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难容二虎,鲁涤平开始苦寻反制何键的办法。此时湘赣边区的红军力量正日益壮大,于是他向南京政府建议,由湘赣两省进行“会剿”。根据鲁涤平的提议,南京政府批准设立湘鄂“会剿”总指挥部,任命鲁涤平为湘赣“会剿”总指挥,何键为副总指挥。

鲁涤平一面致电南京政府,请辞总指挥职务,以何键代替;一面向省务会议提议裁撤清乡督办署,并将督办署的全部人员移至“会剿”总指挥部。

如此一来,何键不仅被剥夺了督办署的实权,而且在他带兵到江西“剿共”之后,也实际被赶出了湖南。

何键为人圆滑,尽管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他也没有立即与鲁涤平闹翻:你说撤督办署就撤督办署;你说让我去江西,就去江西。

背地里,何键与新桂系靠得愈加紧密。他除以报告湖南事项为名,到武汉面谒李宗仁外,还在胡宗铎的陪同下,到北京拜见白崇禧,以此得到了新桂系两位老大的首肯。

当“湖北派”表示要何键担负湖南全部责任时,他便趁势说道:“责任是愿负的,但职权有限,万一力不从心,为之奈何?”

“湖北派”马上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胡宗铎拍着胸脯说帮忙帮到底,还说:“鲁咏安(鲁涤平字咏安),由我与煦苍(夏威字煦苍)、翠微(叶琪字翠微)来共同对付他。芸兄(何键)可置身事外,暂作壁上观。不过湖南问题,需要你回湘后及早妥作安排。”

何键心领神会,遂安安心心地到江西萍乡就职,同时集中兵力,做好了应变倒鲁的准备。

编遣会议结束后,“李白”侦知,蒋介石已决定撤销各地的政治分会。自老蒋复出,新桂系就丧失了对中央政府的控制权,他们所唯一能依赖的合法组织是武汉政治分会,一旦政治分会被撤销,用以罢免鲁涤平的工具就没有了。

正好蒋介石此时离开南京,回到了家乡浙江奉化。新桂系决定抓住时机,先发制人。李宗仁不再回武汉,而是来往于宁沪之间。除窥伺各方面的动静外,他主要还是为了装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以便在事变后,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减轻责任的同时,为自己预留说话的余地。白崇禧也跟冯玉祥学,装病住进了医院。

随后,在“湖北派”的邀约下,何键到岳阳与叶琪商量倒鲁的军事配合行动。1929年2月19日,武汉政治分会作出决议,撤免鲁涤平湖南省政府主席一职,改由何键继任。鲁涤平被免职的理由和以前给程潜的罪名大同小异,说他“把持税收,‘剿匪’不力,重征盐厘,有渎军纪”。

当天晚上,胡宗铎电告何键:“汉口之约,今日实现。”

第二天,叶琪、李明瑞、杨腾辉所部按计划分路南下。何键得到这一消息后,立刻跑回自己位于湖南醴陵的部队驻防地,坐等鲁涤平下台。

北有阎锡山,南有何键,都是善于多方应付的聪明人,对事也常常会采取狡兔三窟的办法。为了防止出现鲁桂交兵,相持不下的尴尬结果,他一边借口要竟“剿匪”全功,不肯贸然登台,一边特地打电话告诉鲁涤平:“鄂方有军车南开,请预为准备。”

对鲁涤平来说,何键的两面派式预警已为时太晚——因为桂军调动极其机密,连鲁涤平派驻武汉的联络参谋事先都被完全蒙在鼓里,未能提早向长沙发送电报。等桂军的军车越过汩罗江,接近鲁部防线时,鲁涤平才接到相应报告。

叶琪此前每次来长沙,鲁涤平都把他哄得跟个大爷似的,现在突然翻脸,自己也觉得不太近人情。行军途中,他给安插于鲁涤平身边的“内线”发去急电,要此人劝鲁涤平速离长沙。“内线”给鲁涤平一讲,鲁涤平大吃一惊,赶紧让他乘专车前去与叶琪接洽,并且说他愿意自动辞职,请桂军不要开入长沙。

“内线”马上在鲁涤平的宅邸打电话,向铁路局要车,得到的回答却是铁路上军车太多,专车已开不出去。

21日,见桂军兵临长沙,鲁涤平乘坐外国轮船,由九江转赴南京,跟蒋介石、谭延闿诉苦抹眼泪去了。

在鲁涤平的部队撤退时,何键还暗为掩护,让其从容撤离湖南,以此表示自己置身事外,同时给日后与鲁涤平见面留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