涂,不过我可没在心里骂你乘人之危。不过呢,你要是真的想找年轻一点的姑娘,我倒是能尽微薄之力。娱乐场所十**的姑娘就像春天的花朵,遍地都是,要不我…”

 “不劳你费心了。”黄江河冷冷地说。

 冰莹一看黄江河真的生了气,反而开心地笑笑,说:“大人该有大量,别为一点小事儿伤心生气。你不会因此不让我给你开车吧,要是真有这种念头,趁早说话,好叫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别叫我措手不及。现在我要走了,不过我想把车开走。”

 冰莹说完,扭头便走,走到门口,转过身来,朝黄江河嫣然一笑,伸出温柔的小手朝黄江河做了拜拜的动作。

 黄江河坐在沙发上,看着冰莹,心里一团糟,没有理会冰莹的招手。这时他才明白,花儿鲜艳,但却是带刺的玫瑰。冰莹在她的眼里,俨然是一块掉到灰里的豆腐,吹不得打不得,闻着喷香却吃不到嘴里,只能暗生闷气。

 冰莹开着车上了马路,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拨打了高寒的电话。

 她早想好了,到黄江河家把车开出来,然后直奔省城。他要见高寒。

 欢乐谷的晚上,冰莹存有高寒的号码,而高寒却没有冰莹的号码。

 接通电话后,冰莹先向高寒问了好,高寒却分辨出冰莹的声音,但还是含糊其辞地回应着冰莹的问候。

 冰莹还在说,告诉高寒说她马上就到了省城,而高寒还是没有听出是谁的声音。等冰莹即将挂断电话时,高寒才不好意思地问:“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位。”

 冰莹超电话里笑笑,她没有生气。她第一次给高寒打电话,而高寒没有听出她的声音,这不能怨高寒。她慢悠悠地开着车,开始和高寒逗乐,说:“你好健忘,前两天刚和人家分手,就把人家忘到脑后了。你难道忘记了,花前月下,月光如水,河流潺潺,蛙声一片,你的亲吻叫让人家回味了这么长时间。可现在,你连人家的电话都听不出来,真是笑话。咯咯咯咯。”

 既然高寒没听出她的声音,冰莹索性就戏弄高寒一回。

 高寒此时正在午睡,以为不知哪个姑娘打错了电话,就对冰莹说:“对不起,你一定搞错了,我没和你花前月下,也不存在河边潺潺,蛙声一片,请你查证后再打。再见。”

 冰莹正在兴头上,以为高寒会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电话中缠绵私语,儿女情长,没想到这么快就挂了电话,对高寒有了几分尊敬。

 这家伙,和黄江河说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人品还强差人异。这样想着,就重拨了电话。

 冰莹怕高寒先说话后再次挂断电话,一接通就首先说:“你是不是高寒?”

 “是。”

 “既然是为什么会不记得我,难道是有人冒充你的名字和我在一起。你是市委书记的女婿,你的老婆叫黄珊,腿跛,你住在黄河边的别墅里,你的工作单位在省委,你家里有两辆私家车,一辆宝马,一辆雷克萨斯。你一米八以上,英俊潇洒,新闻专业…”

 冰莹还要继续说下去,但高寒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猜猜。”冰莹笑着回答。

 高寒沉吟半晌,也没放个屁出来,最后对冰莹说:“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但我真的没有和哪个女人在河边漫步。既然是河边,月下倒是有可能,哪来的花前啊,我正在午睡呢,还请你自报家门,别耽搁我时间。”

 冰莹见高寒不像是装样子,就说:“我给你提个醒,欢乐谷,美好的音乐,轻盈的舞步,你把号码给了一位可爱的姑娘。”

 “你是冰莹,你一定是冰莹,爸爸的司机。你也真是的,吓死我了,我以为遇到黑社会了,知道的门清,说吧,啥事。”高寒终于肯定,打电话的是冰莹。

 “还算你有记性,我正在车上,马上就到你那里,请你二十分钟后在楼下等我。”

 冰莹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

 自来到省委工作之后,秋夏两季,高寒养成了午睡的习惯。今天来斌书记要他赶写一篇发言稿,他一个中午都坐在电脑前,纹丝不动,累得腰酸背痛才写了一半,准备午饭后睡个好觉,下午继续战斗,完成来斌书记交给的任务。冰莹的电话扰乱了他的好梦。

 冰莹挂断电话后,高寒眯着眼歪躺在床上,心想还有二十分钟,再休息一会儿也来得及,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眼皮又合上。

 高寒在睡梦里云来雾去的,梦见和冰莹一起躺在野花丛中,两人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正谈得起兴,冰莹拿一朵鲜花放在高寒的鼻子下边,鲜花发出一股淡淡的馨香,沁入高寒的肺腑。当冰莹把两片热烈的唇盖在高寒的嘴上时,一片白絮似的云块飘然而落,刚好盖在两人身上。

 这时,黄珊也从远方飘然而至,伸手掀开那块白云,在高寒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扭头就走。

 高寒一跃而起,在后面紧追着黄珊,并不停地叫喊着:回来,黄珊,我和冰莹什么也没做,等等我——。黄珊头也不回地回应着高寒:你这个流氓,我都看见了你还在撒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高寒使劲追赶,唯恐黄珊跑到天涯海角,就此消失,再也见不到。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高寒睁开眼睛,方知是一场一厢情愿的梦境。虽然是梦,但高寒惶惶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

 看看号码,还是冰莹。糟糕,我怎么又睡着了。高没接电话,翻身下床,穿好了衣服开门就向楼下跑去,就像在梦中一样。

 由于匆忙,他连身后的门也没带上。高寒一边下楼一边警告自己,一定要控制自己,千万别再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哪怕女人主动,也绝不。

 高寒站在家属院的大门口,环顾四周,没看到冰莹的身影,也没看到她的车子。会不会上当了?冰莹没理由要骗自己。高寒走到马路边,手搭凉棚,向两头望望,冰莹依然音信杳然。他有点口渴,走到小卖部的窗口,要了一根雪糕,撕开后先咬了一口,然后才掏出钱来。

 没零钱,只有百元的几张。高寒抽出一张递给店主。店主没接钱,然后向高寒要零钱。高寒翻遍了口袋,找不出零钱。

 “实在不好意思,要是真的找不开,我下午给带过来。我就住在里面,不会骗你一根冰棍的。”高寒说着,向里面指了指。店主是个女的,三十来岁,体重绝对超过两百斤。听高寒这么一说,厚厚的嘴唇开始启动,撇撇嘴,说:“现在的社会,什么人都有,拿一张假钱买个几毛钱的玩意儿,然后骗走一百,这样的当我上得多了。要么就留下个证件,下午拿钱来换。”

 高寒无奈,只得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一边对店主说:“我看你还是买个验钞器——”

 话没说完,后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不要买了,我这里有零钱。”

 高寒回头一看,是冰莹姑娘。

 冰莹往窗户里扔了两块钱,店主正要找钱,冰莹说:“不用找了,再拿一根,和他一模一样的。”

 奥迪就停在身后,冰莹拿到雪糕,和高寒一块上了车,然后把车子开进了大门。

 两人上楼,冰莹吃着雪糕,埋怨高寒说:“一个大男人,不讲信用,说好在外边等我的,结果不见人影,害我又打了电话,还倒贴了一根雪糕,你要赔我。”

 高寒见冰莹无拘无束,就接话道:“你把话说清楚了,究竟是要我陪你还是赔偿你。赔偿你可以,陪你不敢。”

 “两样都要。”冰莹含着雪糕,朝高寒笑笑。

 高寒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可能又遇到了麻烦。他拍拍自己的脸,责怪着自己潇洒的外表,心想有朝一日非潇洒出麻烦不可。色字头上一把刀,女人堆里是非多,高寒深有体会。

 开门进到房间,高寒本想把冰莹让到客厅,冰莹却懒洋洋地告诉高寒说自己昨天喝多了,想在床上躺一会儿。高寒无奈,只得把冰莹领进卧室。冰莹当着高寒的面,毫不犹豫地脱了鞋子,然后又脱掉了外衣,只剩了内衣躺到了床上,拉上被子,靠在了床头上。

 情场上,高寒不算高手,但经历过和黄珊刘燕妮来华以及司徒小倩的男欢女爱,已经积累了丰富的情场经验。眼见才和自己接触两次,初次登门拜访就是如此放肆,心里难免有些发憷。先前的女人都没有向他索取过什么,更没有给他设置过什么陷阱——刘燕妮另当别论,看重的只是他的外貌,而这个冰莹,难说。

 高寒这样想着,竟然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冰莹。

 奶油粘到了冰莹的嘴唇上,和牙齿混为一体,透出朦胧的银白的光泽。两缕头发垂在脸颊不断地晃来晃去,把冰莹的脸衬出了动感,妩媚但不妖冶,风但不下作。

 冰莹啃完了雪糕,把雪糕的棍子递给了高寒。高寒接过来,转身放在废纸篓里,刚刚回身,冰莹又说道:“没一点眼色,你不希望我把奶油擦在你的被子上吧,拿毛巾来。”

 高寒又转身,来到卫生间,拿来毛巾后再次递给冰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