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在西线,陈锡联率中野1纵、3纵队和华野13纵发起攻击,与全副美式装备的黄维兵团,展开了殊死搏斗

1948年淮海大战前夕,陈锡联率领中原野战军第1、第3纵队和华东野战军第13纵队组成西线集团,与东、北、南线集团一同对国民党黄维兵团实施围歼。

从11月23日起,黄维兵团就被我军包围在一个名叫双堆集的地方。

双堆集在安徽蒙城东北40里处,是一个有百户人家的小镇,双堆集是以其村子的东西两端各有一个大土堆而得名的。土堆并不髙,却是周围地区惟一的制高点。黄维把其兵团部设在双堆集村子里,其他部队挤在了在双堆集周围大小18个村子。

在双堆集,所有人家的住宅,都被国民党军筑成了工事。街前街后,全挖有交通壕、盖沟、掩体。在村的东而和南面,黄维命令部队用8百辆汽车全部堆满了泥土,造成一条新奇的“汽车防线”。在双堆集外面,黄维还修了一个临时小飞机场。黄维还命令第18军将几百具蒋军尸体堆叠成围墙,浇上泥水,经严寒一冻,冻成“人墙”,由黄维的主力团队“英雄团”扼守。

黄维兵团被困在这个人称“死城”的包围圈里,已把老百姓家里能吃的一切,包括粮食、红薯、菜蔬、鸡、鸭、猪、牛、羊、驴、狗、兔、猫,都吃尽无遗。最后,就宰杀军中的骡、马充饥。

凡是能烧的东西,包括家具、门窗、树木,直到埋在地底下的棺材板等等,也都烧光了。

各村庄河塘里的水,因人马众多,也快喝干了。黄维兵团10余万人马,每天每人的口粮,4000多头骡马的草料,1000多辆汽车的燃料,1000多门火炮的炮弹,还有难以计数的子弹,这些物资,每天最少也得200余吨,一旦供应断绝,立刻就出现恐慌争夺。靠每天飞机空投只是杯水车薪,一包东西落下总有成百人蜂拥而至,落在后面抢不着的士兵,恼怒之下就用手里的冲锋枪向抢着的人扫射。稠密人群纷纷应声而倒。这样的空投场,就变成了自相残杀的屠场。

在双堆集的临时飞机场附近,是黄维兵团的野战医院。在这里集中了成千上万的伤兵,在空无一物的野地露宿,形同活地狱。伤兵的呻吟声、叫唤声、咒骂声,棍成一片,惨不忍闻。每天早上起来,总有许多伤兵直挺挺冻毙。黄维兵团完全陷入了绝境。

为了营救黄维兵团,12月6日,蒋介石在南京光华门外空军基地专门召开军事会议,寻求对策。会议在一个大房间举行,中间摆着一个大沙盘,按五千分之一的比例,把双堆集周围的地形和交战双方的态势都标记出来。这是由国民党空军在双堆集地区上空进行摄影后放大制作出来的。

空军副司令王叔铭在介绍情况时,蒋介石一直沉默地听着,一点精神也没有。当王叔铭说国民党空军手中有一种凝固汽油弹威力特大,可以使双堆集周围每一个村庄都化为灰烬时。蒋介石精神一振,沉郁的脸上顿添了喜悦之色,连声说道:“好!好!应该大量投掷,连同共军后方村庄都要投掷。这样,可以大量杀伤他们,叫他们的补给发生困难。”

于是会议决定国民党援军赶到后,立即由空军向双堆集投掷燃烧弹,以解黄维之围。

就在蒋介石使用一切手段企图救援黄维兵团之时,解放军淮海前线总前委也在调兵遣将,准备给黄维兵团最后一击。总前委在12月10日调整了南北两处包围的兵力部署,决定暂困杜聿明集团于陈官庄,集中兵力先吃掉被围在双堆集的黄维兵团。

在总前委这一决定下达后,原来参加包围杜聿明集团的华东野战军两个纵队迅速南下,部署在双堆集南面,同华东野战军的第6纵队、中原野战军的第4纵队,合组成南集团,协同陈锡联的西集团和陈赓的东集团,对黄维兵团实施围歼。

为了使蒋军官兵免遭无谓牺牲,淮海前线总前委按照中央军委的指示,在12月12日由刘伯承、陈毅将军向黄维发出电报,劝告黄维及早投降,以免将士作无谓牺牲。劝降书是这样写的:

“黄维将军:现在你们所属的4个军,业已大部被歼。85军除军部少数人员外,巳全部覆灭。14军所剩不过2000人。10军业已被歼三分之二以上。就是你所依靠的王牌第18军,亦已被歼过半。你的4个军,全部被歼,只是几天的事。而你所希望的援兵孙元良兵团,业已全歼。邱清泉、李弥两兵团业已陷入重围,损失惨重,自身难保,必被全歼。李延年兵团被我军阻击,尚在80里外,寸步难移,且伤亡惨重。在这种情况下,你本人和你的部属,再作绝望的抵抗,不但没有丝毫的出路,只能在人民解放军的炮火下完全毁灭。你身为兵团司令,应爱惜部属的生命,立即放下武器,不再让你们的官兵作无谓的牺牲。如果你接受我们这一警告,请即派代表到本部谈判投降条件。时机紧迫,望即决策。”……

黄维看过信,一把将信撕得粉碎。他愤然道:“刘伯承、陈毅想让我投降,真是异想天开!”黄维不投降,这也让刘伯承、陈毅大为光火。刘伯承说:“黄维不投降,就命令部队打吧,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总前委旋即命令部队发起最后攻击。在东线,陈赓率中野4纵、9纵、11纵队及华野特纵炮兵发起攻击。

在西线,陈锡联率中野1纵、3纵队和华野13纵队发起攻击;在南线,陈士榘率中野6纵、华野3纵、7纵、13纵,陕南第12旅发起进攻。

在转战大别山的严酷战争环境中锤炼出来的中野官兵,与全副美式装备的黄维兵团,展开了殊死搏斗。李围子、李士楼、小周庄、宋庄,一个个被打下来了,一面面小红旗如一团团鲜红的热血,染在小李庄总前委作战室的挂图上。

陈锡联指挥的西集团,先后攻克了西马围子、小马庄、周庄、腰周庄等蒋军阵地。蒋军10军军长覃道善,乃率部逃向双堆集南面据点。

至此,黄维双堆集西面的几个村庄据点,基本被扫除。当东面的据点也被扫除后,黄维就只有靠双堆集前面的尖谷堆高地来阻挡解放军了。

尖谷堆,是黄维兵团阵地的制高点,也是蒋军整个阵地的骨干,黄维的主力18军在上面筑有层层工事。黄维依靠这个制高点,居高临下,曾数次阻遏解放军的攻击。蒋军炮兵观测所,也设置在上面,极占便宜。因此,要攻打双堆集黄维兵团部,在打下大王庄之后,就必须打下尖谷堆。只要打下尖谷堆,黄维兵团部和整个双堆集阵地,就都在解放军炮火控制之下了。到那时,黄维兵团除缴械投降以外,再无退路。

尖古堆,是两军最后争夺的要点之一。黄维兵团的18军军长杨伯涛亲自坐镇指挥,他望着高出地面仅10多米的尖古堆,又看了看用尸体垒成的长达上百米的半人多高的弧形工事,对刚刚提升起来的团长魏实斯说:“去吧,丢了尖古堆,就别来见我。”

魏实斯上去了,三个回合下来,他那个团伤亡过半,他本人也中弹负伤。无奈,他向师长报告说:“抵挡不住了,还是撤吧,也好为咱们师保留一点本钱。”

杨伯涛在一旁听到了、勃然大怒,对师长尹钟岳下令:“魏实斯动摇军心,拉出去枪毙!”

魏实斯掏出了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解决吧。军长,我们这般拼命到底为了谁?有朝一日部队回到广西,怎么向弟兄们的父母交待?”说完他扣动了枪扳机……

黄维一见尖谷堆失守,感到局势已到了最后,乃命令杨伯涛不顾一切地调动兵力,把特务营、炮兵营、工兵营的官兵,都推了上去,进入冲锋位置,一声令下,向尖谷堆拼死冲击。但是,解放军居高临下的炮火,打得向尖谷堆反扑的蒋军人仰马翻,头破血流,只好狼狈溃逃。

解放军在稳占尖谷堆之后,整个双堆集黄维兵团的一切防御阵地,就在解放军炮火控制之下了。黄维依靠的18军,这时不但军部受到直接的炮火威胁,美国装备的快速纵队处境更糟。这个纵队的汽车、油车、弹药车、修理车和大炮阵地,都在尖谷堆下面,连动也不好动了。解放军只要一个冲锋,他们就会全部缴械。

这时,18军所有的大炮因为炮弹已经打光,成了一堆钢铁,又无处转移,杨伯涛下令把这些大炮推到一堆,炮兵都拿起轻武器,加入步兵战斗。

黄维为了维持18军的战斗力,把最后的一点本钱也拿出来了,他将兵团部的特务营,也拨归18军,编入118师建制。总之,黄维把凡是能拿枪的人,都统统使用上了。

到12月13日,黄维兵团部比较坚固的阵地剩下东西两侧了。东侧就是双堆集东南的野外集团工事。西侧是双堆集西南小河的土庙和土堆工事。这些都是双堆集的最后防线,一旦被突破,那双堆集就没有屏障了。

为了不给敌入以喘息之机,我军在打下尖谷堆之后,立即调整兵力,从东西两侧继续猛攻黄维兵团最后的阵地。陈锡联指挥西集团从西侧向东打,华东野战军部队从东侧向西打,汇合点在双堆集。

14日下午4点半,解放军的神威炮兵开始对蒋军“老虎团”的集团工事进行炮击。只见数千发大小炮弹,向“老虎团”的集团工事,排炮卢中烟雾滚滚,天崩地裂,蒋军工事一个个被炸得飞上了天。炮火刚停,突击分队即向敌阵地冲去。残余的敌人狂喊大叫地进行反冲锋,用手榴弹实施还击,我军战士也将手榴弹掷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手榴弹战。

据守集团工事的蒋军“老虎团”,见正面反冲锋无效,就出动一股部队迂回圩外,企图从侧后反扑,封锁突破口。这一着,早被我突击部队料到,我军1个连,顺着圩墙外的壕沟,也向敌人侧后迂回包抄。刚好同迂回我缺口的敌人打个照面,双方立即厮杀起来。

蒋军“老虎团”算是顽强的。他们在黑夜中能连续多次不停地进行反冲锋,即使在地堡四面被围时,也仍进行疯狂的反击。但是,已经胜利在望的解放军气势更盛,很快就完全压倒了蒋军,迅速向纵深挺进。

黄维曾经吹嘘:“老虎团”的集团工事连老鼠麻雀也难通过,最终土崩瓦解,“老虎团”也不复存在了。

黄维在双堆集指挥部里,一听“老虎团”被歼,丟了野外集团工事,气得暴跳如雷,用手枪指着他的警卫团长吼道:“马上把阵地夺回来!”警卫团长带了1个营去了,经过一阵厮杀,只剩1个连败退回来。

激战到15日,黄维兵团部的东、西、南最后屏障,全部被拔除了。

龟缩在双堆集兵团部掩蔽部里的黄维和胡琏,眼睁睁地听着枪弹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炮弹在附近爆炸,烟雾弥漫,危在旦夕。黄、胡二人只有相对而视,却一筹莫展。

此时,要想突围出去只能靠老天爷帮助了。黄维一面向南京的蒋介石报告,要求在15日中午过后派空军轰炸解放军阵地,以便他们分散突围;一面将18军军长杨伯涛、10军军长覃道善召来宣布突围行动。

黄维说:“目前,据我们的判断,共军的围攻重点是在双堆集南面和东南角。因为共军的目的,是挡住我们通往蚌埠的去路。至于双堆集的西面和北面,则是共军的后方。除直接围攻的兵力以外,共军第二线梯形的配备兵力是不会多的。所以我决定,这次突围的主要方向,是选择东、西、北三面,出敌不意,是有希望的。”黄维接着宣布各部队突围部署:

第10军75师和114师向东突围,突出后再往南奔向蚌埠;第18师向东北角突围,突出后向东绕个圏子,再奔向蚌埠。

第18军11师向正西突围,这一路由黄维、胡琏亲自指挥,配属坦克向前开路,步兵跟着猛冲。黄维、胡琏、吴绍周各分配一辆坦克,以供突围冲击。只要前面打开缺口,便不顾一切闯出去。

第18军军长杨伯涛率领118师及所有工兵等残余部队,向西北角突围。突出后向西绕个圈子,再向南循蒙城蚌埠方向奔去。

黄维在宣布了这个突围计划后,命令各部队凡能够携带的武器,如轻、重机枪和冲锋枪、步枪等等,无论官兵,人手一支,尽量带走。凡不能带走的重武器,如迫击炮、山炮、野炮、榴弹炮等,均一律加以破坏。至于在双堆集野地露营的1万多名伤兵,无医无药无粮,决定全部弃之不顾。

突围命令下达后,蒋军各残部都惶恐万状,准备逃命。

12月15日中午,蒋介石派来了25架轰炸机,在5架战斗机的掩护下,向小马庄倾投重磅炸弹,炸得地动山摇,尘土冲天。守卫在小马庄阵地的解放军战士,就像铁人似的紧紧守住阵地,不少战士被飞起的泥土掩埋,随即又从泥土里钻出来。他们从这个弹坑眺到那个弹坑,从这个战壕跳到另一战壕、掩蔽洞,紧紧盯住黄维兵团在双堆集的行动。

黄昏时分,黄维率领残部进行绝望的突围了。黄维主要的突围方向是西方,陈锡联指挥西集团部队早已严阵以待,在双堆集西侧设置了严密的火网地带。当突围的坦克一进入火网,我军各种火器一齐开火,顿时打成了一片火海。暴风骤雨般的火力,连蒋军的坦克也承受不了。带头冲锋的5辆坦克,在猛烈炮火下不得不掉头向东逃跑。这一转头不要紧,跟在坦克后面的成群步兵,哗啦一声四散逃命,突围的敌人完全溃乱了。

这时,黄维、胡琏分别躲在各自的坦克里。这两辆坦克乘着混乱,冲出火网地带,向前狂窜。

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坦克驾驶员有些犹豫,减速等待黄维的指示。黄维朝前一指,坦克驾驶员开足马力,朝正西方奔去。而在黄维身后的胡琏却窜向西南方向的道路。

这一分道扬镳,黄维走向死路,胡琏却逃脱了。日后继续与解放军作对,成了蒋介石最得力的干将。

黄维和胡琏在突围时,根本就没有通知18军军长杨伯涛。当杨伯涛听到西面枪声大作,人声混乱,他才知道黄维和胡琏已经跑了。他急忙和118师师长尹钟岳亲自督队往外冲杀,无奈解放军的包围阵地似铜墙铁壁一般,碰来撞去,连一条缝也撞不出来。

本来,在准备突围时,杨伯涛和尹钟岳商量好,选了一个最勇敢的营长,由他打冲锋开路。哪知,这个营长刚冲上去,就被击毙了,部队无人指挥,也随之一团混乱。

杨伯涛和尹钟岳没有冲出去,但解放军却冲进了双堆集,一时前后左右到处都听到“缴枪不杀”的喊声。开始,蒋军还胡乱放枪,不一会儿,就再也没有人敢开枪了。杨伯涛本来是向西北角突围的。这时,见势头不对,乃转向正西朝黄维突围方向奔逃。可是,刚向西跑了不远,就被西面过来的一队解放军迎头痛击,部队一哄而散,各自逃命。杨伯涛见四下无路,便逃至一条小河边,绝望地跳入水中,企图自杀。

但是,小河水太浅,阎王也不肯收容,他在冰冻沏骨的水中几乎冻僵了。他伸手掏枪,枪早已丢了。于是,他又爬到岸上,成了解放军的俘虏。

三名解放军战士押着杨伯涛经过一座小桥时,杨伯涛乘人不备,猛地跳下河去,心想这回可以尽忠了。谁知枯水季节里哪条小河都淹不死人,倒弄得他一身污泥,徒增几分狼狈。他极度沮丧地:“我不当死也!”

陈锡联后来听说杨伯涛跳河自杀的,不由地笑道:“何苦呢?当了共产党的俘虏,是你新生的开始嘛。”

同杨伯涛一起突围的118师师长尹钟岳,在与杨伯涛冲散后,随溃兵逃了一阵,也被解放军捉住,当了俘虏。由杨伯涛指挥的这一路突围的蒋军,到此完结。

由覃道善指挥突围的第10军军部及两个师残部,只有第18师师长尹俊率数百人,在黑夜中从东北角逃了出去,算是侥幸漏网。除此外,其余人都成了俘虏。覃道善指挥的这一路,也告完结。

再说黄维,命令坦克驾驶员拼命朝前突围,却事与愿违,坦克狂奔了一阵就出了故障,再也跑不动了。黄维只得爬出坦克混在乱军中逃跑。他见到处都是解放军,就跑入一道麦田沟里隐藏起来,企图乘黑再逃出重围。

这时,进攻双堆集的解放军各路部队,不断从壕沟、坑道中进入双堆集,把企图突围的蒋军,切成无数段。至深夜,双堆集黄维兵团的残部,已被一一解决,剩下的正在四零五散到处乱窜。但是,在双堆集外数十里周围,遍布解放军和民兵搜索队,犹如天罗地网,要想逃出去是很难的。当双堆集一打开后,参加围歼黄维兵团各部队的电话,都在不停地传告,“敌人溃逃了!赶快捉俘虏!赶快捉黄维!”

黄维最终也未能逃脱,被解放军生擒。新华社曾以《黄维被擒记》为题,报道了黄维落网的经过:

12月15日黄昏,我军全线出击,追歼逃敌。某部特务营教导员范天枢带着5个战士,分头向南坪集东南四五里地周庄一带搜索。他们发现一辆被打坏了的坦克停在大周庄的东南。通信员傻小六、范介明沿着坦克搜索过去,在一道麦田沟里,发现一条黑影,平伸着两手,翘着屁股,头朝下钻。他们开始以为是一条野狗,随便喊叫一声,那黑影应声就抬起头来,原来是个人,头上的钢盔在月光下发亮。傻小六、范介明端着枪跑过去,那人马上举起手站了起来。“干什么的?”傻小六问。那人吞吞吐吐地说:“14军上尉司书。”

傻小六他们就把这个“上尉司书”带回来送到俘虏收容所。到了收容所,大家才看清这个“14军军部上尉司书”穿着一身草绿色细布军服,头上笨重的钢盔低低地压住了眉眼。在他的钢盔被揭下来以后,露出了光滑的头发,惨白的圆脸,他的嘴上留着短短的胡子,右眼上长着一颗小黑痣。这些都合于通知写的黄维的特征。

收容所里的同志把登记簿拿出来,叫他登记。他写道:“方正馨,江西弋阳人,14军军部上尉司书”。他说他是今年10月从确山入伍的。

问他入伍前干什么,他说当过6年小学教员、6年科员,以后就入伍了。问他上尉司书一个月多少饷,他回答说是七十几元。到底是七十几元,他又答不了来了。

随后,他写了一张“如姓名职别不符,愿受枪毙”的保证书,并老着脸皮地说:“我还能胡说八道?我还能卖了姓名吗?”

当摄影员来给他照相时,他的脸皮变得惨白了,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想躲避也躲避不了。

这时,来了一位宿县新解放的战士,一见这位“军部司书”时,马上说道:

“他就是黄维!”

“上尉司书”见瞒不过了,阴沉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随后不自然地吐出:“我就是黄维!”并拿出笔来在登记册签下这么一行字:

“黄维,12兵团司令官,陆军中将,41岁,江西贵溪人,黄埔一期毕业。”

淮海大战结束后,中原野战军改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野战军,下辖第3团、4团、5兵团及特种兵纵队。陈锡联担任了第3兵团司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