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至1923年,在冬季最冷的时候,冯玉祥曾在南苑举行了全军夜间挖战壕比赛。当时地面冻土厚达四五寸,而且还严禁用火烤化冻土,在这种情况下用大镐凿土,就像碰到石头上一样,不能凿进半分。

最后全军士兵都把练操用的铁杠打成扁头凿土,有人手腕都被震伤溃烂了。比赛过程中,因工负伤的官兵多达数百人。

在陇海战场上,西北军各部不论行程远近,每天到达驻地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外壕,以挖至三丈宽两丈深为标准。各部自营长以下,除伙夫及专勤人员之外,一律要参加挖壕,而且谁先完成土方,谁才能先去吃饭睡觉。第二天不管外壕暂时用得上用不上,部队照常行军。

当蒋军攻到西北军阵地前沿时,发现对方的前沿战壕又深又宽,根本冲不过去。可部队上去之后又不能随便撤退,于是只好在壕边趴下,就地弄个沙堆挡住头部,然后一直熬到天黑再撤下来。

因为给养跟不上,西北军后来主动从原阵地上撤退了。即便在这种无阻击的情况下,蒋军也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得以越过西北军所筑的这道战壕。

对晋军的一侧的突破同样因计划制订机械、缺少变通而遭遇挫折。阎锡山将控制在郑州的两个炮兵团调去增援,加上原有的七个炮兵团,九个炮兵团三百二十四门大炮齐轰,蒋军连人家的阵地边沿都无法接近。

“中央突破”行动的失败令蒋军元气大伤,有的旅只剩下一千六百人,仅合正常编制的一个团。同时因向津浦线抽调部队的缘故,陇海线上的兵力变得愈加单薄,部队重新分配防线时,就算是一千多人的旅也需承担十五公里的防线。

旅长领到防守任务后去向师长报告,两人相对泪下,师长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上面命令我们守,不能不守。至于守得住守不住,再说吧!”

还好,蒋军本来最怕的西北军也打惨了,加上给养不足,也没有多少主动进攻的动力。双方在陇海线上不再比谁打得最狠,而是比谁挖的工事最深最宽,最适宜于躲避敌方的枪炮子弹。

深沟高垒之下,前线官兵大多已丧失斗志。以蒋军为例,每逢蒋介石下达攻击命令,各部总是只派出少数部队敷衍了事,然后做些假报告,捏造些假的伤亡数字。

陇海线上,枪炮声依然整天响个不停,但谁也不打谁,都是拿来骗骗高层大官们的。时间一久,对阵双方竟然还交起朋友,互相来往起来。

蒋军樊崧甫旅的对面是西北军赵登禹师。有一天,赵师向樊旅阵地派来一个士兵代表,此人上身一丝不挂,下身也只穿一条短裤,赤脚草鞋,手拎一只篮子,隔得老远就喊:“不要开枪,你看我没带武器,我送一篮面给你们吃。”

旅长樊崧甫在电话里听到汇报后,让部下将这名士兵代表接进阵地,并尽量用好酒好饭招待。

之后樊旅仿效赵师,派士兵着同样装束,拎一篮大米,老远就朝对方喊:“不要开枪,送大米来给你们吃。”赵登禹闻讯,也下令款待樊旅的士兵代表。

自此前沿官兵往来频繁,甚至约定进攻时互相通知,朝天放枪。某次樊旅奉命派一个连进攻赵师阵地,少数人到达了外壕边沿,其中一个士兵受伤跌进了壕里,另外三个士兵跳下去救他。这时赵师中有人喊“打打打”,马上就有人说:“他们大头儿争天下,管我们小兵什么事,不要打,让他们把伤兵抬回去吧。”于是樊旅的四个兵都得以安全返回。

对这一情况,蒋军的师旅长都知道,但又都假装不知。蒋介石三番两次下达的总攻击命令因此全都沦为空谈,各部扭股儿糖似的谁也不肯向前,这让蒋介石十分沮丧。

人的毅力和意志不是钢筋水泥混凝土,一旦到达容忍的极限,一样还是绷不住。蒋介石终于绷不住了,他下令后方辎重先行后撤,准备全线总退却。

中原大战结束后,蒋介石的幕僚张群曾告诉晋军将领,说如果当时晋军能够利用这个机会,乘势出击猛攻,蒋军马上就会崩溃。

这当然属于马后炮,彼时晋军和西北军都没有想到对手会准备总退却,也没有主动发起进攻的任何计划。

就在蒋介石欲乘车撤回后方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封电报。看完电报,蒋介石喜形于色,对幕僚们说:“下车!下车!”

张群急忙问什么事,蒋介石说:“局势大有转机,你看看这个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