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1月25日,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为了挽回丢失汉城的影响,集中大量兵力向中朝人民军队发起新的进攻。志愿军和人民军于同日至4月21日,在“三八线”南北地区坚决勇敢地进行了防御战役,取得了胜利。

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后,与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经第一,第二、第三次战役,将以美国为首的侵略军从鸭绿江边驱逐至37度线附近地区,取得了重大胜利,并取得了一定的对现代化装备之敌作战的经验。但是,由于连续作战减员甚多,部队十分疲劳,没有得到补充,在武器装备处于明显劣势的条件下,第一线兵力仅比敌略占优势。同时,随着战线南移,后勤运输线已延长到500至700公里,加之敌人飞机狂轰滥炸,我军运输更加困难,粮弹等物资供应严重不足。据此情况,中朝人民军队从1951年1月8日起转入休整。

这时,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和彭德怀司令员对朝鲜战争发展前途的估计,仍如在第三次战役前所指出的那样,即敌人在其主力未被击破之前,是不会自动撤出朝鲜的,因为美国要维持其在远东和世界的地位,要在朝鲜谋求殖民利益,并且还相信他们装备上的优势可以帮助他们守住朝鲜南部的阵地。所以志愿军的任务仍然很艰巨,还必须协同人民军在各方面做充分的准备,再进行几次激烈的大规模作战,朝鲜问题才能得到解决。因此确定,在休整期间立即着手进行准备,争取于3月间协同人民军发动春季攻势。

为了总结经验,统一思想,争取在春季攻势作战中赢得更大的胜利,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于1月25日至29日在君子里联合召开了高级干部会议。金日成首相出席会议并讲了话。彭德怀司令员作了报告,会议总结了前三次战役的经验,分析了形势,提出了下一步作战的任务和方针。会议认为前三次战役的经验证明,敌人的装备虽占优势,但志愿军和人民军依靠灵活的作战指挥和勇敢顽强的作战相结合,是可以胜利的。在装备居于劣势的条件下,志愿军和人民军在作战指导思想上必须是有重点地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逐个地歼灭敌人;在战术运用上,应力求夜战(在渗入敌人纵深或迂回敌后,或疏散地追击溃敌条件下,白日作战仍是可能的和必要的)、近战,力求实施大胆的迂回包围,穿插分割,勇敢地渗入敌之纵深和后方,同时组织精锐勇敢的小部队,袭击敌炮兵阵地和指挥所,混乱敌之部署,乘势全面猛攻,使敌四顾不暇。会上传达了毛泽东1月19日在修改彭德怀的这次会报告稿上加写的一段话:一切在朝鲜的中国志愿军同志,必须认真地向朝鲜同志学习,全心全意地拥护朝鲜人民,拥护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拥护朝鲜人民军,拥护朝鲜劳动党,拥护朝鲜人民领袖金日成同志;中朝两国同志要亲如兄弟般的团结在一起,休戚与共,生死相依,为战胜共同敌人而奋斗到底。中国同志必须将朝鲜的事情看作自己的事情一样,教育指挥战斗员爱护朝鲜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不拿朝鲜人民的一针一线,如同我们在国内的看法和做法一样,这就是胜利的政治基础。只要我们能够这样做,最后胜利就一定会得到。

这次会议充满了团结气氛,还交流了作战经验,鼓舞了取得胜利的信心。会后,志愿军各部队加强了思想教育工作和后勤保障工作等。

敌人经中朝人民军队连续3次战役的打击,丢失了汉城,内部矛盾加剧,失败情绪严重。在此情况下,美国统治集团对朝鲜战争的战略问题——是把战争扩大到中国,还是在朝鲜守住一个地区,还是撤离南朝鲜,争论十分激烈。美国政府的态度是:既不愿冒扩大战争的危险,也不愿撤离朝鲜。杜鲁门亲自写信给麦克阿瑟,说明其侵朝战争的目的在于使所谓自由世界团结起来对付世界范围内的共产主义;打击新中国的政治和军事威望;保障日本的安全地位;推动西方国家扩充军备,提高美国的威望和地位。他要求麦克阿瑟为了这些目的,应尽力在朝鲜据守一个重要地区,如不可能,则坚守朝鲜沿海岛屿,特别是济州岛。在最坏的情况下,即使在军事上被迫撤出朝鲜,也不承认撤离的后果,以便争取时间,卷土重来。

在朝鲜战场上,美第八集团军司令李奇微为了贯彻美国政府确定的政策,在加紧布置纵深防线(包括釜山一带防线)以作退守之计的同时,积极地整顿组织,调整部署,并利用各种手段进行侦察。从1月15日开始,敌人在水原至利川之间开始试探性进攻之后,又把这种活动扩大到原州、宁越一带,经过不断侦察与反复试探,发现志愿军越过“三八线”以后,补给严重困难,第一线兵力减少,甚至认为志愿军“已不能有效地进行作战”。这样敌人为了挽回其失败的影响,缓和内部矛盾,遂决心发起进攻,企图夺回汉城,将中朝人民军队压回到“三八线”以北地区。

从1月25日开始,敌人自西至东逐步在全线发起大规模进攻。这次进攻,敌人集中了美军第1、第9、第10军和南朝鲜第1、第3军团共5个军16个师又3个旅、1个空降团及在朝的全部炮兵、坦克和航空兵,地面部队共23万余人,由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官马修·李奇微统一指挥,采取稳扎稳打齐头并进的战法,以其主力置于西线(南汉江以西),向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在东线(南汉江以东)实施辅助突击。

根据当时情况,中朝人民军队决定,首先在西线以坚守防御钳制敌人的主要进攻集团,在东线有计划地后退,待敌人一部态势突出,翼侧暴露时,集中主力实施反击,以动摇其布势,粉碎其进攻。根据这一决心作出了如下部署:由志愿军副司令员韩先楚指挥志愿军第38、第50军(简称韩集团),并有人民军第1军团共同作战,在金浦、仁川及野牧里至骊州以北68公里地段上组织防御,坚决抗击敌人向汉城方向的进攻;由志愿军副司令员邓华指挥志愿军第39、第40、第42、第66军(简称邓集团)和由人民军前线司令官金雄指挥人民军第2、第3、第5军团(简称金集团),在东线横城地区寻机实施反击。

1月25日,敌人在西线以美军为主,集中6个师又3个旅,在大量航空兵、炮兵、坦克兵支援下,由水原至骊州地段首先发起了进攻。志愿军第50军和第38军第112师及人民军第1军团,在天寒地冻,地形不利,兵力和装备处于劣势,部队没有休整的情况下,依托临时构筑的野战工事,抗击敌人的凶猛进攻,对坚守的每一要点都进行反复争夺,战斗异常激烈。敌人每日均分多路在大量坦克、飞机、火炮的支援下进行轮番攻击。中朝人民军队的防守部队,以高度英勇顽强的精神,与之展开激战。志愿军第50军从1月25日到2月3日连续激战10昼夜,以不惜牺牲、决不后退的决心顽强战斗,完成了坚守第一防御阵地的任务。1月31日,志愿军司令部通令表扬该军,特别是第148师,说他们数日鏖战,英勇顽强坚守阵地,反复争夺,表现了高度的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精神。第443团第7连子29日在谷沙里阵地,打退美军1个连至1个营兵力在8辆坦克、8架飞机、10余门火炮掩护下的进攻8次,毙伤敌200余人。第444团第8连于29日在速达一里阵地,打退美军1个营兵力在5辆坦克、10余架飞机、10余门火炮配合下的4次进攻。这个连队在弹药耗尽时,同敌人白刃格斗,守住了阵地。

2月5日,“联合国军”为逼近汉江夺取汉城,在其3个师的正面使用了100多架飞机、200多辆坦克和大量火炮,猛烈攻击。志愿军各个阵地上的指战员,以更英勇顽强的精神与敌拼搏。激战至2月7日,我军将敌人阻止于汉江以南的内飞山、文衡山、武甲山、杨子山一带,使其14昼夜只前进了18公里,并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代价。这时,汉江已经开始解冻,汉江以南作战地区狭小。韩集团为避免背水作战,于7日夜晚,将汉江西段志愿军第50军的主力撤至汉江北岸组织防御,留一部兵力坚守南岸桥头阵地,将在汉江东段担任防御的第38军仍留于汉江以南坚守原阵地,继续钳制敌人的主要进攻集团,以保障东线反击作战的顺利进行。同时人民军第1军团主力也撤到汉江北岸继续防御。次日,美军向汉江逼近,于10日占领仁川。

与此同时,敌人在大量炮兵、坦克、飞机的支援下,向继续在汉江南岸坚守的志愿军第38军的阵地猛烈进攻。这时,该军各部队经过10多天的战斗,食物更加短缺,“一把炒面一把雪”的生活条件也难以为继;弹药也很缺乏,不得不节省使用和收拾敌人遗弃的枪弹,或者以铁锹、石块为武器同敌人拼搏;赶修了一夜的工事,几十分钟就被摧毁,战斗时没有工事作依托,伤亡越来越大。但是,第38军指战员仍然以“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前仆后继,英勇奋战。每一阵地都要与敌人反复争夺,有的阵地得丙复失、失而复得多达五、六次。第113师第337团第3连在坚守西官厅的战斗中,3天之内击退美军几个连至3个营的兵力的进攻多次,毙敌260余人。战士姜士福双腿负伤仍坚持战斗,最后拉响手榴弹与企图活捉他的几个敌人同归于尽。第114师第342团第1营坚守京安里以北350.3高地,连续战斗7昼夜。营长曹玉海、教导员方新哪里战斗激烈就到哪里,他们的模范行动,激励了全营指战员,战斗情绪越来越高。曹玉海重新组织防御时中弹牺牲。方新在敌人攻上阵地时,抱着一颗追击炮弹冲向敌人,与敌人同归于尽。阵地上“为营长、教导员报仇”的怒吼声喊成一片。战士申德恩左眼负伤,他说右眼还能瞄准,只要有一口气就要坚持到底。他的右臂和左腿又被打断后,仍不下火线。班长涂金头部负伤,血流满面,仍端着冲锋枪东冲西杀,最后用一只胳膊把冲锋枪顶在胸前射击,直到牺牲。该营第3连阵地上只剩4个人时,又打退敌人7次冲锋,连长赵连山提着没有子弹的驳壳枪冲向一个冲上阵地的敌人,那个敌人被吓得滚下山去。2月10日,志愿军司令部发出通报说,第38军在汉江南岸英勇顽强地坚守阵地,以不断反击予敌沉重打击,基本阵地屹然未动,特予通报表扬。志愿军领导机关给徐连才、姜士福、曹玉海、方新、赵连山记功和授予战斗英雄称号。

在东线,“联合国军”于1月31日以南朝鲜军为主,集中8个师由原州、武凌地段分向砥平里、横城、春川方向发起进攻。中朝人民军队的前沿部队随即进行阻击。东线战场的阻击战同西线战场的坚守防御一样,战斗也很激烈。其中,志愿军第198师在五音山上与敌浴血奋战,反复冲杀,在2月6日至11日的5昼夜里,打退南朝鲜第8师多次进攻,歼敌1500余人,为主力实施反击创造了有利条件。2月7日,该师第594团第2连战士王荣在五音山前的330高地失守时,带领两个战斗小组夺回了阵地,又在3昼夜里击退敌人多次进攻,毙伤敌150余人。王荣牺牲后,被记特等功。10日,330高地再次失守,该团第5连排长李海带领5名战士再次夺回阵地,并打退敌人多次进攻后巩固了阵地。该师坚守的五音山,被称颂为“英雄的阵地钢铁的山”。

东线志愿军和人民军在展开防御的同时,志愿军第39、第40军和第66军主力分别于2月5、6两日由高阳、东豆川、金化、金城地区向阳德院里及洪川以南地域迅速开进,准备进行反击。至2月9日,东线“联合国军”已进到砥平里、横城、下珍富里、江陵一线,南朝鲜军第8、第5、第3师突进至横城以北约10公里,态势突出,翼侧暴露。中朝人民军队决心乘此有利时机,采取正面突破、两翼迂回的战法歼灭该敌。

2月11日17时,志愿军和人民军按预定计划开始了战役反击。邓集团第42军突破后,第124师迅速攻占了上物安里和531高地,继向福祚洞、广田攻进;第117师向横城西北方向攻进,一夜前进30余公里,将横城西北之南朝鲜第8师的退路截断,造成了歼灭该敌之有利态势;第125师子12日8时进到横城西南之回岩峰,截歼了来自横城方向的逃敌一部。第40军由正面向敌发起突击。该军第118师突破后,以勇猛动作迅速割裂了南朝鲜第8师的部署,于12日9时前出至广田、碧鹤山、下草院里地区;第120师突破后,攻占了圣智峰等地,牵制了当面之敌,支援了第118师向纵深发展,第66军第198师由五音山突破后,歼敌一部,第196、第197师突破后在红桃山、国士峰受阻。此时,南朝鲜第8师在我军猛烈攻击下,战斗队形全被打乱,被迫向横城方向逃窜。12日,我第117师和第118师将南朝鲜第8师大部包围于下加云北山、鹤谷里地区,第120师与第124师也于广田地区包围敌军一部。经一天激战,将南朝鲜第8师3个团全部歼灭。由于未能切断敌人横城以南的退路,致使横城地区美第2师一部、南朝鲜第8师师部及南朝鲜第3师大部得以逃脱。

金集团由横城东北之荃村里、下琴台里向釜洞里、花田里、铜山地区之敌发起攻击,于13日进至横城东南之鹤谷里、下安兴里地区,歼灭南朝鲜军第3、第5师各一部,有力地配合了邓集团的反击作战。

在横城反击战中,志愿军和人民军选择态势突出又在运动中的南朝鲜第8师为首先歼灭的目标,并集中了4倍于敌的优势兵力,在浅近纵深采取多层的合围部署,实施了远距离的开进,突然地发起攻击,因而一夜之间便达成合围,打乱了敌人。次日昼间,又乘敌混乱之际,大胆而坚决地进行战术分割包围,取得了速决歼敌的效果。战斗中,志愿军和人民军的轻装疾进,勇猛穿插,再次显示了威力。其中,志愿军第40军第118师第352团由阳德院里东南的新垡里发起攻击,直捣广田的行动最为突出。该团于11日夜,沿小路,踏积雪,翻越700米的高山,冲破敌人4次阻击,行程30公里,按时到达广田;12日9时,在广田附近控制洪(川)原(州)公路,坚决阻敌南逃,大量歼灭敌人,仅俘敌即达1100余人(内美军300余人),缴获汽车140余辆、各种炮24门、击毁坦克4辆。该师受到志愿军领导机关通令表扬。

横城地区反击作战于13日晨结束,共歼南朝鲜军第8师3个团,第3、第5师各一部,及美军第2师1个营和一些炮兵分队,共1.2万余人,其中俘虏7800余人。此时,东线敌人除在砥平里的部队仍在原地未动外,其余的部队被迫撤至原州、宁越、平昌、旌善一线。

对于横城地区的这次战斗,李奇微在他的回忆录里写道:“我们被迫又放弃一些地区,在中共军队的进攻面前,美第2师又一次首当其冲,遭受重大损失,尤其是火炮的损失更为严重。这些损失主要是由于南朝鲜第8师仓皇撤退所造成的,该师在敌人的一次夜间进攻面前彻底崩溃,致使美第2师的翼侧暴露无遗。南朝鲜军队在中国军队打击下损失惨重,往往对中共士兵怀有非常畏惧的心理,几乎把这些人看成了天兵天将。脚踏胶底鞋的中共士兵如果突然出现在南朝鲜军队阵地上,总是把许多南朝鲜士兵吓得头也不回地飞快逃命。”

横城反击作战结束后,中朝人民军队决心一面歼灭砥平里之美军第2师第23团及法国营;一面抓住原州之敌,同时以一部兵力向平昌、宁越方向发展。13、14日晚,邓集团集中了6个团的兵力对砥平里守军发起攻击。由于对该守军构筑了比较完备的工事凭坚顽抗估计不足,仓促投入战斗。加之参加攻击的部队建制多,协同动作差,火炮又少,弹药也不足,因而虽经两夜攻击,仍未能解决战斗。此时,敌人的增援部队已经到达,原州之敌也已集中。中朝人民军队鉴于歼敌时机已失,遂于15日晚停止进攻,逐步向北转移。人民军金集团在横城反击作战之后,即向东南方向发展进攻,收复了平昌,逼近旌善,有力地配合了正面作战。砥平里战斗停止后,金集团也逐步向北转移。

在前一阶段作战中,中朝人民军队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歼灭敌人不多,还不足以制止敌人的进攻,估计敌人经过稍事整顿后还会继续北犯。当时,中朝人民军队第一线部队已十分疲劳,兵员减少,物资供应困难,战略预备队正在向预定地区开进,尚未到达。因此,中朝人民军队于2月17日全线转入运动防御,准备争取两个月时间,以集结兵力,改善交通运输,囤积作战物资,待敌人深入,置汉江于其背后再行反击。防御部署为:第一梯队展开8个军,在西起汉江口,沿汉江北岸,经杨平、中元山、横城、烽火山、酒峰至下珍富里地区,构成第一线防御阵地。第二梯队展开3个军另1个师,在西起汶山,经议政府、铸锦山、青雨山、座防山、洪川江北岸至洪川、丰岩里地区,构成第二防御阵地。

2月19日,敌人首先在东线发动了进攻,中朝人民军队节节抗击,迟滞进攻。敌人进展缓慢,至3月6日始推进到杨平、横城、下松滨迄东海岸之江陵一线,将东部战线与汉江南的西部战线拉平。此时,敌人在西线已完成了渡江作战的准备。

3月7日,美第25师分两路在南北汉江汇流处附近牛川里及八堂里强渡汉江。我第50、第38军随即在陶谷里、礼峰山、云吉山、芙蓉山一线阻敌前进。与此同时,位子战线中位的美第9军及第10军一部也向中元山至横城东北之国士峰一线我第42、第66军阵地猛攻、画彩峰、中元山战斗最为激烈。

在这一阶段作战中,我担任防御的部队打得非常英勇顽强,有的连队战至最后一人也不撤离阵地,但在战术上不够灵活。为此,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联合司令部和志愿军司令部连续发出指示,要求各级指挥员必须很好研究敌人的进攻特点,改进我之战术,并且明确指出:我之作战方针是“积极防御,纵深设防,利用良好地形(山区、河流)节节阻击,迟滞和杀伤敌人,赢得时间,以待后续部队到来进行战役反击”;同时指出:战役上的积极防御,在战术上应是节节阻击和反击相结合的办法。另根据敌人每次进攻之前,必以其优势的炮兵、坦克和航空兵火力,先对我阵地进行毁灭性的轰击,尔后步兵才实施冲击这一特点,还提出在兵力配备上“必须确实贯彻前轻后重原则”,指出:“在现代作战中,尤其在敌空军、炮火占优势的情况下,进行积极防御作战的原则,必须是控制要点要道、荫蔽疏散、宽大纵深、前轻后重的配备”,“火力组织应以反坦克与杀伤敌步兵为火力网重点”,并“宜将步兵火器尽量配属前梯队,加强前沿火力”。这些原则,即后来所说的:“兵力配备前轻后重,火器配备前重后轻”的原则。

为了节省兵力、减少伤亡、缩短供应线和保持主动,我第一梯队各军自3月10日起,按照预定计划逐步向北转移,以4至5天时间,撤至高阳、议政府、清平川、洪川江北岸至丰岩里一线后,由第二梯队军接替。3月12日起,我第二梯队开始同敌接触。至3月14日,夹北汉江两岸而进之敌截断了春川至汉城的公路,向洪川江推进之敌已占领洪川,东线人民军第5、第2军团当面之敌也推进至草岘里、下珍富里之线。我军为争取主动,待机歼敌,14日晨主动撤离汉城,敌人于15日进占汉城。

从2月17日转入运动防御后,志愿军和人民军借助于多山的地形和春暖多雨的天气,机动灵活地节节阻击,以空间换得了时间,从被动中取得了主动。敌人虽然占领了一些地方,但付出了重大伤亡,吃够了苦头。李奇微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虽然夺回了汉城或者占领了一些新的地区,但“这次作战没有获得完全成攻,因为,敌军迅速向北撤退时只实施了阻滞战斗。天气和地形给我们造成的困难比敌军行动造成的困难还要大,特别是在中部地区,那里的山峰直插云霄,陡峭的山坡则直落几乎连大车也无法通过的峡谷。对敌人高踞于荒凉山头的坚固工事,我们不得不加以包围并发起冲锋攻占之”,“春季消融的冰雪和雨水使公路变得象稻田一样泥泞不堪,以致补给品只得靠士兵们肩扛手提来运送。前线部队靠极少的一点必需品在那里维持,直到向他们空投了补给物资为止。”美国人R.M.波茨在他的《韩战决策》一书中谈及此次战役时也写道:“第八集团军的一些军官们认为,中国军队在防御方面比广为人知的进攻方面干得更出色一些。他们很善于隐蔽和伪装,一个整师的部队能在荒芜的山野中从人们眼皮底下消失。他们撤退也撤得很利索,很少出现后卫遭困的情况。虽然他们不惜付出代价阻滞盟军的行动,但还是沿着山梁用圆木和石头构筑坑道和掩体,以抵挡炸弹和重炮轰炸,减少伤亡。撤退时,他们经常在盟军主要前进路线两侧的山上留下一些小股袭击部队。这些部队常常夜间出来袭击捣乱,有时还给人以反攻的错觉。”为了给下一战役创造有利条件,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联合司令部根据志愿军第二番入朝部队开进情况及“三八线”以北附近的地形情况,于3月14日确定我军下一战役的进攻出发位置为西起西海岸之长渊、东向新院里、白川里、漏川里、朔宁、芝浦里、华川、杨口、麟蹄、襄阳一线。为了控制这一进攻出发位置和使我新入朝兵团有进行作战准备的时间,要求各防御部队从第二线防御阵地至“三八线”要阻滞敌人20至25天,即到3月底4月初;从“三八线”至我预定进攻出发位置,再争取20至30天时间。

3月16日以后,敌人继续采取“主力靠拢”、“等齐发展”和“磁性战术”逐步推进,企图依靠其机械化装备和优势的火力同我进行消耗战。我军则在宽大正面上,采取重点设防、梯次配置,扼守要点,以点制面的部署,实行“兵力前轻后重、火器前重后轻”的原则,以阻击结合反击、伏击、袭击等各种手段,依托每一阵地节节阻击敌人,大量地杀伤消耗敌人。

3月23日,敌进占高阳、议政府、加平、春川、瓦野里、注文津一线,并以飞机百余架次,将美空降第187团(约4000人及少量坦克、火炮)空降于汶山地区,企图切断正在向后转移的人民军第1军团之退路。同时,以南朝鲜第1师向汶山攻进。人民军第1军团主力此时已撤至临津江以北,尚在江南之部队当即组织抗击,敌企图未逞。28日,敌进攻旺方山时第一次使用直升机,载步兵30余人,于我阵地侧后实施机降,攻占我两个班的阵地。是日,第26军扼守七峰山、海龙山的部队与敌人反复争夺11次,杀伤敌1000余名,并创造了1个班以反坦克手榴弹击毁敌坦克9辆的模范战例。

战到3月底4月初,中朝人民军队逐步转移至“三八线”的以北附近地区,继续阻击迟滞敌人的进攻。4月初,“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于4月10日前后,进到其所谓的“堪萨斯线”,即西起汉江口,沿临津江,再经“三八线”以北附近地区至襄阳一线。这个期间,志愿军第40军在春川以北、金化以南抗击美军、英军和南朝鲜军的进攻,共进行大小战斗190余次,歼敌5000余人。第40军在战斗时,有一些阵地的指战员战至最后一枪一弹,表现了誓与阵地共存亡的英雄气概。第360团第1连副班长曹庆功在3次身负重伤,阵地上只剩他一人时,又打退敌人1个排的3次进攻,最后与敌人同归于尽;第358团第3连班长王学风在打光子弹,身负重伤后,把最后1颗手榴弹投向敌人,跳下悬崖壮烈牺牲;副班长刘维汉在仅有1颗手榴弹时,举起冒烟的手榴弹毅然冲向爬上了阵地的敌群。志愿军领导机关给这3位烈士各追记特等功,并追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

4月1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战略预备队已经入朝,并在伊川、铁原、平康地区完成集结,原来在元山地区休整的志愿军第9兵团也在平康、洗浦、淮阳地区完成集结。这时,敌人已发觉中朝人民军队的战略预备队到达,因此,除在铁原、金化地区继续进攻行动外,在其它地区基本上停止了进攻。

中朝人民军队为了引敌至预定战场,便于出击,一面积极调整部署,一面让敌继续前进。至4月21日,敌人被扼制在开城、长湍、高浪浦里、文惠里、华川、杨口、元通里、杆城一线,中朝人民军队准备发动的战役反击即将开始,第四次战役遂告结束。

这次战役,历时87天,我军歼敌7.8万余名,使敌人平均每天要付出900人伤亡的代价,才前进1.3公里。

第四次战役,是志愿军和人民军在准备休整两个月之后发动春季攻势的情况下被迫立即转入防御作战的。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主要是对敌人现代化技术装备在战争中所起的作用,即可以迅速地进行补充,可以迅速地调整部署,可以迅速地由退却转入发动大规模攻势估计不足。同时,此次战役持续近3个月之久,是在比前三次战役更为困难的条件下进行的,后勤供应则更加困难,也给作战带来了不利影响。但是,志愿军和人民军很快地判明了敌人的企图,采取了从被动中争取主动的措施。在作战指导上,采取在西线以坚守防御牵制敌人主要进攻集团,在东线有计划地让敌前进,待其态势突出,翼侧暴露时集中主力对其反击的战法,以求动摇敌之进攻布势。在反击作战取得胜利,面向纵深发展受阻未能打破敌之进攻时,又适时地转入全线运动防御,以空间换取时间,待战略预备队集结后再转入进攻。志愿军和人民军这样灵活地运用坚守防御、战役反击、运动防御等作战样式,把运动战与阵地战紧密地结合起来,发扬了高度的英勇顽强、吃苦耐劳的优良传统,从被动中争取了主动,取得了战役的胜利,赢得了时间,掩护了战略预备队的集结,为下一次战役创造了有利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