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阿瑟的情报官查尔斯·威洛比这次却不像将军那样持乐观态度。甚至在麦克阿瑟筹划新攻势时,威洛比就警告说,尽管中国人已经脱离了接触,但他们仍然“打算全力打击在朝鲜的联合国部队”。11月10日,一份情报综述列举理由,说明为什么关于(中国人)“会采取全面行动的预测……是成立的”。中国人当初推迟参战,是认为北朝鲜人会取胜,因此“没有准备仓促进行干预”。他们的大规模行动一直延迟到战争打到了边界,这样“他们的交通线得以大大缩短”。在联合国军掌握了制空权和制海权的情况下,这一点至关重要。威洛比还预见到中国人在政治上得到的好处:

在边境地区可以得到的最大好处是世界舆论惯有的对侵略行动的理解程度。这样,对于在边界的另一边发现区区几个团,舆论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公开行动。……

这样做也将很容易得到中国舆论对实施重大军事行动的支持,只要他们宣称东北边界受到了直接威胁。消息来源相信,尽管中共军队领导人肯定知道联合国军无意越过东北边界,他们还是会这样宣称。

在这些天里,其他的每日情报也报告了中国人在“满洲”和北朝鲜集结的消息。据估计,从11月4日到11日,第8集团军当面的敌方兵力从40100人增至98400人。每天对战俘的审讯表明,新的中国部队在源源不断地越过边界。威洛比在11月15日警告说,“大约30万有作战经验的中共军队”已在鸭绿江北边的安东至满浦津80英里长的地段集结。来自华南广东的情报说,“大批火炮、轻武器、弹药和其他军事物资”正装船北运。

威洛比读到这些报告时愈益担心。他在11月7日写道:

中国共产党人已经显示他们有能力轻易地把部队渗透到朝鲜。中共军队利用偏僻的道路和夜幕的掩护,完全可能秘密地把……这支准备就绪的部队运动到鸭绿江以南的阵地,以准备一次反攻。后勤支援……应该相对简单……因为补给线极短。

中共军队“具有相当的潜在增援能力,这一能力……能够对联合国军构成严重威胁。……”

在此很久以后的战俘审讯报告中揭示了情报处难以计算中国人渗透数量的原因。以任何标准来衡量,中共军队强行军的能力都是非凡出众的。一个记录在案的例子是,三个师从鸭绿江“满洲”一侧的西北角安东出发,用16至19天的时间行军286英里,抵达北朝鲜东部的一个集结地域;一个师在18天里,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平均每天行军18英里。中国士兵的“白天”开始于夜幕降临时,在晚上7时左右,直至翌晨3时。破晓时分即5时30分,他们应该挖好掩体,伪装好所有的武器装备,并吃完饭。在昼间,只有侦察部队行动,以寻找第二天的露营地。如果一名中国士兵在白天暴露了,飞机来时他必须在留下他踪迹的地方一动不动。军官有立即枪毙违令者的权力。

这样,在10月和11月,中共军队把大约30万人运动到北朝鲜,这些士兵都静止不动并加以伪装,空中摄影和九*九*藏*书*网观察是无法看到的。

11月16日,情报处在另一份忧多喜少的报告中警告说,在11月的头两个星期里,中国人和北朝鲜人“大大加强了”他们的防御能力,使他们“在很大程度上不再易受”空中和两栖攻击。游击队的活动也得到加强,由多达1000人的部队进行了“精心计划和实施的”作战行动。“由于这些游击队攻击联合国军补给线的薄弱部分,因此对他们既不能不予理会,也不能留给新组建的警察部队去对付。可以作为宝贵的机动战略预备队的联合国部队因此被牵制在后方地区。”如果联合国部队要重新发动攻势,这支部队“每一次进攻也许都需要集中压倒性优势的兵力”。共产党的空中支援以及从12月至次年2月间近于华氏零度的严寒将“进一步妨碍联合国军的攻势”。

所有迹象表明,中国人已重新做好战斗准备——威洛比将军在东京的情报部门察觉了这些迹象,但麦克阿瑟却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