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节祖上来自颍川郡,是当地有名的豪强士族。陈节的曾祖、祖父都曾秉持汉人的传统和操守,直到他们家被编入世府兵中。

    陈家一直对魏国这个鲜卑人建立的国家没有什么归属感,但也没有胆子举家南逃去南方汉人建立的国家里混,所以当陈家因为家境富裕而编入世府兵里甚至被赐予鲜卑姓氏的时候,一切就变得很讽刺了。

    在北魏初年,大可汗会把一些有钱、识字的汉人家庭也编入军户里,这在鲜卑人看来是无上的光荣,可在汉人看来,这不过是鲜卑人打仗要钱、要出谋划策、要汉人帮着督造百工的一种手段。

    陈节的祖父为了躲掉编入军户的待遇选择了犯罪,他原本想着罪人不得入伍,结果军府不但没有取消掉他家的军户身份,还把他们家原本从鹰扬府兵的地位一下子往下降了三等,成为了别人口中“杂兵”一样的军户。

    这对陈家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打击。陈节的父亲、叔叔们后来都应召出征,但是因为这件事,在军中很受人瞧不起,即使识字懂兵法,也在众人不屑的眼神中一日日消沉下去。

    他父亲的鼻子在战场上被人削掉,但总归还是安全的回来了。他的叔叔们却是死的死,残的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任何耍小聪明的事情都不可以做。为了避免吃亏而做的错事,到最终都会酿成大祸。

    父母从小对他的教诲,他一日不敢忘却。

    等他也到了入伍的年纪,便毅然选择了最危险的黑山城成为自己军旅的开始。这里是大魏和柔然最前方的战线,无数男儿从这里赢得荣誉和财富,也有无数男儿命丧此地,成为抗击柔然而死的“勇士”。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陈节都不抗拒。

    祖先因畏战、懦弱而犯下的错误,由他来重新洗刷干净。

    陈节注意到花木兰,是被他的箭术所吸引。

    大魏大部分是骑兵,军户还要负责帮军中养马,所以骑术好的人并不少见。可是在马上骑射了得的骑士就不多了。

    无论陈节多么自负于自己的武艺,多么的想建功立业,但现实一下子击毁了他的自以为是:

    ——在沙场上,有时候仅仅靠武艺高强是没有用的。

    柔然人并不脆弱,相反的,因为柔然自己国境内也经常征战,所有柔然士兵全靠战利品过活,这些人恶心的如同蝗虫一般。

    他第一次出战,就被侧面突袭而来、人数多于他们数倍的柔然人包围了。他和他的伙伴们奋力拼杀,也只能勉强周旋,对方阵中那带着狼头帽子的柔然男人像是一个恶劣的怪物,一会儿指挥柔然人杀了这个,一下子指挥他们射死那个,眼看着新兵营里许多意气风发的袍泽一个个憋屈的死去,陈节胸中涌出了一股血气……

    老子就是死也要杀了那个狼头男人!

    死也不能死的这么憋屈!

    陈节用的是军中不多见的武器——马槊。

    这种武器看起来简陋,事实上要做成需要三四年的时间,槊杆到了最后还有可能开裂,一般人家根本不会去做这样的兵器。

    陈节的长槊是家中从他学艺开始就准备的,陪着他度过了十年的时光,在马上舞起来,那真是寒光点点、快似疾风,他也因为自己的武艺和与众不同的武器在新兵营里出尽了风头,一开始就是从火长做起的。

    而如今,这把马槊的主人正在拼死拼杀!

    他红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狼头的柔然首领,几乎是以悍不畏死的气势一步一步的向着他的方向前进。

    俗话说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大抵便是如此。人被逼到绝路上时发挥的潜力简直让人吃惊!

    “那小子是不是疯了?”几个柔然士兵看着一身是伤依然还在反抗的陈节,“他找死?”

    “不管是不是找死……”一个小队长举起手中的弓,“也玩弄够了,该让他死了。”

    “他那皮铠我要了,一看就是好皮子!”

    “我要他手上的武器!”

    陈节单手提起自己的马槊,聚精会神的盯着远处的狼头首领。他在等,等一个机会把自己手中的马槊投出去!

    他的伙伴们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们都在军中见过他“飞槊”的本事。被柔然人像是猫捉老鼠一样□□的新兵们也都激起了血气,奋不顾身的掩护着他继续往前。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柔然小队注意到了这般的情形,他们加快了割首级、剥东西的速度,开始向着仅剩的几支魏军那奔去。

    军功!

    铠甲!

    武器!

    这么大块的肥肉,怎么能让别人吞了!

    近了,更近了……

    嗖!

    陈节深吸一口气,沉腰扭臂,将自己的马槊投了出去!

    “保护百夫长!”

    “杀了那小子!”

    马槊带着几十人的期望,向着百步之外的柔然人将领飞去。

    然后那狼头男人驾着马急退了几步,原本该射中他脑袋的长槊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下来,将他的马头一下子钉在了地上。

    战马轰然倒下,那狼头将领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在地上滚了两下,随手拽着一个奴隶挡在身前,爬上了自己的替换之马。

    “杀了那投枪的小子!”

    “把他们都给我大卸八块了!”

    没中!

    居然没中!

    还惹怒了蠕蠕人!

    陈节和同火们都露绝望的表情。

    突然间,大地上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响,响到让人耳膜鼓胀的地步。

    这是铁蹄拉扯大地而发出的声音。柔然人有许多人不钉马掌,能传出这样的声音,十有□□都是来自魏军的骑兵。

    “随我冲锋!”

    一声高亢凌厉的号角声后,一面大魏的旗帜出现在了土坡的尽头。

    得救了!

    只要撑到那边的将军冲锋下来就能活了!

    突然而来的援军激发了所有人的斗志,柔然人喜欢围杀,却最不耐正面硬碰硬的战斗。他们和大魏打了无数年仗,知道这个对手拥有的都是什么样的疯子。

    为战而生,战死方休。

    “走!”狼头将军看了眼前方的旗帜,“撤退!撤退!”

    “现在走?”有几个柔然百夫长不愿离开。这是这边最后一支魏军,也是装备最精良的一支队伍。

    那狼头将军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那百夫长,自己掉头先走了。

    远处,发现新兵被围的花木兰立刻组织自己的队伍发起了冲锋。刚刚出现在新兵们身上的命运犹如反转一般降临到了柔然人的身上。

    就在刚刚柔然人出现的土坡上,花木兰带领的队伍犹如利剑一般向下插入了战场,刀枪剑戟组成的攻势如同一架巨大的杀戮机器,无情的绞杀着对手。

    友军的身影似乎就在片刻间到了他们的身边,除了狼头将领已经带着不少人调头离开以外,大部分柔然士兵还是留了下来。

    毕竟他们的人数只有他们的一半,而就以旗帜来看,来的也不是什么名声在外的将军,估计只是杂号将军而已。

    这样的将军在魏军有许多,什么虎头狮面忠勇仁义,听起来威风,其实有可能只是带着不到五百人的小将领。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错了。

    为首的那位将军劈杀起来的时候,那骇人的力道几乎可以把人劈成两半。而他身后的骑兵一接近自家的友军立刻调转方向,摘下弓箭射起箭来。

    那道颀长的身影还在阵前无情地砍杀着敌人,所过之处,很快就堆积起了尸体构成的血肉长毯。

    柔然人胆寒了,他们想跑。

    花木兰很快就带着精锐杀到了敌人面前,这时候敌方的头目已经跑得很远了。她一眼就看见了扎穿了马脖的那只长槊,这支玄黑色的马槊犹如从天空劈下的闪电,整个贯穿马头,从马脖子处斜斜地穿了出来。

    她控马过去,在飞快掠过死马的同时俯身下去,拔起了那把长槊。

    长槊入手,那让人满意的手感使得花木兰不由得出声赞叹。

    “好兵器!”

    她的武器坏的很快,几乎是每经过一次白刃战就会重新换上一把。她的力气太大了,在给别人带来伤害的同时,也在破坏着自己武器的完整性。

    柔然人已经败走,没有走的都永远的留下了。

    现在是魏军“打扫”战场的时间。

    割掉首级、将未死的人补上几刀,扒掉他们的衣甲,搜走尸体身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埋掉敌人?那是多余的事情。秃鹫和野狼会啃食掉他们的尸骨。

    对于袍泽,他们要做的就是就地挖上一个深坑,把自己人的尸首丢进去,再纵马踏实土地,让野兽和敌人都找不到袍泽的身体。

    这样的过程对于花木兰的队伍来说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所以“打扫”战场的过程既快速又有条不紊,犹如蝗虫过境。

    对于陈节他们来说,被埋葬的大多是黑营和他们一起出战的袍泽,而被救的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按照一贯的惯例,等待援军先挑完东西,再来重新“打扫”一次。

    陈节和他的同火早就战到脱力,此刻正躺倒在地上懒洋洋的看着这支队伍。

    “虽说要谢谢这支援军相救,不过我们右军的正军现在应该在追击柔然人,他们怎么在回营的路上?”

    新兵得到的命令是回返大营,正军的则是继续追击。他们是在回营的路上遇到了设下陷阱的敌人的,因为一起出营的前锋军们还在远处厮杀,所以人人都做好了战死的心理准备。

    “不用说,大概又是那一队人。”一个知道原委的同火神秘地说了起来:“就是王将军手下那个花将军,他很少追击柔然人到更远的地方,也从不孤军深入。”

    “他们都喊他‘胆小将军‘。”

    “胆小?我看他杀人如麻的样子一点都不胆小!”

    “他曾说过自己怕死。而且,听说他对他手下的兵说,他不喜欢频繁的更换手下,所以每个人都要把命给保住。”

    “这没什么问题啊。”

    “当兵的怕死就是不对!怕死还怎么杀敌!”

    陈节的手脚都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听着同伴们的议论,他朝着战场那边的“花将军”看去。

    他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他一脸欣赏的拿着什么?

    那不是他的马槊嘛!

    “陈节,你要去哪儿?现在是正军打扫战场的时间呐。”一个同火担忧的扯了扯他的衣衫,不让他莽撞行事。

    “我不是去‘打扫’。我马槊被那将军捡了,我得去要回来!”陈节最宝贝的就是那把兵器,刚刚若不是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死,也不会让那把武器脱手!

    “你傻吧,那么好的马槊,换了是我也不会还你的。更何况你若是死了,花将军带走什么都是应该的。”同火低声劝他,“反正要不回来,你不如卖个好,就说这把武器是你的,但你愿意献给他。他虽然是‘胆小将军’,可是天生神力,是军中难得的勇士。”

    “我为什么送他?”陈节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那是我的马槊!”

    “你怎么证明?”那同火咬牙劝他,“你别和他闹僵了。就算我们全部‘战死’在这里,替我们报仇的这支队伍也会得到嘉奖的。”

    “你……你是说?”陈节瞪大了眼,“为了一支马槊,我们要被自己人……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他一直觉得这位同袍怪怪的,平时处事也很小气,却不知道竟然疯癫到这种地步!

    他们要是想得好处,刚才在战场外等他们死绝了再冲锋就是,何必要那么早跳出来,冒着危险杀进敌人之中?!

    以后要离他远一点。

    “你不信我没事,别拉着我们一起倒霉!”那同火见他有些怒火,在心里也骂了他几句不知好歹。

    “那将军若是问我们这马槊是谁的,我们可不会帮你作证!”

    听到这话的同火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呐呐出声:“威贵,这不好吧?”

    “哼,你们以为军中各个都是菩萨?”

    陈节被这同火说的堵得慌,一扭身就往战场正中的花木兰那里奔去。

    和其他人不同,除了自己的那支槊,她没有去挑选任何东西。这原本是武将的特权,就如被救的人要等援军先挑完再挑一样,领军的将军也有先挑选战利品的权利。

    但他就这么倚靠在自己的马旁,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表情,等着自己的麾下做完该做的事情。I

    只是他的手上,还一直握着他的那把长槊。

    陈节此时满脸满头都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这么一团面目都看不清的家伙跌跌撞撞的往自己身边跑的样子实在是出人意料,所以花木兰左右的副将立刻驱马上前,拦住了他的脚步。

    “站住!什么人!”

    “有话就站在那边说!”

    花木兰抬眼看去,发现这一身血污的士兵正是在土坡上看到的那个拼杀的最凶狠的男人。

    因为印象深刻,所以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倨傲的表情,只是用略微冷淡地眼神注视着他:

    “找本将有何事?”

    陈节从看到花木兰并没有急着搜刮战利品的时候,就觉得拿回长槊无望了。这个将军显然看不上这些蠕蠕人破烂的武器铠甲,只对他的武器爱不释手。

    这样的情形,怎么会把他的马槊还他呢?

    而他之前鼓足的勇气、想要用行动来证明同火都是无稽之谈的想法,在看到花木兰浑身挥之不去的杀气时也都荡然无存。

    不是他胆小,而是真的抬不起头来。连他周边的空气都像是凝固成了实质,压的他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陈节在面前武将慑人的气势下嗫嗫喏喏地开了口:“没……没什么……”

    陈节,你就是个胆小鬼!

    呜呜呜,可是他刚才劈了那蠕蠕百夫长的样子好吓人!若他开口要马槊,会不会也被砍了啊?!

    花木兰被他的回答弄的有些发愣。

    随即,她有些了然地笑了笑,将声音也放柔了一些。

    “有什么事你说吧,不碍事。”

    她每次冲锋杀敌时都会进入一种玄妙的境界,她的精神力会无比的集中,这让敌人的速度在她的眼中也慢了起来。集中精神杀敌的后遗症就是这种杀气缠绕的状态要很久才会消散,这对她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这身煞气确实会吓到不少人。

    事实上,在她杀人之后,她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牢牢记得不要迁怒于别人。

    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任由自己的情绪发泄到别人的身上,这是比失败还难为情的举动。

    陈节心里的害怕越来越盛了。任谁看到一脸杀气的将军突然露出能吓死小孩的邪笑(?),问别人到底有什么事的时候,都不敢开口吧?

    “你是它的旧主?信不信我让它变成你的‘遗物’哦?”

    在陈节心里,这位将军像是下一刻就会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所以他怂了。

    “我我我我……我就是想来谢谢您……”他磕磕巴巴的说,“您若没来的话,我们就全死在这里了……”

    花木兰不会被他的话所骗到。在她进入“入武”状态时,同样敏锐的还有她的注意力。

    所以她意识到这个小兵很可能是为了什么其他事情而来。

    会冒着冲撞上官的危险来找她攀谈,一定不会只是“感谢”这么简单。

    也许是花木兰打量他的目光太认真,陈节的结巴现象更严重了。

    “我我我我没事了,我我这就走!”

    “你……”花木兰皱了皱眉,“你是不是……”

    “我走了!”

    “这马槊,是不是你的?因为看你老是往这边瞟。”

    花木兰把话说了出来。

    完蛋了!

    要杀人灭口了!

    要巧取豪夺了!

    一时间,陈节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位同火说出的各种可怕猜测。

    “这把槊是我的!”陈节的身体因为紧张而簌簌发抖。“不过您才适合这把马槊,所以我愿意……”

    “拿去吧。”

    “咦?”

    花木兰有些可惜的颠了颠手中的马槊。这样的武器在黑山这边是很少见的。

    “拿去吧。我之前就有些怀疑。柔然人更爱使用棍棒和锤斧这样的武器,马槊倒是汉将常用的。”

    “汉人常说‘君子不夺人之所好’,既然是你的武器,那就还与你便是。”花木兰将手中的马槊一抛。

    对她来说,这把马槊虽然用的顺手,但不比狼牙棒粗铁棍好使到哪里去。

    “接好了!”

    “咦?嗯!嗯!”

    陈节手忙脚乱的接过花木兰从不远处抛来的武器,马槊入手的一瞬间,他情不自禁的将它抱入了自己的怀里。

    这是他的武器。是他用了十年,全家人费劲心思为他专门打造的武器。他还想用它建功立业、荣耀门楣,他刚刚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竟起了将它拱手相让的心思呢?

    是因为他觉得比起自己,这位花将军才像是配用它的人吗?

    还是他的气势太可怕?

    陈节再凝目看去,却觉得这位花将军浑身的杀气都收敛了起来,连眉目间也平和了许多。

    他听到花将军笑着说:

    “这么一把好武器,以后不要再离手了。”

    “是!是!”失而复得的情感是他他泪盈于睫。“再也不会离手了!”

    .

    这也许只是花木兰从军生涯中的一段插曲,但对于陈节来说,对他的人生和价值观都无异于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在自己那位同火充满怀疑和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取回了自己的武器,并且大声的嘲笑着他是如何的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对于陈节来说,他取回的不仅仅是马槊,更是袍泽之间的信任、将军对士兵的爱护。

    是信念,更是对世道的感激。

    他的第一战是如此的艰辛,如此的危险,但却还是得到了更多比战利品更珍贵的东西。

    他的祖父为什么不愿意从军呢?

    这里明明是这么美好的一个地方啊。

    从那以后,陈节就开始关注起了这位“花将军”。他会在花将军每一次来黑营训练新兵的时候踊跃表现,就为了他能注意到他。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一战弄的太过凄惨,花将军有几次都将目光扫过他去,却没有一次认出他是那个被归还长槊的小兵。

    陈节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他要变得更强,变得再强一点,堂堂正正的走到他身边去,报上自己的姓名。

    他用尽一切办法往她面前凑,无论是被“手撕”了皮铠,还是被人嘲笑是个谄媚阿谀之人,他都不在乎。

    ***

    “我叫陈节,请务必让我跟在您的身边!”

    花木兰无力地揉了揉额头。

    这小子又来了。

    “陈节,我拒绝你很多次了。你是很武勇,但我手下不要拼命的勇士,只要能保护好自己性命之人。你一打起仗来就疯的很,你这样的勇士人人都希望收归麾下,为何非要在我这支护军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因为……”

    陈节想了想,用最朴实的语言呼喊了出来。

    “标下敬佩您是条汉子!”

    ……

    花木兰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陈节心里的害怕越来越盛了。任谁看到一脸杀气的将军突然露出能吓死小孩的邪笑(?)

    花木兰:(笑)砍了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