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看到青墨颜将自己的茶与茹小囡的交换过来,瞬时变了脸色。

    “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青墨颜看着手里的茶,“没什么,我向来习惯喝夫人的那份茶。”

    仙姑神色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青墨颜手里的茶。

    茹小囡心里就像明镜似的,她一语不发的看着青墨颜缓缓将茶杯拿起来,送到唇边……

    “等……等一下!”仙姑猛地伸出手来,试图去拿青墨颜手里的茶杯。

    青墨颜抬头静静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寒光闪耀。

    仙姑瑟缩着将手指缩了回去。

    “仙姑为何要拦我?”青墨颜幽幽问。

    “既然公子喝不习惯,不如我为公子另换一杯。”说着仙姑盈盈站起身来,走到青墨颜身边,温柔的从他手上将茶杯拿了回去。

    茹小囡不得不佩服她的镇定。

    当着青墨颜的面,还能把自己伪装的这么完美,这演技可真不是盖的。

    仙姑将茶杯从青墨颜手上拿回来后重新倒了杯茶。

    茹小囡正盯着对方的动作,忽地觉得脚踝处被怨灵握过的地方一凉。

    低下头,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慢慢在桌下冒出头来,顺着她的腿爬到了桌面上。

    茹小囡屏住呼吸,看着白色的怨灵。

    这是她第一次清楚的看到怨灵的全貌。

    那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全白的吓人,就像被水浸泡的发白的死人……

    怨灵在桌面爬行,来到仙姑面前,扬起小手抓住了仙姑提着茶壶的手。

    仙姑毫无觉察的继续她的动作,为青墨颜重新倒好了茶。

    “您的夫人要不要也换杯茶?”仙姑微笑着询问茹小囡,这时怨灵已经快要整个挂在了她的身上,她却浑然不觉。

    青墨颜觉察到茹小囡呼吸的异常,向她投来问询的目光。

    茹小囡向他弯了弯猫眼,转向仙姑,“仙姑,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你……你真的有阴阳眼吗?”

    仙姑动作一滞,“自然是有的。”她柔柔道,“不然我如何能看到屋里的这些死气……”

    “现在屋里并没有死气。”茹小囡一句话就把对方噎住了。

    仙姑睁大眼睛看着茹小囡,“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在说,这屋里很干净,没有什么死气。”茹小囡的声音脆生生的,她打量着周围,“我并没有见到什么死气……除了你身上的那个怨灵以外。”

    “什么是怨灵?”仙姑忍不住问了句,话已出口她就后悔了,但是她并没有慌张,而是再次露出微笑,“我知道这些很难理解,你看不到这些也很正常,我眼中的世界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我知道。”茹小囡向她微笑道,“我知道那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因为我也有阴阳眼。”

    屋里瞬时陷入一篇死寂。

    仙姑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这种事不可以拿来开玩笑……”

    “生死之事怎么可能拿来玩笑。”茹小囡认真的凝视着她,“如果你真的有阴阳眼,你为何看不到你身边的弟弟?”

    仙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她忘记了身后的椅子,结果重重撞在上面。

    稀里哗啦一阵响,惊动了门外仙姑的叔叔和婶婶。

    “这是怎么了?”仙姑的叔叔不解道。

    婶婶上前去扶仙姑,关心的问:“是不是又有死气来缠你了?”

    没待仙姑开口,茹小囡接口道:“不是死气,是她的堂弟来找她了。”

    “她的……弟弟……我们的娃?”

    叔叔跟婶婶全都愣在那儿。

    “那孩子现在就在她的身上,全身都快被水泡烂了,你们应该知道他是谁吧?”茹小囡问。

    “娃……娃儿?”

    “怎么会……我可怜的孩子!”

    仙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叔叔跟婶婶痛苦失声。

    “那孩子不是已经投胎去了吗?”婶婶抓着仙姑的袖子,“你说过的,你看到他走了。”

    仙姑面色铁青,“小弟是走了,我亲眼所见,婶婶你是信我,还是信那些外人。”

    “当然我是信你……”婶婶话音未落,忽见茹小囡扬手掷出一张符契。

    那张符契就像生了眼睛,径直飞到了仙姑的身上。

    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她的身上渐渐显现出来。

    仙姑的婶婶惊呼一声,险些昏倒在地上。

    “娃啊!娃,你真的还在啊!”叔叔嚎哭着扑过去。

    仙姑被自己身上的白色影子吓坏了,连连后退,双手胡乱的扑打,“走开,你快走开!”

    白色的影子慢慢爬到了她的脖子上,苍白的胳膊紧紧缠绕着她。

    仙姑退到了墙边,身后无路可退,她虽然能看到白影,但却摸不到它,所以无法将它驱赶开。

    “你不是有阴阳眼吗?”茹小囡看着仓惶失措的仙姑,“你难道不知道它一直都跟在你身边?”

    “不……不!”仙姑两手乱挥,“这不是真的,我有阴阳眼,这种东西吓不到我!”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它,它是谁?”茹小囡看着怨灵抱着仙姑的脖子,两只空洞的眼眶里流出泪来。

    她听不见怨灵的声音,但是却能感觉到它的情绪。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要推我进井里呀……

    姐姐……姐姐……我喜欢跟姐姐在一起,可你为什么要骗我往井里看呀……

    那声音不是从怨灵嘴里发出的,但是却可以直接穿透茹小囡的大脑,冰冷绝望的声音一次次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可惜,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听不见这绝望的声音。

    茹小囡觉得有些讽刺。

    白影这时已然爬到了仙姑的头上,空洞洞的眼眶正对着她的眼睛。

    姐姐……姐姐……我冷呀……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井里……

    仙姑发出惨叫声,身子倒向后方。

    “你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弟弟?”茹小囡俯视着她,“你为什么要伪装成自己有阴阳眼?”

    仙姑的叔叔跟婶婶俨然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听了这话更是面无人色。

    “我们的娃……不是被死气害死的吗?”

    “我们的娃到底是怎么死的!”

    面对夫妻俩失控的吼叫,仙姑无法回应,全身战栗不停。

    “你为什么要欺骗身边的亲人,你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为什么要骗那些村民,什么死气,你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在茹小囡的声声质问中仙姑发出凄厉的惨叫,怨灵俯到了她的脸上,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既碰不到对方,也不能把它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