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颜带人追进城里时,那个身披灰色披风的男子已然不见踪影。

    “玄玉,刚才那个人,你可有看清了?”青墨颜问。

    “属下也只看了个背影……不过,觉得有些眼熟。”

    青墨颜紧抿双唇,没错,他也觉得眼熟。

    “那个人,看上去有些像清都先生。”

    茹小囡这时清醒了许多,“清都先生?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清都的尸体应该还在大理寺。”玄玉道。

    青墨颜拨马,“去大理寺。”

    众人赶到大理寺,青墨颜并没有亲自进去,而是派了玄玉进去打探消息。

    结果不大会功夫玄玉出来回禀,“昨天晚上正卿被皇上召进宫里,说是小王爷的案子先压下来,等年后将小王爷流放到应州,清都的尸体放的太久,于是处理掉了。”

    青墨颜眼睛眯了眯,“处理到哪去了?”

    “老规矩,抬出城,扔到乱葬岗……”

    青墨颜皱眉,“派两个人去乱葬岗上看看。”

    玄玉马不停蹄的派人去城外,结果传回来的消息如青墨颜所料。

    乱葬岗上根本就没有清都的尸体。

    都城,白玉楼。

    楼顶的一间雅室内,清都先生正坐在镜前用药膏仔细擦拭着自己的脸。

    “可惜,还是差了一步,没有拿到蛊王。”清都擦好了左侧脸,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

    镜子里倒映出白玉楼主,百财公子的容貌。

    “太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百财公子转过脸来,他一半的面孔还是清都先生的模样。

    “太子殿下倍感遗憾。”一旁服侍的小厮道。

    百财公子微微一笑,换了块干净的棉布开始擦拭起右侧的脸来,“他有什么遗憾的,将四皇子玩于掌股之上,很快他又将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太子殿下又问起解蛊毒之事。”小厮道,“上次他来的时候公子不在,他会不会起疑心?”

    百财公子摇了摇头,“我们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我做生意,他付钱,各取所需,这次的买卖他不算亏本,反倒是我……险些失手,没想到青墨颜居然可以使用内力,你们收集的消息看来也不那么准确。”

    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调查不周,还请请公子责罚。”

    百财公子擦好了右边的脸,站起身,“罢了,反正我故意留了句话给青墨颜,他定然会对自己体内的蛊虫起疑,你派人去散布消息,把长源老先生出关之事散播出去,青墨颜一定会感兴趣的。”

    “是。”小厮喏喏而退。

    百财公子脱去外衣,清都先生的样子已经不见了,镜前人重又变成了翩翩公子,文弱书生。

    轻轻展开折扇,四个烫金大字在清晨的阳光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青墨颜,你的好运气也该到此为止了。”白公子露出优雅的微笑。

    年关很快到了眼前,青墨颜却反而忙的不着家。

    茹小囡知道他是去调查村落起火跟清都先生的事,所以一个人老实的待在院子里,每天不是整理她的符契便是带着笨狗消遣。

    这天晌午时分,史大天颠颠的跑来,“茹姑娘,吴陵的客人来了。”

    “谁?”茹小囡正拿着点心逗弄着笨狗。

    “世子的姑母啊。”

    茹小囡愣了愣,这才想起之前府里管事说青墨颜的姑母要来的事。

    “他们到府了?”茹小囡问。

    “是啊,二爷去接的人,结果院子里的人没安排好,屋里就连炭盆都没有,服侍的下人不够用,还是现从二爷院里抽调的。”

    史大天不断的往这边打着小报告,二少爷那边可是真的忙的焦头烂额,最后没有办法,把年氏叫了来,陪着姑母。

    姑母看到年氏的时候有些意外。

    就算这府里没有主母当家,可是总轮不到一个妾室出面,因着她的女儿秦妙秋跟儿子秦天瑜都在坐,所以她终是没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安静的坐在那里任由二少爷跟年氏安排。

    “世子呢?”秦天瑜随口问了句,他是家里的长子,生的还算周正,不过眼角却带了些纨绔子弟的轻浮气。

    他们进府这么久了,却没有看到青墨颜。

    以前他们来时都是由青墨颜安排的,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没想到二少爷办事这么不靠谱。

    “世子很久都不过问府里的事了。”年氏殷勤的上前帮姑母倒茶水。

    “哦?世子差事这么忙?”姑母问。

    “也不是……”年氏吞吞吐吐,“自从世子收养了个女孩子……就跟侯爷闹的不愉快,连府里的事也不过问。”

    姑母皱了皱眉,“世子收养了个女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在她印象里,青墨颜是个办事稳重的,他尚未取妻,怎么会收养孩子。

    年氏见状添油加醋的把府里的事情说了,末了年氏还擦着眼睛,“侯爷为这事不知有多生气,那个丫头又是个不懂礼数的,见了侯爷的面连最起码的规矩都没有,侯爷说了她两句,世子就跟侯爷翻脸。”

    “哟,没想到青墨颜居然好这口!”秦天瑜笑道。

    姑母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秦天瑜只好住了口。

    “居然有这样的事,那我见了墨颜可要好好说道说道。”姑母思忖道。

    就在这时,二少爷忙完了外面的事进了门。

    姑母道:“这么多年没见,二爷也长大了,听说还在大理寺当了差。”

    二少爷心里尴尬,脸上却不能露出来,只好陪着笑。

    秦天瑜道:“表弟,这次有机会你可得请客,请我在都城这边好好的转一转。”

    “没问题,应该的。”二少爷硬着头皮道。

    年氏却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幽怨。

    要去外面应酬请客自然又要花费银子,他们院里的月例早就支不敷出,二少爷变着法的从年氏手里弄钱出来。

    为这事年氏挨了好几次打,最后还是碍着怕他把自己休出门去,只能老实的把钱给他。

    “表妹多年不见,也出落的更漂亮了。”二少爷这时才有机会好好的看上一眼秦妙秋。

    秦妙秋与二少爷年纪一般大,只是比他小了几个月,但是不论是身高还是模样都出落的有模有样,举手投足,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秦妙秋站起身,侧着脸向他行了礼,“见过表哥。”

    二少爷只觉一股香风袭来,待想看个仔细,却见秦妙秋已经坐回她母亲身边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好盯着自家表妹看,只得寻了别的话题说下去。

    稍晚时分,老侯爷也到了,一家人说说笑笑。

    侯爷让人在正堂放了两桌席面,男女分席。

    姑母看着侯爷提起筷子,眼看就要开席了,终是忍不住问了句:“青墨颜呢,为何不见他过来?”

    一时间,愉快的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侯爷啪地将筷子摔回去,“那个孽畜,休得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