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允浩表达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公事公办。

 宋万福父子考虑的余地不多,想避免被起诉,只能实话实说配合调查。

 半小时后,金允浩再次来到审讯室。

 这次不等金允浩开口询问,宋万福就主动交代。

 “其实都是我害了我儿子。

 我跟我妻子属于近亲结合,因此宋正浩出生就患有先天智力障碍。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去残障学校学习。

 但是他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再加上那时我经济条件不错。

 于是我便花费高昂学费将他送到正常学校学习,想让他过正常生活。

 可是我没想到,正是我这个错误决定,毁了他一生。

 因为他患有智力障碍,在学校经常被同学欺负和嘲笑。更过分的是,他的同班同学经常殴打和勒索他,俨然将他当成了出气筒和提款机。

 慢慢的,他越来越自卑,越来越自闭,最后精神也出现了问题。

 15岁,他终于小学毕业,随后像变了个人似得,开始疯狂报复和发泄。他专门抢劫那些平时欺负同学的坏孩子,有时候也会殴打被抢的人。

 最开始的时候,他专门抢劫那些低年级的坏孩子。

 等到他成年后,身体优势明显,开始抢劫那些高年级的。

 所以,他做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心里有阴影,想要发泄和报复。

 这就是他的作案动机。”

 听完这段讲述后,金允浩没做任何评价。

 他随即追问:“你讲述的情况和作案动机符合本案特点。

 但这个作案动机还算正常,你们为何要故意隐瞒,被我反复追问才说?”

 宋万福想都没想立即回答,仿佛像心中早有腹稿:“这种作案动机毕竟不光彩。我有些难以启齿。最重要是的,他是因为报复和发泄才做出那样的事。

 他的精神问题是间歇性的,平时很正常。所以医疗机构允许他在有监护人照顾的情况下到外面生活,这也更利于他康复。

 但如果被办案检察官知道他的真实作案动机后。很可能出于社会安全考虑,将他送进精神病院强制隔离。

 那里的情况您也知道,可以说很糟糕,我又怎么忍心看他到那里遭虐待。

 所以,为了他更好的生活,我才故意隐瞒了他的作案动机。”

 宋万福的这段解释,瞬间解决了本案很多疑点。

 例如:宋万福父子为何隐瞒作案动机;检察官为何屡次饶恕宋正浩等。

 金允浩又问道:“之前的办案检察官在办案过程中没有追问作案动机?”

 宋万福苦笑道:“怎么没追问,不过最后都被我们蒙混过关了。

 那些办案检察官也是同情他的情况。因此也就没深究这点。”

 金允浩点了点头,又问起另外的问题:“根据卷宗记载,他每次抢劫过后,赃款都消失不见。我想知道,他是如何处理这些赃款赃物的。”

 宋万福这次没有立即回答,扭头看向身旁的宋正浩,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宋正浩低头默不作声,安静的过分。

 金允浩随即对宋正浩问道:“能说说你如何处置那些抢来的东西吗?”

 宋正浩身体微微颤抖,面部肌肉抽动、扭曲,似乎在做着剧烈心里挣扎。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头也不抬的嗡嗡说道:“被我给人了。”

 金允浩语气平缓的问:“那…给谁了?”

 宋正浩的回答让人诧异:“给了有需要的人。”

 听闻这句回答,金允浩心中突然冒出一种怪异想法:难道是劫富济贫?!

 在他的诱导下。宋正浩接下来的陈述印证了这种无语判断。

 宋正浩讲话比较流畅,跟常人差不多,声音低沉,语气异常坚定。

 “我是奥特曼的化身,我的责任就是维护世界和平!”

 宋正浩的这句开场白震得金允浩哑口无言,暴汗不已。

 可仔细想想宋正浩的情况,也就释然了。

 宋正浩智力和精神都有点问题,再加上他这个年纪对奥特曼动画印象深刻,因此能说出这种话。也不难以理解。

 宋正浩偷偷瞄了瞄,发现金允浩没有露出那种嘲笑的表情。反而认真聆听,这让他十分满意。感觉遇到了除了父亲外第二个知己。

 他接下来的回答中明显带有认同和莫名的兴奋:“小孩子是国家的未来,是国家和人类的希望,我不允许他们遭受欺负和摧残。

 而那些坏孩子是毒瘤、是怪兽,他们祸害那些好孩子,祸害国家的未来。

 所以,我要代表正义惩罚这些小怪兽,维护世界和平,保护国家希望。”

 金允浩不知道如何接这段话,僵硬的点头,再点头。

 他试着将谈话主题引回主线,配合问道:“从小怪兽那里抢来的东西…?”

 宋正浩挺胸抬头,特别自傲的回答:“都给流浪汉了。”

 金允浩满头黑线,心中狂汗:“还真是劫富济贫啊!”他想了想,又觉得劫富济贫这词不恰当,因为小学生零花钱再多、行为再恶劣,也称不上为富不仁,因此劫富济贫就无从谈起了。

 但怎么说,‘劫富济贫’都比‘奥特曼打小怪兽维护世界和平’靠谱的多。

 金允浩压住心中的无语,面色平静的问:“你能带我去认识认识那些流浪汉?如果他们真的有需要,我也可以尽一份力量。”

 宋正浩眼神一亮,身子向前探了探,神秘兮兮的问道:“你要跟我一起维护世界和平,打小怪兽?!然后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饶是金允浩定力不凡,听到这个提议,也不免心中骂娘。

 他勉强挤出一份笑容,摆手道:“不是。我能力不行,当不了奥特曼。”

 宋正浩翻白眼,鄙夷道:“那你如何帮那些有需要的人?”

 金允浩郁闷:“我虽然能力不行。但我有钱,不用打小怪兽也可以帮忙。”

 说完这句话。他发现宋正浩眼神变了,变成那种绿绿的,仿佛在看猎物。

 宋正浩歪着脑袋,斜眼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有很多钱?”

 金允浩心里发虚。

 他真怕宋正浩犯病,把他当成有钱的大型怪兽暴打一顿。

 “咳咳…没有很多前,主要是工资,都是我靠努力挣来的血汗钱。”

 宋正浩收敛怪异的姿势和表现,重新坐好:“那…行吧。”

 看到宋正浩恢复正常和安静。金允浩这才如释重负。

 “你妹!这样的询问工作也太累了!”

 他松了松领带,呼吸几口空气,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宋正浩说了一半,突然停下,扭头看向身旁的父亲眼神询问。

 宋万福对金允浩说道:“主要看您的时间,我们随叫随到。”

 金允浩看出来了,宋万福在宋正浩心中地位极高,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看来要想从宋正浩口中套话,必须先过宋万福这关。

 “麻烦!”

 金允浩最后总结道:“基本情况我都了解了,那就先这样。我先派人送你们回去。我安排下工作,然后下午我们再一起去。”

 宋万福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宋正浩也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

 金允浩回到隔壁的监控室。发现申东海和尹国洪都捂着肚子趴在桌上。

 两人浑身抽搐,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笑着。

 发现金允浩进来,尹国洪才捂着肚子起来,满眼泪痕。

 “您…您回来了,呵…呵呵…哈哈哈…。”

 尹国洪是极力的控制,再控制,可最后没控制住,还是笑了出来。

 “哈哈哈…。”尹国洪的笑声引起了连锁反应,申东海也跟着狂笑起来。

 而这货笑的更夸张。居然噗咚坐在地上,留着眼泪。捂着肚子狂捶地面。

 金允浩矗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两人耍猴。

 “老大。你真的要跟宋正浩维护世界和平,一起去打小怪兽?!”

 申东海相似要咽气般笑着问道。

 作为回应,金允浩给了这货一个爆栗。

 “你妹!”他也绷不住了,严肃的面容也泛起了不协调的笑意。

 “咳咳!”不久后,金允浩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吩咐道:“屁王,你去送他们父子俩回去,注意留意特殊情况,重点观察他们家中的环境。”

 谈到正事,申东海憋住了笑意:“是!”金允浩又对尹国洪吩咐道:“你立即去调查宋万福突然出售公司的原因。这对父子很不对劲,看来得我们自己调查了。”

 尹国洪诧异:“刚才宋万福不是交代了作案动机?难道是假的?”

 金允浩摇了摇头:“作案动机应该没问题,他在陈述相关内容时,没有说谎的表现。另外宋正浩的回答也证明了这点。

 如果是提前编制的谎言,那两人的回答应该高度一致,尽可能的不让我看出破绽。可宋正浩的回答…太另类了,且跟宋万福的回答风格完全不同,内容也有些出入。

 所以,他们讲述的作案动机应该没问题。

 但是,宋万福在讲述时,表情很不正常,相似在极力隐藏什么。

 例如,宋正浩到底是怎么得的精神病;他发病特征和表现是什么…

 这些问题都是关键和重点内容,可是宋万福却故意避而不谈一笔带过。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作案动机虽然查清了,但金允浩却发现更多问题。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宋万福为什么还不对他全盘交代宋正浩的情况。

 他到底有什么苦衷?此案到底还藏有什么样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