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的身体抖动了一下,说道:“别说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说着,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在绿色包围的沙滩上,两个身影,再次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彭长宜从泰山回来后,就听王家栋说了江帆他们来的情况,王家栋也跟他说了江帆想给他恢复关系的事。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家栋再次叮嘱彭长宜,说:“永远都不要打这个算盘,不给别人创造任何哪怕是一丝一毫攻击你的口实。”

 彭长宜点头答应,并表示以后不再考虑这个事。

 在家的几天里,彭长宜真真正正地做起了学生家长,每天按时送娜娜上学,按时接娜娜放学。回来的几天时间里,只有那次从泰山回来的当天晚上,跟寇京海、刘忠等人聚了一次,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孩子身上。

 康斌再三邀请他去三源,说大家都想他了,怎么也得在放假这几天来一趟。

 说起三源,那是彭长宜起飞的地方,他的心里还是很想去的,可他又想尽量多陪孩子,毕竟,孩子在考试的这段时间还是很关键的。没办法,耐不住康斌的邀请,他跟娜娜请了一天假,又跟沈芳说好,让她去接娜娜,这才跟老顾一起,踏上了回三源的路。

 也可能好长时间不来三源了,也可能现在的彭长宜比较轻松,刚一进入三源境内,他就禁不住伸着脖子东张西望,感觉这块土地带给他的是一种很深厚、很热血、很亲切的感受。

 他曾经熟悉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个矿,每一条路。他可能走不遍这里的山山水水,但却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经在他的思忖之中。

 半路上,老顾跟他说了这样一个情况,让彭长宜不得不对沈芳担心起来。

 老顾说:有一天晚上,他都在家吃完晚饭了,忽然接到了沈芳的电话,沈芳让老顾来把娜娜接走,接到彭长宜的住处去写作业,如果晚了就让娜娜在那儿过夜。老顾不明就里,就多问了两句,沈芳当时也没多说,只是说家里有点事,让他把娜娜接走写作业,如果晚了就不让娜娜回来了。明天她再来接娜娜上学。

 老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迟疑,就赶紧过来,他敲门后,沈芳就领着娜娜出来了,当时娜娜哭得两眼红肿,还不时地抽泣,沈芳脸色也非常难看。老顾借机往里探了探头,他就看见了老康的自行车在西房前面放着,心想,可能又是娜娜跟老康闹意见了,沈芳肯定是惹不起小的,又惹不起老的,才过来让老顾接走娜娜的。

 车上,老顾问娜娜为什么哭,娜娜说,吃完饭,有个女人给老康打电话,让老康出去跳舞,妈妈不让去,两人就吵了起来,老康跟妈妈吵架,娜娜就帮着妈妈骂了老康,老康就打了娜娜一巴掌,由此导致了沈芳和老康打了起来。娜娜说妈妈不跟他过了,让他滚蛋。老康不滚,说让妈妈给他一笔钱他就滚蛋,而且还会滚得远远的。

 老顾一听,感觉沈芳跟这个男人过不下了,就让娜娜给姥姥打电话,让姥姥过来帮助妈妈。

 老顾跟彭长宜说:“我听了娜娜的话后,想返回去,但又怕添乱,怕老康认为是您在掺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要不是怕你给您找事,我当时就回去找姓康的了,再怎么着也不该打孩子,你可以让她妈妈去教育,但是你不能打,哪轮上你打了!”

 彭长宜也很生气,说道:“后来呐?”

 老顾说:“我们出来后,我没把娜娜带你那儿去,我当时就想,既然把娜娜接出来写作业,就不能让她回去了,回去也不得好,如果不让她回去,我陪她在你那儿,晚上毕竟有不方便的地方,这样,我就把她带到了舒晴那里,到了舒晴那里,舒晴帮助她洗了洗脸和手,又给她换上了舒晴的衣服,这才开始让她写作业。我就回家了。”

 彭长宜说:“这是哪天的事?”

 老顾说:“就是头放假一两天的事。”

 彭长宜说:“怎么你们谁都没跟我说?”

 老顾笑了,说道:“这是娜娜定的规矩,说不让我们告诉你她挨打的事,她说她都答应爸爸不掺和大人的事了,还说要专心学习,考个好成绩,已经跟爸爸保证过了,如果再让爸爸知道自己又在搀和大人的事,怕爸爸生气。所以,我们三人当场就定了攻守同盟,谁都不能跟你说,还都拉钩了。”

 彭长宜不说话了。

 说真的,女儿长这么大,他只动手打过一次,那还是娜娜在饭店骂丁一的时候。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动过女儿一根手指头,这个孩子客观地说,还是没有什么大毛病的,就是爱掺和大人的事,有点像沈芳。尽管他心疼女儿挨了一巴掌,但如果老康出于管教娜娜,而且是真心对娜娜好,那么打一巴掌就打一巴掌,许疼,还不许人家打嘛?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而且他从女儿的嘴里,从来都没有感到老康对娜娜有什么特别的关爱,跟沈芳搞对象的时候,接娜娜放学,请娜娜吃饭,娜娜要吃帝王蟹他都舍不得给买,现在倒好,开始动手打人了!所以,彭长宜很生气,不由得说道:“他妈的,敢跟我女儿动手,回去找他算账!”

 老顾说:“您放心,小沈也不是省油的灯,肯定饶不了他,再说,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您就别再去挑事了。”

 彭长宜想想也是,如果单纯为这事找老康倒也说得过去,关键就怕沈芳有异议,再给他下不来台,就不好收场了,要知道,沈芳可是什么都敢往出说的。

 老顾又告诉彭长宜,头放假那天的中午,孟客和姚斌来了,班子成员差不多都陪他们吃了饭,舒晴没有参加,她说牛关屯有事,中午要和建戏楼的建筑商一起吃饭,朱国庆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似乎还生气了。下午,孟客就找到了牛关屯,孟客和舒晴还有大队干部呆了一会后就走了。

 彭长宜点点头,他知道孟客找舒晴是什么意思,他甚至都能猜出孟客频繁地往亢州跑是什么意思。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舒晴对孟客并不感冒。

 让彭长宜没想到的是,他们刚驶出最后一个涵洞,就看见前面奔三源县城的路口处有三辆车打着双闪停在那里,再定睛一看,就看见陈奎、齐祥、赵丰还有小庞等在路边,无疑,他们是接他来了。

 彭长宜心头就是一热,感到是那么温暖和亲切。

 老顾却笑着说道:“今天这阵仗不小,估计您又得喝多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就往死了喝呗,高兴就行!”

 老顾一听,就暗自咧了一下嘴。

 彭长宜等老顾停稳后就下了车,陈奎抢先一步给彭长宜拉开车门,等彭长宜出来后跟他握手。

 彭长宜握住陈奎的手,一用力,就把陈奎拉近,跟他来了个拥抱。

 他依次类推,都是先跟他们握手,然后拥抱,最后到了小庞这里,彭长宜没有拥抱他,而是狠狠地捶了一拳。

 小庞说:“他们县领导不带我玩,我一听您回来,就说,我曾经在县政府给您当过秘书,就厚着脸皮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追来了。”

 “哈哈。”

 众人大笑。

 陈奎说:“康书记在家等着您呢,我们几个着急,等不及,就来这里等了。”

 “哈哈。”彭长宜大笑,说:“看到你们好亲切啊。”

 赵丰说:“我们也是,都怪您平时回来的次数少。”

 彭长宜说:“是啊是啊,以后我就会有时间常回来了,只要你们不烦我就行。”

 陈奎说:“看您说的,您就是天天来我们都不烦。”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大家上车,齐祥坐上了彭长宜的车,说道:“我还坐前边,给您挡子弹。”

 赵丰说:“你怎么连我的生意都抢,不够意思。”

 “哈哈。”

 彭长宜大笑着上了车。

 齐祥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他回过头说:“听说您去北京学习了?”

 “是啊。一年。”彭长宜答道。

 齐祥高兴地说道:“不错,等学习结束后就回不到亢州了,说不定被派到哪儿委以重任呢?”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可没那本事,学习这事说好听一点是让你充电,其实也是想让你靠边站站。”

 齐祥说:“怎么可能?”

 彭长宜说:“怎么没有可能?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在亢州的历史上就有过两次。”

 齐祥说:“性质不一样。”

 “呵呵。”彭长宜笑了笑,不知为什么,刚才看到陈奎的一刹那,他居然想到了陈静…

 康斌和全体班子成员,早已经等在市委下面的门口,当年彭长宜就是在这里被赶来的群众送行的。想到那天的一幕,他现在还有些激动,这种激动的心情,冲淡了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郁闷心情。

 彭长宜发现,只有来到群众中,他对自己还是充满自信的,三源是这样,牛关屯的百姓也是这样。除此之外,他还真找不到自信…

 三源,以他们特有的方式,迎接了彭长宜,这个开头,就为彭长宜的豪饮奠定了基础。

 彭长宜一一跟他们握手问好,然后扭头跟康斌说道:“老康,整这么隆重我都不好意思了!”

 康斌笑了,说道:“我还真没有特意通知,如果是特意通知,那些在家在外地的县领导也就回来了,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知道您要回来,跟您说实话,没敢扩散消息这小庞都找来了,如果要是扩散消息,估计我中午就得摆上几桌了。”

 彭长宜笑着,被众人簇拥着来到接待室,不停地询问着每个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