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国最南端的一个省会,出租车把貌似旅游结婚的高寒和来华带到了海边的一个五星级大酒店,酒店的名子叫东方夏威夷,这是一家涉外的酒店。

 下车后,高寒和来华分别迈着绅士和淑女般的步伐来到酒店的服务总台前。穿着天蓝色套装的女服务员脸上堆起的笑容,就如广阔的海面上涌起的一朵浪花,温馨而惬意,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请问开几间房?”服务员问道。

 “两间。”高寒回答说。

 “不,一间,豪华的套间。”来华纠正了高寒的回答。

 高寒看看来华,来华深情地回望了高寒一眼,深情的眸子里,燃烧着那个大雪纷纷的夜晚山洞里熊熊的篝火。

 不需要语言的交流,目光已经沟通了一切。也许,来华跟着高寒前来,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带回妹妹,而是为了重温那个狼眼窥视之下熊熊烈焰边的旧梦。

 梦里,可以不可一世地恣意流淌,浓浓的爱意可以在漫天的雪花中飞扬,心与心没有距离的重合,与毫无缝隙的交融。

 高寒的担心很有必要,他持着中国的身份证,而来华拿的是美国的护照,中国的身份证和美国的护照怎能同居一室。渴望中的来华忽略了这一点。

 “请出示证件。”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开始履行她的职责。

 高寒把身份证放到了服务台上。

 服务员扫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来华。

 “小姐也请你出示有效的证件。”

 来华这才意识到,要和高寒同居一室,必需有合法的手续。当她把护照双手递上去时,服务员微笑着说:“对不起,你们只能开两个房间,除非能证明你们是夫妻。”

 “我就要开一个房间,要不我们可以另选酒店。”来华拿回了她的护照,威胁服务员说。

 “你有选择酒店的自由,那是你的权利,但我们也有我们的原则。”微笑依然,却像打在海边的岩石上,开始支离破碎。

 “就开两间。”高寒插话了。他碰碰来华,让她不要和服务员争吵。

 两个房间,到了晚上完全能闲置一个,这叫变通,也能叫私通。在黄珊看不见的地方,和一个美丽的姑娘相拥而寝,也是一种变通。

 来华提起行李,拉着高寒就向外走。也许,这是美国人的做派。

 到了酒店门外,高寒才劝说来华说:“再换个酒店还是一样的遭遇,除非住个黑店,何苦呢?”

 “那咱们就不住酒店,也不住黑点。”

 高寒不说什么,以他对来华的了解,这位来自美国的姑娘不但大胆而且任性。在任性的姑娘前,高寒只能听之任之,就像当初他不能摆脱刘燕妮的纠缠。

 下了酒店的台阶,来华拉着高寒向海边走去。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所在,不愧被称为东方的夏威夷。步行一公里之后,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开阔的海边滩涂。水生的芦苇和无名的杂草以顽强的生命力蔓延在湛蓝色的海边,构成陆地青色的海洋。潮汐退去后留下的大小不一的水洼连接成片,把海边的滩涂装扮成一个水的世界。三三两两的椰子树宛如站岗的卫士,挺拔着不屈的身姿。

 更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打渔的船儿只见风帆不见船身,使人充满了无限的遐想。

 高寒和来华徜徉于如画的仙境,几乎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他们忘记了此次前来的神圣使命,忘记了回忆过去,忘记了憧憬未来,忘记了所有的忧愁和烦恼。

 当太阳快要落山时,鸟儿开始归林,高寒才想起来怎么度过这个海岛的初夜。

 “华华,晚上——”

 “不劳你费心,我早想好了,咱们去买一床行李,然后就躺在海边。”听口气,对于晚上的住宿,来华早已做好了打算。

 “潮汐来了怎么办?台风来了怎么办?下雨了怎么办?”高寒不无担心地问道。

 “这一切都好办,潮汐来了把我们飘向无边的海洋,把我们带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世界,就像鲁滨逊,我们在美丽的荒岛上开荒种田,打猎捕鱼,生儿育女,过着神仙的日子;台风把我们吹向月球,你做吴刚,我做嫦娥;下雨就更不怕了,我就依偎在你的怀抱,你替我挡风遮雨,自然界的太阳陨落了,但你就是我心中的太阳。”

 浪漫主义加理想主义,不错的主意。高寒笑笑,同意了来华美国式的奢侈和浪漫。

 大海吞没了落日的余晖,高寒和来华已经躺在一片幽静的椰子林里。

 身下是从工地旁边的小卖部里买来的廉价的被褥,椰子树干上挂着面包香肠和纯净水。为了夜晚的安全,两人和衣相拥,高寒还在地铺的旁边放置了一根胳臂粗的木棍。

 天上星星眨眼,地面海风阵阵,椰子树摇晃着倔强的身姿,不远处传来有节奏的海浪声。无间的情人将在海边的树林中度过一个美丽的夜晚。

 猫头鹰的叫声引起了来华的话题,她想知道,她在高寒的心里究竟有怎样的分量。

 “你和我在一起就没感到对黄珊的愧疚?”来华把手放在高寒的胸口上,悄声地问道。

 这是高寒最忌讳的话题。从接触来华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心里回避着这个话题。那是埋在他心灵深处的地雷,只要别人或自己稍不留意踩上去,随时都能。刹那间,他会血肉模糊,甚至支离破碎。

 他曾经向黄珊发过誓言,永不背弃他对黄珊的爱。可是,那只是语言上的承诺。来华的毫无顾忌的大胆的投怀送抱,让高寒感到新鲜。尽管这种新鲜的感觉黄珊也曾经给与过他,但已经时过境迁。

 一个充满活力的男人,如果拒绝一个纯洁姑娘无所需求的爱,只能说明这个男人七情六欲的欠缺。

 高寒矛盾着,在矛盾中他内心的自责占了上风。

 “我们做柏拉图的信徒吧。”高寒突然冒出一句。

 “你可真够清高的,暴殄天物之后再把掉在桌子上的碎屑擦去,从而证明自己的节约。”来华呵呵笑着。她没有责怪高寒的意思,相反,她为高寒巧妙的回答而兴奋不已。这足以说明,高寒还不是一个道德沦丧的男人。

 高寒由来华的话想起了中国人辱骂风**人的那句经典的话:既要做,还要立牌坊。

 随着夜的深沉,气温逐渐下降。肆意的海风不断地从被子的缝隙里钻进来。来华贴近高寒,想把自己挤进高寒的身体。她把双手同时伸进高寒的身体,一手抚摸着他的胸脯,一手慢慢地向高寒的延伸。

 “小心,柏拉图在看着我们。”高寒说。

 “柏拉图是我们西方人,他会理解的。时代的发展埋葬了他的理论,我们都需要现实。”

 在海风阵阵的椰子林里,高寒再次违背了他曾经的誓言。

 等裹在里的激情在海风中消失殆尽,高寒才想到,明天他们该怎样开始寻找刘燕妮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