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在饭桌上和哥哥眉来眼去,以为我没看见?我呸。

我把筷子重重摔在桌子上,平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

女人停下动作,在我看来就是故作关心状:“阿雅,怎么不吃了?饭菜不合胃口?”

哥哥低下头扒拉了一口饭:“别管她,饿了自然会吃。”

我没有做声,往后退了退,忽然扒住桌沿,毫无征兆地,哗啦一声掀了过去,一桌的饭菜碗碟顷刻乱洒一地。

“啊!”热汤浇灌在女人的裙子下面裸露的大腿,她整个人仰倒在地。闪在一边的哥哥奔过来一把把我推翻:“你干什么你!”说着就把女人扶起来:“心语你没事吧。来,让我看看。”

我坐在地上,手按着碎了的碗碟,猩红的血殷殷而出,染红了我的裙脚。我咬着嘴唇从地上爬起来,默不吭声地回了屋子。我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浅浅的一席光影投射在我的哀伤。屋角的黑猫跳过来蹭我的腿,我一脚踢开了,它躲在墙角呜呜低吟。

没有人来推我的门。门外稀疏的脚步声传向客房。我知道,女人今天不会走了。

停了很久,我推开门走进厨房。女人正在冰箱里翻找着什么。

“心语姐姐。”我把受伤的手藏进衣袖轻轻叫了一声,暗仄的厨房里看不清彼此的双眸。

“欸?”她回过身来,手里拿着一盒牛奶:“呵呵,你哥哥要睡觉了,想喝点热牛奶。”

她换了哥哥的大衬衣,光溜的大腿裸露着,紧紧地缠着绷带。我的牙齿咯咯作响,声音都被我吞进肚子。

“我来帮你。”我含着情绪挤出一丝笑容。

借着冰箱里的箱灯,我看见她的眸子里一丝恨意也无,澄澈如水,让人不忍心搅乱。怪不得他会这么着迷。

她挽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好啊,那麻烦你了呢。”

我接过牛奶。她看见了我不灵便的伤手:“呀。这这,走走,我去给你包扎一下。”我甩掉了她的手:“没事。”

“这怎么能没事呢,伤口都发乌了。不行不行,走走,跟我去包扎。”

“没事!”我的双眼突然迸出愤怒。蓝绿色的瞳人隐隐发光,一时间像是暗夜里的夜光石一般散发阵阵寒光。

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尿了出来,这个骚女人,竟然连内裤都没穿!

我怒火烧心,利落地扑上去一爪扣住她的脖颈,封了她的喉,看见她瞳人里我长满毛的脸渐渐熄灭不见,我才把前爪从她的脖子上拿开。我张开嘴吸了一把,地上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衣和一圈圈绷带。

我舔舔爪子洗了把脸。抖了抖身子,手上的伤口即刻愈合了。

叮!

微波炉跳了开关,我戴上手套端出牛奶,脚步轻盈地走上楼。

“嗯?阿雅。怎么是你?心语呢?”哥哥坐在被子里看报纸,见我进来了皱着眉头发问。

“不知道,她跟我说让我端牛奶给你,然后自己慌慌张张地走掉了。”我没有抬眼,只是把牛奶拿在手里吹了吹。

“不可能。她的衣服还在这里。”哥哥坐起身把报纸扔到一边。

我放下牛奶,盯住他的眼睛,魅惑的瞳孔摇曳着,他渐渐神情松弛下来,呆滞地看着我:“哦。走了就走了吧。”说完接过我手中的牛奶一饮而尽,窝进被窝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乖。”我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女人衣服和皮包走回房间,从窗口扔了出去,一群夜猫跳过来叼走投进不远处的垃圾场。

我站在窗口笑了笑。回过头,屋角的黑猫竖起浑身的毛尾巴直立着正猫在我的背后。我一巴掌打过去,它在地上翻了几个滚,随即卧在原地不敢再动。

“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跟我造次?我呸!”

我伸出手舔了舔洗了把脸。缩在一边的黑猫看着床头兄妹俩的合照,绿色的瞳人渐渐暗淡下去。


“嗬,好家伙。这黑猫篡了位,跟主人换身份,还兴风作浪。这到底谁写的?真能编。”邱暧暧不屑地笑笑。

仇慕名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翻着书,挑拣着下一夜的故事,讲了两晚的妖精故事,她是那么挑剔的人,会厌。

“问你话呢。”

仇慕名这才抬起头:“我。”

说真的,邱暧暧没有想到他是个写手。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身份。然而还是不完全的身份。她还有一个疑问,没来得及问出口。

仇慕名就接着说:“嫉妒起来的雌性不分物种,所以说女人比男人残忍,男人比女人残酷。”

暧暧不以为然:“残忍和残酷有区别吗?”

“冷。”

他只说了一个字,她不知道那指的是两个词的区别,还是现在屋里的温度。不知从何时起,邱暧暧心底里涌起来一丝戒备,又想随时随地抛掉,只管随他飘零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