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8月28日,随着南国广州的即将解放,苦苦挣扎的蒋介石及国民政府仓皇逃到重庆。

    蒋介石一到重庆,便召集防务会议,他宣称:“展望未来,两广已不可保。在大陆上必须保存有大西南,将来才能与台湾及沿海岛屿相配合进行反攻;如果完全放弃大陆,则国民政府在国际上将完全丧失其地位。西南地形险要,物产富饶,人力物力充足,必须保有这一地区,成为复兴基地。”

    人称“华阳相国”的国民党西南军政长官张群,终身追随蒋介石。此时,他对总统“英明之见”极为赞同。他主张西南联防,以重庆为轴心,胡宗南部20万人担任左翼,“双钳奋张,以逸待劳,合围夹击,痛歼共匪。”

    蒋介石深以为是,同时把何应钦侄子何绍周的2万人从昆明撤回,布防于贵阳附近,扼守黔东门户,并在四川的宜宾、东山、雅安、成都各摆一个军,云南南部配置两个军。

    此时,蒋介石集团仅剩下西南、西北和台湾地区,其余已无路可退。

    10月,共产党采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命刘伯承、邓小平统领的二野大军兵进大西南。同时,以一野十八兵团由贺龙、李井泉率领由陕西沿秦岭入川。

    三个兵团像三支利箭直指大西南。

    11月1日,蒋介石命国民党宋希濂集团重点经略湖北巴东至恩施的防线。解放军第三、五兵团并四野第四十七军一部,采取声东击西之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敌人防守最为薄弱的川黔结合部突袭而进,由北起贵州天柱南至湖北巴东的五百公里战线多路出击。

    蒋介石没料到共产党会有这一招,他重点经略了川东、川北防线,而对黔西却抱有侥幸心理,认为二野不会兵出黔西,继而首先解放贵州,故布置了两个杂牌军,仅作象征性的应付。

    一旦二野五兵团突破天柱,兵进黔西,蒋介石顿时慌了手脚。他忙命国民党贵州省主席谷正伦及刘伯龙的八十九军,何绍周军,务必搞好贵州防务,殊死抵抗。

    可是,贵州上下已危如累卵,两个杂牌军哪能抵挡得住中共名将杨勇、苏振华的第五兵团!由于历史的成因,蒋介石梦想真正“统一中国”时,首先借围剿长征的红军为名,削藩集权,对贵州动了刀子,触动了黔省各方利益,令当地实力派齿寒心冷,彻底看清了蒋介石不择手段地排斥异己的真实嘴脸。

    内中,前黔军首领、贵州军界耆宿卢焘便是显著代表。

    卢焘早年经略云南讲武堂,是云贵一隅颇有影响的人物。辛亥首义后,他应贵州军阀刘显世的邀请,回到了贵州。正值民国初创,借助鼎故变革的机会,卢焘创办了军校,拉起了队伍,资助了大批人赴海外留学。在他的影响和带领下,贵州民国史上两支军阀系统兴义系、桐梓系皆出自其门下。国民党内的何应钦、王伯群、安顺谷氏三兄弟,早期军阀刘显世、王文华,后来被蒋介石削藩逼权的王家烈,无一不是他的门生故旧。

    因此,卢焘被称作“黔军耆宿”。此时,他虽无兵权,息影山林,但其影响力仍在贵州举足轻重。别看老先生悠然林泉,却一直关心时世。他对国民党集团的腐朽透顶极度失望,内心深处对节节胜利的共产党充满了好感和热望。鉴于他在贵州的影响,共产党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影响贵州的谷正伦,走和平起义的道路,以使贫穷的贵州免遭刀兵之灾。为此,中共二野统帅刘伯承特地利用他们旧时的交谊,亲自对他进行了争取工作。

    卢焘欣然应允,并一直在积极谋划中。

    讨袁护国时,川、滇、黔三省军队曾受滇督蔡锷的领导,共同对付袁世凯的北洋军。也就是在那时,卢焘以黔军首领身份结识了川军中层军官刘伯承,他对刘伯承的军事指挥才能一直赞誉有加。红军长征途经贵州,刘伯承曾试图联络卢焘,让他说服贵州军阀王家烈等,不要死心塌地为蒋卖命,但因故未果。

    这次,刘伯承来信,是践诺前言,指出贵州解放在即,请卢焘劝说谷正伦,何绍周、刘伯龙等,不要以卵击石,应该顺应历史潮流,使贵州免遭战火。

    卢焘虽已不问政事,久居山林,但影响力却是巨大的。回想当初,国民党贵州省主席谷正伦入仕无门,是他通过关系,让谷正伦走出贵州,留学日本,学成归国后,又是他鼎力举荐,谷正伦得以入仕,并崭露头角,以后成为了国民党宪兵司令,由此带动两个弟弟入了中统,号称“一门三中委”、安顺“谷氏三杰”。

    至于何绍周,本是何应钦的侄儿,由卢焘当年主持仪式,以见证人身份为无子嗣的何应钦过继了何绍周为其螟蛉子。论辈份,何绍周还得叫卢焘一声“爷爷”呢。至于刘伯龙,此人性情残暴,杀欲愚心。他原是大特务康泽的手下,后靠投机钻营,当上了军长。但他的八十九军为杂牌军,横行滇黔两省,名声极坏,军纪差,战斗力也差,如果谷正伦、何绍周愿起义配合解放军解放贵阳,则黔省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卢焘当即决定,首先争取做谷正伦的工作。次日,他便步履简从,径访谷正伦。

    闻听恩师来访,谷正伦不敢怠慢,他拖着同样的一把长胡子亲自将卢焘迎进了内室。谷正伦掩上门,亲自续上茶,立在身旁,态度出奇地恭敬,“恩师有哪样事,只须支会一声,正伦当亲往家中,何劳恩师如此大驾?正伦惶恐不胜,实不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