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问道:“唐兄弟,这里我从未曾到过,究竟是什么地方?”唐威面色一变,苦笑道:“这里我前几个月刚来过一次,至今记忆犹醒,本来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再沾这个鬼地方了,谁知道神差鬼使的又回到了这里。”顿了一顿,抹了一把汗道:“这是南美洲的亚马逊流域,这里全年闷热潮湿,多暴雨,日间气温约摄氏33度,夜间气温约摄氏23度。到处都是丛林和水流,所有的地方,无一例外的都潜存着足以致命的危险,最危险的大约是鳄鱼、毒蛇、毒虫、食人鱼、传染病这几种,在这走上一回,当真是九死一生。南美玛雅古人曾有这么一句话,神是伟大的,而一片森森更伟大!”

我们听的脸上都变了颜色,早就听说南美的热带雨林厉害,进来的几乎没有完整的活着回去的,没想到今天我们几个有机会体验一把了。我急忙问道:“那你们上次是怎么回去的?”唐威苦笑道:“我上次是带了一个搜索队来玩的,装备精良,还有直升机,想离开当然容易,可现在想离开,可能就不那么舒服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嘎声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希望能出去了?”唐威想了想说:“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是我临上机前已经跟老爷子约定,我安全抵达北京后,会打电话给他,如果三天内我没电话到,那就是出事了,让他找三哥要人。希望我们能安全挺过这三天,到时候老爷子出面,三哥不会不交代的,老爷子肯定会派人前来寻我们,那是我们唯一生还的希望。”

我们几人听的苦笑不已,李哥叹道:“我就怕卷进你们兄弟的争斗中,所以才一再坚持早日回北京,没想到还是卷了进来。不过有希望比没有希望好,我们努力挺过这三天再说。”大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几人也不能这么呆着,只好一边寻找茜茜,一边看看能不能找条路什么的。

这里许多大树高六十多公尺,遮天蔽日,森林的地面有厚厚一层腐烂的枝叶。我们走了几个小时,眼前的景色好象都没变换过,时间和空间在这里似乎在某个环节上错了位。我们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绿色轮回,走多久都是在原地踏步,而头顶迅速西移的太阳又在真真切切地提醒着时间的无情流逝。偏偏这日落举世无双,远近不是水就是林,满天晚霞,云彩透明,心里再惶恐也无法视而不见。

胖子忽然大叫起来:“看,那是个人!”我们忙顺着胖子所指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趴着一个人,看背影不是茜茜又是哪个!茜茜也听到了我们的声音,回头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们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也摸上前去看。走到近前,才发现这是一处突凸的大土坡,土坡下面,有一条河水支流,岸边却是一条三四米长的大蛇,正紧紧缠住一只猴子,不停卷动。大蛇体色为鲜明的绿褐色,并具有黑色的水珠花纹。眼睛较为突出,且鼻孔亦略向背面外翻。唐威失声道:“这是亚马逊森蚺,当今世界上最大的蛇,最长可达十来米,重达二百多公斤,这条只算一般的。通常栖息在泥岸或者浅水中,捕食水鸟、龟、水豚、貘等,有时甚至吞吃长达两公尺半的凯门鳄。森蚺会把凯门鳄紧紧缠绕,直到它窒息死亡,然后整条吞下去,以后几个星期,不用进食。成年森蚺,是相当可怕的猎手。”

我们听的头皮发炸,虽然这条确实不是很大,但还是很渗人的看上去。那森蚺把猴子缠绕的紧紧的,然后张开巨唇,从头部慢慢整吞了下去。森蚺吞完猴子刚想离开,忽然一声吼叫,一阵风般跳出一个浑身布满金钱状斑点的豹子来,扑上前去一口咬住森蚺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即迅速的跳了开去。那森蚺尾巴急速来卷,却卷了个空,那豹子趁势又扑上前去,锋利的爪子在森蚺腹部一划,就划开一道血口,那只原先被整吞进去的猴子还没被完全消化,又裹在肠道里流了出来。

我看的一阵恶心,那豹子却敏捷的来回跳跃,连续咬了几口森蚺,眼见森蚺就不再蠕动了,那豹子才撕开森蚺的腹部,大嚼起来。刚嚼的几口,前面却又窜来一只高大的猩猩,足有一人半高,体形魁伟,浑身黑毛,见了这豹子,吼叫一声即冲了上来。豹子惧其体形巨大,刚想窜走,那里还逃得掉,被这大猩猩一把抓住后腿,倒提了起来。大猩猩双手抓住豹子的两条后腿,奋力一撕,竟然把这豹子生生撕成两片,连叫都没来及叫一声。

那大猩猩撕了豹子,随手丢在一边,睬也不睬,自顾走到河边伸下头去饮水。浑浊的河水中却猛的窜出一巨大的鳄鱼,上下长吻张开两米多长,一口拦腰咬住大猩猩,大猩猩嘶吼一声,奋力挣扎,奈何自腰间被咬住,大鳄鱼把头抬起乱摇乱甩,大猩猩脚不沾地,根本就找不到借力点,终被大鳄鱼拖入水中。

那大鳄拖入大猩猩,不停在水中翻滚,每翻滚一圈就冒出数道血水来,一时间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很是刺鼻。这时水的上游冲下一群小头扁身的鱼来,颜色鲜艳,在浑浊的河水中很是醒目。那大鳄却好象很是惧怕,刚到手的猎物也顾不上享用了,转身向河深处游去。那些小鱼行动极为速捷,片刻已经游到大猩猩浮着的尸身处,一齐扑了上去,疯狂的撕咬起来。

片刻那大猩猩已经被撕咬的只剩下一副骨架,那群小鱼似乎意犹未尽,转身向那大鳄追去。那大鳄早于游出好远,但苦于河水不是太深,身躯又过去庞大,在水下游动却把水面上带出一道水纹四处扩散,那群小鱼游弋之间很是迅速,没多远,已经追上了大鳄。那大鳄明显惧怕这群小鱼,仓皇间竟转头向岸边游来,仗着全身盔甲般的皮肤坚硬无比,估计一时半会那些小鱼也撕咬不穿,企图窜上河岸摆脱这群小鱼。但那群小鱼疯狂扑上,狠狠的叮咬着大鳄盔甲般的皮肤,一时间,“呵嗤呵嗤”之声不绝于耳。

大鳄一身盔甲真不是盖的,小鱼牙齿如此锋利,大猩猩的皮囊轻易的就被撕咬吞噬了,却咬不动大鳄,狠狠一口叮下,却只能在大鳄身上留下一道浅痕。如此反复撕咬几次,那些鱼儿也知道大鳄背上的皮肤坚硬了,转身潜入水下,自大鳄腹部攻击起来。

大鳄腹部吃疼,行动更加迅急,片刻已经窜到岸上,那些小鱼大概离开水就不行了,几条叮在大鳄腹部的小鱼都在离水那一刹那间松开了口,跌落入河水中。那些小鱼虽上不得岸来,却都聚在河水里不走,就在那游来游去,等待大鳄再次下水。那大鳄那里还敢下水,见那些小鱼来回游动,不肯离去,干脆一转身,竟然向我们几人藏身之处爬来。

几人大惊,别看这东西在水里被那些小鱼欺负的很惨,可万一发现我们,估计被欺负得很惨的就是我们了。几人急忙把身体紧紧贴在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但很是不幸的是,就这样我们还是被大鳄发现了,也不怪,五六个人趴一堆,除非瞎子才看不见。那大鳄完全把刚才所受的屈辱转化成怒火,毫不客气的向我们几人扑来,我们眼见藏不住了,硬拼很明显不是理智的做法,只好站起来发一声喊,回头拼命向另一边奔去。

那大鳄紧追不舍毫不放松,看样子不弄个人吃吃是不准备放弃了,虽然爬行速度不是很快,但也始终在大家身后数步远处甩脱不得。几人被追的慌不择路,加上这森林里到处看上去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方向感,只好跟着胖子乱窜。胖子在最前面,奔行正速之时猛的一个顿身,我跟在后面差点撞了上去。

胖子回头喊道:“完了,走死路上来了,前面是一悬崖。”我急忙挤到前面看了看,果然前面大约十来步处,一断崖直直的把前面的路分了开来,大约相隔有十来米远,人力根本是跳不过去的。但后面大鳄已经追了上来,回头硬拼不是没有机会获胜,但想杀死那大鳄也不是简单的事,还是看看再说。

我心中打定主意,急窜几步,窜到悬崖边上,伸头看了看,这悬崖不是很深,目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米不到,底下却是一大水潭,水清澈幽碧,深不见底。我急忙喊道:大家跳下去,下面是个水潭。胖子见我让他们跳下去,想都不想一下,“嗖”的一个纵身,已经跳了下去,其余几人也都跟着就往下跳,跌落水潭之中,“扑通扑通”做响。

那大鳄追到崖边来回转了转,动物毕竟是动物,虽然体积比我们大上好几倍,也还是不敢往下跳,转身消失在崖顶。我们几人游到潭边,躺在草地上喘息,胖子喊道:“妈的,这次要是能回到北京,我就是卖包子油条为生,也不再干这提着脑袋的买卖了。”龙四也接口道:“是啊,自从我干上这个,几乎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安全过,好象每时每刻都会把命丢掉,还没有我以前做地痞青皮的时候舒坦。”我趁机说:“等这次我们回去了,我们几个人合伙,开个大饭店什么的,我们也安安稳稳的享乐享乐。”几人同声应好,连李哥都面露微笑,点头表示赞同。

唐威忽然做个了禁声的手势,我们几人也知道这大森林里处处都是致命的东西,马上翻身而起,凝神细听。不远处有水声传来,并不停伴有“嘶嘶”之声,好象数百条鱼在水面上横冲直撞一样。我马上想到刚才那些吃了大猩猩的小鱼儿,忙闪开几步,离水面远一点。

几人小心翼翼的向声音来源处靠近,行得数十步,前面却又是一水潭,不过潭面上被几棵歪倒的大树掩住,不细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水潭颇深,加上光线被大树覆盖,天色又晚了,竟然看不清潭内是何物,只能听见潭中“嘶嘶”不绝于耳。我心里有点惶然,不知怎么的,老感觉到有一种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我们,正准备招呼大家离开这里,天空忽然下起大雨来。

唐威骂道:这鬼地方,就是特别爱下雨,几乎一天下好几场都是正常的。话音未落,天空一道闪电刺下,同时“咔嚓”一声巨响,那道闪电正好击在那几棵横歪在潭面上的大树身上,那几棵大树“呼”的冒出火团来,片刻又被大雨浇灭。火是灭了,可那几棵大树却已经被雷电击得如同几条黑碳一般,胳膊粗细的枝桠都在一刹那之间被烧成灰烬,随着雨水落入深潭之中。

这大雨一下下来,天空却逐渐发起白来,光线也强了一些,忽然又是一道闪电,在森林上空掠过,我借着闪电伸头向潭内扫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身上鸡皮疙瘩直炸。只见潭内足有几十条水桶粗细的森蚺,正纠缠扭结在一起,结成一个巨大的蛇团,几乎覆盖了整个潭面,那“嘶嘶”之声,正是这些森蚺蛇信伸缩和游动带起的声音。

大家也都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唐威悄悄拉了拉我们几个,打了个手势,示意赶快离开这里。我们那里还想留下,急忙掉头向另一边窜去,也顾不得草深雨大了,几人盲目的窜了有几里地,才松了一口气,找了个干燥点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累得再也不想爬起来了。

这大森林的雨,下的快晴的也快,我们几人刚坐下没两分钟,就云散天开了,刚才还是狂风暴雨,现在虽然已是黄昏,可仍旧阳光明媚,云彩千变万幻。我骂道:“他妈的,感情这老天爷也跟我们过不去,刚才我们疲于奔命的时候,他大雨瓢泼一样往下倒,我们刚找了个干燥的地方,他倒不下了。”唐威笑笑说:“这就是热带雨林的特色,由于这里特定的气候,陡雨陡晴再正常不过了。”

唐威接着说:“各位,现在天色已晚,我们绝对不能在黑暗中的大森林里行进。这大森林里,有几千种植物,一千六百多种鸟类和各种各样的动物,河水中还有两千五百多种鱼类,其中有一半是具有攻击性的。我们这几个人,在这里完全有可能连个骨渣子都剩不下来,所以我们必须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栖身,争取夜里不被野兽袭击。”胖子嘴一咧说:“真有你说的这么多东西?你是在吓唬我们吧?”唐威面色一正道:“我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我说的这个数字,还只是目前我们所能识别的和在书籍等资料中所能查询到的,还不包括一些我们根本不认识的东西。在这个大森林里,出现一些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兽异形,都是大有可能的,我们千万不能掉已轻心。”

我知道他说的是正确的,而且我们这几个人中,只有他有在热带雨林生存的经验,所以还是听他的好。我指了指几棵大树道:我们爬上大树,躲在树上过一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几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暂时就这么商定了。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又到河边捉了几只淡水龟,剔了龟壳,生起火来烤了填腹,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也可以让肚子不饿。

大家填饱肚子,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几人爬到大树上,各自找了个枝桠栖身,开始几人还东扯西拉,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说着话,但慢慢也就没了兴致,随着夜色越来越黑,大家都沉静了下来。夜色中的大森林一片漆黑,寂静的夜一点也不安宁,森林中鸟叫虫鸣,此起彼落,穿插著猴子、野猪,还有不知名动物不同调子的叫声,彷似一曲丛林交响乐。在大自然的声音里,仿佛被催眠了似的,心自然跟着慢慢宁静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睁开眼时,李哥早已经醒了,爬在高处向远处观望。我也凑了过去,李哥见我醒来,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把身子向旁边侧了侧,给我让了点地方。我靠枝桠站好,举目远望,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河流一路深入,二三百米宽的水面,两岸是密不透风的热带丛林,水浑浊的和黄河水有得一比。整片森林遮天蔽日,岂是一个壮观可以形容得了,我整个人惊得呆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