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比斯力大无穷,黄三、劳拉、胡春来三人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也只能与它斗个平手。时间长了,三人渐渐都有些撑不住劲的样子,脚下略略有些松动。

我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几步冲到阿努比斯身前,左脚在它弯曲的膝盖上一踩,借力跃起,右脚曲膝顶向阿努比斯的左眼。我本来的算盘是这样的,就算是它阿努比斯身躯似铁,眼珠总是柔软的,应该算是它唯一的弱点。哪知这怪兽刁滑无比,见我曲膝顶去,头一低,我那一记膝撞正好撞在它的眉骨之上。两下里一撞上,我就感觉像是用膝盖撞在石头上一般,膝盖骨几欲碎裂。

劳拉突然高声叫道:“张先生,手电!用手电筒照它的眼睛!”

我不知劳拉是何意思,但一想,劳拉好歹是个考古学专家,比我要有学问得多了,她叫我用手电筒照阿努比斯的眼睛总有她的用意。当下也不及多想,急急从怀中拿出手电筒,一按机括,一道雪白光芒直射向阿努比斯的双眼。

说来也怪,那怪物皮粗肉厚力大无穷,却偏偏似极怕见光。当手电筒的光芒照到它眼睛的时候,阿努比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吼声里居然充满了畏惧和惊恐,然后它的双爪立刻就松开绳镖,挡在双目之前,庞大的身躯瑟瑟地不停抖动。

“哈,狐狸再狡猾,老虎再凶恶,也斗不过好猎手。饶你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在张爷我手里了!”我得意地大笑起来。

眼见怪兽被制服,胡春来等人亦松开了手。劳拉抿嘴笑道:“这怪兽在地底生活了几千年,眼睛早已退化得不成样子。再加上兽性畏火,我料它乍见强光也许会不适,是以我才叫你冒险一试,想不到一举成功。”

我仔细想了想,的确如此。刚才我们几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之时,怪兽阿努比斯隐在一旁,若它那时加以偷袭,很可能会摞倒我们几个同伴。应该就是因为它畏惧电筒发出的光芒,所以直到被发现之后才迫不得已袭击我。后来一击不成之后,它便不再攻击,直到卡那森走出电筒光芒所照范围,才凶性大发。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才得空去瞅卡那森的伤势。他的左腿已被阿努比斯咬得稀烂,纵然我们为他止住血,他那条腿不免也是废了。卡那森平素与众人关系恶劣,但此刻我们一起被困于地底,见他残废,都不免同情起他来。

黄三怒极,从我手中抢过电筒对准阿努比斯一阵乱照,边照边骂道:“叫你咬人!叫你咬人!”

阿努比斯吼叫着步步后退,惊恐至极。黄三一手牵着绳镖,一手擎着手电筒乱晃。哪知刚才胡春来扣在阿努比斯脖子上的绳镖乃是个活结,本来这活结越是挣扎便扣得越是紧密,唯有慢慢拆解方能解开。阿努比斯一开始的时候拼命挣扎,那活结便越扣越紧,此刻不挣扎了,三晃两晃下活扣便渐渐松了。阿努比斯脖子一缩,便从绳扣中脱逃出来,黄三大叫一声“阿也”,脸当即就白了。

所幸阿努比斯极为畏惧电筒光芒,一待解脱凶性大减,不敢再逞恶,四肢并用地转身便逃。阿努比斯逃至石门边,纵身一跃,跳入石壁中不见了。

众人都不禁又惊又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不约而同浮起一个想法:难不成这怪兽还会穿墙越壁之术吗?

待近前一看,只一眼,我与胡春来便相视而笑。原来在那石壁的壁画之后,有一道翻板暗门,想来阿努比斯正是从这暗门中逃脱,它穿板而过,那翻板倒了个面儿又重新扣上。只是因为相隔遥远,手电筒光线又弱,远远看来倒似阿努比斯穿墙逃走了一样。

劳拉兴奋地说:“阿努比斯是守门怪兽,它从这里逃脱,说明那门后定是金字塔的秘密之所在。此次我们虽然未曾找到通天塔,但无意中发现了金字塔的秘密,也算是误打误闯成就大功,真是不虚此行。”

金字塔内有什么秘密我不在乎,但金字塔里的宝藏我却垂涎三尺,急急伸手便推。古埃及人擅长建造大型建筑,于细节处却很粗糙,那翻板暗门若是在中国,必然会加上层层禁制,说不准还有毒烟铁箭等暗器侍候,可在这里,却只要轻轻一推便能打开,正如我所言一样,埃及还真是我等同行的福地呀。

暗门一打开,还未看清里面的景物呢,一股香气便飘了出来。在密不通风的地底憋了这许久,乍一闻见这香气,筋骨皆酥身心俱爽,舒服得我差点想躺下来睡上一觉。

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鬼蜮伎俩没见过!立时便清醒了,急急又关上门,向后便退,正好撞在劳拉头上,痛得她捂着脑袋蹲下身。我拉起她道:“这是鸡鸣五鼓返魂香!快闭气后退!”

黄三等人对我都很信服,问也不问便捂住鼻子依言退出好远。劳拉这才不解地问道:“什么是鸡鸣五鼓返魂香?你为什么要我们退后?”

我哑然失笑。想这鸡鸣五鼓返魂香乃是中国特产,远在万里之外的埃及怎么可能会有!于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鸡鸣五鼓返魂香只是一种俗称,我嗅那香气具有极强的催眠作用,害怕你们着了道,所以才叫诸位速退。”

胡春来道:“这却不妨。我们撕下衣襟,用暗河之水浸湿,捂在口鼻处,便可挡住香气催眠。”

众人都道这是个好主意,遂依计而行。当下只听得“嗤嗤”裂帛之声不断,各人已撕下各自的衣襟,再以水浸湿之后,料来可以挡得住香气侵袭。

一切准备妥当后,黄三背起卡那森,由我一马当先推开暗门,往里一瞧,阿努比斯正躺在前方不远处。我拿起手电筒使劲照它,却见它动也不动,这才知道它也被香气催眠,已经沉沉睡去,怪不得不怕光了。

这间石室比外面的石室要小上许多,只有三十平方米左右,看那建筑形式倒像个过道,过道之后又是一道石门。过道正中央摆着一截烂树桩,约有两人合抱般粗,却只有半米来高。

劳拉看到这树桩眼睛一亮,伸手便要去摸。我一掌拍下她伸出去的手,狠狠瞪她一眼。古埃及人虽不精于机关之术,但他们能弄出这样的催眠香气,显然对使毒极有研究。这根树桩出现在青石墓道之中极为突兀,我们手上又未曾戴着手套,说不准一摸之下便中了毒也有可能。

被我阻止之后,劳拉仍有些恋恋不舍,一直转头看那截烂树桩。我心中大是不耐,心道一截树桩有什么好看?

过道对面的石门倒不似前头几道石门一样一推就开,而是有暗锁扣住。不过这等粗糙的暗锁自然难不住我,两三下便扭开,现出一个向下的石阶。

待得大伙儿全部进了石梯间,我把门关上,才对劳拉埋怨道:“劳拉,这石室里步步惊心,一不小心就可能触动机关,你切切不可再乱摸乱走,免得害人害己。”

劳拉的脸涨得通红,却不是被我骂的,而是激动的。

“那根树桩……那根树桩是梦神之枕!”

“什么梦神之枕?”

劳拉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那根树桩不是平常之物,乃是一件宝物。西方人将它称为梦神之枕,而在东方,它另有一个名字,叫做烂柯木。古书有记载,晋王质入山采樵,见二人对弈,王质于是就在一旁观棋。等到棋局终了之后,他才发现他砍的柴已经烂了,等到他回到家乡,已经过了百年。这烂柯木是一种上古树种,闻到它散发出来的香气,便会使人或兽陷入冬眠,一睡百年。怪不得阿努比斯过了五千年都未死,原来它一直在冬眠之中,只有在饿醒之后,才以干尸果腹,然后又回来继续冬眠。这个树种原本只在白垩纪存在,早已灭绝数万年,想不到在五千年前还有遗存。”

黄三眼珠子一转:“这棵树值钱吗?”

劳拉还未说话,我冷冷地说:“值钱是肯定值钱,不过你要抱着树桩走,万一被香气催眠一睡百年可别怨天尤人。”

黄三吐吐舌头,脖子一缩,龇着牙道:“那样说来,还是去寻金字塔的宝藏要安全一点儿。”

劳拉兴奋道:“对对,本世纪最伟大的发现即将在我们手中揭开,我们还是快顺着阶梯下去吧,说不准下面有无数金银堆积成山在等待着我们呢。”

此言一出,众人士气大振。卡那森坏了一条腿,原本一直趴在黄三背上做默默无语双泪垂状,此刻也激动得满面红晕,一双蓝眼珠里金光闪闪,恼得黄三直骂卡那森口水都将他的背心打湿了。

石阶两边刻满壁画,不同于前面石壁上的壁画是用油彩勾勒,这里的壁画全是由斧凿刻出,线条极是简练。我拿着一只手电在前引路,而劳拉则拿着另一只手电细细观察两边的壁画,未几,猛听劳拉发出一声惊呼,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刚一转身,一个柔软的躯体扑入我怀中。

“通天塔!这里就是通天塔!我们找到通天塔了!”

“什么什么?这里是通天塔?”

见我们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劳拉定定神,指点我们看向墙上壁画,然后为我们细细解说。

开初的几幅壁画,绘的均是表现古埃及人生活、劳作等场景的壁画。其中一幅图刻画得最详细,似乎是古人从地下挖掘出一些什么矿石之类的东西,而后大家围着那矿石载歌载舞;然后一幅图绘的是众人围坐一圈,一个首领模样的家伙站在正中说话;后面一幅,则是无数人担石挑水,共同建造一栋建筑物;接下来的几幅中,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栋建筑物越筑越高,尖尖的屋顶直指天空。

我撇撇嘴:“这也许只是建造金字塔的场景而已,和通天塔有什么关系?”

劳拉道:“别急,你再接着看后面几幅。”

我定睛看去,果然见后面几幅壁画又是一变。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那栋建筑物轰然倒地,无数人捶胸顿足哀叫痛哭,然后收拾行囊各奔东西。

劳拉解释道:“这壁画上所绘,正与《圣经》中记载的一模一样。我们可以大胆设想,古埃及人正是学会了建筑通天塔的技术,所以才能在五千年前那种生产力极其落后的条件下建筑了金字塔这一人间奇迹。”

胡春来拈须沉吟着说:“我观埃及此地,正处于连接诸大陆之地,黄白黑各色人种俱有,似乎也正合洋鬼子《圣经》所记。难不成真有通天之塔存在?”

我手一挥:“现在争论这些干吗?顺着这石梯走下,定有发现。到时候不就一清二楚了?”

此时我们已走到石梯尽头,最后一道石门矗立眼前,相互看看,眼神中都有掩不住的激动。我深吸一口气,双手一伸,轻轻推开石门。饶是我见多识广、饶是胡春来镇静自若、饶是劳拉学问满腹,所有人全都差点把眼珠子瞪出眼眶,然后齐刷刷倒吸了口凉气。

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

据说修筑金字塔的石头,其中最大的一块重达十六吨,可谓是巨石了,而我们面前的这块石头,通体纯白,大小亦与那巨石相若,每一个边长都有十五六米,是一个被琢磨过的立方体,上面还刻着无数奇异的文字。但我打赌,它的重量绝不会超过十六两,因为这块石头,它居然是飘浮在空中的!

我舔舔干涩的嘴唇,喃喃道:“飘浮在空中的石头!怪不得古人能够建起与天齐高的通天塔,要都用同样的材料建塔,倒是全不费力。”

劳拉双手抚摸着巨石,眼中全是不可思议:“这种石头的材质我从未见过,它摸起来似乎很坚硬,但却又能够飘浮于空气中。这根本就违反了物理定律。咦,这里怎么有个洞?”

我朝劳拉说的地方看去,果然见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缺口。我心中一动,从怀里拿出白石座盘,却发现比起那缺口来,白石座盘似乎大了一圈,不禁呆了呆。胡春来接过我手中的白石座盘,拈须想了想,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将白石座盘往地上狠狠砸去。我一声惊呼刚刚脱口而出,却发现白石座盘的外壳已经碎了,一块略小些的方形白石慢慢地飘了起来。原来白石座盘只是个外壳,里面还包着一块与通天塔石同样质地的石头,怪不得我拿着的时候觉得那么轻。

胡春来劈手将白石握住,深呼吸一口,用探询的目光看看我。我咬着牙重重地点了点头,胡春来方才郑重地将手里的白石慢慢向那缺口对过去。

就在胡春来手中的白石揳入异石的那一刻,一道五彩绚丽的光线猛地从异石上爆起,同时一阵剧烈的、宛若直刺入脑的疼痛迫得我们一起捂着脑袋弯下了腰。我在江湖上闯荡的日子里,不是没有受过伤,但我却从未体味到这样的痛楚。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我的全身上下都已被冷汗浸透。

幸好再强烈的痛楚也有缓解的时候,那种疼痛也许只折磨了我一分钟左右,但我却感觉到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正如那疼痛来时一样,它消失得也是那么突然,待我渐渐地能够直起身子时,发现大家伙儿也都和我一样,被那剧痛折磨得面无人色。

安静了一会儿,除劳拉还顾忌着女性身份外,所有人纷纷破口大骂,各国俚语层出不穷。黄三恨恨地道:“我呸,这回算是蚀大本了。咱们从中国不远万里来到这番邦外国,找什么通天塔!原以为能找到黄金宝石无数,哪知道却什么也没找到,反而平白地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卡那森亦点头心有余悸地说:“是啊,真是太疼了,我好像感觉我的脑袋被人活生生剖开,然后用一把小勺子在里面搅啊搅的。”

没错,那感觉就是那样!我正想说几句赞同的话,突然想起一件事,身子一震,立刻变得呆若木鸡。除卡那森外,其余人亦同时发觉不对劲之处,一个个张大了嘴,久久都合不拢。

卡那森絮絮叨叨还待再骂,突见大家伙都呆住,也是一愣,不解地问:“出了什么事了?”

“你……你说的是英语?”我结结巴巴地问。

“是啊,那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为什么我能够听懂你说的话?”我突然感觉脑中里似乎多了许多东西,又用了好几种语言将我的话复述一遍。这些语言有些是我从前听过但没有懂的,比如闽南话、潮州话,有些是我听都没听过的,比如德语、俄语,甚至还有非洲一个小部落的土语。但我却能说得异常流利。

劳拉缓缓站起身,用朗诵一样的口吻喃喃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人们使用一样的语言,有着一样的口音。所有人齐心协力,统一强大。上帝悄悄地离开天国来到人间,变乱了人们的语言,分散了人们的居所,从此,世人因为误解而陷入争端之中……”

劳拉的眼神慢慢地变得狂热起来,轻抚着异石:“这块石头一定就是通天塔残留下的石头,它附有奇异的能量,能够让我们通晓所有语言。如果……”

“没有如果了。”我叹了口气:“如果我们再不想办法逃出去,我们就再也没有如果了。”

经由我提醒,大家这才发觉,四周的石壁在刚才异石爆发出的五彩光线照射下,表面已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有些地方的小块石头已渐渐剥落,一块块掉了下来。便算再不通常识的人也明白,这间石室马上就要塌陷了。

劳拉惊叫一声抱住石头:“不行,我无论如何也要带着这块石头离开。有了这块石头,世界上就再不会有误解,再不会有战争。”

我急了,手一伸,在劳拉的腋下一点,劳拉的半边身子立时就软了。我将劳拉像扛沙包一样扛在肩头,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我一边劝她:“劳拉,你的理想是美好的,可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为了一块石头把你的小命搭上实在是不划算,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劳拉大为恼火,对我又踢又骂,怎奈我好歹也学过几年功夫,劳拉的拳头我也只当她是来挠痒痒而已。劳拉一见硬来不行,便又对我软言相劝,从世界大同一直说到和平万岁,苦口婆心劝我保护好那块异石。

我邪邪一笑:“劳拉,我生平只遵守一个规矩,那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墓室里金银再多、宝贝再好,若没命享用也是枉然。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嘛。”劳拉还待再劝,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已经到了烂柯木所在的过道了,你若不想冬眠百年,便闭住气。”

劳拉这才闭上了嘴,只瞪着一双眼睛恨恨地看着我。

我才不理那么多呢,招呼着各位爱惜生命的人快步通过过道,打开暗门一瞧,所有人一迭声地拍腿大叫:“苦也!苦也!”

原来那间悬尸石室竟已塌了大半,前方的石门也被堵住了。我粗略一估,那堵住石门的碎石足有几吨之重,凭着我们几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搬开这么多碎石。

此时石室崩塌加快,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时从室顶掉落,溅起大片烟尘。有些地方的石块已尽数塌陷,黄沙不时顺着塌陷之处涌入。照这样下去,我们即使不被崩塌下来的石块砸死,也非得被黄沙憋死不可。

胡春来大呼:“大家伙儿不要慌,我们往暗河逃!”

刚才一阵忙乱,我们都忘了这石室旁还有条暗河围绕,这时听胡春来一说,才猛然想起尚有一条生路。我们哪还顾得了其他,急忙忙跟着胡春来跑到暗河处,往河里跳去。

地下暗河之水冰寒无比,我跳下河后打个寒颤,脑子倒清醒了一点儿,急忙攥住胡春来问:“胡师傅,这暗河可有出口通往地面?”

胡春来干笑两声:“我也不知。”

我怒道:“你不知道有没出口就招呼我们往下跳,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胡春来也怒了:“后生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若我们还待在原地,不是被活埋就是被砸死,入水好歹还有一线生机。而且,根据我多年研究山川地理的经验,能够判断出这条暗河绝不可能是死水,定有一个活水源头。若我估算不错,二十里外那个绿洲中定有河渠可通这里。”

“多少?”

“……也就二十里吧……算上河道弯曲转折,最多也不超过五十里地。”胡春来有点底气不足。

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气晕过去,敢情这位胡师傅也没什么把握啊!不过现在可不是算账的时候,待等我有命活着出去,再好好给胡春来上一课,让他也知道什么才叫做“谋定而后动”。

暗河之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湍急得多,而且因为石室崩塌,暗河之水暴涨。

胡春来再装不出诸葛亮的模样,慌慌张张地道:“糟了,若是暗河之水突然因为地壳震动而改道,那我们可就真的出不去了。”

大家一听都慌了神,但此时咱们大家伙的小命都抄在老天爷的手上,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沿着河道奋力前游。其实大家都知道,再怎么游也只是略尽人事而已,实际上在这激流之中,再用力划水亦快不了多少。

正无可奈何间,胡春来又惊呼一声,我抬头看去,浑身如坠冰窟一般,手脚都僵直了。只见前方河道石块纷纷崩塌,将河道堵了个严严实实,而四周的山壁亦开始逐渐塌陷,看样子这河道不多时便会被填平了。

正惊得唇青齿白之际,劳拉拍拍我肩膀,向前方一指:“你看那儿!”

我顺着劳拉指处一看,当即转惊为喜。只见前方洞壁上方的缺口越塌越大,渐渐露出一线天光。在半只脚都踏进了阎王殿的时候,突然又见一丝生机,巨大的反差令我坚强的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

五人齐发一声欢呼,奋力向着那道生命之门游了过去……