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好,请到这边来。”

外户先生夸张地摆动姿势,引导我走到舞台的中央。

两名助手把手放在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东西”上面,然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打开了那个位于物体的正面,像“门”一样的盖子。

门里面有一个可以前进约数十公分的空间,大概可以容纳一个成人的身体……这是“箱子”吗?不,与其说是“箱子”,不如说是——

虽然它的形状超出常人的理解,但它真的很像是“棺木”。

“现在,请你进去里面。”外户说。

我很惊讶地转头看着他,反问他:“进去里面?”

“是的。”

“嗯,但是——”

老实说,我还是觉得诡异,根本不想进去。

“你觉得不安吗?”

“唔……是的。”

“不用担心,因为这只是魔术。”

“唔,可是……”

助手们拉住踌躇不前、想要倒退的我的手。既然我已经来到这里了,他们当然不会让我就此退缩。

“请吧!请向前走,就是这样,稍微再靠里面一点……好,就是这样。”

“那个”的里面铺着一层好像触感还不错的褐色布,在近距离看的情况下,“那个”让人的感觉好多了,不再那么让人觉得不舒服。我按照指示,背贴着“那个”内部的墙壁,站在“那个”里面,“那个”仿佛是专门为我订做的一样,竟然非常“合身”。

“两手像这样往旁边伸出,放进去,可以吗?”

配合“那个”的十字架形状,我伸出双手,右手斜斜地往上,左手斜斜地往下,把左右手放进去。

“好,那样就OK了,接着——”

外户高举起左手,助手们看到这个信号,要把“箱子”的门关起来时——

咚咚咚,咚咚咚咚唔!

深泥森神社的鼓声又响了,黑色的大蛇在我眼前的黑暗空间里诞生了,并且缠绕在我的身体上。我在感受到异样压迫感的同时,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但是很快地,我觉得有一道光射进来,停留在我的脸上——在已经关起来的门上,与我脸部差不多高的地方,好像有一个椭圆形小窗可以窥视外面的情况,那个小窗被打开了。

放在十字架横棒的左右两手的前端,也有相同的小窗。小窗开了。

我的头被从两侧夹紧、固定住,不能随心所欲的转动,但是用力的转动两颗眼球的话,就可以从各个小窗中,看到自己的手。稍微用一点力,我的每一根手指头也可以活动,靠着触觉,我觉得两脚的脚尖处,好像也是相同的情况。

唔,这是……

我一边控制着内心的不安,一边思索着:这是什么魔术呢?接下来魔术师要怎么开始呢?

请观众上舞台,像这样地把观众装进“箱子”……这样的魔术表演顺序并不稀奇,借着这样的顺序,制造出“魔术现象”的模式也有好几种。是要让“箱子”里面的观众消失?还是要让“箱子”里面的人变成另外一个人?要不然就是……

不管是哪一种模式的表演,都一定要做事前安排,才能达到魔术的效果,可是我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安排的信息。魔术师到底要做什么呢?

“觉得怎么样?还好吗?”外户走到我的附近问。

“唔……觉得有一点闷。”我据实回答。

“还有,觉得全身凉凉的,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变成死人了一样。”

“你放心,这是魔术。”外户说着,离开了我的附近。

“好了,现在请各位嘉宾注意。”

他转而对着现场的观众说:“现在即将展现在各位眼前的,是首次在日本公开演出的奇幻魔术,请各位千万要……”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唔!

愈来愈激烈的鼓声与魔术师说话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声音进入我的耳朵后,变成像收音机的噪音般的奇怪声响,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经验。我的耳朵出现了剧烈而奇怪的耳鸣。才因耳鸣而感到惊慌的我,很快地又遭受前所未有的强烈晕眩攻击……

我受不了地想诉说我的不舒服,却发不出声音,因为胸口与喉咙好像被缠卷在我身上的大蛇勒紧了。

但是很奇怪的,在这样的不舒服中,我的视觉却好像变成格外清晰、灵敏——

周围人的姿态、动作,好像都被超慢速摄影机捕捉到的画面般,画面非常缓慢地前进,让我看得非常清楚。

我看到穿着黑色斗篷,戴着人形头罩,孤独高傲的魔幻师——外户先生的背影,也看到了站在“箱子”两旁的两名助手——乙骨君和石仓(三)医生的身影。

我还看到舞台的左边,站着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女性,那名女性正以若无其事的表情看着我这边,她是今天负责主持节目的护士——咲谷小姐。

至于观众席上的情形……我当然也看到了。从前面数起的第二排中央,是一个空位子,那是我刚才坐的地方,坐在那个位子右边的是我的妻子,她正以有点担心的眼神,专心的盯着我这边。

空位的左边——隔了几个座位的椅子上,坐着Q大学的真佐木教授,戴着左眼罩的石仓(一)医生和戴着右眼罩的石仓(二)医生,坐在真佐木教授的后面一排。还有……

咦?我注意到了。

最后面那一排的右端,坐着一位我意想不到的人物。

那个人的个子并不高大、穿着绉巴巴的风衣、头发斑白,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他是……他不正是黑鹭署的神屋刑警吗?去年秋末因为遇到那件事(啊……是什么事件呢?),因此认识了这位刑警。他……

因为耳鸣的情况实在太严重,我已经听不清楚外面在说什么了,只见他张开双臂,好像说了什么“决定性的话”。

咚唔!

好像要赶走我耳朵里的耳鸣一样,一声格外有力的鼓声巨响响起。这声巨响也好像是“开始”的号令——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