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齐人非福

傍晚时分,西方残阳如血,我静静坐在房里,手里捏着快要融化的巧克力,唉,还剩一颗了。

“那是什么?”团子难得上前,盯着我手里的巧克力,表示好奇。

我抬头看她一眼,伸手递到她面前,扬唇,“毒药,要吃么?”

团子白了我一眼,劈手夺过,抬手便塞进了嘴巴里。

“你……”,我傻眼,愣愣地看着她把我唯一仅剩的一颗巧克力消灭了,“你就不怕毒死!”我磨牙豁豁。

仰头,团子透过窗户望着屋外如血的残阳,圆圆的眼睛里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哀伤。

“死了,多好。”轻轻地,她开口。

我怔住。

“死了,便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呢。”转头,团子看着我,幽幽地开口,白白胖胖的脸庞在夕阳下幻出一个黯淡的剪影。

我愣愣地看着她,微微皱眉。

“还有没有?”

“呃?”我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傻傻地看着前一刻还忧伤不已的脸庞冲我挤眉弄眼。

“太好吃了!还有没有?还有没有?被毒死也甘心啊……”团子大笑起来。

“呃?”我继续发愣。

“笨女人。”团子嗤之以鼻,随即龇牙咧嘴地凑近我,“有没有被我感动?有没有?”

我回过神来,瞪她,差点忘了这是她的老本行!

团子嚣张地大笑。

我斜眼看她,不语。

团子么……是个有意思的孩子呢。

想起明日还要陪阿瞒巡视军营,不禁头痛,再没心思与她作口舌之争,我漱洗了便早早睡下。

翻来覆去好久,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笑笑!笑笑!”突然,门外一叠连声的大喊,阿瞒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一头扎进了我的被窝,把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点睡意打得无影无踪。

“阿瞒!”我怒吼,“你给我出来!”

某人躲进被窝里,一动也不动。

狠狠磨牙,我的耐心宣告用尽,“出来!”

微微一动,被窝里探出半个头来。

眯眼,我狠狠瞪他,“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睡觉。”

真好,答得干净利落,简单明了。

“这是我的床!”抿唇,我压抑住满腔的怒火。

“我想和你一起睡。”眨了眨眼,阿瞒满面无辜地道。

“不是说好回府之后,你和你那群夫人一起睡吗?”我万分无力地道。

“我病了……”他开口,声音软软的。

病了?我微微一怔,忙抬手去探他的额,这才发现他满面潮红,的确有些烫人。

“怎么会这样?”我皱眉。

“我挑了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女人……在那个女人房里睡……结果,她好可怕……”阿瞒开口,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

“嗯?”我一头雾水。

“她……她脱我衣服……”阿瞒低头,小声地开口,一脸的怕怕。

“啊?”我愕然。

“嗯!”阿瞒一脸的控诉,“她还对我动手动脚!”

“呃……”,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我发烧了……”他低头,讷讷地道。

发烧?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愣了半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那一日在山洞里……

“我热。”

“那是因为你落水受了寒,发烧了。”

“哦。”

这……算不算误导?

如果被他的夫人们知道……会不会联手劈了我?

眉头跳了几跳,看着他满面潮红,我该不该建议他去冲个冷水澡?降降温?可是……嘿嘿,我有些不道德地偷笑,原来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姬妾也并非好事啊……齐人非福也……

“笑笑……”他轻声呢喃。

“干什么?”没好气地,我道。

“我……”他慢慢靠近我。

“嗯?”我愣了愣,随即警铃大作,“别靠近我!要灭火找你夫人去!”开玩笑,那一堆女人费尽心机地撩拨他,好不容易有点成果……凭什么要我来灭火!

“哦。”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阿瞒正要坐下,裹在被子里的脚却突然被绊住,身子猛地前倾……

“啪”地一下,哀嚎一声,某人彻头彻尾地趴在我身上,我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好半晌才缓过劲来,却对上了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你要干什么?”我动了一下,发现自己退无可退。

“我……”阿瞒微微舔了一下干燥的唇,一脸的迷茫,“我……不知道……”

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怪异……

我瞪大双眼,看着那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理智“砰”地一下涣散,唇上火热的感觉直达神经末梢。

这个家伙……

我一脚踹开他,怒目而视。

“笑笑?”

“别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我!再来扮猪吃老虎!我灭了你!”咬牙切齿地,我大吼。

缩了缩脖子,某人不受教地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门“吱哑”一声被推开,我侧头,看到团子一脸惬意地站在门口。

“干什么?”我皱眉看她。

“啊,对不起,你们继续……继续……”摊了摊手,团子笑嘻嘻地道。

脑中的弦一下子绷断,我恶从胆边生,一把推起阿瞒,“出去!你们两个!都出去!”

狠狠关上房门。

于是……世界终于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