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一定要讲量……找人搞批文,量不是控制在自己手里,这生意没法持续做。而如果像你说的买,虽然成本会高一些,但量可以自己控制呀,我们可以一次多买几个批文,加在一起量就上去了,这生意就有做头了。"

  由于身上有现金,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出去吃饭,戴向军对北京熟,他说在宾馆里点菜到房间不仅贵而且吃不出北京风味,他让陈四宝在宾馆等着,他自己拐到胡同里面买来烧鸡、猪脚、花生米、猪耳朵和啤酒,两个人在宾馆房间里面边吃边聊。大概由于想着明天就能见到老婆孩子了,戴向军多少有点兴奋,酒喝得多,话也没有少说。

  喝着酒,戴向军问陈四宝:你明天真跟我去石家庄呀?陈四宝说当然,你不欢迎我去呀?戴向军说欢迎,当然欢迎,但我总感觉你像开玩笑。陈四宝说不开玩笑,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我这时候应该去订回南都的机票了。戴向军说如果是真的,那我们还在这里吃什么?刚才就直接打一个的士奔石家庄呀。陈四宝说这个我想到了,但怕不安全,天黑,带着现金,万一路上车子坏了,麻烦。戴向军又说,如果你真跟我去石家庄,最好明天先把钱存银行,大白天带那么多现金也不好。陈四宝说不用存,我明天直接把钱汇到南都。戴向军问可以吗?陈四宝说你老外,连这个都不知道。戴向军说我是不知道,我也没有做过生意。陈四宝说你不做生意可惜了,如果你做生意,肯定比我强。戴向军说是吗?陈四宝说:"当然,我骗你干什么。"戴向军说我这不是做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做的吗?怎么,你翻悔了?想甩掉我呀?陈四宝说哪里的话,我巴不得呢,你比我聪明,人际关系也比我广,长得一脸可信度,我们一起合作最好,可惜这次不顺利,如果顺利了,我们就可以开始真正合作了。戴向军说好啊,搞了半天你还没有和我真正合作呀?陈四宝说这种事情光靠嘴巴讲没用,要来真的,所谓真正的合作,就是真正一起赚钱,这次没有真正赚到钱,嘴巴上说真正合作有什么用?

  戴向军不说话了。他在想,想着自己以前对生意人的看法可能有偏差。总以为无商不奸,生意人都是滑头的,不诚实,现在看来,也不一定,要看在哪些方面。在某些方面,可能确实是无商不奸,做生意的人即使表面对你好,心里也惦记着将来利用你的资源发财,把交朋友也当成一种投资。但在另一方面,生意人又是最实在的,最看重实际收益,不玩虚的。于是,戴向军又想起了陈四宝刚才说的那些话,想到陈四宝说他最适合做生意,他想陈四宝可能说的是真话,不是恭维他。如果真是这样,戴向军想,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像现在这样在公家做事情,如果绝对廉正,意味着绝对贫困,起码相对于陈四宝这样的人来说是绝对贫困,我哪一点比他差?凭什么我要绝对贫困?但如果私下搞些名堂,搞小了没有意思,搞大了很难说哪一天不出大事情,即便侥幸不出事情,心里也总是不踏实,不如逮着好机会下海算了。

  戴向军又想到陈四宝说到的这次生意。这次生意实在是太不顺利了,如果顺利,如果陆方舟批给他们的进口车足够多,多到他们根本舍不得把批文卖掉,留着自己做,做成了之后拿出其中的一部分甚至大部分回来感谢陆方舟,陆方舟一高兴,就再给他们批更多的进口车,他们还是留着自己做,做完之后再来感谢陆方舟,陆方舟再给他们批文,如此,就进入了良性循环,一个新的发财渠道就建立起来了。而这个渠道的输入端是陆方舟,实际与陆方舟打交道的是我戴向军,他陈四宝甩不了我,这个渠道输出端是发放车牌,也掌握在我戴向军手上,他陈四宝还是甩不掉我,所以,不管他陈四宝是真把我当兄弟还是假把我当兄弟,两头都卡在我手上,自然必须和我"一起做",让我享受百分之五十的利润。百分之五十呀,戴向军想,那是多少?那我一笔生意不就成了百万富翁?一年不就成了千万富翁?到那个时候,我还在乎老婆是不是正式调动到南都来吗?还在乎单位上那点可怜的工资吗?还有意无意地找借口不参加丁有刚他们张罗的聚会吗?这么想着,戴向军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就仿佛他已经是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戴向军说。

  "什么秘密?"陈四宝问。

  "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我老婆。"戴向军又说。

  "那当然。"陈四宝答应。

  "我以前的女朋友就在北京。"戴向军说。

  "初恋情人?"陈四宝来劲了。

  戴向军得意地点头,表示是的。

  陈四宝笑了,说要不然明天我们先不去石家庄了,你去看看她?

  戴向军一摆手,摆的幅度非常大,说不了,她结婚了,有老公。哎,她老公好像就在机电部当官呢。

  "是吗,"陈四宝说,"这么巧?"

  "你让我想想,"戴向军说,"你让我想想。"

  说着,戴向军就向后一仰,头靠在被子上闭上眼睛真开始想了。

  陈四宝等了一会儿,没声,再一看,戴向军居然睡着了。

  陈四宝笑了一下,拿出老大哥的姿态来。先是把残羹剩菜收拾了一下,又把他自己那张床上的被子抱过来,轻轻地盖在戴向军身上。没想到一下子就把戴向军惊醒了。或许,并不是他把戴向军惊醒的,而是戴向军根本就没有真正睡着,一直在半醒半睡状态思考问题,现在经陈四宝一盖被子,彻底醒了。

  戴向军坐起来,说:"我想起来了。这生意能做。不靠陆方舟,靠我们自己。"

  尽管陈四宝认定戴向军是讲梦话。但即便是讲梦话,只要与自己的生意有直接关系,他还是本能地把耳朵立起来,听戴向军说。

  戴向军继续说:"这次我们只有几辆车,所以把批文卖了,如果是几十辆、上百辆,还卖吗?"

  "废话,"陈四宝说,"几十辆上百辆我干吗要卖?怕钱多了扎手呀?"

  "对呀,"戴向军说,"我们可以买呀,直接买批文呀。既然能卖,那就能买。我可以在里面找熟人,就找我那个女朋友的老公,不是要他帮着搞批文,就请他提供一点点小方便,让我在大楼里面有个歇脚的地方,然后,我就直接在里面把拿到批文的人截住,在里面买,不用躲在门口跟那些人抢着买。我们买一个几十辆、上百辆的批文不就可以自己做了吗?而且这次买了,下次还可以买,不断地买,买批文比托人走关系搞批文还快还靠得住,这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买批文花钱,但是找人搞批文也要花钱呀,差不多,你算一下,是不是可以做。"

  哪里还用算,一听就知道这生意能做。不能做,白天那些人抢着买他们的批文干什么?

  陈四宝失态了,双手握住戴向军的两个肩膀,使劲一摇,说:"我的好兄弟呀!你真是做生意的天才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不用算就知道能赚!不要说我们自己做了,就按今天我们卖出去的价格,如果带回南都,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九江,就坐在我的公司里面,打几个电话出去,马上就有人上门求我。我的好兄弟呀,我说的嘛,你比我聪明!不做生意可惜了。行,我们一起做,明天就做。"

  冷静下来之后,两个人又商量了具体细节。一致决定明天戴向军请他以前的女朋友全家吃饭,打探出前女友的老公是不是在那个部里工作,能否利用这个关系为他在大楼里面截住客户提供一些小方便,而陈四宝则混在昨天"打劫"他们的那群人里面,再摸摸行情,看每天成交量能达到多少,价格怎么样。末了,戴向军问陈四宝:"你说如果你把批文带回南都,价格肯定更高一些,那你昨天干吗还要把它卖掉?"

  "量,"陈四宝说,"做生意一定要讲量。就那几辆车,让我带回九江我也不好意思转手。量小不值得,还丢人。关键是量。找人搞批文,量不是控制在自己手里,这生意没法持续做,而如果像你说的买,虽然成本可能高一些,但量可以自己控制呀,我们可以一次多买几个批文呀,加在一起量就上去了,这生意就有做头了。"

  不用说,这天晚上他们两个睡不着觉了,兴奋着呢。刚开始当然是谈生意,而且就谈这单生意的事情。他们谈得很细,几乎把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谈到最后,甚至连回去之后见到柯正勇该怎么说都考虑好了。但是,这单生意就这么简单,只要想到了,只要有钱做,并且只要他们有畅通的出手渠道,真正做起来并不复杂,所以,谈到最后,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不过,他们依然兴奋,依然睡不着觉,于是,就把谈话的内容稍微往外拓展了那么一点点。

  陈四宝问戴向军他那个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戴向军眼睛里闪了一下,忍住了,没说。但陈四宝肯定是想听的,别说这个问题与他们明天的工作有直接的关系,就是一点关系没有,他也想听,所以,就哄着戴向军说。戴向军本来就喝了酒,有点兴奋,哪里经得住陈四宝的软硬兼施,最后顶不住,就说了。

  说到第一个女朋友,戴向军有些兴奋。不仅兴奋,而且得意。按照戴向军的说法,当年是女朋友主动追求他的。

  当年戴向军在部队荣立二等功之后,到处做报告,其中主要是到学校做报告,不但到中小学做报告,还到大学做报告。到中小学做报告没问题,到大学里面做报告就发生了问题,因为报告之后,他收到了许多同学的来信,其中有一部分是女同学,而在这部分女同学的来信当中,除了表示要向他学习、谈理想、谈学习的信件之外,还有一部分是谈爱情的。简单地说,有些信件直接就是表达对他的爱慕的。更简单一点说,就是求爱信。那时候戴向军还没有谈过恋爱,但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已经有所了解,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常在梦里面和某个不确定的异性发生身体接触,像真的一样,于是,就真有了那种因在思想完全放松状态下通过某种想象而发生的事情,直接说吧,那时候他已经有了梦遗。既然如此,那么接到求爱信就不能不引起心中的波澜,甚至波澜壮阔。但是,波澜归波澜,壮阔归壮阔,戴向军并没有让自己随波逐流。原因嘛,一是因为当时的大学生管理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现在上大学可以和女朋友一起在外面租房子同居,那时候在校大学生不允许结婚,不提倡谈恋爱,作为军校学员,管理更加严格,这无形当中给戴向军上了一道紧箍咒,让他不敢放任自己心中的波澜公然壮阔起来,更不敢随波逐流。另一方面,他当时又是做报告又是写毕业论文,实在太忙,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过多地考虑这个问题,所以,他当时并没有对这些求爱信给予及时的处理。好在这段时间不长,因为他们很快就毕业了,既然毕业了,就不是学生了,既然不是学生了,那么就有资格考虑这个问题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戴向军经历了自己的初恋。

  由于已经经过实战锻炼,并且荣立过二等功,所以戴向军毕业之后没有像一般的军校毕业生那样下到连队,而是留在机关当了作战参谋,使得他比较有空闲时间。这时候,他才把当初那些信全部清理出来,拆开,大致看一遍,马上就做了挑选。挑选的原则是眼见为实,凡是没有带照片的,先放在一边,带照片的,集中起来认真看。不仅看照片,而且还看信件。为了预防可能的混淆,他特意从办公室带一些回型针到宿舍,把信件和各自的照片别在一起。如此这番处理之后,他相中了杨俐。原因很简单,杨俐漂亮,而且漂亮得谦虚。怎么能看出谦虚呢?因为名字谦虚,所以戴向军就认为她漂亮得谦虚。戴向军这样判断是有根据的。上中学的时候,他们班有个女同学姓张,叫张美丽,本来人长得还行,虽然说不上漂亮,但是在他们那所乡村中学里,起码也不能算丑的,但就是不谦虚,什么名字不能叫,偏偏叫"张美丽",这下好了,男同学背后给她打了一个全校最低分。和张美丽相比,杨俐就显得谦虚了。因为用了聪明伶俐的"俐",而不是漂亮美丽的"丽",再把照片与中学同学"张美丽"的形象一对比,谦虚精神更加充分体现。于是,戴向军就给这个叫杨俐的同学写了封非常谦虚的信,说自己前段时间忙着做毕业论文,实在没有时间写信,一直拖到今天,很不好意思;说他因为来自农村,家庭状况非常一般,看到杨俐的来信和照片之后尽管非常激动,但不敢贸然回信,现在经过这么多天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碰碰运气,等等。总之,既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解释了这么长时间才回信的原因,还没有忘记谦虚谨慎的精神。考虑到杨俐听过自己的报告,知道他的长相,所以就没有附照片,而是别出心裁地在信封里夹了几张邮票,既表达自己急切盼望对方回信的心情,又善解人意地考虑到杨俐是学生,而他自己已经工作了,双方交往发生的费用应该由他承担。信发出去之后,戴向军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想着对方可能是一时冲动,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却,热情早就过了,说不定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戴向军在等待杨俐回信的同时,也做好了向第二目标、第三目标,甚至第四目标散发信息的思想准备。没想到杨俐同学立刻就回信了,而且信中热情洋溢,对他过这么多天才回信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理解,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更难得的是杨俐并没有嫌弃戴向军的农村出身,说她虽然是在城市长大的,但她父母却是从农村考上大学到城市来的,所以,从根子上说,她也来自农村,甚至还说往前推几十年,全中国几乎就没有不是来自农村的。看了这样的回信,戴向军又进一步推测对方是个善良且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于是,立刻就与她明确了恋爱关系。

  杨俐是中国人民大学78级的学生,77级和78级之间虽然只差半年,77级春季入学,78级秋季入学,但戴向军是三年制,杨俐是四年制,所以,此时虽然戴向军已经从陆军学校毕业正式成为部队的一名参谋了,但杨俐还是人大三年级的学员。趁着出差的机会,戴向军到北京看望了杨俐。那几天,戴向军几乎天天晚上和杨俐见面,而且每次都心潮彭拜,每天回到招待所,躺在床上,他都不能入睡,仔细回想着和杨俐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最后,不得不拧开台灯,给杨俐写信。既然明天又要见面,干吗半夜起来写信呢?不知道。没有理由。或者说有太多的理由。反正当时戴向军就是这么做的。第二天晚上再见面,戴向军一只手不断地伸到自己裤子口袋里,几次想把头天夜里写的信当面交给杨俐,但一次又一次不好意思这么做,直到临走的那一天,在火车站,火车已经启动了,戴向军才隔着车窗,把这些信扔给杨俐。

  信虽然长,但内容非常简单,就是戴向军非常渴望与杨俐身体接触。说简单一点,就是戴向军想亲吻杨俐,但是他不敢,不知道既然他们已经明确恋爱关系了,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亲吻她了。

  信扔给杨俐后,戴向军就吓得不敢往车窗外面看,怕杨俐看了信之后骂他是流氓,然后永远不理睬他。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情况是杨俐把他这些信交给他们部队,如果那样,那么戴向军即使不挨处分,丑也要把自己丑死了。所以,戴向军当场就后悔了,要不是火车已经启动,他完全有可能追下去,把信抢回来。

  回到部队,戴向军千思万想,追悔莫及,写了一封深刻的检查寄给杨俐,不好意思请求她不要把信交给部队,而只是请求杨俐的谅解。杨俐很快就回信了,偌大的信纸上只写了两个字:傻瓜!

  不用说,戴向军和杨俐的关系产生了飞跃。再见面的时候,他们拥抱了,接吻了。当然,他们没有做得更多。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时代所限,在他们那个时代,谈恋爱就只能这样,一般不会发生直接意义上的性行为,如果那样,就是大逆不道,而对于一对政治上和事业上都积极要求进步的年轻人来说,必须有足够的自制力不让自己大逆不道。尽管如此,据后来戴向军自己对陈四宝说,那种感觉更加美妙,更加刻骨铭心,而如果像现在的年轻人,一谈恋爱就上床,反而没有体味到爱情的奥妙。

  戴向军和杨俐的美妙爱情坚持了差不多正好一年。一年之后,杨俐从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分配到中央机关,她对戴向军提出了一个非常合理但戴向军却无法达到的目标:调到北京。

  戴向军根本没有去努力,因为他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为此,杨俐非常生气,说能不能是能力问题,努力不努力是态度问题,你连努力一下的勇气都没有,说明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后来,杨俐又提出了新的建议,说如果调动实在不行,还有另外一个途径,考研究生,只要你考上了研究生,我就和你结婚,这样,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你就可以留在北京了。

  杨俐不仅这样说了,而且还专门为戴向军寄来研究生复习资料。戴向军一看,根本就没门。他同样没有做这个无谓的努力。他认为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大专三年,实际只上了两年的课程,而且大部分是学军事指挥的,别说没有考研究生的水平,就是有,也没有合适的专业。关键是,自己在部队上很受重视,那种气氛下他不可能提出去考研究生,提出去考研究生相当于想当逃兵,戴向军不想当逃兵,所以就没有报考研究生。同样,戴向军的态度再次让杨俐失望,最终,他们说拜拜了。

  戴向军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也经历了一场寻死觅活的失恋。当然,他是军人,职业决定了他没有资格让情感迷失斗志,他最终靠毅力强迫自己走出失恋的阴影,开始了新的生活。

  戴向军现在的妻子是通过热心人介绍认识的,好像并没有经历恋爱过程,直接就结婚了。导致速成的原因有两条:一是女方就在部队附近的一所中学当老师,离得近,接触多,不容易断,而且根本就不存在结婚之后面临可能的调动问题,简单。二是女方也来自农村,并且正好是当地师范专科学校毕业的,和当初戴向军的理想吻合,相互不嫌弃,有天然的认同感。女方虽然不如杨俐漂亮,却也端庄,按照在一个部队的老乡说,更适合做老婆,于是,很快就做了他老婆。

  "你做了她没有?"陈四宝问。

  陈四宝指的是戴向军第一个女朋友杨俐,如果是现在的老婆,就不用问了,儿子都有了,还存在"做"的问题吗?

  戴向军不好意思地笑笑,摇头,表示没有。陈四宝不信。戴向军说真没有,差点。陈四宝问怎么"差点"?戴向军说反正就是差点,你不用套我了,我不会说的,睡吧,明天忙着呢。

  第二天事情比他们想象得简单。戴向军给杨俐打了电话,杨俐不在办公室,办公室的同事问明情况后,给了戴向军一个传呼机号码,戴向军给杨俐打传呼,杨俐回了电话,说她在青岛出差,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并问戴向军有什么事情,戴向军想了想,没好意思问她老公是不是在机电部工作,而是转了一个弯,问杨俐在机电部有没有熟人。杨俐说有啊,她一个同学就在那里,混上处长了呢,并问戴向军有什么事情。戴向军当然没有说卖批文的事情,只是说想打听一下关于批文的事情。杨俐把她那同学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告诉了戴向军,并且先给那个同学打了个电话,介绍了戴向军的情况。一见面,那同学居然认识戴向军,因为当年戴向军给他们做过报告,而且他好像也知道杨俐和戴向军有那么一段经历,所以,对戴向军非常热情,戴向军顺利地达到了在机电部内部有个"歇脚点"的目的。

  陈四宝在门外的工作也顺利。由于他昨天跟这些人已经见过面,算是熟人了,所以今天他一出现,大家又"围攻"他,以为他还是来卖批文的。陈四宝灵机一动,顺水推舟,没有说自己要买批文,而是含含糊糊地说他那个朋友还没出来,等他那个朋友出来才知道是不是有批文卖。"他那个朋友"当然是指戴向军,这话大家相信,昨天就看见他从部里出来,今天好像也看见他进去了,所以,门口那些倒批文的人都有点巴结陈四宝,对他的一切问题似乎都能做到有问必答,让陈四宝了解到许多这方面的情况。

  不用说,那次探亲假戴向军并没有回石家庄,他在北京忙得不可开交。他第一次感受到天天赚钱给人带来的快乐和成就感。当探亲假结束他回到南都时,和陈四宝碰在一起,一算账,已经是百万富翁了!如此,戴向军获得了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