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理方面,很早以前就流行着一句话,外行不能领导内行。一中的老师们一开始对上级派吴黎来做他们的校长还心怀不满,他们认为,在行政事业做事的人管理不了一所中学。

 吴黎上任伊始,首先许诺要提高广大老师的福利待遇,然后就给学校拉到了第一笔集资款,这两件事很快改变了大家对他的看法。黑猫被毛,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教职工在关心教学的同时,同样也关心他们自身的利益。

 很快,蒋丽莎的替身出面和学校拉开了谈判的序幕,在谈判的过程中,学校的头头脑脑们才发现,吴黎拉来的社会集资力量只是为了自己的盈利。他们同意改造包括宿舍在内的一切办学条件,但前提条件是必需参与校方的分红。

 当张着血盆大口的饥饿的狼们别引到了家里,再想赶出门去就要冒很大的风险。吴黎坚决地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和蒋丽莎的代言人一起发起了攻势,于是,一份关于由社会集资改善宿舍楼的协议诞生了,协议的核心内容是蒋丽莎的替身们把宿舍楼重新翻新加固,然后参与校方收益的分红。

 白宝山也参与了宿舍楼翻新改造的谈判,他把吴黎的脸色当做了风向标,当然竭力维护出资方的利益。

 在宿舍改造工程即将开始之际,白宝山和李修长也开始密谋怎样才能从食堂谋取更大的利益。两个人有着共同目标的男女经过多次商量,最后敲定,他们要制定一个规章制度,把那些不想在学校吃饭和根本就没有在学校吃饭的学生们强行留在学校吃饭。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为了充分保证所有在校学生的学习时间。

 校长办公会议通过了这个合乎情理的规章制度。吴黎作为校长,早就看出白宝山和李修长伙穿了一条裤子。在蒋丽莎想吃独食的情况下,吴黎也想从学生的伙食费里分一杯羹。于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吴黎给白宝山打了电话,邀请他到自己的家中坐坐。

 平时不苟言笑的吴黎在给白宝山打电话时很客气,客气得出了白宝山的意料。凭着直觉,白宝山认为吴校长一定有什么事要和自己商量。他没有买什么礼品,因为他们做的都是大事,而做大事的人之间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当吴黎握住了白宝山的手使劲地摇晃时,白宝山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双方落座后,吴黎亲自给白宝山泡了茶,然后就把一顶高帽子甩到了白宝山的头上。

 “老白呀,咱们都是教育战线上的新手,我以后的工作还得请你多多配合。”

 “我能做什么呀,既不懂业务,也不懂人际关系,只要能干好我的本职工作就不错了。”白宝山喝了一口茶,觉得味道很苦。他把沾到嘴唇上的一片茶叶末子吐在地上,谦虚地回答说。

 “此言差矣,你说你不懂业务我绝对相信,但你的人际关系相处的也不错嘛。你才来多长时间,不就和李修长司务长打得火热吗?后勤工作很重要,它直接牵涉到教职工的生活保障问题。就拿学生吃饭来说吧,一万多名学生,每天要吃掉多少东西。不往多里说,一个学生每天花费五块钱,一天经过李修长的手就要花掉五六万,这可不是个小数字。谁管这事,如果稍有点贪心,谁就发达了。哎,从这方面说,你可是肥的流油,比我这个校长强多了。”

 白宝山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一个人际关系,竟然让吴黎校长发了这么长的感慨。同时,白宝山也听出了吴黎的弦外之音,他分明是在向自己伸手,想吃口肉,喝口酒。

 到嘴边的肥肉岂能让给他人,白宝山在心里冷笑着。但他不能得罪吴黎,如果吴黎不高兴,随时可能给他调换到清闲的工作岗位上,这样一来,他就会成为甩手掌柜,也就两袖清风了。他必须要为吴校长想出一个新的生财之道,他才会把视线从自己的食堂移开。

 白宝山和李修长瓜分了学生食堂,蒋丽莎的代言人包揽了学生的住宿,两个阵地都被占领,剩下的就只有学生的学习了。白宝山想到了学习,就想到资料,从资料又想到了学校的文印室,于是他一皱眉头,计上心来,就对吴黎说:“学校的改革应该是全方位的,宿舍能被承包,文印室怎么就不能承包呢。”

 一句话提醒了吴黎,他靠近白宝山,低声地问道:“怎么个承包法?那可是学校的单位。”白宝山伸出一个手指,在自己的太阳上画了几个圈,然后对吴黎说:“食堂和宿舍也是学校的,不都被承包了吗?文印室也可以承包出去。咱们不妨算一笔账,每个学生一年的资料费最少的几百元,总数和住宿费差不多,如果再加上大小考试的卷纸的费用,比住宿费还要多呢。要我说,你索性就找人把文印室承包出去,借口嘛,可以随便找一个。”

 吴黎这才如梦方醒,白宝山的文化素质没有他高,但论起投机钻营,吴黎还略逊一筹。话已至此,两人基本已经心照不宣了。吴黎此时已经彻底把白宝山当做了自己人,就问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副校长的?什么门路?”白宝山笑笑,对着吴黎的耳朵说:“猫有猫路,狗有狗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也别问我,我也不问你,说不定咱走的是同一条道。”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吴黎说:“不瞒你说,我找的是蒋家王朝的后人。”白宝山对道:“我靠的是蒋经国的妈妈。”两人再次对视,然后又是一阵大笑。一个文化高,一个文化低,两个不同文化素质的人靠的都是同一个人。白宝山平时说惯了俏皮话,就得意忘形地开玩笑说:“原来咱们用的是同一把夜壶。”吴黎接话道:“不一样,你们接触的时间长,感情深厚。”白宝山取笑吴黎道:“哪里,我没文化,靠的是钱。你和我不一样,说不定她喜欢上了你这个小白脸。”吴黎见白宝山越说越不像话,就解释说:“哪里敢呀,她可是市委书记的夫人,睡的是凤床。再说她那么大的年纪,给我当阿姨还差不多,我可不想找那么个老妇人做情人。”

 白宝山刚要接话,听见了敲门声。吴黎站起来,去开门,进来的是冰莹。冰莹一看见白宝山,笑容满面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白宝山知道冰莹不待见他,就站起来和冰莹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告辞出了吴黎的家门。

 白宝山从吴黎的家里出来,坐着车经过李修长的家门口,看到李修长牵着儿子的手正在街边散步,忽然心血来潮,想打个拐和李修长一叙,于是就吩咐司机停车。他下了车悄悄地走进附近的一家商店,买了一大包糖才向李修长走来。他把糖藏在背后,要给李修长的傻儿子一个惊喜。

 人们坐在花池的边缘上,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正在说话,只有李修长拉着儿子的手在池边转悠。白宝山从后面跟上来,碰了傻儿子一下。傻儿子回头一看是白宝山,就挣开李修长的手向后推着白宝山说:“你走,不要来我家,我不让你睡我的床。”

 李修长扭头一看是白宝山,就对儿子说:“成风,不要胡说,叔叔不是说要给你买糖吃吗。”成风顶嘴道:“他骗我。”说着又要推他走。白宝山这才把糖举到成风的眼前并晃了晃,说:“叔叔怎么会骗你呢,你看,好多的糖。”

 成风一看白宝山手里有糖,伸手就去夺。白宝山把糖举国头顶问道:“我能睡你的床不?”成风咧开嘴笑笑个不停,说:“只要你给我买糖吃,我天天来,我天天都让你睡我的床。”白宝山顺口说道:“都说你傻,我看你一点也不傻。”

 李修长听了白宝山的话,心里不舒服,就牵着成风的手直往家走。白宝山也要跟着去,李修长扭过头来说:“你走吧,免得我傻儿子把傻气传给你。”白宝山这才明白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就赔礼说:“看我这张臭嘴。”说着抡起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下,李修长这才转嗔为喜,说:“既然知道错了,我就原谅你一次,下次不准再说。我儿子只是发育迟缓,反应多少有些迟钝,你千万别这样说,不然,不傻也让你说傻了。”

 白宝山一边答应着,一边趁成风不注意,靠近李修长在她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李修长想打白宝山,就甩了一下手,结果打到了儿子的脸上,成风突然就哭了起来。李修长又来了气,就对白宝山说:“都是你惹的祸。”白宝山赶快蹲下来,抱起成风,把糖包撕开了口子,从里面拿出一颗,塞进了成风的嘴里,他才停止了哭闹。

 小孩子有了糖吃,不再管大人的事。李修长打开了电视,找到了少儿频道,成风一边吃糖,一边看着动画片。白宝山拉着李修长的手,悄悄地进了卧室。

 高温的季节,人的也在体内膨胀。

 白宝山进门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立即把门反锁起来,然后就抱着李修长要亲热。一回生两回熟,李修长也没拒绝,但女人需要过程,他不喜欢白宝山像公鸡那样一上去来就草率行事,于是就推开白宝山说:“看你那猴急样,好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李修长的话挑起了白宝山的话题,他松开李修长,好奇地问道:“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不能见怪。你和成风他爸离婚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别的相好。”

 李修长知道白宝山在捣蛋,就故意板起脸来说:“有啊,不过我说了你可不能吃醋。”

 “说吧,我不会吃醋的,你又不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怎么会呢。再说我即使吃醋,那都是过往的事了。”白宝山大度地说。

 “不是过往,就在前几天他还来过这里,就躺在这个床上。那可真是个不要脸的男人,别的本事没有,吃饱喝足了就会拿人开心,最令人的恶心的就是他不会说人话。”李修长煞有其事地说。

 “他怎么不会说人话了?”白宝山好奇地问道。

 “占了人家的便宜,还要问,你有没有相好呀?”李修长学着白宝山的口吻说。

 白宝山这才明白过来,上去就抱着李修长把她撂到了床上。“好呀,你敢骂我,骂我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今天看我怎么修理你。”

 李修长虽然有钱,但家里的摆设却极为简朴,就连床也没有像样的一张。说是席梦思,其实就是两个木头箱子组合起来的平台而已。白宝山和李修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两个木头箱子就像散了架,不断地发出碰撞的声音。好在有外边电视声音的遮掩,不然李修长的傻儿子成风一定又会像上次那样跑进来。

 白宝山惦记着李修长,只是图个新鲜,而李修长就不同了,她正值生理需要的高峰,难得有人专程上门服务,自然喜不自禁,直到把白宝山整治的服服帖帖,才喘着粗气偃旗息鼓。

 寡妇门前是非多,其实就是说成年的单身女人是非多。李修长不同于其他的单身女人,她希望能有白宝山这样的顶头上司长期来为自己服务。当白宝山休息一会儿要告辞时,李修长拉着白宝山,久久地看着他的眼睛没有放手。

 不需要问,白宝山就能理解李修长的深意,她是要自己留下来陪她。白宝山挣开了李修长的手,上前拥抱了一下,说:“会吃者常吃,上次我家那口子已经起疑心了,我不能再露出马脚。”说完就离开了卧室。

 都说男女在一起日久生情,李修长和白宝山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几个小时,就对白宝山有了深深的依恋。这种依恋,不是纯感情的恋恋不舍,更多的是由于李修长孤独的需要。

 白宝山出了门刚要打车,手机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吴黎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