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失守,南面的长沙随即处于日军的严重威胁之下。七十四军奉令保卫长沙,五十一师、五十八师被用汽车、火车紧急输送至长沙外围进行布防。

11月12日晚上,七十四军到达长沙附近,军部即驻于长沙南郊,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长沙就被大火焚毁,而放火的居然不是日本人,是误以为日本人已经兵临城下的自己人。

就算日军进了城,难道就可以把一座千年古城焚之一炬,让老百姓流离失所?中方指挥中枢在遇到可能的危险时,总是习惯性地表现出盲目、被动以及对国民生命财产的极度不负责任。这幕几乎与花园口决堤同出一辙的重大悲剧,足以把人心浇凉。阿特丽站在旁观者角度,说出了一番很辛辣的话:“危险总是存在于后方那些神经衰弱的分子之中,他们急于退却而不敢冒被杀的危险。他们讲的话可能比前方将领还更爱国,但是他们自己却并不想死。”

本要迎战日军的七十四军临时改变任务,被调入长沙城内处理善后事宜。因为军纪严明,七十四军与当地民众关系融洽,并在帮助长沙居民恢复家园期间留下了良好的口碑。

得知抗日的英雄部队到了长沙,一些后方的抗敌演剧队纷纷赶来长沙进行慰问演出。经过演剧队的教唱,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抗日救亡歌曲开始在军营中回荡:《流亡三部曲》《大刀进行曲》《义勇军进行曲》《牺牲已到最后头》……

演出过程中,带队演出的著名戏剧家田汉慕名造访了五十一师。通过广泛收集素材,他以张灵甫和张古山之战为原型,编写了话剧《德安大捷》。剧目公演后,张灵甫及其七十四军更加声名远播,为国人所熟悉和了解。

作为《义勇军进行曲》的作者,田汉还泼墨润毫,亲自为七十四军创作了一首军歌。在嘹亮的歌声中,七十四军官兵被部队辉煌而光荣的战史所感召,他们齐唱、合唱、轮唱,一遍又一遍地激励着自己和战友:“我们是国家的武力,我们是民族的先锋!”

要担负先锋作用,没有足够力量是不行的。七十四军在南浔和万家岭战役中受损不小,而国内由于缺乏成熟完善的征兵制,一支伤亡较大的部队调到后方补充,往往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或接近原有水平,有的王牌部队就因为这个原因越打越弱,直至一蹶不振。

显然,想要长盛不衰,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争取满血复活。好在作为军委会直辖的战略总预备队,七十四军在补充兵员方面享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并能够优先分到一些黄埔学生作为骨干。

鉴于抗战急需用人的现实情况,黄埔军校早已进行扩招,规定高中毕业两年后均可报考,然后军校根据考试成绩由高到低录满为止。原先一期通常只招六七百人,到第十三期时已招一千四百多人,翻了将近一倍有余。学制也从原定的三年缩短为两年,毕业典礼一结束,学生拿着毕业证书和分配到各战区各部队的通知书,独自奔赴前线。

黄埔十三期学员钱之根被分配到的部队,正是七十四军。对这些黄埔生,七十四军高层也非常看重,钱之根到长沙后,俞济时、王耀武都亲自予以接见和适当安置。

当时五十一师刚刚补充一批新兵,受训的时间都不长,五十一师采取先抓骨干、以点带面的做法,为此专门成立了军士训练班。军士训练班由身体素质较好的新兵组成,共两百人不到,被编成一个大队四个分队,钱之根担任分队长。

军士训练班的教学一开始就非常严肃认真。从体质锻炼、军事知识的灌输,到刺杀、投弹、爆破、射击技能的训练,再到“军人四耻”、“军人四乐”之类的教育,均能有序进行,尤其是实弹射击训练,因为一上战场就要用,所以抓得很严,军士们完成训练后都要相互进行批评。

1939年3月25日,正在湖南进行休整的七十四军接到紧急命令,要求加入正在进行中的南昌战役,并火速增援赣北。

已持续四周的军士训练班就此结束,大家居住的寝室立刻变得空空荡荡。受训的军士们分配至各连,大多数直接充任班长。钱之根因为是黄埔生,所以当了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