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抗战,从民国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件,到同年八月十三日的淞沪会战,相隔只有三十七天。又四个月,南京失陷,次年三月,有台儿庄大捷,不久,五月中徐州又弃守,接着的就是民国二十七年(一九三八年)八月开始的保卫大武汉,十月底,武汉失陷,共历时十五个半月。十一月中,因一个谣言把长沙付之一炬。这一年半时间的战争过程,使得中国人觉得真的很泄气。

日军占领岳阳后,就未再能往南推进,直到民国三十三年(一九四四年)八月八日,衡阳失守。所以,日军被拒于湖南之外近达六年的时间。在这六年的期间,湖南境内重要的战役有:第一、二、三次的长沙会战,常德会战,衡阳会战(用“保卫战”一词,更为恰当,因为只有一万七千余人的国军,孤军守备衡阳,与十余万之众的日军浴血奋战四十七天,对国军而言,不构成“会战”的条件)。一九四四年六月二十三日,八年抗战中作战时间最长,双方伤亡官兵最多的空前惨烈的城市争夺战在衡阳上演。在此后的四十七天里,国民革命军第十军一万七千余名将士坚守孤城,浴血奋战,击退了日军优势兵力的多次进攻,打破了日军经由衡阳快速南下的企图。连日军战史都称之为日俄战争以来又一个惨烈的“旅顺要塞之战”。

第二次世界大战,最重要的盟国当然是美国。然美国的战略是“重欧轻亚”,就是她在太平洋战区对麦克阿瑟将军的军事装设和补给,都远远不及欧洲战区的艾森豪威尔。第三次长沙会战前的三个星期,也就是日本偷袭珍珠港的前夕,美国还在与日本和平会谈。第三次长沙会战,是中国孤立抗战的第五个年头,也是民族存亡之战。当时二十多万的国军是空前团结,造成的第三次长沙大捷,不仅是使中国的抗战走出孤立,也提高了中国的国际地位。

此前的一年,美英法在欧亚非战场上是一败涂地。对第三次长沙大捷,一月七日伦敦《泰晤士报》的评论是:“十二月七日以来(指珍珠港事件、和香港与马尼拉的失陷),同盟国唯一决定性之胜利系华军的长沙大捷。”第三次长沙大捷,虽称抗战走出孤立,中国也得到了一点点美援。而这些装备美援的精锐军队如第5军第6军第66军等,都调往缅甸战区,支援那些不义的盟国。

第三次长沙会战后约有两年,中国境内基本上没有重要战役,日本将她的军事主力调往太平洋战场。不过在广大的中国土地上,总有七十万以上的日军陷入而不能自拔,连日寇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是中国军队拖垮了日本的陆军和日本国内的经济。日本人自称“陷入中国泥淖”。文见日本学者池田清《太平洋战争》第98页。

直到一九四三年底日本在太平洋战争失利,十一月中的常德会战重启在中国境内一连串的大战。一九四四年五月,为打通大陆交通线,敌寇集结了自侵华以来的空前之兵力,计有十七个步兵师团,六个旅团,一个战车师团,约占其在华兵力的三分之二,发动自日中开战以来最大之攻势。为扭转太平洋战争不利态势,打通从中国东北到越南的大陆交通线,日寇调集50余万兵力,并且海、陆、空军配合,实施“一号作战计划”,开始了侵华以来在中国战场最大规模的一次进攻。由于这次进攻主要集中在河南、湖南和广西,史称“豫湘桂战役”。日军在太平洋、东南亚失利,为支援太平洋和东南亚战线,侵华日军从华北、东北紧急调动数20万大军,从华北一直打到武汉,中国国民党各路守军望风而逃,或者干脆缴械投降,成为日寇帮凶,致使侵华日军在中国大地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让日军在一个多月内挺进1000多公里,也算上是日本军队的辉煌战绩,可这进一步助燃日寇嚣张气焰。对于从京津到武汉这1000余公里的守军而言,无疑是莫大耻辱!

这一连串大战中,包括一九四四年四月下旬河南第一战区,在两百公里黄河南岸集结了二十五万大军的“血肉长城”。其中有多少的中华儿女为捍卫祖国洒下了他们的鲜血,忠勇英烈可歌的事迹实无法一一细列,阵亡的有三十六集团军总司令李家钰上将、二十一师师长吕公良等将领多人。蒋委员长再也不敢又来个损己害民于事无补的花园口决堤了。

在这种情况下,武汉守军组织了第四次武汉保卫战,也就是第四次武汉会战;长沙守军也不甘示弱,进行了第四次长沙会战!武汉、长沙虽失利,但是也未失颜面。5月底,日寇对长沙开始“铁壁合围”,随即发起了总攻击。国民党守军第4军凭藉城防工事,打退了敌人的一次次进攻,但最终仅一日功夫就因力分势弱,长沙沦陷。6月19日,日军占领长沙,弹冠相庆。他们满以为从此可以长驱直入,不曾想却在湖南一座人口仅有20余万的小城市衡阳遭到猛烈的阻击。而且,阻击他们十数万兵力达47天之久的中国军队只有1万多人。

然后日军长驱直下,以湖南岳阳为出发点,由湘江东西两岸,发动钳型攻势向南进犯。我军则置主力重点于湘江东岸,仍按第三次长沙会战时的天轮战法:拟让敌人攻至某种程度时,外围各军集中强大兵力,齐向衡阳合围,将敌人反包围并歼灭之。故此战役名之曰衡阳会战。因战略核心位置选定在敌人必经之道路上,以便迎头痛击,而于敌人也是为清楚障碍非攻不可的军事焦点。因而敌我双方殊死搏斗,一场恶战就在所难免了。

六月十六日开始进攻长沙,六月十八日长沙失陷,日军兵锋直逼衡阳,展开日本战史所称中日战争中最重要和日军伤亡最严重的一次会战。其实,确切地说,国军第十军是孤军守备衡阳。外围根本没有合围起来,因此严格说来就是衡阳保卫站,而非所谓的衡阳会战!

湖南是典型的南亚热带气候,一年四季分明,冬冷夏热。而衡阳盆地更甚,冬天凛冽的北风沿湘江河谷长驱直入,寒切骨髓;夏天则由于南岭高大的山峰挡住了东南凉爽的海风,而漫长的夏季积温因盆地结构散发不出去,酷夏奇热无比。此时实在非能战之时啊。但军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历来都是如此。

如此苦夏,如此鏖战,真是难为了英勇善战的第10军将士们。

一九四四年五月二十七日,日军发起了湖南会战,因重点在长沙衡阳故又称长衡会战。至六月二十日,日军基本控制长沙,占领浏阳、宁乡等地,达到了第一期作战的初步目的。此时,日军决心按照原订计划,乘国军布防不及,以一部突进抢占衡阳,控制这座极其重要的战役枢纽。第十一军于当日十六时发布命令,要求“左路部队第六十八师团应继续执行以前的任务,歼灭所在之敌,迅速占领粤汉铁路及衡阳机场,攻取衡阳。”

其实早在六月十八日十五时,第十一军就对该师团下达过“佐部队应以主力从湘江东岸地区,另一支有力部队从西岸地区向衡阳挺进。特别应使突击部队以步兵一大队为基干,行李及弱兵除外及便衣挺进队等,不必担心主力,向水、耒水以及衡阳东侧的铁路桥、衡阳机场挺进并占领之。志摩支队应沿易俗河-衡山-衡阳道路以东地区向衡阳突进。”的命令,因此二十日的命令成为对前一封命令的补充。

第六十八师团接到二十日下达的命令时正分成三路纵队向衡阳前进中,其中包括以独立步兵六十四大队编成的松山支队。而松山支队正是十八日命令中所提及的那支挺进部队,该大队自十四日脱离在长沙作战的第五十七旅团序列,成为独立作战的支队。他的任务很明确,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南下占领衡阳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