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和常老么是以游客的身分抵达墨城的。

四年一度的“万国博览会”甚为热闹,什么国家的游客都有。墨城的旅社酒店都一律宣告客满,有些旅客差不多在一个多月之前就早已将酒店的房间订妥了。

常老么有先见之明,早替骆驼在一所叫做“豪华大酒店”的观光旅社,订下了一间豪华客房。常老么和林边水在事前有了默契,一切费用开支全是林边水支付,所以尽情奢侈一番也无妨。

抵达旅馆,骆驼首先支开林淼,向常老么埋怨了一番,责备常老么大不该拉上这样的一票买卖,以他的名气,若推辞的话呢,有损威望,但是干这种案子,一定是非常棘手的。

常老么说:“你从来是闲不得的,静极必思动,这类的案子,风雅而有趣,想必骆大哥一定会有兴趣的!同时,这几年兄弟我交上了霉运,一直不得意,凭骆大哥的智慧,一定可以克服重重的困难,马到成功的,等于帮兄弟一个大忙了!一举两得,相信骆大哥一定会有所得,而小弟也可捡点边。”

骆驼说:“假如失败,我在江湖上数十年的威名岂不全付诸流水了?”

常老么嬉笑说:“以骆大哥的智慧,等于一个人有三个脑袋,怎会失败呢?”

“这很难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说不定就砸在这案子上了!”

“别说泄气话,骆大哥有生以来,还未曾失败过呢!”常老么说。

“不过,林边水这暴发户是应该收拾他一番的!”

“你有什么计划呢?”

“林边水和我赌十万美元,但在事先并没有言明,珍珠衫和龙珠帽到手之后归谁所有?到时候一定还要讨价还价,我要得到双重的好处!”

常老么笑了起来,说:“我的兴趣倒是在林边水的‘宝藏’上,尽管他的珍藏大部分都是膺品,但是其中仍还有价值可观的!”

“啊,原来你早已经是存心不良的了!”骆驼瞪眼说。

“干我们这一行的,暴发户始终是我们的好对象!”

于是,两人格格相对而笑。


骆驼与常老么抵达墨城的当夜,撇开了林淼,就以游客的身分先参观了“万国博览会”的中国馆。

骆驼和常老么的目标,是那座状如天坛似的建筑物——宝物展览场所。

骆驼一看到那件古代帝皇所有的珍珠衫和龙珠帽,心中就兴奋不已了。这真是稀世之宝,假如不是林边水那暴发户的邀请,骆驼哪有机缘开此眼界?

“这是国宝,流失在海外,真个可惜呢!”骆驼感叹不已。

常老么取笑说:“你的民族意识又油然而生乎?”

“嗯,就算不和林边水赌博,这也是一件极有趣味的事情!”骆驼已经在捻着他的那几根稀疏的八字胡了。

常老么知道,骆驼又是在动脑筋了,他对这类的事情是从不放过的!

“你四方八面都应该看看!”常老么说。

“我一目了然,这点皮毛技术的防卫能瞒得过我吗?”骆驼很自豪地说。

“警卫森严呢!”

骆驼向常老么挤了挤眼,因为屋顶上层回廊的地方有名武装的警卫不时探首下望,他低声向常老么说:“我们不能操之过急,反正时间还长着!”

“我想,不光是只有几名警卫看守。”常老么说。

“当然,回廊上的四周布置有电眼,监视着游客活动的情形!”骆驼说。

“罩着两件宝物的玻璃罩可能也有蹊跷!”常老么在这方面也有些经验。

“当然!你没看见玻璃罩底下有着‘罗氏父子电子机械工程公司设计’字样的铜牌吗?他们做广告,也说明了这是机关!”骆驼含笑说。

“你能确定吗?”

“用老故事解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常老么搔着头皮,将那整座玻璃罩内外,连同它的座台都加以打量了一番,喃喃说:“据你判断,它有着什么样的机关呢?”

“不知道!”骆驼摇头说:“不过很简单,问罗氏父子,他们会和盘托出的!”

“也许他们不肯说的!”

“他们钉上了铜牌,目的就是做广告招揽生意。若有生意上门,岂有不和盘托出之理?”

忽地,常老么怔下了神色,偷偷伸手扯了骆驼一把,低声说:“骆大哥,你看那人是谁?”

“谁?”骆驼满不在乎地问。

“那高个子,有着一撮小胡须的家伙!”常老么挤眼说。

骆驼瞪大了一双老鼠眼,灼灼地在游客丛中找寻,只见一个高个儿,西装革履,唇上蓄小须,目光矍烁,两鬓花白。

“见鬼了!——那不是左轮泰吗?”骆驼皱了眉头。

“著名的‘天下第一枪手’……”常老么说:“他也在注意‘罗氏父子电子机械工程公司’的那块铜牌,他想干什么呢?”

“莫非他也在动这宝物的脑筋?”

“这就糟了,还得要和左轮泰斗争一番……”

骆驼啐了一口,含笑说:“我们真敏感,何必向坏的方面想呢?”

常老么又蓦的傻了眼,呐呐说:“你瞧,大门口进来的又是什么人?骚胡子……”

“奇怪,是仇奕森呢!”骆驼伸长了脖子,也呆住了。

“鼎鼎大名,绰号‘老狐狸’的家伙,怎会这么巧?全在墨城碰上了!”

这时,只见仇奕森朝左轮泰走了过去,两人好像是老朋友久别相逢,握手言欢一番,在仇奕森的身畔还有一对年轻的男女。

“假如说仇奕森也是动脑筋来的,岂不糟糕?”常老么已开始紧张起来。

“不要和他们碰面,我们赶快回避!”骆驼关照说。

于是,他和常老么两人赶忙背转了身体,躲进回廊下一隅。

原来,这一天刚巧是金京华兄妹两人陪同仇奕森参观展览会场内警卫防范的情形,正好遇上左轮泰正在打那两件宝物的主意。

遇上两个扎手的人物,倒是骆驼意想不到的。

常老么在江湖上的名气和地位,较之骆驼相差颇远,名不见经传,也很少人认识他的脸孔,因之,骆驼让常老么混进蒙古烤肉馆去,且看仇奕森和左轮泰的相聚究欲为何?

常老么坐到柜台前,要了一份烤肉,以品酒的姿态,利用壁上悬挂着的大玻璃镜反映,可以看到仇奕森和左轮泰两人外表亲善,说话时却是语锋相对,并不像是在合作某一件事情,但是他们的谈话内容,常老么无法听得见,烤肉馆内人多嘈杂,闹哄哄的。

坐在仇奕森身畔的一对青年男女的身分颇费猜疑,他俩是属于仇奕森一方的,和仇奕森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还得再下功夫!

不多久,左轮泰好像和仇奕森不欢而散,匆匆地离去了。

常老么将大致上的情形向骆驼报告。

骆驼抓了抓头皮,说:“仇奕森和左轮泰都是危险人物,他们在此出现,对我不利,他们两人的立场如何?有着什么企图,都应该很快查出才是!”

常老么开始感到有点旁徨,说:“如何着手呢?也或是我们疑心生暗鬼,他们只是游览来的,根本与我们无关……”

骆驼说:“有备无患,先提防着终归是好的!”

常老么说:“要知道,这两个人全是‘马蜂窝’,是捅不得的!万一将他俩提醒了,和我们对上了,那时岂不糟糕?”

骆驼说:“左轮泰只要兴之所至,什么样的丑把数全干!仇奕森却不然,他自从‘洗手’之后,就不再做案子了,我担心的,他是帮展览馆的一方呢!看他的样子就很像,左轮泰走后,他还双手叉腰站在门前,现在又开始巡场了……”

“骆大哥,按照你的想法,对我们太不利了!”常老么咽着气说。

“且让我在仇奕森的跟前露露面就躲开,你再混到他身旁,去看他的反应如何。”骆驼想出了绝招。

“我会替你注意的!”

不多久,骆驼在展览场里转了一圈出来,故意站在显眼的地方。常老么隐伏在仇奕森和金京华等人的身畔,注意着他的反应。

首先发现骆驼的是金燕妮,说实在,骆驼的一副怪模样是很惹人瞩目的。

骆驼溜得很快,当仇奕森追赶出去时,这怪物已经失踪了。实则,骆驼是在人丛之中转了一圈,躲在暗蔽处正在看仇奕森的反应呢。

仇奕森与金京华兄妹之间的对话,全给常老么听去了,常老么没敢在他们的身旁停留过久,以免露出蛛丝马迹。光凭他们的对话,就可以知道仇奕森的立场是如何的了,仇奕森及那对青年男女和这次天坛展览会场是有着特别的关系的,要不然,他们不会那样的紧张,还要在当场拿人。那对青年男女和天坛展览会场的关系,也得进一步调查不可了。

不多久,常老么和骆驼会合,他将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还是骆大哥的眼光独到,你怎会看出仇奕森是站在展览会场的一方呢?”常老么对骆驼感到由衷的佩服。

“也许是我比较敏感一点!”骆驼皱着眉宇,沉吟着说:“嗯,这一下麻烦多了。”

“假如说,左轮泰也是盗宝而来的,那么我们岂不是两面受敌?”常老么已好像航道触礁。

骆驼也有困惑之色,说:“左轮泰号称‘天下第一枪手’,我们不和他比枪,就没有什么可怕的;问题是仇奕森,他绰号‘老狐狸’,江湖上的把戏又比谁都懂得多,智慧高人一等,对付他可难了呢!”

“我们是否应先摸清仇奕森的底?究竟他和展览会场是什么关系?”常老么问。

骆驼顿了顿说:“我们从‘罗氏父子电子机械工程公司’着手,不难可以得到答案!另外,仇奕森发现我在展览会场出现,说不定会先发制人,先了解我的企图,自动送上门呢!”

常老么还是替骆驼担忧,说:“你认为盗宝不会‘触礁’吗?”

骆驼的表情反而轻松下来,开始哼着平剧“空城计”的唱词:“诸葛从来不弄险,险中有险显才能……”

常老么看骆驼的形色,他并没有打算放弃盗宝呢!

“和‘老狐狸’斗智,一定怪有趣的!”骆驼忽地笑口盈盈地说:“我毕生自夸还未遭遇过极高强的对手,这一次机会不可错过!”

常老么说:“你有把握可以斗赢仇奕森吗?”

“事情还未开始,谁能逆料?”

“别忘了还有一个左轮泰,也是很难惹的朋友!”

“左轮泰和仇奕森都是很高雅的人物,可是千错万错,他们只差了一点!”

“差什么?”

“没学骗业这一行!”


骆驼回到“豪华酒店”,即以“耍大爷”的姿态出现,进大厅,拉玻璃门的小厮,赏美金十元;进电梯,赏侍候电梯的女侍美金十元;进房间,赏侍候钥匙的仆人美金十元!出手大方爽快!整间酒店虽然在客满期间,但他还是唯一的“大爷”,没有人遇到过。

不多久,骆驼让侍者将帐房司理请上楼来,先打一番官腔,说:“你们这间酒店,住的都是乱七八糟的客人,经常有人鬼头鬼脑向我注意!要知道,我是一个有地位的大财主,环游世界途经此地的,住在这里真有点不大放心呢!”

那位司理脸白如纸,连忙声明说:“我们这间酒店是墨城第一流的酒店,所有的住客都是最高尚的!”

骆驼便将他行囊中的钞票悉数搬了出来,有美金千余元,港币数千元,英镑数百,澳币百余,越币数千元,泰币十余铢,日币万余丹,法郎数万,马克数万……乖乖,琅琅满目,虽然不能算是很大的财富,但可以证明他着实是环游世界,途经许多地方的。

这些纸币是刚由常老么在“万国博览商展会”的兑币处换回来的,各色各样,零零碎碎,骆驼要交帐房司理保管,命他开出清单。

司理先生只看到那些零碎的数字,头就大了,替顾客保管钱钞,是一分一毫不能差的,光是数点那些不同国家的货币,就需要老半天,何况还要开出清单呢?在交还时,若有短欠的话,酒店还得负责赔偿的。

“酒店里有供旅客租用的小型保险箱,不如你租用一个,存放进去,钥匙由你自己保管,这样你随时取用也比较方便!”司理先生说。

“不!假如你们有保险箱出租的话,我倒有一件东西,希望能存进保险箱里去!”骆驼说着,自他的行李中取出了一串翡翠葡萄。那是纯翡翠雕琢的,枝叶分明,色泽如真,光监夺目,一看而知,那是相当具有价值的古玩。

常老么看得有点面善,好像是在那儿见过?他蓦地想起来了,那是林边水“宝藏”内所有的宝物,骆驼什么时候将他“浮”(偷的行话)起来的?

司理先生将那串翡翠葡萄比画了一下,说:“刚好,小型保险箱里可以摆得下呢!”

骆驼说:“要知道这串翡翠葡萄是无价之宝,是打算送来参加博览会的!但是我看博览会的情形十分凌乱,万一替我丢失了,他们赔不起!”

司理先生连连点头应是,说:“我马上替你开保险箱!”

骆驼说:“你们这里的防范可安全?”

司理说:“我们的酒店自己雇有私人侦探,所以一切只管放心,绝对安全的!”

“这样就好了!”骆驼说。

于是,司理先生邀请骆驼至楼下帐房间,去参观他们的保险箱设备。

骆驼双手捧着那串翡翠葡萄,路过之处,十分引人注目。由这会儿起,整间酒店,谁都知道骆驼是百万富豪,又是古玩收藏家。尤其是酒店的侍者,都特别巴结。

这间酒店帐房里的安全设备是不错的,供顾客租用的小型保险箱有数十只之多,一列一列并排着,像什么政府机关的文件档案一样。每一只保险箱的钥匙都不相同。房间的入口处还有一扇大铁闸,铁闸的钥匙由司理保管,租用保险箱的顾客获得司理的允许打开铁闸后,可以自行进入小型保险箱的贮藏室里,去处理自己的财物。

骆驼租得一0三号保险箱,小心翼翼地将翡翠葡萄存进了保险箱内。

他故意向司理提出疑问,说:“租用保险箱的顾客可以自由进出此室,万一顺手牵羊偷开了他人租用的保险箱时,该怎么办?”

司理忙说:“每只保险箱的构造都不一样,钥匙也不相同,同时,进出这间酒店的客人,都是上流的人物,我们从来还没有发生过意外事件!”

骆驼举起了钥匙,又说:“钥匙万一丢了,又该怎么办?”

“千万不能丢失!”

“对钥匙方面,我经常是粗心大意的,不如交给你们的帐房保管!”

司理面有难色,搔着头皮说:“保管钥龀,得用信封封起,贴上封口,由你自己签字,以便将来启封!”

“嗯!这办法不错,贵酒店真可谓顾虑周全呢!”

司理带骆驼来到帐房间的会客室,取出存物信封,交由骆驼自己贴封签字,一边又说:“其实我们是有预备钥匙的,不过是由总经理保管,所以一切安全可靠,只管放心!”

骆驼将钥匙置进牛皮纸信封内,贴好了封口,又在封口处写上蟹文签字。司理钉上编号铜牌,另一只铜牌是交由骆驼将来对号取物用的,那只信封便锁进保险箱里去了。

由于骆驼决定要将那些种类繁多的外币交由帐房保管,为了取用时方便,所以司理先生请他的会计小姐核算好,开出清单,由帐房签收,骆驼取得单据,可以分类提用。

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进入会客室,打恭作揖地给骆驼递上一张名片。

司理先生介绍说:“这是我们酒店的侦探,占天霸!”

骆驼看那张名片,倒是印刷得非常别致,上面有着他们酒店的标志及“豪华酒店私用侦探,占天霸”几个正楷洋文。

骆驼自我介绍说:“我是骆驼教授!”

外国人对教授都是特别尊敬的,尤其是东方人做教授,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骆驼给酒店小厮、侍者的小费,出手就是美元十元,非常有广告效用。占天霸对这位“大爷”早已闻名,只唯恐巴结不上。

骆驼又说:“在这间酒店里,有很多人对我鬼头鬼脑的,以后你要多帮忙注意,就等于是我雇你做私家侦探一样,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占天霸连声称是,说:“这是我的工作职责,你只管放心,住在我们的酒店里,是一定安全的!”


骆驼和常老么回到房间之后,骆驼笑口盈盈地自衣袋中摸出一块软胶,那是牙科医生用来打牙齿模型用的。那块软胶上面已印着了一根钥匙的模型,正就是骆驼刚才所租用的第一0三号保险箱的钥匙模印。

常老么大为不解,说:“怎么?骆大哥已经打算在此做案子了?”

骆驼说:“先布置‘防术战’,使这间酒店触目惊心一番,我们会比较安全呢!那个占天霸傻头傻脑的,大可以利用,待会儿,我们先给他一百美金的小费,教他随时随地为我们张大眼睛!”

“你打算自盗?”

“假如说,这间酒店赔不起一串翡翠葡萄时,他们会如何呢?”

常老么失笑说:“骆大哥,你老是喜欢多方面作战,又要把这间酒店搞得天翻地覆不成?”

“以转移目标!”

“假如发生了窃盗案,你总会有一个栽赃的对象,是谁呢?”

骆驼甚为自得,说:“这是一着闲棋,先下手再说,且看是仇奕森还是左轮泰,谁先找上门,就该他们谁倒霉!”

“你认为左轮泰也会找你的麻烦吗?”常老么不解,又提出了疑问。

“倘若左轮泰也是为盗宝而来,发现我到了墨城,有‘捷足先登’的可能性,他当然会和我斗法的!”

“你的考虑好像很多呢,问题在三岔港时,你怎会想到浮掉林边水的翡翠葡萄呢?”

骆驼格格笑道:“说句丑话,‘贼不空手’!林边水这暴发户根本不识好歹,在他的‘宝藏’之中,这串翡翠葡萄还是相当值钱的古物,只因它有了残缺,所以林边水将它冷落在不重要的位置,我灵机一动,顺手牵羊,将它带了出来,想不到竟派上用场啦!”

常老么对骆驼钦佩不已,可以证明这老妖怪无时无刻不在动脑筋的。“我们的第一步工作该是什么呢?”

“有了仇奕森和左轮泰的出现,我深感人手不够,非得增援不可!”

“增援吗?”常老么露出喜悦之色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召夏落红、孙阿七、彭虎、查大妈等人前来帮忙?”

骆驼两眼灼灼,摇首道:“恐怕还不够呢!”

“怎么?还要招兵买马不成?”

“不!我的手下之中,夏落红、孙阿七、彭虎、查大妈等人都太出名了,仇奕森和左轮泰全都知道,他们几个到埠,必会引起仇奕森和左轮泰震惊!大斗法就告开始了!仇奕森和左轮泰犯一种相同的毛病,就是风流自赏,因此,我想用美人计分散他们的注意力,需出动女将!”

“用美人计太卑鄙了吧?”常老么不赞成。

“大敌当前,不择手段!”骆驼笑着说。

“你心目中想要找谁来呢?”

“我在考虑,‘远水救不了近火’,最好是就地取材,你能给我介绍一个适当的人选吗?”

常老么皱起了眉,呆想了好半晌,忽地灵机一动,说:“有了,我有一个结拜姊妹的女儿,‘新出道’,美而聪明,看她的外表就是可造之材!”

“靠得住吗?”

“结拜姊妹的女儿等于是外甥女,‘新出道’,需要学习的事情多着哩,她的母亲正是求之不得呢,怎会靠不住呢?”

“叫什么名字?”

“贺希妮!”

“有多大岁数?”

“十八岁!”

“太嫩了!”

常老么连忙改口,说:“女人的年岁都是深藏不露的,有二十出头了,长得婷婷玉立,尤其是有一双勾魂眼,能摄魂荡魄,肤色更美,浅泛桃花,小嘴说话是娇滴滴的,我敢相信,仇奕森和左轮泰两人都难逃美人关!”

骆驼摇头,说:“仇奕森和左轮泰都已进入不惑之年,他们喜欢的女人,都是‘姜是老的辣’!不会受惑于嫩娃儿的!”

“贺希妮的情形特别,人见人爱,我敢负完全保证,你只要见过,马上就会喜欢这孩子的!”常老么几乎肯承担所有责任。

骆驼两眼灼灼,经过一番反覆的考虑,终于说:“那么叫她来看看!但是不能在这间酒店里见面,否则全部的计划都要变更了!”

常老么大喜,他能推荐一个人跟随骆驼学习,感到无上的欣慰。“我马上通知她的母亲!”他说。

“要争取时间,但也不必操之过急!”骆驼说。


林边水的儿子林淼是随着骆驼和常老么先后抵达墨城的,他负责骆驼和常老么的开支,随时给予经济上的支持,同时也有监督的责任。但是林淼并不住在“豪华酒店”里,这是骆驼的主意,为避免万一事败时,将他也牵扯进去。

林淼有他自己熟悉的酒店,称为“爱斯丁酒店”,设备也甚上臻。他和骆驼之间有规定的连络时间。这时,林淼打电话过来。

“怎么样?骆伯伯,您对墨城可欣赏?要不要我带您去观光?”他问。

“很好,不过我并不想观光,老骨头要休息一下,要玩时我再找你!”骆驼答。

“家父说过您到此来一切由我招待,你可需要用钱?”

“别学你老子一样的乱花钱,墨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只管去玩乐,我想去走走时,再通知你!”

“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这孩子倒是挺热心的。

“暂时没有!”

“豪华酒店”的私用侦探占天霸敲门进房,他在骆驼的跟前是打恭作揖的。

骆驼将电话挂上,说:“有何指教?”

占天霸小心翼翼来至骆驼身畔,欲言又止,他的样子近乎讨好。

常老么已经看出占天霸的心思,连忙递烟斟酒。他摸出百元美金,塞入占天霸的手中,边说:“这是骆驼教授赏给你的!”

占天霸推托不需要,但只是做做样子,哪有飞进荷包的钞票不要之理?

常老么甚为老练,递手间将钞票塞进了占天霸的衣袋,他一声“多谢”就却之不恭了。

“你好像是有什么特别的消息要告诉我?”骆驼直截了当的说。

“有新住进酒店的客人,一直在打听你和常先生呢,好像有什么企图似的,不过不要紧,我已经替你们二位密切注意着!”占天霸说。

骆驼早已预料到,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便故意说:“‘豪华酒店’不是早已经客满了吗?怎会又有新的客人住进来?”

占天霸说:“那是酒店里最劣等的单人房,平日是供员工用的,对方是经过很有面子的人介绍,所以等于是敷衍着让他住进来的!”

“什么人介绍的呢?”

“据说是‘金氏企业大楼’的少东金京华先生介绍的,这位小开,经常在此酒店开房间召来大批的朋友狂嫖滥赌,是我们酒店的长年客人,所以不好意思不卖面子。”

“金氏企业大楼吗?”骆驼对墨城的环境情形不太明了,所以又问。

“‘金氏企业大楼’在华侨社会中很有地位的,只是近一两年来衰落了!”占天霸说。

“这座企业大楼包括了些什么买卖?”

“啊,买卖多着呢,有保险业、轮船业,房地产……但是,最早他们是靠洗衣店起家的!”

“保险业吗?”骆驼触动灵机,似乎已经联想到博览会的问题了。

“那位住客叫什么名字?”常老么插嘴问。

“是一位彪形大汉,旅客登记簿上的署名是威廉士,据他自己说,是一名私家侦探!”占天霸说。

“私家侦探吗?”骆驼一愕,和常老么面面相觑。

“好像是什么华莱士范伦私家侦探馆的私家侦探!”

原来,金京华在得知骆驼已出现在墨城后,漏夜找寻着华莱士范伦!金京华还是相信华莱士范伦的,这是他们平日私交关系。华莱士范伦却不相信天底下真有像骆驼和左轮泰那样“三头六臂”神乎其神的人物,他认为这是马路传闻,墨城万国博览会全世界瞩目,古代皇室的珍珠衫和龙珠帽是公开展览的,骆驼和左轮泰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取这两件宝物。

就算宝物真可以由商展会被盗取出来,他也无法逃出墨城的。捉拿他们的人等于“瓮中捉鳖”,恁怎的也插翅难逃。

金京华是因为听仇奕森所说,要求华莱士范伦不可大意。事前的防范较之事后手忙脚乱来得妥当,所以华莱士范伦就利用他的社会关系,尽力找寻骆驼和左轮泰的下落。

华莱士范伦不费吹灰之力,只查询墨城各著名酒店的旅客名单,就寻着骆驼的下落了。骆驼居住在“豪华酒店”,华莱士范伦就立刻派他的助手威廉士住进酒店里去,是为监视骆驼的活动。威廉士操之过急,经金京华的介绍,在“豪华酒店”里弄着一所小房间,立刻就刺探骆驼的动静,殊不知骆驼也早有防范,他早已布局停当,连酒店的私用侦探也变成他的眼线了。

占天霸立刻给骆驼消息。骆驼心想,既然是仇奕森派人找上门,不妨先给他一点厉害看看,那名唤威廉士的家伙,可以先教他吃上一点苦头。

骆驼谢过占天霸,并请他对威廉士密切注意,有动静随时传报,顺手又是一百元美金。他打发占天霸去后,便和常老么咬耳朵。如计行事。

自然,常老么就在“豪华酒店”里展开了活动,上下刺探了一番。

他调查的对象,是酒店里的客人,在其中找出了一对夫妻,是可供他开玩笑、耍诡计用的。那是一位上校,老夫少妻,妻子美而风骚,老头儿非常的妒忌,凡是有年轻人和他的妻子接触,都是不对劲的。

骆驼得到这消息,格格大笑。

在“豪华酒店”附近有一所花店,供应各种季节鲜花。骆驼便到该鲜花店去,订了十二束玫瑰花,写上威廉士的签名,上款是示爱之意。吩咐花店的老板,每天送玫瑰花四束,分早午晚及深夜各送一束给上校夫人,分作三天送完。

骆驼付过钱之后,花店老板照办,按照骆驼给他们的酒店房间号码,按时送到。

早晨,上校夫人不知内里,以为是误送,吩咐退回,到了中午时,花店连同晨间退回的一束玫瑰花,又一并送到上校的房间。刚好上校夫妻外出,由侍者代为签收,到了傍晚,第二束玫瑰花又送到,同样由侍者代为签收。

夜间,上校夫妇返回酒店房间,已有三束代表示爱的玫瑰花,上面还有威廉士签名的卡片,上校大为嫉忌,夫人百口莫辩,刚好第四束玫瑰花又送到,上校光火不已,夫妻大吵了一顿。

次晨,有人敲门,又是一束玫瑰花送到,上校认定了是那位年轻妻子在外面勾三搭四,老夫少妻经常犯这种毛病的,上校妒忌交加,带了自卫手枪匆匆外出。

他来至鲜花店,查明订花人,原来总共订了十二束玫瑰花,还要分作三天送完,送花者名威廉士,同样是住在“豪华酒店”,还留有房间号码。上校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又匆匆忙忙赶回“豪华酒店”,寻着威廉士所居住的房间,猛力拍门。

威廉士还没起床呢,睡眼惺忪,呵欠连连,边抓着痒,边打开房门。

上校先问了他的名字,然后脱下手套就是两记耳光。威廉士被打得莫明其妙,上校已递上了他的名片,约定时间地点。这是决斗的约会。时间:次日凌晨,地点:墨城市中心公园广场,不准时抵达的是懦夫。上校说毕,完全军人作风,两腿一并,鞠躬而退。

威廉士接著名片,摸着被掌掴的脸,还搞不清楚内里,上校已经离去。

被人当面凌辱事小,被邀约决斗事大,那是拼老命的意思,他看过名片,邀约他决斗的是一名上校,地位不小,他搞不清楚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上校?决斗的原因何在?

威廉士吃了一惊,立刻向主人报告,华莱士范伦也感到诧异,他先给威廉士一顿臭骂,认定了必是威廉士喝醉酒调戏良家妇女,要不然,怎会激怒这位年纪很大的上校呢?事情还没办好就先惹麻烦。

华莱士范伦展开调查,始知威廉士送鲜花给上校夫人,这种事情可能性极小,华莱士范伦很了解他雇用的两名手下,都不是风流倜傥的种子,他们追求异性哪会有这样的文明,还赠送玫瑰花呢?可是鲜花店有证明,赠送鲜花者的名字和居留地址完全相符,这事情便有了蹊跷。

威廉士唯一可以证明他是冤枉的,就是赠花卡片上的签名字迹不相同。询问花店老板订花者的相貌特征,经过一番描绘,那不就是骆驼吗?他开这样的玩笑干嘛?

威廉士大为光火,立刻要去找骆驼算帐,华莱士范伦禁止他这样做。

“我们得考虑骆驼的用意何在?你还没向他展开调查呢,他已经给你下马威了!事情是怎样泄漏的?他怎会和你对上?这好像是一种挑战呢!”华莱士范伦说。

“骆驼假冒我的名字,我可以控告他的,不正好和他打官司吗?就此叫他吃不完兜着走!”他咆哮着说。

华莱士范伦命令威廉士稍安毋躁,因为他曾被金京华关照过,骆驼是一名极高强的对手,不可疏忽大意。

“那么明天凌晨的决斗,我是否应该赴约?”威廉士问。

“当然不去!”

“那岂不成为懦夫?”

“这得忍耐……”

“我受不了!”威廉士怒火冲天的。


在此同时,骆驼请占天霸引路,亲往拜会那位那卡诺上校。

骆驼递上名片,印的是东方某地的大学教授。那卡诺上校连忙迎接,他不知道骆驼拜会的原因。

骆驼善于做戏,故意开门见山地说:“这小子年轻不懂事,请你多多原谅!”

上校不懂骆驼所指,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说:“你指的是什么人?”

“我说的是送玫瑰花的小子!”骆驼说。

那卡诺上校更觉纳闷,那个送玫瑰花向他夫人示爱的人,和这位教授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就是为此事来拜会我的吗?”

“他要求我为他求情而来!”

“理由何在呢?”

“我们东方人的哲学,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骆驼非常慎重地说:“试想,上校你功勋显赫,枪林弹雨出身,威廉士不过是一名村夫,若说两人决斗的话,你在十步之内可以举枪击中他的鼻梁,而威廉士呢,他恐怕连你站在什么位置也摸不着,这称决斗,等于是以卵碰石,谁胜谁负已经分明,生死也成定局。那上校德高望重,何不高抬贵手,放他一马,饶恕他无知算了!”

那卡诺上校气愤未平,踌躇着。其实,他又何尝愿意决斗呢?毕生戎马,使枪弄剑早已经感到厌倦,置下年轻娇妻去拼老命,又何苦来呢?于是,他又再问,说:“你和威廉士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骆驼一声长叹,说:“那卡诺上校,不瞒你说,玫瑰花是我购买送给尊夫人的,只是借用威廉士的名字而已!”

“你——?”那卡诺上校愕然。

“是的,玫瑰花是由我所订,总共十二束,规定每天送四束,分作三天送完!”

“你什么用意呢?”

“唉,一个人年纪大了,不免会老糊涂……”

那卡诺上校倏地格格大笑起来,说:“中国是东方文明古国,有五千年文化历史,圣人哲人迭出,代人受过之精神令人钦佩呢。骆驼教授,你真了不起!”

骆驼指着玫瑰花篮上的卡片说:“上校,你若不相信的话,卡片上的签名也是我的笔迹,你可以核对一番呢!”

那卡诺上校更不肯相信,摇手说:“不必核对了,我了解你的用心,决斗之事就此取消!全看你的面子啦!”

骆驼连声道谢,说:“我衷心感激,希望这一次的教训,可以使威廉士好好反省,重新为人!”

“我钦佩你的为人,要敬你一杯酒!”

“我不是酒客,不善饮的!”

“我只是聊表敬意而已!”那卡诺上校取出美酒,斟了两杯,敬骆驼,两人对饮干了杯。

他俩的一席谈话,占天霸是一直守在骆驼的身畔的,这时对骆驼的为人,人格之伟大,是钦佩得五体投地。

自然,那卡诺上校绝不会相信骆驼的一番话是真的,认为这位东方学者“舍己助人”,精神伟大,他怎知道威廉士被他耍弄于股掌之中。这正符合了骆驼行骗江湖的十二字要诀真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疑真似假,疑假似真。”可以把真的变成假的,假的变成真的;天底下的事情就会“唏哩呼噜”的了。

骆驼礼貌辞出那卡诺上校的套房,走出走廊,就发现威廉士怒目圆睁守在那儿。华莱士范伦因为搞不清楚骆驼的用意何在,禁止威廉士采取任何的行动,华莱士范伦正找寻金京华商研这件事情里骆驼的动机。

金京华不懂江湖之事,向仇奕森请教。

仇奕森经过一番思考,反而责备金京华和华莱士范伦行事鲁莽,他说:“骆驼无非是想‘盘’你们的底子,先发制人的做法,大概威廉士进入‘豪华酒店’就动了声息,泄底了,这还算好的,当做开玩笑似地教威廉士吃一点小苦头,相信下一次会更棘手了!”

金京华由此才开始相信骆驼是一个难惹的人物了。


这时,在“豪华酒店”那卡诺上校的门外,骆驼偷偷问占天霸说:“那怒目圆睁的是什么人?”

占天霸回答说:“就是你刚才帮了他大忙的家伙,威廉士……”

“我和他素不相识,为什么充满了仇恨似的怒目相向?”骆驼说:“我无异救他一命啦!”

“这种人,不识好人心!是否需要我替你们作一番介绍,让他向你道歉?”占天霸讨好地说:“他应该感谢你替他解除困难的!”

“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我不必认识他,否则等于表功了!”骆驼说。

“至少,你要给他一顿申斥!”

“不必了,有过那卡诺上校事件,他应该自我反省,要不然,将来还有苦头吃!年轻人,自命风流,调戏良家妇女,是最犯忌讳的事情!说实在话,我对这种人深痛恶绝呢!”骆驼昂然打威廉士的身旁走过去。

占天霸等于是做了骆驼的保镖似的,他偷偷地向威廉士说:“你对这位骆驼教授,应该好好感激才是!”

威廉士有苦说不出。这时,就算有机会向那卡诺上校解说,也解说不清楚了,整个事情已被骆驼搞得混乱不清啦。


当天,那卡诺上校和他的夫人就搬出了“豪华酒店”。

那卡诺上校原订是要在“豪华酒店”住上一个星期的,因为发生了这种不愉快事件,提早离去,临行之前,还送给骆驼一瓶香槟酒以示谢忱。

墨城举办万国博览会期间,一流酒店的房间是最可贵的。那卡诺上校的行李刚搬出他的套房,空出的房间就有人订了。

来的是一位少女,看似是什么豪门富贾的千金小姐,光是她的行李就够瞧的,大大小小有十余件之多,而且一律是玫瑰色的,除了花大把的钞票订制,哪会有这样完整的一大套的行李箱呢?

女郎的年岁不大,二十上下年纪,长得婷婷玉立,沉鱼落雁,她披着貂皮大衣,戴着貂皮帽,来到酒店的柜台前,在旅客登记册上写上了“贺希妮”三个字。

服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谁都乐意,帐房先生和侍者们都是打躬作揖的,贺希妮出手也很大方,和骆驼的作风不相上下,任何人的小费,出手也是美钞十元。

贺希妮进入房间之后,头一件事就是吩咐侍者帮她拨电话给蒙戈利将军。只听她说:“电话打通后,关照蒙戈利将军起床后就打电话过来!”气派之大,使侍者们另眼看待,至少蒙戈利将军在墨城是名人,富甲一方,这位女郎吩附蒙戈利将军给她拨电话过来,地位可想而知了。

这电话自是永远打不通,蒙戈利将军从不自己亲自接电话,都是由他的管事人员留话的。蒙戈利将军看到电话留言上贺希妮的名字时,自会诧异,这个女人他从不相识,自然这电话就置之不理了。

一个人有了金钱、地位、声望、名誉,少不得会遇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经常也会接到一些莫明其妙的电话。蒙戈利将军自然也不会把贺希妮的名字放在心上,更不要说打电话回去了。

但是很奇怪的,不到中午的时间,“豪华酒店”电话总机的接线生就接到蒙戈利将军古堡拨过来的电话,那人自称是蒙戈利将军的秘书,请接线生直接把电话接进贺希妮小姐的豪华套房里去。

接线生的好奇心重,将电话接通之后,持着耳机偷听。

那人说:“蒙戈利将军这两天身体不适,所以没法亲自给你打电话,但是蒙戈利将军交代过,请你到古堡里来游玩,或是今晚共进晚餐!”

贺希妮说:“谢谢,代我问候蒙戈利将军,并祝他早日康复。究竟是怎样身体不适呢?”

“感冒罢了!”

“那是小毛病,保重一点就好了!”

“可需要我们派汽车来接你?”

“不必了,我到墨城最重要的是要参观博览会,家父关照过,今年是对外贸易年,也许要做一宗大买卖!”

“你没有汽车用,多不方便呢!”

“不要紧,‘豪华酒店’会为我安排的!”

那人说:“什么时候到古堡来呢?”

“那要看我的时间安排什么时候有空了!”

电话挂断之后,消息恨快的就传扬开,那位新搬进豪华酒店的贺希妮小姐,原来和蒙戈利将军是至交好友,怪不得气派会如此的大呢!因之,整间酒店上下,对贺希妮小姐莫不是毕恭毕敬的。

这电话究竟是谁打的呢?又是骆驼耍了花样,教常老么到酒店外面去冒充蒙戈利将军的秘书,打给贺希妮的。

酒店电话总机的接线生有偷听电话的习惯,尤其是名人的电话,诸如蒙戈利将军等的,所以谣言就特别容易传得快!

听说贺希妮小姐需要用汽车,帐房司理为了讨好她,亲自登楼,鞠躬如也,他说:“我们酒店有十多部自备汽车,是专为顾客服务用的,假如贺小姐有必要,我们可以指定一部车专供小姐服务!”

贺希妮回答:“汽车是需要的,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司理打躬作揖说:“敬请吩咐!”

贺希妮便打开了她的一只行李箱,里面全是奢侈夺目的衣裳,移开衣裳,露出了一个两尺来大见方的首饰箱。她将它提了出来放到桌上,边说:“听说你们的酒店不大安全!”

司理惶恐说:“别听这些谣言,敝酒店是墨城最高级的酒店,进出都是最上流的人物……”

贺希妮摆手说:“这也难怪,在博览会期间,蛇龙混杂,三山五岳的人物汇集,难免会反常的,在我还没进这酒店之前,便听说你们这里有酒徒调戏良家妇女的下流事件发生,可是真有其事?”

司理拭着汗,连忙否认,说:“那纯是误会……”

“在最上流的酒店里发生最下流的事情,真令人感到齿冷,贵酒店不觉蒙羞吗?”

“唉,没事啦,完全是因误会产生的!”

贺希妮说:“那不关我的事情,假如有人敢惹到我头上的话,我会控告你们这间酒店的,你要密切注意!”

司理连声称是。

贺希妮便打开了她的首饰箱,里面珠光宝气,霞光灿烂,全是钻石、翡翠、珍珠……有串的,有戴的,有扣的……使人眼花撩乱。

“你们此地可曾出过窃盗事件?”贺希妮再问。

“没有的事……”

“假如失窃,是否有保险赔偿?”

酒店司理连忙解释:“假如有贵重物品,请交帐房保管;同时,敝酒店还有特制的保险箱租给顾客保管贵重物品之用!”

“出租的保险箱吗?”

“正是,安全可靠!”

“保险箱可曾发生过失窃事件?”

“敝酒店自开幕至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嗯,那么我租用你们的保险箱!”

酒店司理以为又拉了一笔额外的生意,兴高采烈,更是将酒店的信誉及安全设备说得天花乱坠,又介绍了酒店的特聘侦探占天霸,教他多注意为贺小姐服务。

贺希妮气派不小,“见礼”就赏给占天霸美金百元,使得占天霸欢天喜地,以为是时来运转,在短短的时间里,“豪华酒店”就出现了两位大主顾,钞票像飞似的自天而降呢!

贺希妮先参观了酒店帐房的保险库,认为满意,于是就租下了一只保险箱。

当贺希妮参观保险库过后回返房间,那间鲜花店又派人送来了玫瑰花。那束玫瑰花上没有卡片,没有署名,却指明了是送给贺希妮小姐的。

贺希妮故意向随行保护她回房间的占天霸冷嗤说:“怪不得,空穴不来风,你们贵酒店果然埋伏有不少色狼!”

占天霸脸色好不尴尬,心想,恐怕又是威廉士那色鬼老毛病犯了。

“我去警告他……”他说。

“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她问。

“前两天就是有人送花给那卡诺上校夫人,几乎出了大乱子!”

贺希妮点头说:“果然,贵酒店是色狼之窝,传说不会错的!”她嗅了嗅那束玫瑰花,含笑吩咐占天霸将它插进花瓶里去,又说:“没关系,我从来就不怕什么色狼的,我能自己应付,不需要你操心!”

“但这与敝酒店的名誉有关!”

“色狼没关系,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出窃盗案!”贺希妮提起她的首饰箱,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替我把这些首饰送到保险库去锁起来!”

占天霸为了讨好她,赶忙替贺希妮将首饰箱接到手中。

“你代我去锁就行了!”贺希妮又说。

“噢!”占天霸感到很惶恐。“你不自己去吗?”

“我信任你!”

“不行!酒店的职员无权进入保险库去,也是为了避嫌……”

“这样麻烦吗?”

“需要劳你的大驾,亲自去不可!”

贺希妮耸肩,表示无可如何,于是由占天霸替她将首饰箱提起,像当差似的,随行在贺希妮身旁,两人又来至帐房的保险库前。

“你真的不能进去吗?”她问。

“为了避嫌,最好不要!”

“那么,你守在门外,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不喜欢被人发现我收藏着些什么样的首饰!”

占天霸连声称是,说:“我绝对不让任何人进内!”

那保险库的大铁闸门的钥匙,是由帐房司理保管的,他打开铁闸门之后,便没他的事了。

贺希妮自占天霸手中接过了首饰箱,便只身进内。

骆驼租用的是第一0三号保险箱,钥匙虽交由帐房保管,但是他早用软胶打了模子,又配制了相同的钥匙,钥匙早已交在贺希妮手中了。

贺希妮先打开第一0三号保险箱,将骆驼存放的那串翡翠葡萄取出,重新将保险箱锁好,翡翠葡萄便放在首饰箱里,然后再打开自己租用的保险箱,胡乱摆了几件较为像样的饰物进内。

不久,贺希妮提着首饰箱,重新走出保险库。

占天霸为了巴结,赶忙替贺希妮接过首饰箱代她提着,边说:“锁好了吗?”

贺希妮点头说:“锁好了!”

占天霸提着首饰箱,有点纳闷,因为那首饰箱还是那样的重呢。

贺希妮已看出占天霸起了疑心,便说:“我只锁了几件较值钱的进去!”

“怪不得,我觉得首饰箱并没有变轻!”

“它本身就是重的!”

帐房司理为贺希妮锁上保险库的铁闸门,边向这位贵客招呼说:“贺小姐,你感到满意吗?”

“非常满意!”贺希妮回答。

神不知鬼不觉,骆驼放在保险箱里的那串翡翠葡萄就被贺希妮取出来了,还是由酒店的侦探占天霸替她提着。

两人徐徐地登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