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我怎么感觉,你的脚好像是变小了一点。”

我把脚从鞋子里抽出来。左看右看。没有啊!不信你看。我把脚擦干一脚蹬进靴子里,刚刚合适。没问题的。

妈妈摇了摇头:“我养了你二十多年,我不会看错的。”

我故意岔开话题乱讲,事后也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脚,伸进别的鞋子里,果真小了一点似的,难道……我返老还童?我吐吐舌头,多心是女人的大忌。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这个周末是情人节。跟老妈提前打了报告随高峰来到他的出租屋共度良宵。

高峰很温柔。有薄薄趼质的手指很熟练地就脱掉了我的内衣。我羞赧地偎在他的怀里低声喘气。

事毕我们很快沉沉地睡去。突然我听到一阵脚步声,睁开眼窗帘外的天空还是一片阴霾。高峰不见了。我再揉揉眼睛。门口的靴子也不见了。

我急着套上衣服跳下床去拉门,可是怎么拉都拉不开。忽然我碰倒了一个东西。是一把笤帚。我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额头开始急剧冒汗。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再一睁眼,笤帚已经在我的手里。渐渐地,我弯下身子开始寻找。直至床边。我俯下去,低一点,再低一点。

笤帚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不听话的手正下意识地往外边扒拉。

真的是一双绣花鞋。我条件反射般地甩掉笤帚就站起身,慌慌张张想往外奔。可是定住了。动不了。我顿时哭倒在原地,眼看着那双鞋一点一点靠近。

忽然门哗啦开了。高峰走了进来。穿着老式的褂子。

他对我笑了笑,冰冻了我的思维。然后缓缓蹲下身子捡起那双鞋子,当他的手触到我的脚踝的那一刻,脚一下子离地了。他小心翼翼地帮我套上鞋子。明明是那么小的鞋子。为什么……这么合适。

我盯着他没有表情的脸,满眼都是疑问和倔犟的恐慌。我挣扎着踢动,可是他的力气大极了任我怎么扭动都不见移动分毫。

高峰俯下来趴在我的耳边,热烘烘的气息呵痒了我惊恐颤动的耳朵:“它是专门为你做的。看。你们多合适。你要为它为这个家服务。你们要相称。”

他把我拦腰抱起放在床沿坐好。我回头看了看。突然发现整个屋子就像是遭遇了乾坤大挪移一样,所有的设施都不一样了,这俨然是一间清末古香古色的屋子。

他按住我的肩膀坐下,紧挨着我,身板直挺挺的,很正式。

他扭过头来对我露出齐齐的牙齿:“乖。坐好。别动。笑一个。”

咔嚓。

女孩儿拎着大箱子推开老屋的门,灰尘在空中洋溢着暗淡的激情。

她把箱子靠在一边,抬头环视一周。门正对着的墙壁正中挂着一张合影。

男人嘴角弯度幅度很大,女人却显然沉寂很多,倒是脚上的鞋子抢了很大的风头。

女孩儿扑通一屁股坐在吱呀作响的老床上。摇曳挥摆的床单下,是一双鞋子。


“那双鞋子到底代表什么?”邱暧暧不大欣赏这个故事的构架,因为表述不清。

“代表某种自我的束缚。因为执迷,蒙蔽,沉湎等情绪而产生的自我束缚。拥有这样束缚的人在爱情里容易占下风,会被自己牵制,继而受人所制。”经仇慕名这么一说,邱暧暧倒又觉得这个故事不错了。

继而想想,然而不然,照他那么说,她自己岂不是拥有着某种自我束缚?

是。爱情的悲剧从来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造成的。就算是暗恋无果起码最初还有个暗恋的对象。所以说,邱暧暧的悲剧除了是因为不被爱之外,也是因为不自爱。

年轻的女人比较不懂得对自己好,以为买些好的化妆品,接触一些优质男人彼此周旋,偶尔读些小诗看些哲学提高品位就是对自己好了?自己就真的可以从一块铜变为金子了?

真正的自爱,是一种绝对以利己为先的对自己好。不限定自己在任何人生命中的成分,做得到来就安之若素,走就潇洒如云。

老实说,如果真的去谈感情,仇慕名选择的一定是自爱的女人。可是针对邱暧暧,他要求她越不自爱越好。她越不自爱他就愈加有机可乘。

邱暧暧是一只蚕,已经开始吐丝了。

仇慕名是一只蝶,张开自由的翅膀看着她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