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蒋冯战争的时候,刘镇华做反冯动员,他对万选才、刘茂恩说:“四集团(李宗仁)之事刚了,二集团(冯玉祥)之变又接踵而来,长此以往,国家前途何堪设想?其不亡国可乎?你们记着,我们永远只有一条路,就是跟着中央走,我们只有一条心,就是保国保民的心。这也就是做人的道理。”

万选才突然恍然大悟:“你不要再往下讲。你的意思我已明白了,是不是想叫我到中央去?”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万选才说:“你想得太天真。我已同老蒋打了这么多天,他还会饶我吗?”

刘茂恩以为万选才已经心动,赶快说:“此次变乱,罪在阎、冯,其余多系被动,中央绝能原谅。倘若能够率队而往(指投蒋),中央只有欢迎,怎肯再加罪责?”

与刘茂恩认为阎锡山刻薄寡恩,时时想离开不同,万选才从冯、阎那里得到的好处更多一些,纵然蒋不加罪,对眼前的待遇也颇有恋恋不舍之情。他对刘茂恩说:“冯、阎对我不薄,给我做了主席。我如果背叛他(阎锡山),不唯不义,也太对不起他。”

万选才不提“主席”还好,一提刘茂恩就是一肚子气:不都是杂牌吗?就因为你万选才早投了冯、阎,便弄了个主席当,而我刘茂恩就只配挨饿受冻,临到要打仗了,才临时敷衍几句?

刘茂恩很激动地说:“正因为他(阎锡山)给你做主席,就该揍他!你仔细想想,阎、冯部下,文武人才有的是,为什么一定要派你们石、万、孙三个做省主席?”

为什么?摆明是不信任哪,“怕你们在后方捣乱,故以高官来笼络你们,使你们在前方与中央拼命、对销实力,以减弱他们敌人的力量。”

刘茂恩预言万选才的主席交椅一定坐不长久:“若中央败退,你的军队就得向前推进,这个位置就再也不会给你了。如你被中央军打败,他会说你作战不力或擅自后退,然后解除你的武装,绳之以法,这个主席自然也随之丢掉了。”

当然,更不妙的还有一种——“你被中央消灭”。到那时,“他更是乐得解除内顾之忧,这时主席还是你的吗?”

刘茂恩一股劲地往坏里说,希望说到万选才彻底改变主意,“当机立断,速与中央联系”。与此同时,他也多留了个心眼,没有将自己与蒋介石已暗中通好的事情泄露出来。

不仅如此,为了麻痹对方,刘茂恩还特意装出很恳切的神情对万选才说:“你要到中央去的时候,千万要把我带过去,并请中央把咱的部队编在一起,使我能追随大哥,永不分离。”

万选才就此以为刘茂恩只是跟他讲讲体己话,便也和盘托出了内心所想:“你的看法也很有道理,不过绝不是那么简单。老弟还不知道,我与孙殿英、石友三之间早已定有密约,只要阎、冯危害我们中的任何一人,我们就一致对付他们。”

刘茂恩见状,连忙附和:“你们的秘密结合,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出来?害得我替你瞎操心。”

看来,万选才无论如何不会舍得丢弃他那个省主席的宝座,也绝不会轻易投蒋。刘茂恩下定决心,他假装上厕所,在厕所里写了一张给部将武庭麟的字条,令武庭麟在路上将万选才予以扣押。

写好之后,他喊随从送手纸,趁此机会把字条塞给了随从,并让随从前去送信。

约二十分钟后,随从返回。刘茂恩又说要去解手了,万选才觉得奇怪:“你不是刚解手回来吗,怎么还要去?”

答道:“腹泻。”

按照刘茂恩先前的吩咐,随从装作倚门咳嗽,将回执偷偷交给刘茂恩。刘茂恩在厕所里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遵命办理”四个字。

等刘茂恩再回到屋中时,万选才起身告辞。刘茂恩担心武庭麟那边还没准备好,就以鸦片可以止泻为由,将万选才的鸦片要过去吸了一会儿,然后才任由万选才乘车而去。

万选才一走,就在公路上被武庭麟逮个正着,刘茂恩随即宣布反阎投蒋。万部不仅失去首领,而且背后还被捅了一刀,只得全线溃退。在亳州的孙殿英由此孤悬一隅,与友军失去了联系。

刘茂恩一不做,二不休,又向驻地附近的晋军发起进攻,晋军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也纷纷朝兰封一线溃退。

反蒋联军想靠“先计败”来取得“后计胜”。可是还没等西北军赶到陇海线,他们的计划就失败了——包括一个晋军炮兵团在内,联军损失的兵力高达三万多人,而且士气也受到很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